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被这人捉弄惯了,反正每次到最后好像也不会死。
脖子上还架着匕首,冷山借着微弱的月色慢慢往卧室里移动,直到走到窗边的墙角。
楚轻舟快速瞥了一眼窗外,轻声说:“附近有人,千万别出声。”随即缓缓松开捂着冷山的手。
冷山低低喘息着,心道再不松手他这辈子都出不了声了。
二人贴得极近,他能感觉到楚轻舟身上烫得不正常的体温和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胸膛。
楚轻舟低头看着冷山,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在惨白的月色下更像狼了,无情且具有十足的压迫感:“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不是……”
“不是。”冷山打断了楚轻舟,他声音不重,但很坚定,他直视着对方,没有任何躲闪。
楚轻舟沉默地看着他,片刻后,说:“好,我信你。”
这样看来,外面的人不是‘蚩’就是‘枭’。这两个都是西北边境的大型走私团伙,他们对楚轻舟这个队长早就恨之入骨,这次他的队伍任务失败,两边的人都像闻到血腥味的狮子,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性,他们都不会放过。
但他们也没法确定楚轻舟就在冷山家里,更不能确认这次是不是楚轻舟的陷阱,所以也不敢贸然闯进来。
可这出空城计又能唱多久。
他现在的全部身家只有下午在集市上买来的一件衣服和一把匕首。
“外面……是谁?”冷山见楚轻舟一脸阴沉地盯着窗外半天,他没忍住悄声询问。
楚轻舟:“闭嘴,一会儿听我指挥。”
未进化完全的猴子只准州官放火。
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并不是外面的人是谁,而是冷山原本是要去起夜的。
他现在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
犹豫再三,冷山伸出手试探地扯了一下楚轻舟的衣角。
楚轻舟的目光依旧看着窗外,冷声道:“说。”
冷山咬着犬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想……去洗手间。”
幸好月下昏暗,光线不足,楚轻舟应该看不见他此刻脸上泛着的红。
楚轻舟头都没回,立刻答道:“忍着。”
要是能忍,冷山打死都不想在这种时候和这个人说出这句话。
又过去十分钟,冷山从没觉得时间可以这样漫长,他有些焦躁地抬头看了楚轻舟一眼,但对方就像一尊雕像,依然一动不动地守在原地。
再有一会儿,外面的人在确定了这附近没有埋伏之后就很可能会直接闯进来了。
楚轻舟眯缝起眼睛,在荒芜漆黑的夜色中预设了一条逃跑路线后,稍微放松了一些。
至少面前这少年能逃掉,他自己倒是无所谓。
衣角又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楚轻舟这回终于看了冷山一眼,语气也恢复了平日里半调侃的状态:“这么急啊?你刚才是被憋醒的吗?”
“……”冷山红着脸不说话了,他不满地蹙眉看着楚轻舟,眼里全是抗议和羞恼。
楚轻舟轻笑一声,恶劣地说:“就这么尿。”
“你……”
“你什么你,狙击手在蹲人的时候都是就地解决的。我们都是男人,你害什么臊呀。”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冷山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种人,他既不解又气愤,最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就在他忍得辛苦万分的时刻,楚轻舟忽然在他耳边快速说:“30秒之后你从这扇窗户跳出去,朝东南方向跑,那里有一条隐蔽的小路,是我们昨天下山时经过的地方,跑到尽头才能停,然后打开通话记录,”他将手机塞到冷山手里:“打给记录里最新的一条号码,和他说是楚轻舟让你找他的,到时候会有人来救你。”
【作者有话说】
精神状态欠佳,已经取不了正常的名字了~
等完结会精修全文,标题也会统一字数(我真的接受不了不整齐划一!!!)
之前喝过奶酒,还挺好喝的,具体搜了一下,如下:
奶酒主要是我国北方游牧民族所酿造与饮用的,从古代的匈奴、东胡、乌桓、鲜卑到现在的蒙古等地。
似乎草原上的人很喜欢马奶酒、手扒肉、烤羊肉这些~
温馨提示:马上要开始虐受了,接受不了的慎点~
“听明白了吗?”楚轻舟严厉地补充了一句,郑重地看着冷山。
其实他到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面前的人一定没问题,毕竟这个少年身上的疑点着实不少,但如果有无辜的人因他而死,那他宁愿再被骗一次。
反正沈霆羽那只老狐狸有的是办法查明真相,就算这少年真的是‘蚩’的人,也过不了老狐狸那关。
“那你……”冷山隐约听出了楚轻舟言语里的意思,他连急着想去洗手间的想法都暂时忘了,有些担忧地看着对方:“你不一起吗?”
“用不着你操心。”楚轻舟将冷山拦腰抱起,从窗户上直接丢了出去:“跑!”
窗户离地面距离不到两米,这次冷山有了防备,他稳稳落在地上,回头看了楚轻舟一眼。
冷山浅琉璃色的瞳孔在月色下泛着森冷的光,楚轻舟 竟一时没看出这一瞬间这少年的心思,但他来不及多想,一秒之后,冷山便已经转身跑向了那条小路,很快,清瘦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里。
楚轻舟从另一个房间的窗户翻了出去,落地的一刹那,手起刀落,闪着寒光的匕首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利落的线条,两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木屋的大门被子弹砰一声轰开了——
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楚轻舟融进夜色,往冷山刚才逃跑的反方向狂奔,紧随而来的枪声时不时擦过他身侧的树叶,他在白日里查探过这附近的各条小路,此时大家都身处黑暗,他很快就甩开了后面的人一大截。
前方,一截巨大的枯木断在了路中央,楚轻舟单手撑着木身一发力,跃了过去,然而就在落地的一瞬间,一把枪抵在了他的后腰上。
“楚轻舟,25岁,R市人,山峰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队长,”一道阴冷的声音从背后徐徐传来:“楚队长,久仰啊。”
楚轻舟哂笑一声,没回头,配合得举起了双手,懒洋洋道:“让我猜猜,你应该是‘蚩’的人吧。”
“嗯?何以见得?”对方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柔,似乎对楚轻舟的猜测很感兴趣。
“因为‘枭’的人都是直接动手,只有你们才会这么阴阳怪气,一个个都跟脑子有病似的。”
虞潇眯了眯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楚轻舟。
咔哒一声,子弹上膛。
“看来楚队长是想在今夜殉职了?”
“倒也不想,”楚轻舟声音懒散,听不出丝毫紧张:“说说看,你的条件。”
虞潇在黑暗中勾了勾嘴角,连眼尾都带着一丝压抑的笑:“我可以放了你,还可以帮你把追你的那些‘枭’的人全都杀了,但你得把我们的人交出来。”
“你们的人?”楚轻舟微微蹙起了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但唇角依旧带着笑:“我可没抓你们的人,没记错的话,我们最后一次交锋我可是输家。”
虞潇的笑意更深了,月色下,那张清俊的脸竟平添了几分妖冶。眉尾入鬓,眼尾下垂,眼睛里闪着嗜血偏执的光,语气却带着一丝伪装过后的焦急:“你别想装傻!我可是亲眼看见冷山在你手里。”
“什……”楚轻舟刚脱口而出一个字,心中猛地一沉。
从遇见那个少年起的每一个细节在此刻被无限放大,闪回——
「“你叫什么名字。”」
「“……西林。”」
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都有了解释。
虞潇眼见得逞,又说:“不瞒你说,这名内线年纪轻轻功绩却很高,杀的人估计比你还多呢,”他轻声啧了一下,故作惋惜道:“不然我也不会费心思带人来救他,我给你十秒钟考虑,你……”
“不用,”楚轻舟哼笑一声,说:“不需要考虑,我可以把他交给你,不过,你真的会放我走吗?”
虞潇收了枪,站到了楚轻舟面前,但他戴上了黑色的口罩,光线又暗,楚轻舟看不清他的长相。
“你放心,我不会食言。”虞潇微挑着眉,抬头对上楚轻舟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我向你保证。”
毕竟,他对楚轻舟的命不感兴趣,但他自己动不得冷山,能借楚轻舟的手除掉对方,才是他的目的。
夜晚的湖水像一潭漆黑的梦魇,幽深,毫无波澜,静得让人心生畏惧。
冷山站在湖边的芦苇丛里,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无信号。
他已经换了好几个位置,但仍然没区别,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刁难他,哪怕他爬到树上,也是一格信号都没有。
突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冷山没在睡觉的时候听力其实很好,听见声音就可以几乎精准地辨别源头。他用余光瞥见大约二十米之外,一抹黑色的身影。
但他假装没有察觉,往五米之外的一棵古树走去。
在绕到古树后的一刹那,他卡了一瞬的视野,随即从另一边闪身出来,一记精准的横踢正中来人的前胸——
来人当即后退两步,骂了一句冷山听不懂的脏话,紧接着拔出了枪,对准了冷山的眉心。
电光火石之间,冷山在看见对方抬手动作的一刹那便已经躲闪至树后。
子弹打在树上,树皮挟着星火四溅。
与此同时,冷山的身影如同鬼魅,已然绕至那人身后,勒住那人脖颈,抓着拿枪的手咔嚓一拧,枪掉在了地上。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冷山是个练家子,此时才恍然察觉自己已是下风,当即便恼羞成怒,用尽全力抓着冷山的手臂往前一带,二人同时翻了出去。
冷山的后背砸在一块石头上,他闷哼一声,抬眼看见 那人要去捡地上的枪,他立即一脚踢了过去,将枪踢进了湖水里。
那人怒喝一声,拔出一把短刀,但刀刃刚出鞘,便被冷山劈手夺了过去,与此同时,另一名黑衣人出现在了冷山身后——
楚轻舟见到冷山的时候,冷山正站在月色下,反握着匕首,利落地抹了一名黑衣人的脖子,泛着寒光的匕首带出一道血花,几滴鲜血飞溅在他白皙的脸上。顷刻之间,匕首又在他的手心打了个轻巧的转,挟着劲风飞掷出去,正中另一名黑衣人的心脏。
一招一式,和曾经那个与楚轻舟交手的‘蚩’的首领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这少年竟还与‘蚩’的首领关系匪浅。
楚轻舟强压下心中不可置信的怒火,喘息都带上了轻微的颤抖。
两名黑衣人,一个倒在血泊中,一个被钉在树上。
冷山安静地站在湖边,此刻他背对着月色,从楚轻舟的角度看去,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背光的剪影。
楚轻舟觉得这个场景有些悚然。
他见过许多穷凶极恶的罪犯,其中残暴粗鄙的大有人在,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带给他这样的感觉。
湖边的少年疏离得好似一幅轻笔淡漠的山水画,但这山水画,画得却是一场令人心颤的杀戮,带着血腥的美感与柔和的杀意,就这么鲜血淋漓地呈现在了皎洁的月色下。
冷山轻轻喘息了一会儿,从小和父亲学的拳脚功夫第一次派上用场,他伸出双手,指尖残留着血迹,两只手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抖着。
他看着在打斗中摔碎的手机,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楚轻舟让他先走的画面。
这周围没有别的住户,他也借不到手机报警,何况,他现在也察觉到今晚的情况应该很危险,就算等警察赶来了,那人会不会已经死了……
但如果他现在回去,帮那人一把,说不定就救下了呢?虽然这个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但……
「“……到时候会有人来救你”」
「“你不一起吗?”」
「“用不着你操心。”」
冷山闭了闭眼,男人冷硬的语气和分别时看他的那一眼,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他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但刚转身,就对上了不远处楚轻舟的目光。
楚轻舟站在芦苇丛的尽头,隔着夜色,冷山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他先是愣了一下,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让他彻底将之前与男人之间的不愉快抛之脑后。
紧接着,他眼里浮现出一抹惊喜,就像一只纯良无害的小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面前安全归来的同伴。
他这副纯真而又原始的欣喜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想要怜爱。
与刚才在分秒之间取人性命的恶魔简直判若两人。
只是那脸颊上的零星血污在森白的月色下显得尤为诡谲。
楚轻舟看着只觉得心底升起了一种无比苍凉的悲哀。
“你……”冷山朝楚轻舟那边走了过去,他还记得男人不正常的体温,想必是发了高烧。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自己和他好像也没有到嘘寒问暖的关系。
楚轻舟淡漠地看着冷山,问 :“电话打了吗?”
冷山怔了怔,小声说:“对不起,手机不小心摔碎了……”虽然这手机是他自己的。
楚轻舟短促地冷笑一声,舔了舔唇角的血迹:“你身手不错。”
“啊?”冷山抬手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可以。”
楚轻舟意味不明地睨着冷山,声音听不出喜怒:“冷山,这个名字听上去确实比西林要适合你。”
冷山完全没想到对方突然提起这件事,他尴尬地垂着头,说:“抱歉,我不是故意骗你。”
楚轻舟凛冽的目光仿佛要将冷山身上看出一个洞来,今夜发生的变故太多,那个自称是‘蚩’的男子在和他来找冷山的路上,被‘枭’的另一队人马撞上,他趁着两方交火,逃到了这里。
他死里逃生的次数不少,但唯独这次,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但他此刻不愿再多想,他上前抓住冷山的手腕,但也就在这一刻,重伤未愈加上高烧不退的身体到了极限,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防备,脑子便昏沉起来,手脚瘫软,径直倒了下去。
冷山下意识抬手接住了楚轻舟。
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楚轻舟只有一个想法,真他妈丢人。
抓罪犯抓得昏倒在罪犯怀里,回了总部一定不能让那帮小兔崽子知道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楚轻舟:我好娇弱啊!
上次预判失误了,下一章才开始虐~
(不过我觉得……也……嗯……不算虐,应该叫……嗯……一点小矛盾……?)
冷山将楚轻舟放在沙发上,自己脱力倒地,大口喘气。
没喘几下,他起身去倒了杯热水,拿了退烧药,喂楚轻舟服下。
家里除了脏兮兮的脚印和被子弹轰烂的门板,什么都没少。
冷山开始思考要不要去借手机报警,他从没接触过这座山以外的人,也不知道报警的流程,会不会要很多钱……
就在这时,楚轻舟缓缓睁开眼睛,在沙发上翻了一下身子。
冷山听见动静,走过去。
楚轻舟看见冷山的一瞬间便清醒了,原本朦胧的目光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他敛着眸,没有丝毫迟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忽视了眼前又黑又晕的失重感,一把拎着冷山的后脖颈将人提到了木屋外。
“你做什么!”冷山被楚轻舟突如其来的粗暴吓了一跳,有些慌张地喊了一声。
楚轻舟一言不发,他走到木棚里,随意抽走了里面挂着的几根麻绳,熟练地绕好结,往冷山手腕上一套,绳子在楚轻舟手中迅速收紧,冷山的双手被死死捆在了一起。
他将冷山吊在木棚外的檐顶上,冷山的脚尖勉强可以挨到地面。
楚轻舟拿出之前冷山身上的地图,问:“另外半张地图在哪儿?”
有了这张地图,他们就可以潜入‘蚩’内部的实验基地,将那些正在被当作试验品解剖或注射新型药物的动物救出来。
即使不能将‘蚩’一网打尽,也是很重大的进展。
冷山不可置信地看着楚轻舟,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背着楚轻舟走了好几公里的路本就疲惫不堪,现在身心俱疲,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地图真的是我在湖边捡到的,我不知道另外半张在哪儿……”
楚轻舟挑着眉,声音冷冽:“你说地图是你捡的,我信,你说那只鹰的品种你不清楚,我也信,你的同伙点了你的名要我把你交出来,就算我他妈还信你,可你杀人的一招一式和‘蚩’的首领一摸一样,你让我怎么信你?”他舔了舔后槽牙,叹息声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救我两次这是事实,我心里有数。但我那么多兄弟都死在你们手里,我不可能放过你,你把地图交出来,把知道的都交代了,你年纪还小,我会从轻处理。”
冷山微微挣动了一下身子,这种吊捆的姿势让人十分痛苦,身体的重量都集中在手腕上,手腕很快就会被磨得鲜血淋漓。
他垂着头,干巴巴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之前的事情我都和你解释过了……”
楚轻舟眯缝了一下眼睛,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他去了一趟集市,买了新手机,然后挑了家不用出示身份证的小黑店买了张电话卡。
“是我,楚轻舟。”
“楚轻舟!为什么打你电话打不通!”沈霆羽的声音在手机里炸裂开。
“坏了,”楚轻舟言简意赅:“这个是我的新号码,我长话短说,我怀疑‘蚩’的内线不止一个,但他们之间有点奇怪,我觉得他们内部可能出现了矛盾。”
沈霆羽沉默了一下,说:“好,我知道了,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还有,我昨天本来是想打电话告诉你,我已经查到那名内线的代号了,叫‘格桑’。”
“格桑。”楚轻舟苦笑了一下:“这代号取得还挺……应景。”
“怎么?”
“没什么。”
沈霆羽:“对了,有个新任务正好在西北那儿,就交给你了。‘蚩’的事你不用急,他们毕竟势力庞大,想要连根除掉本来就很难。我把木檀和小陈派过去帮你,他们到了会和你细说。”
楚轻舟:“好。”
沈霆羽:“对了,你刚才说,你觉得他们内部有矛盾,你是查到什么了吗?”
楚轻舟迟疑了一下,说:“嗯,我抓到其中一个。”
沈霆羽立马说道:“是吗,可以啊轻舟,比我想象得还要快,那我派人把他带回来审,你自己注意安全。”
楚轻舟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意识拒绝。
“好,那个,不过他年纪挺小的,到时候,”他咬着犬齿,声音有些含糊:“别太过。”
楚轻舟是沈霆羽亲手带出来的优秀队员,二人亦师亦友,他了解楚轻舟的个性,三年前的事情并没有让楚轻舟变得冷血无情,只是将那份心软藏得更深了。
“好,你放心,我不会欺负小朋友的。”沈霆羽没忍住,不太正经地笑了一下:“哎呀这么说起来,我们轻舟也是年纪轻轻的小宝贝呢。”
“哎,滚啊,”楚轻舟笑着说:“挂了啊。”
楚轻舟用所剩无几的钱买了五个包子,在路上吃了两个,留了三个带回去。
回到草原上的时候已经快正午了,烈日当头,风里都裹着热浪。
冷山被吊捆了将近三个小时,最开始他还能尽力用脚尖着地分担手腕的重量,但现在已经没有体力维持了。
周围没有遮挡物,太阳照射得他浑身乏力,他觉得自己可能中暑了,脑袋越来越昏沉,手腕也好疼,但手臂已经麻了,只能感受到手腕被磨得皮开肉绽,稍微挣扎一下,粗糙的麻绳便融进血肉里,钻心的疼。
冷山眼眶红着,将生理性眼泪憋了回去。
他心里是难过的,但又不知道这种难过从何而来,他自小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甚至比许多人类看上去还要淡漠疏离,他远离世界的纷扰,只与天地为伍,就连他的善良也是空茫寂静的,他救楚轻舟的时候什么也没想,自然也不求回报,可现在这种状况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
算起来,楚轻舟是在他父母离世后,出现在他身边的第一个人。
他不知道这种难过应该被称之为委屈还是失落,总之,他再也不想和那个人说话了。
楚轻舟慢悠悠地走向木棚。
“考虑得怎么样了?”他站在冷山面前问。
冷山垂着头,不吭声。
楚轻舟眯了眯眼,伸手掐住冷山的下巴,将冷山的头抬起来。
“你……”楚轻舟一怔,冷山闭着眼,眉心紧蹙,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
“我去,这就晕了?”楚轻舟啧了一声,将冷山放了下来,把人抱回家里,扔在沙发上。
“打架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身体素质特别好呢,怎么着也得是挨个几十鞭再晕的程度啊。”楚轻舟嘴里一边念一边去厨房接了桶冷水,他审人审惯了,各种唤醒犯人的手法轻车熟路。
他提着桶,准备对着沙发上的冷山泼过去,但力气还没使上,动作便僵住了。
他看着冷山苍白的脸和鲜血淋漓的手腕,怎么都下不去手。
妈的,一定是中蛊了。
楚轻舟烦躁地伸手往桶里捞了一把,将水泼了一些在冷山脸上。
冷山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缓缓转醒。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晕过去了,他有些懵地看着面前的人,在发现是楚轻舟之后,他条件反射地往沙发里挪了挪,浅棕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着对方,像一只提防恶狼的小鹿。
楚轻舟哂笑一声,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来。
“你这种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也好意思装烈士。”
冷山没回应,他想尝试着坐起来,但双手又疼又麻,根本使不上力。
楚轻舟将那只自己用过的药箱拿出来,打开一瓶酒精,就要往冷山手腕上泼。
“我自己来!”冷山看着楚轻舟的架势,连忙往沙发里蜷缩。
楚轻舟挑着眉:“我放你下来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你知道吗,你还什么都没交代呢。”他一把抓住冷山的手:“别动。”
冷山气得脸都红了,原本苍白的小脸泛着红晕,看上去既虚弱又可怜。
但他真的没再动了,因为楚轻舟的手劲实在很大,抓得他原本就疼的手更疼了。
“呜……”
酒精被毫不留情地倒在冷山的双腕上,冷山疼得闷哼了一声,又被他咬着牙忍了回去,但微弱的呻吟仍然从唇间溢出来。
楚轻舟看了冷山一眼,其实他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面前这个少年就是内线,但种种证据却都指向了他。
“自己包扎吧。”他丢下一句话,去了厨房。
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水,他将水放在茶几上:“我可不亏待战俘啊,你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