“”他什么时候喜欢年纪大的了?“成日胡思乱想,走吧,回去了,都等着你吃饭。”说着先站了起来。
云小幺也撑着要起来,可刚站好,就感觉一股麻劲涌上来。
他疼的嘶了声。
陈望听见了:“怎么?”
“腿麻了,你扶扶我。”他伸出手。
陈望无情嗤笑:“真是没用。”说是这么说,却还是扶住了他的手臂。
云小幺抗议:“不许欺负我。”
陈望哼笑了声:“还娇气。”
“你坏蛋。”
“坏蛋要松手了。”陈望假意要放开。
云小幺腿上的麻劲还没缓过去,要是陈望骤然松开,他非得一屁股墩子坐回去不可,于是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手握紧陈望支撑柱他身体的手臂,嘴上急急道:“不许。”
陈望又笑了。
回到茅草屋,晚饭已经做好,是一碗寡淡的鸡蛋汤面。
面是自己揉的,柔韧有劲道,虽是清汤也别有滋味。
让吃了好几日粥水馒头的云小幺胃口大开。
他吸溜着汤面,大快朵颐。
何玉莲与陈望在饭桌上聊起离开的事:“咱们何时走?”
“明日就动身。”
何玉莲这回没说他急,反正地契拿回来了,陈天福也道了歉,还有五两银子傍身,就算陈望说今晚走她都会答应:“珍姐和小幺跟我们一起?”
方翠珍点点头:“明日一块走吧,你们打算往哪去?”
“南边。”陈望扫了眼对面专心致志对付面条的云小幺,“我提个建议,你们一时半会估计也找不到富生姐,不如跟我们一起走,等找到地方安定下来再慢慢去找。”
这提议是好的,说句难听的,如若找不到云富生,他们也不怕没个去处,正好可以与何玉莲母子有个照应。
方翠珍母子还未说话,何玉莲先答应了:“我听着好,珍姐就这么办吧。”
她这是替方翠珍做了决定,方翠珍细细一想,也觉得陈望说的有道理。
找富生这事不急于一时,真要去找也得看运气,运气好,两三个月让他们找着,运气不好,两三年都不一定。
她和云小幺,一个妇人一个哥儿,行走在外边多有不便,若是遇上坏心人,不知得遭什么难:“也好,那就麻烦你们了。”
陈望看了某人一眼,温和地笑了笑:“都是小事,不打紧。”
云小幺好久没吃过面条了,他吃完一碗又去盛了一小碗,一心对付吃的模样,像是完全没把他们的对话听进耳朵里。
只是吃完洗漱后回去房间,他才对陈望道:“你放心,你的事我会守口如瓶,一定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陈望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以为我不放心你?”
云小幺没有说话,但表情就是那个意思。
陈望点点头,而后指责他:“我好心留下你们,你却倒打一耙污蔑我,云小幺,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你拒绝与我成婚,不就是不想与我扯上关系吗?”
“倒也不必以身相许。”
云小幺真诚提议:“既然都不是,那你把钱还我。”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拿回的道理。”
云小幺说不过他,干脆不说了,一骨碌抖开被子躺下去,飞快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只露出鼻子眼睛。
陈望坐在床沿边上看着他,依旧气定神闲的:“可别把自己憋死了。”
云小幺惹不起躲得起,翻过身背对他。
陈望闷闷的笑声在房里传开:“长脾气了。”
听着他的话,云小幺闭上了眼睛。
他心里想,他长脾气了吗?可能确实是。
以前云来福打骂他、云富贵欺压他,他半句声不敢吭,但他心里知道陈望不一样。
陈望会护着他,尽管口头上总不让他,却也是实打实地对他好。
他与陈望待在一块,就算口头上吃亏,那也是轻松自在的。
房间很早就有了声响。
云小幺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陈望起来了。
他揉了揉眼睛,睡意昏沉地问:“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陈望下了地正在穿外衣,见他抬起头,说了声:“既然醒了就一块去。”
云小幺动作比脑子快,爬起来了才问:“做什么去?”
陈望把衣带系好,走了过来:“看戏。”
“???”大清早的看什么戏?
云小幺也顾不上多想,他穿上鞋跟上陈望,这会清醒了才发现天刚拂晓。
陈望打开房门,先走在前头带路。
云小幺关上门后亦步亦趋跟着他。
出了茅草屋再走几步,就能看见山尖上露出轮廓的金阳,霞光迸射,落在半明半暗的山体间。
又走了会,这路熟悉起来。
云小幺问走在前头的陈望:“去泉眼那做什么?”
“守株待兔。”
云小幺算是发现了,这个不知道打哪来的男人喜欢卖关子。
到了泉眼那,陈望也不是直接守在那边,而是找了处能藏匿又能看到泉眼方向的小土坡躲了起来。
云小幺不想趴在上边,他怕把衣衫弄脏了,就学陈望一样蹲在那。
陈望只要侧一下脸就能看到他。
小呆瓜才从被窝里爬起来,脸上还有压出来的印子,可小呆瓜没发现。
他盯着泉眼的位置目不转睛,像只注视着猎物的狼崽。
可这只狼崽牙不好,爪子也被削了,威胁性甚至比不上一只小狗。
晨风掠过山冈,时间都在这一刻显得静和慢了下来。
陈望静静看了他一会,然后漫不经心挪开视线。
他想起初认识云小幺的时候,那会只觉得他是麻烦并不想与他扯上关系,可就是这样一个他认为是麻烦的人,会因为担心他晕倒,蹲在那不走。
也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其实很有主见,懂得隐藏,会自己偷偷攒钱奔向新生。
更是这样一个看似傻里傻气,却是唯一一个识破他身份的人。
陈望并不介意让人知道他的秘密,反而真有这么一个人发现了,他甚至觉得松口气,扮演一个人挺累的,陈望只想做自己,尽管他现在也一直在做着自己,可有一个人知道此陈望非彼陈望也很好。
过了一会,泉眼这边有了第三人的身影,然后是第四人、第五人
直到这些人出现,云小幺才肯定陈望的想法。
泉眼来了几拨人又走干净,最后才是云来福父子。
这俩人挑了木桶过来舀水。
云小幺就着急了:“让他们舀?”
“别急,先看着。”
云小幺只能等,等了一会,云来福父子走了,陈天福和陈声过来了。
这两家人估计在前面遇着了,陈声过来后还在念叨:“这黑心肝的父子俩,还好意思挑着桶过来。”
“行了,赶紧舀了水,早些卖了钱早些走。”
很看得出来陈天福在家的地位,因着他说那么一句,陈声果然不再吭声。
等这父子俩各舀了一担水走了,云小幺和陈望才从小土坡后边走出来。
陈望走到泉眼边,看着被搅弄浑浊的泉水,手指动了动,那水忽然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漩涡,接着急缩而下,咻地消失了。
云小幺看的下巴都快掉了。
陈望抬手把他的下巴合上:“跟上。”
“水呢?”
“变没了。”
“怎么变的?”
“你不是看见了?”
“我没看见。”
“哦。”
云小幺不满地腹诽着。
陈望读懂了他的小表情,只可惜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在云小幺尚还凌乱不曾梳洗的脑袋上揉了揉,忍着笑道:“快走。”
“哦。”
那点小纠结又很快被云小幺抛诸脑后。
他们两人空着手,自是要比挑着担子的陈天福父子走得快,没一会就跟上他们。
两人远远缀在后边,云小幺问他:“现在怎么办?”
“可有近路?先去看看云来福他们。”
云小幺四处看了看,正巧旁边的山口有一条近道,他点点头,指着光秃秃的山口:“从这走,我们能赶在他们前面抵达县城。”
陈望便带着他拐进了山道。
山道虽近,路确实不好走,崎岖不平,上下坡多,地势不平缓,若是寻常赶路走这一段还无所谓,但若是挑着担子背着柴,确实应该走大路。
两人从另一端的山口出来,天已大亮。
走这一段路并不算轻松,云小幺额头溢出了汗水,他跟在陈望身后,时不时用袖子擦一下。
“累了?”
云小幺摇摇头:“有点渴。”
出来的时候忘了拿水囊,就算陈望有异能,这会弄了水也没法让他喝:“忍着。”
云小幺自是不敢辩驳的。
两人守了一会才看到云来福父子,这一路他们怕也是歇着过来,因为他二人出现没多久,陈天福父子也到了。
两家人不知是否在路上遇见还拌了嘴,这会你争我赶,生怕对方比自己先卖掉挑着的水。
等他们几人一前一后进了城,陈望才带着云小幺跟上。
进了主城道,两家人往闹市中心一扎,生了根般。
然后是双方互相叫价的声音。
“卖水啦,二十文一筒。”
陈声与云富贵没在此时犯蠢互相竞价,口头一致都是喊了二十文。
“二十文?那日的水我都没收老大夫的钱。”
藏在巷子角落的云小幺听见了,冲着陈望嘀咕。
“你没收钱?”
云小幺摇摇头。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陈望还真下不去嘴责骂。
算了,这小呆瓜本就是心善之人,又是给医馆,就算积德了。
水这个字可谓是戳人心眼,两人这才一喊,凡是在主城道上的人都一拥而上。
“真的有水?”
“二十文一筒?”
云富贵一串叠声发出:“有有有,多少都有。”
陈声:“不二价,先到先得。”
客人又问:“在桶里?我们先看一眼?”
这两家人也不算笨,知道大摇大摆进来,指不定就让人抢了,所以用斗笠遮盖着。
两家人掀了斗笠,让人看了眼又飞快盖回去。
陈望和云小幺藏得角度好,看得一清二楚。
“要买的可赶紧了。”
“我我我,我先给钱。”
客人见了水就跟饿狠了的老虎看见猎物,就差没扑上去。
云小幺见云富贵和陈声一把一把收着铜板乐得牙都快笑掉了,很着急:“真让他们卖?”
陈望笑了笑:“卖吧。”
云小幺是见识过他那神出鬼没的本事的,确实能隔空就将水变没了,可那会他站在泉边,现在却隔了一段距离:“你不好施法?那我们站近点?”
陈望再忍不住,低低笑了声:“呆瓜。”
云小幺胆大包天瞪他,说就说,怎还骂他了。
陈望又揉了把他的头。
云小幺一早上让他揉了两回,也不知这人什么毛病,嫌弃他的头发像杂草可又爱动手揉。
那边云来福几人收好了铜板,就要开始分发水。
他们用来量水的东西是一个竹筒,口径约两寸半,高约十寸。
云小幺亲眼见着他们取了竹筒,乐滋滋掀开斗笠,然后笑容就僵在脸上。
云小幺先是愣了愣,然后在大家都僵住的表情上明白过来,换成他乐了。
这时,反应过来的客人一伸手拽住云富贵的领子,脸色凶恶:“他娘的,你竟敢骗老子。”
那边陈声的木桶也让人掀了,客人群情激愤,都以为自己受到了欺骗,拽着几人要他们给个说法。
可谁能解释得通?水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没的。
要不是云富贵几人是亲自挑着来的,都以为自己中了幻术。
云富贵身上挨了不知谁打的两拳,哭爹喊娘地求饶:“各位大爷,我真没骗你们,刚刚你们也看见了,确实有水。”
也许大家真正气愤的并不是被耍了,而是这一场镜花水月的触手可及。
那边的客人不乏有脾气火爆的,越想越来气,揪着几人按在地上打,拳脚相向,以泄心头之怒。
云小幺亲眼看着。
他再一次清楚意识到,以前压在他头顶上作威作福的大山,原来并不是坚不可摧。
那边乱成一团,很快巡城的衙役听见了风声赶了过来,陈望看见他们,藏在角落喊了一声:“他们是清溪村的,家里肯定还有水。”
陈望是夹着声音说的,虽然很怪异,可不熟的人根本没法认出是他,又是趁乱时说出,众人只以为是有人认出了他们,并没多想。
一听家里还有水,就将云来福几人拽起来,要他们带路去拿水。
那边衙役也走了过来,了解事情经过,听了之后说要跟他们一块去看看。
众人分别押着四人去清溪村。
这么一闹腾,地上只剩下八个东倒西歪的木桶和四条扁担。
还有不知从谁怀里掉落出来的铜板。
云小幺见了,上去一一拾起,少说也有三四十枚。
“他们家确实还有水。”昨日云小幺守在泉眼旁,云富贵两父子是没过来,但陈声一家人却取了好几回水。
“走吧。”
云小幺把铜板收好,想要去拿木桶,陈望拦住他:“拿了做什么?我们今日也要走了。”
他都要忘了。
两人便原路返回,还没走出主城道,迎面碰上医馆的林小哥。
云小幺见他行色匆匆,喊住他:“你做什么去?”
林小药童急忙刹住脚步,看向他这边:“是你啊,我听说那边有水卖,想去买一些。”
“没了。”
林小药童虽然失望也不怨天尤人:“还是晚了一步。”
云小幺看向陈望。
该说不说,性子确实能和何玉莲处得来,都是心软的毛病。
“我家还有一些,你上我那取。”
“那你们”
“我们打算离开清溪村了。”
林小药童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这几个月,尤其是清溪村的,都走的七七八八:“那真是感激不尽,我回去拿桶。”
“不用麻烦,我家有。”他还得赶回去把陈云两家的水收了。
林小哥一听,也不敢耽搁,小师弟都来不及通传一声就跟着他们走了。
三人还是赶小路回去,他们回茅草屋要经过村里,就趁这时候,陈望使用异能把陈家的水收了。
果然,他们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陈天福家里传来惊慌声。
“娘,水缸里的水没了。”
“什么?”
云小幺偷偷地乐,陈天福作恶多端,堂弟尸骨未寒他便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确实该受到惩罚。
至于云来福和云富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他们尝尝挨打的滋味。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回到茅草屋,正巧碰上何玉莲从里边出来,几人打了个照面。
何玉莲身上系着深色的襜衣,见两人回来,问道:“去哪了?一早就不见人影。”
他们出门时方破晓,可在泉眼那蹲守许久,又跑了趟县城,这会子都辰时末了。
陈望身上的秘密能少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少一个好,尤其是何玉莲,云小幺虽不清楚陈望是如何向她解释的,但还是小心为上:“陈望说他睡不着,我陪他四处走走。”
被迫睡不着的陈望对上便宜娘的视线,面无表情一点头。
何玉莲看着睁眼说瞎话的两人,最后把视线放在林小药童身上:“这一走就去了县城?”
林小药童都替云小幺尴尬。
陈望本也不指望云小幺能想出多精明的借口,直截了当道:“一会把路上要喝的水装好,剩下的让林小哥带回医馆。”
厨房里还有小半缸水没用完,原先陈望是想着收了的,但既然医馆需要,留给他们也行。
何玉莲倒没其他意见,在她看来,给医馆也是功德一件。
“早饭做好了,林小哥正好也吃一口。”
林小药童作揖行礼:“多谢婶子的好意,我就不打扰了。”
如今谁家都缺口粮,他自是不敢占用的。
陈望不喜欢他们这些推托来推托去的客套习俗,加之他对林小哥的感官不算差,便开了口:“一起吃吧,一会吃完饭我们也要启程了。”
林小药童明白他这意思,也就没再推托。
早饭还是一如既往的粥水馒头,明明是平淡无奇的膳食,一桌人却吃的津津有味。
用过早饭,云小幺去洗碗,何玉莲和方翠珍则回房检查行礼,看有没有漏下的。
林小药童见他们要走了,再见也不知是何时,加之路上急着赶路,也没时间问:“你们打算往哪去?”
只有陈望最闲:“南边。”
“是还没想清楚?”
陈望嗯了声。
林小药童道:“我倒有个建议,不知你可曾听说过清林郡的梨县?此地乃安王封地,王爷仁义,御下官员清廉、民风淳朴,再则梨县地肥物丰,道路南北皆通,距离清河县也不远,脚程八。九日便到,不若你们往那去。”
陈望也正需要别人给建议,奈何身边的都是没出过远门的人,问也白问。
“多谢,不知那边物价如何?”
“走商的说那边物美价廉。”
陈望算了算自己的资产,抛却金银首饰不谈,何玉莲的也不计较,他身上有原主攒下的三两银子还有云小幺送来的三百六十五文以及从陈天福那拿回来的五两银子,这笔钱应该够他们支撑一段时日。
“既如此便去那吧。”
林小药童又问:“日后可还打算回来?”
陈望对清溪村没有归属感,在哪生活都行:“若是那边生活如意就不回来了。”
“不若这样,等你们到了梨县就来信告知我,若是日后清溪村下雨了,我好去信通知你们。”
陈望知道他这是投桃报李,便顺着他的话约定好了。
闲聊几句,林小药童再待不得,医馆还有事要忙,他得回去帮师父。
临走时向云小幺告别:“小幺哥,你保重好自己。”
“你也是,替我向大夫问好。”
“再会。”
林小药童虽是干的细活较多,可那力气也不容小觑,一担水他挑着,走起路来稳稳当当。
送走了他,陈望对云小幺道:“你也去看看可有漏下的东西,收拾好赶紧出发,一会都午时了。”
云小幺没什么好收拾的,他拢共就两套洗干净的旧衣裳,不过陈望这么说了,他还是去看了眼。
一炷香后,人人身上都挎着两个包裹,一大一小,鼓鼓囊囊。
何玉莲把家里的房门一一锁上,最后是篱笆门。
篱笆门划过地板,在地上拖出道道长痕,一如几人心里离别的惆怅。
就算清溪村满目疮痍,可也是他们生活了十数年的地方,真要走了内心多有不舍。
但篱笆门再宽也有限,它还是合上了。
何玉莲再深深看了眼茅草屋,掩下情绪:“走吧。”
陈望没有说话,他甚至都不打算去安慰便宜娘。
云小幺扶着一旁的方翠珍,众人转身离开。
几人一路无言往村里去。
陈望走在前头:“先去清河县,若是有牛车或驴车往梨县,我们便坐车去。”
三人点头。
在即将走出村口之际,他们与另外一条巷子出来的人碰上了面。
那边走在前头的是先前在县城见过的衙役,几人押着四个眼熟之人,后面则跟着哭喊的妇人小孩。
之所以说是眼熟,是因为云来福父子与陈天福父子都被揍得鼻青脸肿,一副惨相。
陈望挑了挑眉,他停了下脚步,他这一停,后边就跟着停了。
然后云来福也看见了他们,瞬间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翠珍,小幺,快救救我们。”
陈望佯装不知发生何事,问为首的一位衙役:“几位大人,不知他们犯了何罪?”
“这四人当众行骗,我们奉命带回去了解情况,你是?”
陈望还没有吱声,云来福先喊道:“大人,这是我家小婿,他家一定有水,我没有骗您。”
衙役呵斥道:“住嘴,还想要狡辩,你是瞎了没看见他们要搬走?”
云来福经呵斥,慌乱的心神归了位,终于看见他们背着的大包小包:“你们要去哪?”
云小幺心想,亲爹挨了揍,他作为儿子应该慰问几句,不应该偷着高兴,于是他不得不板起一张脸绷住笑意:“不关你事。”
陈望道:“大人,他家还有一些米粮,若是可以,能否以此顶罪?”
衙役道:“家里的米已经分给了受害者,带他们回衙门是调查水的事情。”
陈望点点头:“那就不妨碍大人了。”
“嗯。”衙役挥挥手,示意同僚们继续赶路。
云来福被反绑着双手,他不断挣扎,扭过头对着方翠珍喊:“翠珍,你难道真不管我和富贵了吗?”
云富贵也在喊:“娘”
衙役按着他的肩膀:“老实点。”
方翠珍在一片嘶喊声中转过了脸。
衙役押着他们四人离开,后边陈天福的妻子儿媳则带着小孩紧紧跟着。
这两家都是与他们有关系之人,一时间见了这景象,为人母的何玉莲与方翠珍心中是感慨颇深。
何玉莲对方翠珍道:“陈天福罪有应得,只是可怜小孩跟着遭罪。”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几人不是去县城卖水吗?怎会被抓了?”
知道内幕的云小幺看向陈望,结果后者老神在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走吧,我们还要赶路。”
“走走走。”何玉莲与老姐妹相携着。
然后她俩便走在了前头。
后头的云小幺小声对陈望说:“谢谢你。”
“开心?”
云小幺这才敢呲着牙笑。
陈望见他那傻样,也不禁勾了勾唇。
不得不说,这小呆瓜洗干净之后确实顺眼许多,当时他只顾着嫌弃对方脏,竟没注意到云小幺的眉眼很是漂亮。
也应该这么说,初识的云小幺没有生存的欲望,只有一副空躯壳,眼神黯淡无光,可现在的他有了目标,眉眼重新焕发光彩,熠熠夺人。
有他这十七八岁年纪的朝气蓬勃了。
云小幺发现了,这两日的陈望很爱笑,他想,应该是因为他们现在有了共同秘密的关系:“陈望,你多笑笑,别总是板着脸。”
陈望啧了声:“你管我。”
“你笑起来好看。”
陈望主打一个曲解人意:“我没想到你竟还是个小色鬼。”
云小幺大感冤枉:“我不是。”
“我好看不是你说的?”
“不能夸你吗?”
“别人行,你不行。”
云小幺追着他非要一个答案:“为什么?”
陈望就是不给:“没有为什么。”
暖阳照着前行的四人,白云随着清风飘荡,仿佛世间万物都在温柔地给他们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