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小张拧开门把手，身后跟着私人医生。
末世人才值钱, 亦不值钱, 终究是人多资源少，只要日常能提供两人份以上的食物，就能找到一个不错的私人医生。
私人医生用专属仪器帮张正素粗略查看, 眉目间闪过惊讶。
“这……”
司机小张：“怎么了？”
张正素凝视私人医生。
私人医生诧异，将仪器重新装回盒子时一个踉跄, 险些绊倒。
“我听说光系异能者的事了, 只是这效果远超了目前的实验数据。”
张正素呼吸一窒, 紧紧盯着私人医生。
压力笼罩着私人医生，私人医生抹去头上的汗, 在张正素期待与紧张的目光中，谨慎道：“建议您去南方重新检查身体, 目前来看, 您再活一年也是可以的。只是从今往后，您不能再处理政事了，需将精力花费在休养身体上。”
张正素瘫坐在椅子上，怔愣了五分钟，喜悦才在脸上炸开。
顾途收到消息，说是张正素醒了, 立刻想见顾途，想要当面感谢他。
同时，也希望顾途再次搭线，他好对佛千回郑重道谢。
顾途默了默，看了看手表。他刚下班，正想去临时监狱看看蓝云县长和金莲县长。
司机小张笑了笑，朝监狱的方向看去：“那真是巧了，张市长也打算在今晚去监狱看看。”
蓝云县和金莲县都属X市，倒也没什么避讳的。
顾途点头，司机小张有些犹豫：“顾县长，据您所说，佛首领是第一目击人，也是他销毁了所有的探测器，也不知道这边方不方便让他与我们一同去监狱？这样事件也会更清晰明了。”
顾途虽对佛千回不喜，司机小张的话也有道理，便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三波人相遇。
也不知是月光太亮还是怎么，张正素双眼闪烁着晶莹。
张正素笑了笑，拍着顾途的肩，声音沙哑：“谢谢小途了，这段时间我不知道去过多少次实验室，问过多少医，我早就对我的病情不抱任何希望了，我没想到今日会峰回路转。”
张正素瞥了佛千回一眼，对顾途低着声：“真是多谢你了，你是我张正素的恩人。我知道有些事情非常难，如果让我以及旁人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办不成的。小途，有些条件看似不可思议，但我清楚这还是让你为难了。”
最后，张正素给了顾途一个承诺，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他可以替顾途做三件事情。
对顾途道完谢，张正素又感谢了佛千回，态度仍旧诚恳。
佛千回似笑非笑：“您不是已经到谢过了，何必又谢一次？”
张正素愣了愣，佛千回压低声音虔诚道：“我救您只因有顾县长，酬劳顾县长已经给过了，我与您是无关的。”
张正素：“但还是……”
佛千回：“您不用谢我，只谢顾县长就够了，他占了九成九的功劳。”
张正素神色复杂，他当然能听懂佛千回的意思。
对方是想将他的恩情全部压在顾途身上，让他全心全意成为顾途手里的一张牌。
张正素深晦望了佛千回一眼，又看向眼神清澈面容秀美的顾途。
佛千回声名远扬，虽大多数不是什么好名声。
他想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关联？
甚至年轻且较为单纯的顾途还隐隐占着主导位。
三人进入监狱，因为佛千回昨夜的动粗，金莲县长和蓝云县长身上缠满了纱布，纱布透着血，监狱一股药味。
金莲县长从被关进监狱后便发烧了，此时意识昏沉，吐字不清，三人便绕过了他。
蓝云县长情况能好些，他听到脚步声颤巍巍抬头，尤其当看到佛千回的身影时，浑身僵直，哆嗦得厉害。
顾途问了些问题，蓝云县长是个有心眼的人，避重孰轻，专挑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来答。
顾途问他那些金属仪器是哪儿来的，蓝云县长回答是天竞。
顾途当然知道是天竞，他上一世在天竞待了那么久，对那儿的制作工艺非常熟悉，一看芯片与金属外壳便猜到了来历。
顾途又问他天竞上层信息，蓝云县长开始装糊涂了。
顾途皱眉，又问蓝云县长和哪些势力有来往？
蓝云县长看似配合的回答了十来人，可那些势力往来，不仅仅是顾途，稍微有点人脉的都能查到。
顾途又问了几个问题，蓝云县长依旧装糊涂。
顾途深呼吸，这时，佛千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途仰头，佛千回温柔一笑：“要不我来吧？我对于问问题还是有些经验的。”
顾途缩了缩脖子，撇头：“你别动手打人，别见血。”
“嗯。”佛千回微笑：“这种粗暴的手段我很少用。”
顾途：……
很少用，证明偶尔也用。
顾途微叹，他当年也瞎了眼了，竟然觉得对方是一个单纯善良容易被欺负的小白花，结果一眨眼，小白花成了食人花，甚至浇水多年的垂耳兔都有了生命危险。
顾途默默退后几步，注意佛千回的动作，一旦对方有不好的倾向，他得迅速拦人。
佛千回不能久站，顾途一挥手，便有一名手下推着佛千回的轮椅来了。
佛千回坐在轮椅上，淡淡问道：“说清探测仪从始至终的经过。”
第283章 拔萝卜的第二百八十三天
蓝云县长终于惧怕, 但他看着顾途和张正素，传言这两人正直，想必佛千回也不敢乱来, 他便存着一丝侥幸心理。
蓝云县长又按着之前套路, 说是的确有人将这一把探测仪交到他手上，至于是在哪里交，何时交，他又何时与天竞搭上线, 则闭口不提。
佛千回眼皮动了动, 阖眼。
蓝云县长松了一口气，以为对方就这么算了。
下一刻，一阵剧痛仿佛从他的大脑中心爆开, 似乎有一只大手穿过他的脑壳，将神经揪成一团, 挤压他的脑浆。
“啊啊啊——”从未体验过的极致痛苦在他的脑袋里炸开了。
蓝云县长倒在地上, 一息间全身通红, 口吐白沫。
顾途上前一步，惊慌看向佛千回。
一般情况下, 佛千回不会睁眼，他缓缓将双眼睁开, 眼眸里都是对方。
他温柔道：“没事, 只是感受模拟。”
顾途吞了吞口水，继续看向蓝云县长。
蓝云县长在这短短几秒，仿佛死了数百次。
这是度秒如百年，他浑身颤抖，拼尽全力看向佛千回。
“我说！我都说！”
疼痛仿佛减轻了，蓝云县长立刻如倒豆子般将所有自己知道关于天竞的事一股脑倒出。
顾途思索了片刻, 问：“你说天竞最近有自己的计划，什么计划？”
蓝云县长因疼痛缓不过来，迟回答了几秒。
佛千回眼皮抬起，蓝云县长又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
“我的腿！我的腿！”
蓝云县长哭嚎：“我说，我说，啊啊啊——”
似乎是在教训他，这一次痛苦时间长到20秒，才有所减轻。
蓝云县长不敢再耽误，立刻说出了详情，甚至因为说的太急来不及喘气，差点晕厥。
“南方那边，C市，C市发现了一个保险库，所有势力蠢蠢欲动，天竞试图强行爆破……饶了我，我还知道更多的东西。”
佛千回嗤笑，这对于他也不算是秘密。
只是，当他转头时，却看到顾途正愣在了原地。
佛千回蹙眉。
出了监狱，三批人分别。
顾途站在月下，过了一会儿转身，又朝着监狱的方向走去。
绿苏县的土质越来越好了，春意盎然，地面上长了不少小草。
这放在末世前，人们是要除草的，可现在，人们对这一片绿色生机欣喜的不得了，甚至走路时还会特意绕开长草的地方。
顾途的鼻子很敏感，除了能闻到丧尸的冰块味，还能闻到临时监狱的金属铁门味。
冰冷的气息越来越重，顾途走了几步却闻到了一股柠檬味。
顾途抬头，在临时监狱门口停着一辆轮椅。
佛千回墨发垂下，拿着两根银签子正熟练地织毛衣。
毛衣是竹篁绿色的，针脚很密。
感知到顾途来了，佛千回仰头，递来了一个保温杯：“喝点水。”
从昨天佛千回到这儿，便一直用这个杯子给顾途准备水，这个杯子已经成佛千回这儿顾途的专属保温杯了。
顾途看了一眼佛千回手里的毛衣，接过水杯，冷冷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顾途抿了一口温水，发现里面放了葡萄糖，于是多喝了几口。
佛千回将黑漆漆的兔眼睛织出来后，平静问：“顾县长是想进去问C市藏宝库的事吗？”
方才临时监狱里，顾途特意装作不感兴趣，略过此事，就是为了不引起佛千回和张正素的注意。
现在，佛千回一语道破，顾途面不红心不跳，又喝了一口温水。
顾途装作不解：“保险库，有什么特殊的吗？”
顾途甚至倒打一耙，怀疑地盯着佛千回。
佛千回收回目光，他探索到了顾途脑海里的画面。
垂耳兔外厉内荏，全身毛发炸起，耳朵竖得直直的，爪爪揪着面前狐狸的脸，将狐狸如面团般揉来揉去，用兔语质问。
［说！你知道什么机密！］
佛千回笑了出来：“蓝云县长的确对保险库知道的不多。”
在顾途探索的目光中，佛千回眼神渐渐认真：“我知道更多的消息，甚至我的人就在C市，在保险库附近。”
顾途头皮一凉，想要绕过佛千回。
佛千回：“我的资料显示，尽管蓝云县长对其他势力阿谀奉承，但那些势力终究没有将蓝云县长放在眼里。C市在南方，他连保险库的两成信息都不清楚。”
顾途眼神深邃：“你一直在阻拦我，是不想让我接触到保险库吗？”
佛千回仰头，向来深不见底的双眼中此时却清亮透彻，眼中只能容得下顾途。
他说：“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帮你拿到它的所有权。”
顾途呼吸有些不稳，避开佛千回的双眼。
“我也可以前往C市。”
佛千回不紧不慢：“丧毒竹的工作正在进行中，绿苏县正在重要发展时期，你因为身上的异能，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得留在绿苏县为其提供资源。而且，南方路远，一来一回怕是得有一个月有余。”
顾途反驳：“我也可以让我爸爸帮我。”
佛千回轻声道：“现在知道保险库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半个南方势力都在觊觎，想要从这一群豺狼手中抢到所有权，你确定邢先生可以完好无损的将保险库给你吗？”
不仅仅是这个，顾途的第一念头是自己去取，而不是让邢清昭代取，也是因为他有自己的考量。
这是妈妈留给他的保险库，妈妈一生都在想着逃离爸爸，当年也是因为他，成了妈妈的负担。
这一次，他不想让妈妈留给他的全部东西再经过爸爸的手。
他可以给爸爸分一点点妈妈允许的东西，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所有的互动都活在爸爸的监视下。
顾途看向佛千回：“拿到这个保险库的所有权，难吗？”
佛千回没有直面回答他，而是轻轻问：“这个保险库……对你很重要吗？”
顾途转头，鼻子有点酸：“谢谢，如果可以帮我拿到这个保险库，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你要多少物资我都给你。”
佛千回抬头，隔空摸了摸顾途的脑袋：“等我回来，你可以接受我送给你的一束花吗？”
顾途眼眸晃了晃，佛千回摇头，低声笑道：“抱歉，我不是想挟恩图报，只是有些遗憾，我从未正式送过你花，只是一束花。”
顾途：“可以。”
第二天，天亮了。
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办，一方面要送别张正素和各县县长，二来是，各大科研所派人送赎金来了。
这是之前的那场饭局，顾途以异能胁迫各大科研所所长，最终换取了数倍的药品。
科研所的人都被接走了，顾途想，他异能等级这个秘密也要保不住了，今后北方估计要更乱了。
顾途清点了一番晶核，晶核早就够他升到六级了，只是副作用太强，他一直没有做好准备。
顾途将晶核塞入空间，正准备上楼，却看到了坐在柜台前，盯着招财兔的佛千回。
佛千回仰头，指向招财兔：“这个卖吗？”
招财兔是垂耳兔，是按照顾途的原型做的。
垂耳兔穿着喜庆的红棉袄，眼珠是卡通形状的金色四角星形，四角星周围是黑色的瞳孔。
顾途瞥了一眼：“卖。”
说完后，顾途准备上楼，脑海里响起了佛千回的声音：“需要我帮忙吗？”
最终，三楼卧室。
顾途打开房门，佛千回久违地又回到了这里。
里面的小物件没有太多的挪动，只是原来里面有两张大床，顾途的床还在原位，而佛千回的床却被扔到了墙角，上面堆满了巨型兔子玩偶与一堆衣服。
顾途拿出浴巾：“我先去洗个澡。”
佛千回点头，等浴室门关上，他来到了床边。
床上的衣服都是干净的，只是一直没有放进衣柜。
他先将衣服按季节颜色分类，再叠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都找不到。
兔子玩偶身上盖着被子，应该是最近才晒过的，同样还没来得及放入衣柜。
佛千回熟练地将衣柜打开，最靠里面的那部分衣服高高翘起，佛千回蹙眉。
等顾途洗完澡出来，发现卧室亮了很多，两侧窗帘被拉起，扎窗帘的绳子处于同一高度，就连打的结也是一模一样的。
桌子上放着切好的水果，花瓶里的花也换成最新鲜的了。
角落床上的衣物已然消失，兔子玩偶端端正正坐在床上，床单平整铺好垂下。
地板也被拖了一遍，干净得可以反光。
顾途撇了撇嘴，看到了放在门口的轮椅。
佛千回提着热水壶进来，将壶放在桌子旁边。
他们彼此对视，佛千回见顾途准备好了，转身去了洗手间，将手清洗了好几遍，等出来时，顾途已经开始吸收晶核了。
在最近这一个月，顾途发现心底生了一股戾气，随着他越来越接近六级，这股戾气也让他变得暴力起来。
顾途压抑着大脑的凶意，咬牙仰头，汗水不从脸颊滚落，竟全都流入了眼睛里。
“唔——”
顾途疼得无处可抓，只能死死咬住嘴唇。
恍惚间，他闻到了血腥味。
“顾途……”
他听到有人叫他，刚一张口，似乎有什么塞入了他的嘴里，痛感再次袭来。
他下意识咬牙，血腥味挤满了他的口腔。
他不该这样。
顾途忍着凶意，将佛千回推开，可惜他推不动, 最终忍着筋骨碎裂的疼痛, 拉开被子，钻进了被窝，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被子里很闷，顾途呼吸困难, 渐渐浑身都是汗。
可相比于身体上的痛苦, 闷热简直不足一提。
顾途牙齿咬在一起，牙床都要崩掉了。
不知何时，他身上一重, 来自四面八方的光穿入了被子里，顾途眯起了眼。
光芒减轻了他的痛感, 意识好像清醒了些。
然而, 还像是有千百根针深深扎入了顾途的身体, 所有“针尖”一同发力，胡乱拉扯, 试图撕开顾途的皮肤。
“呜……啊——”顾途额头敲着床面，毛孔都炸开了。
“唔——”十指扎入床中, 指甲盖泛白。
很疼, 但顾途不是第一次受疼。
从他小时候生病住院动手术，到后来末世觉醒，在床上趴了一整夜。再往后，被人摁着做实验……
顾途眼眶又酸又烫，他好像习惯了。
他为了让自己没那么难受，于是全身蜷缩在一起, 面庞埋在了臂弯，能闻到自己身上的体香和淡淡的血腥味。
“啊……”身上的皮肉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巨掌揪到了一起，顾途一颤，蜷缩得更厉害了。
好像有点疼。
是很疼。
顾途卷着被子，想要往墙角躲。
突然，白光更亮，犹如白昼。白光是温热的，像是暖暖的太阳洒在他的身上。
光芒仿佛化成了创可贴，将“撕裂的伤口”一一粘住。
顾途顿了顿，这股舒适的暖意让他有了依赖与懈怠。
修长白净的手指蜷了蜷，明明他现在多了几分力气，却还是在原地停留了十几秒，才低着头，缓缓挪动。
“顾途……”一股重力将顾途压住。
顾途默了默，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挣扎。
被子被掀开，清晰的冷空气涌了进来，一瞬间顾途呼吸顺畅了许多。
“唔……”顾途艰难撇头，余光看到佛千回单手扶着他，掌心的白光对准了他的身体。
此刻，他没有理由再给对方甩脸子，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谢谢。”顾途颤了颤，缩在一起，有些局促。
晶核的能量再次涌上，痛苦席卷全身。
顾途指甲掐进肉里，又将嘴唇咬出了血。
“顾途。”佛千回低哑唤他。
“嗯？”顾途脸色苍白仰头，见佛千回伸来胳膊。
佛千回轻轻抚摸顾途的发顶：“别伤害自己了。”
顾途明白了佛千回的意思，鼻子酸酸的，开口声音虚弱。
“这次……谢谢你……帮我……我不能……”
佛千回：“我本来就欠了你很多。”
顾途渐渐沉默。
佛千回：“就当尝还一点点利息好吗？”
顾途低头。
外界求之不得，恨不得千金来换一秒的光系技能在这个夜晚不遗余力地亮了三个小时。
顾途沉沉睡去，醒来后是凌晨四点。
顾途起先觉得这个梦是他做过最舒适最有安全感的一个梦，可当他睁开眼睛后，发现他趴在了佛千回怀里，搂着对方的腰。
而佛千回，此时靠着床头，呈坐躺姿势。
被子全都盖在了顾途的身上，而顾途因为趴在了佛千回的胸口，也没有让对方受凉太多。
顾途睫毛晃了晃，扶着床沿想起，却感觉背沉沉的。
他想起来了，昨晚他又疼又困，佛千回便一直拍着他的背。
顾途小心翼翼爬起来，并注意着佛千回的神色。
奇怪的是，明明他起床的动作幅度也不小，而佛千回的睡姿也难受，偏偏对方睡得很沉，没有任何苏醒的痕迹。
顾途谨慎凑近佛千回，察觉到对方还有气，暗暗放下了心。
他向下一看，却注意到佛千回的手臂甚至胸口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顾途心脏一跳，情绪复杂。
第285章 拔萝卜的第二百八十五天
顾途升级成功了, 他感觉到了体内异能的充盈，可随之而来的是浑身的疲惫。
顾途垂眸，瞥到了佛千回的睡觉姿势。他知道这样睡会让血液流通不畅。
指尖轻抬, 他挥去犹豫, 强大且无形的空间系异能在空气中拧成一团。异能的气势比之前更内敛，他对异能的掌控也更精细了。
佛千回的双腿凭空抬起，外套解下，被子被自动拉开。
直到佛千回躺在床上, 呼吸的频率仍是未变。
顾途疑惑。
佛千回睡得未免过于沉了。
顾途想换一张床继续补觉, 奈何今天太冷，远处的床虽被佛千回收拾平整了，但上面没有电热毯, 又离插座较远。
他微思，侧过头, 从空间取出一床还有阳光余温的被子。
虽然现在是夏季, 但被子的厚度更偏于冬被, 不过这对于顾途却是刚刚好。
他缩到了墙角，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这间卧室的朝向很好, 天亮后，暖黄色的阳光照了进来, 床上的两人除了呼吸声并无动静。
阳光向内延展, 直到照到床上，最外面那人的眼皮动了动，迷惘睁开。
缓了一会儿，佛千回想起了昨夜发生了什么。
这一觉他睡得太沉了，到现在还有浓浓的困意。
佛千回转头，看到了缩在被子里的一团。
霎时间, 暖意流遍全身，心口处好似变得滚烫。他一动不动，静静听着顾途的呼吸声，眼中的光点放大。
顾途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是一股清香味。
佛千回感觉自己心跳加快，仿佛要冲破胸膛。他掐破自己的掌心，才克制住将顾途揉进怀里的冲动。
宽大的手掌松开，血渍顺着指尖垂落到床单上。佛千回低头，攥住了床单。
不光是佛千回睡得死，等顾途醒来，也到了中午十二点了。
顾途趴在床头，看到了旁边叠放整齐的衣物。
这套衣物他有印象，这曾是他最喜欢的那一套。衣服是鹅黄色的，后背印着一只正在拔萝卜的兔子。
只可惜，两个月前，他下地查看粮食种植情况，一头丧尸野猪冲了过来，顾途躲闪，却不小心掉入了枯木丛里。
等出来后，衣服被刮破一大片，破口处线头乱飞。
顾途虽然喜欢这身衣服，但他实在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缝补，这套衣服也就一直压在柜子底下了。
如今，他将床头的这一身衣服拾起，不仅破口消失了，原本破口的位置还绣了一只纯白的小垂耳兔。
顾途抿唇，犹豫再三，将衣服穿上。
他不想接受佛千回的礼物，可走到镜子前，仍是不由对着镜子将衣角拽平整，昂着头，细心地抚摸着衣服上的花纹。
自从妈妈去世，他搬到顾家后，他很难碰到由认识的人亲手缝制的东西。
尽管身上这一套已足够保暖了，顾途还是拿来外套披在身上。
外套遮住了缝纫过的痕迹，可拉链没拉，顾途只要轻轻一动，衣摆便会甩开，露出里面的垂耳兔刺绣。
顾途面色不自然，撇头，恰好看到了被换过的床单。
佛千回将洗衣房里所有的衣服都洗完了，挂满了晾衣绳。
驿站大楼下。
吕明游想着顾途早上没打上班卡，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来到了驿站附近。
一抬头，柠檬味洗衣液的香味迎来，晾衣绳上的衣物随风起舞。
他一愣，这些衣服得洗一早上吧？
吕明游心里一软，县长这些天太忙了，莫说是洗衣服，就连饭也吃得不及时，好几次在他面前犯了胃病。
不过，顾途早上没打卡还是让他起了疑，他刚打算走进去，就见李天川急匆匆地往里跑。
顾途出了房门，佛千回正在给小奶牛吹毛。
小奶牛趴在佛千回腿上张牙舞爪，只要逮到机会就开始咬人。
顾途看着小奶牛身上的水渍，提醒道：“前不久才给它洗过澡，猫猫还是不要洗得太勤快了。”
佛千回顿了顿，低沉道：“早上我炖了一锅牛肉汤，它嘴馋，趁我浇花掉进汤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