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途：……
在小奶牛求救的目光中，顾途收回了劝阻的话。
以他对佛千回的了解，佛千回没把小奶牛摁在汤锅里都算是大发慈悲了。
佛千回特意为顾途炖的汤，被毁了，自然愠怒。
可锅里的是那只熟悉的黑背白肚奶牛猫，怒气只能被压下，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佛千回并不喜欢这与他同姓的奶牛猫，可猫的另外一个监护人是顾途，他们曾一同抚养过小奶牛。
吹风机吹干了小奶牛的毛，厚实的毛发紧绷扎实又有韧性。
小奶牛终于挣脱了佛千回的束缚，跑开了。
佛千回站起，与顾途无声对视后，二人走向餐桌。
顾途慢吞吞咀嚼，佛千回虔诚为顾途夹菜。
待两人吃完，看向忐忑走来的李天川。
李天川忌惮地瞥向佛千回的衣角，望向地面道：“首领，重明的人来了。”
自金莲县长和蓝云县长被抓到现行，顾途便报了上去。
如今重明的人来了，要将两个县长带走。
顾途和佛千回下楼，交接完手续后，金莲县长和蓝云县长被压上了重明专属越野车，众车辆扬长而去。
如今，张正素和各县县长均已带人离开，目前绿苏县只剩下佛千回和等待赎金的那群科研所领导。
说来也巧，重明刚离开不久，各大科研所代表像是约好一样，一同来了。
佛千回一直站在顾途身旁，听到吕明游的汇报后挑眉，转过身来，含笑谦和。
佛千回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为自己沏了一壶茶。
他轻轻抬眸，便能从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动作口型。
若是常人，定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但这对于精神系异能者而言, 犹如一群人趴在他的耳边大声说话。
茶水入口，口腔漫着淡淡的清香。
佛千回听了几秒便没了听下去的心思。
里面的人无非是在讨价还价，表面上是想少付出一些资源，实则是想惹顾途不快, 最好将他们的领导永远囚禁下去, 弄死更好。
佛千回撇头，盯着窗外，指间敲击桌面。
谈话中的人名他没有忽略, 有几个名字他甚是熟悉。
藏在深处的记忆被挖掘。
上一世，光系异能者是多么的炙手可热？说来可笑, 他也长了不少见识, 竟能将大部分有头有脸的科研所上层见了一圈。
他被挖去血肉, 插上电极，体内注射着刺激性药物。
当时, 很多人想探究光系异能者的临界点，于是那些人用上所有的手段, 试图让他精神崩溃。
只可惜他永远在保持清醒。
他差点咬碎牙齿, 咽下口腔里的血，告诫自己，如果意识就此涣散，那他再无回旋的可能。
恨意是有的，可让他恨的人实在太多了，分在每一个伤害过他的人身上, 也就不剩多少了。
相反，爱他的人太少了，前世今世活了数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数来数去竟只有一个真心待他，他的一腔爱与真诚，只会倾注在一个人身上，不会给他人分上一分一毫。
爱意好像让他心脏滚烫，跳动飞快。
只是一息间他眼神收敛，双目凉薄。
顾途终于和那群人谈好了，对方显然是成长了。
从前竞选村长时说话都哆嗦，到现在和一群老狐狸扯皮，顾途虽说话慢，但底线不丢，也没有让那群人讨到半分好处。
待客室的门打开，众人从里面出来。
某些代表的脸都绿了。
他们以顾途不合理扣押，霸王条款等方面为口子施压一方面希望顾途降价。当然，这只是表面上，背地里是借着压价为理由，故意说一些难听讥讽的话试图惹怒对方。
这就类似于末世前的商城买衣服，讨价还价时，先是抨击衣服的不足，将货物贬低，再以自己不计前嫌，给一个红脸，“勉为其难”地表示自己接盘，这也就是俗称的PUA。
但这群科研所代表的心思更重，降级对于他们是其次，贬低抨击顾途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可顾途的表现和资料上的完全不一样，一点都不像是个那个不善言辞的A大高材生。
顾途不但听懂了他们的目的，也学会了他们打压讥讽的那一套。
顾途以被扣押的科研所领导的性命为底牌，愿意原价交付就是重视领导的性命，不愿意交付，则是这群人是不是根本没想让领导活？
被点破心思，科研所代表们脸色难看，偏偏他们不能承认，也不知为何，顾途总喜欢将话题往这方面绕。
等出了待客室，科研所代表们除了心里不忿，还有些不安。
他们想告别，顾途却叫住了他们。
科研所代表们不解。
顾途问：“诸位，物资应该是带足了吧？”
其中一人顿了顿：“什么意思？”
他们虽说不愿意交付物资，但为了避免留下话柄，物资不仅带足了，甚至还多带了些，以防万一。
顾途看似单纯道：“几个小时前，诸位上司在我们这里买了一项业务。”
某些代表眼眸晃了晃，一人轻笑：“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途笑道：“他们还没有付款，如果能一次性结清那再好不过，如果没带也没关系，来日方长，不过是一通语音通话，也值不了多少物资。”
众人瞬间明白了，他们脸色偏白，不可置信看着顾途。
原来在待客室他们商讨时，所说的内容一直被录音，此刻怕是那些上司已经听出了他们不想营救的意思。
空气凝固，众人沉默。
佛千回饶有兴致望着这一切，约是过了半分钟，代表们才有了动静。
“这儿不会还有了录音吧？”说话之人虽然虚弱，但情绪已经调整了过来，他警惕地看向四周。
顾途摊手：“没有。”
在代表们质疑的目光中，顾途慢悠悠道：“我只和他们开展了一项业务。”
众人勉强放下了心。
敌在明我在暗，今后稳妥行事。
顾途又笑道：“不过，我不保证之后不会和他们再开展业务了。”
众人抬头。
“您是想将方才之事再说出去？”
顾途眨了眨眼：“如果能给我再带来一份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众人咬牙，他们听懂了顾途的话。
“您开个价吧？”
顾途：“保守秘密和你们上司出价买录音的价格一样，但我只能保证不告诉你们的领导。”
在众人探寻的目光中，顾途道：“如果要彻底封绝这个消息，得出三倍。”
众人憋得脸红脖子粗，但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捏着鼻子答应。
众人离去，顾途与佛千回一同看着他们的背影。
佛千回：“这些科研所倒挺熟悉。”
顾途想起了什么，余光瞥向佛千回。
“我知道你和他们的恩怨，你要做什么我不插手，但一定要注意限度。”
回想起上一世，他曾偶尔听说的这些科研所对佛千回做的实验，顾途垂下睫毛，眼眸晃动。
他又补充道：“我说的限度是，不要违反末世法规，也不必为这些人让自己牺牲太多。”
佛千回没有回应，顾途转头去看，发现佛千回走神了。
佛千回回神后，感慨道：“稀有属性的异能者是天生就有什么罪孽吗？”
稀有属性……除了佛千回的双属性，还有顾途的三属性。
顾途转头，目视前方：“我认为是无罪的。可在很多人眼里，怀璧其罪，不，是……既然拥有这么稀有的属性，为什么不慷慨一点，为渡过末世做一点贡献？这是一种自私的行为。”
佛千回扣上茶杯：“好似也有一些道理，我们的确是自私了。”
“嗯？”顾途瞥去。
佛千回：“我们胸襟太小，哪儿能比得上他们？”
科研所带来的物资经过清点后放入了仓库，下午科研所代表便与他们的领导离开了。
据负责全程的李天川所说，两拨人见面后脸色并不好看，但彼此为了掩饰录音的事，都得装出激动欢喜的模样。
李天川还亲眼看到，某些人的拳头攥紧了好几次，恨不得将对方当场弄死。
李天川私下和吕明游讨论过，其实录音一事也可不告知对方，留着他们内耗。可他们又从顾途的角度设想，偷偷告知双方，更容易激化彼此的矛盾，偏偏还顾及着对方“不知道”录音的事，并不会在明面上动手。
可往往，私底下动手比明面动手更消耗这个团体。
至于事情败露，无所谓了，他们得罪这些科研所已经够狠了，仇早就结下了，怕是不久，这些势力就要与绿苏县对立了。
佛千回第二天早上便要走了，鉴于是为顾途去抢保险库的所有权，顾途在这半天里态度也软和了很多。
顾途思前想后，打算晚睡些。
到了晚上七点半，他来到厨房，发现和的大半盆面已经发酵了。
他调了三种包子馅，分别是牛肉白菜馅，猪肉土豆馅以及蘑菇油菜馅。
蘑菇还是他大中午特意在附近的菌菇店里买的。
前不久，他将绿苏县商业街的项目启动了，在驿站以南两百米的地方，建造了五十家二层小型商铺，一层对外售卖，二层用于给这些商家堆放物资以及住宿。
虽说越靠近县中心，也就是顾回驿站的地方，人们越有钱，而这些人也是最有可能租赁商铺的人，但保不准以后情况不会变，到时住在商铺二楼，会大大节省商家往返时间。
商业街才盖好了一个月，如今入住了八户商家，一家是之前就已经开始做生意的豆腐铺子，另一家就是就是菌菇店。
因为菌菇属于真菌，而顾途的异能是木系，种植蘑菇对于他而言，还是比较复杂且产量较低的。
自从来到末世，顾途也很久没吃菌菇了。
寥寥几次，还是他打了大价钱向赵君洋购买的。
不过末世最不缺的就是人才，眼看商业街建好了，一户原本从事菌菇种植行业的人家便来找他，言明自己想做菌菇种植方面的生意。
他们看到了绿苏县在这方面的空白，同时也看到了菌菇类食物因为种植原因同样在末世的稀缺。
顾途当然是大力支持！
他先是贷给对方三百斤免息粮食作为启动资金，至于种植地点，那户人家直接用划分到他们名下的耕地进行种植。如果需要厂房，可以将自己的土地租赁给别的人家，再用租赁金去租厂房。
顾途甚至还调出了自己当初的下载的农学院菌菇种植资料，在赵君洋来兑换粮食的时候，将u盘交给对方，拜托对方为他打印三份。
赵君洋一听顾途拜托她寻找大棚等材料，再看着手里的u盘，惋惜道：“哎，本来就没有多少物资可以和你交换了，现在你们还要自己种菇，我们又少了一种粮食兑换物资。”
好在，赵君洋很快便将顾途需要的材料送来了。
那户人家也是效率高，加上顾途的粮食支持，不出两天，菌菇种植便已搭建得七七八八了。
到现在，菌菇虽然罕见，但商铺里的价格是一点也不贵。鉴于时间与精力关系，商家目前只售卖蘑菇。
蘑菇价格也便宜，四两粮食就能换一两蘑菇，这还是商家急于还债的结果。
客栈也引进了蘑菇，因其滋味鲜美，销量也很好。
客栈和菌菇店都赚得是盆满钵满。
顾途在放调料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他想起曾经佛千回说他做饭好吃, 可那时对方在他面前披了一层面具。事实上，佛千回真的喜欢这种清淡的口味吗？
想到这儿，顾途摘下手套, 走向厨房外。
佛千回刚上楼, 手里拿着通讯仪，似乎在说着什么。
见到顾途后，佛千回避开顾途的目光，果断将通讯仪挂断。
“顾途？”佛千回走上前来, 意外看到了顾途的围裙。
佛千回目露疑惑, 顾途撇头：“谢谢……嗯……要不明天带点包子馒头走吧？”
佛千回明白了，或许在他看到围裙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但又不敢去猜。
佛千回：“嗯。”
他眸光晃动, 眼皮颤了颤，像是在克制着某种情绪, 竟也偏过了头。
尴尬的气氛漫开, 顾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笨拙地转过身，走向厨房。
只是他后面的绳子似乎被拽了一下, 顾途回头，佛千回询问地看向他。
“这个粗活要不还是我来吧？”
这算是他给佛千回的一部分谢礼, 怎么能……
顾途对上佛千回的目光, 从对方的眼神中，他觉得对方应该是挺想做饭的。
顾途迟疑点头，解下围裙递给佛千回。
浅蓝色印着卡通花纹的围裙遮住了洁白丝绸上的刺绣花纹，油烟味与青檬香味混合，这一切有些格格不入。
佛千回走近厨房，顾途跟在后面。
馅儿已经调好了, 佛千回转头，顾途小声道：“我是按照以前的习惯放的，不知道适不适合你的口味，你可以多放一点调料。”
佛千回：“不用，刚刚好。”
佛千回先是洗案板，将水渍擦干，再用光系异能烘水杀菌。
一大块带着蜂窝气泡的面团被取出，佛千回一边和面一边道：“口味这件事是真的。我从来没有自己的喜好，从小到大，同龄人喜欢看书，旅游，玩游戏，但我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不择一切往上爬最初也是为了自保。”
“我从来没有喜欢的口味，包括那些我不喜欢的食物，也是在遇到你以后，我才有了作为一个人的选择。一个人类总要有自己的特殊点，在第一次吃到你做的食物的时候，那是一种很少见的味道，极具一个人的特征，食物很健康，我为了活着也得健康，为了你的身体，我也得让我们的食物一直健康。”
“这种极具特点的食物在我面前打开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恍惚的，我用力去品尝其中的美味，去感受这种口味的好处。慢慢地，它成了我最喜欢的口味，我很兴奋，我也有了作为人的特殊点。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愧疚恐惧，但同时，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满足。”
“后来，我终于意识到我是个人了。我在无数食物里，找到了自己最不喜欢的那几样。”
佛千回扯出笑：“我竟然也有了挑食的一天。”
佛千回：“顾途？”
顾途：“唔？”
佛千回：“对不起。”
厨房安静下来，佛千回开始擀起了包子皮。
顾途正在翻箱子的手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去翻箱倒柜了。
顾途整理了半箱子的零食。
他见佛千回包起了包子，于是拿起蒸笼，给底部刷油。
锅里的水烧开了，直到最后一笼包子架了上去，事情才告一段落。
佛千回整理厨房，顾途问：“这次去危险吗？”
佛千回垂眸：“有些麻烦。”
就连佛千回都说出了麻烦，想来此事确实棘手。
顾途犹豫道：“要不我明天将事物交代下去，我和你一起……”
佛千回抬头，笑着对他道：“顾县长，绿苏县新的一批名额就要下来了，还有丧毒竹，大大小小的工厂，科研所夹击下实验室的筹备？”
实验室的事只有顾途的几个亲信知道。
顾途闻言，止声。
包子终于蒸好了，随着锅盖揭开，热气升腾，白花花的面皮混着馅料的鲜香，让人不觉吞咽着口水。
刚出锅的包子，不吃一口真的是可惜了。
顾途想吃，但佛千回并没有吃的意思。
顾途不解，仰头。
佛千回：“晚上吃东西对胃不好吧？”
顾途垂下脑袋。
好在有空间可以保鲜，顾途一口气将所有的包子馒头都装进了空间了，保准第二天连热气都没散。
佛千回洗完锅具蒸笼后，两人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住所睡着了。
夜晚，顾途又做了一个熟悉的梦。
他仍旧回到了上一世，时间点在爸爸将他挖出之时。
那时，他怒上心头，竟提着刀冲到了天竞营地，对着那里的佛千回一连捅了六刀。
小腹两刀，后背一刀，大腿各一刀，最后一刀抹了脖子。
顾途惊醒，惊疑坐在床上。
无他，这梦境太真实了，就连捅人的手感都和现实无异。
顾途的手颤了颤，他不得不承认，经过这段时间，他已经没有原先那么恨佛千回了。
昨夜梦里那六刀，是因为梦中的场景是他最恨佛千回的时候。
但就事论事，佛千回并不是真正杀害他的凶手。
顾途揉了揉乱如麻的脑袋。
好在那是个梦，梦中泄愤杀人应该没什么。
送别佛千回时，顾途发现佛千回穿了高领秋衣。
就在他想细问时，佛千回却带人离开了。
顾途低头看向脚边的大箱子，这是佛千回临行前送给他的。
数十辆越野车驶向远方，直到最后一抹车影消失，顾途才让人抱起箱子，回到了驿站。
夜晚，某座山顶之上。
粗糙的大手兴奋地摘下果子，眼神痴狂：“竟然是它！”
就在这时，两道细微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为什么不直接摘了果子？”
“我……我是怕我认错了。”
“认错又能怎样？我来的时候张连强已经不见了，万一被他提前找到了。”
暗处，捏着果子的大手一缩，其主人双目锐利盯向发声处。
此人正是张连强。
之前张连强和众所长一起前往绿苏县向顾途施压，没想到顾途是高阶异能者，反将他们压到在地，逼他们赔了一大批物资，现在还欠着贷款。
昨天张连强才被玉露科研所的人赎出来，到了昨夜，他们也终于离开了X市。
张连强躲在树丛中屏住呼吸，不远处寻找果子的人正是他的直系下属，也是赎他出去的代表。
此人看似忠心，但通过录音他已经知道此人专门来绿苏县只是想看看他是死是活，一旦他身死，他的位置会立刻被此人顶替。
眼看那人离他越来越近，张连强紧张中带着迷惘。
很奇怪，他总觉得自己的命运好像是出现了分叉，他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只拥有这么点权力。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应该已经和四大基地搭上了边。至于他最爱的稀有属性异能实验，他也该做到一半了，而不是想现在这样，一个稀有属性都没有遇到。
当今现状，那几个为数不多的水木空间等异能都傍上了大势力。
大势力将他们保护得很好，他根本就没办法近身。
只有天竞基地看中了他的才能，答应在今后有了“实验体”后让他上手。
张连强露出了讥讽的笑，真当旁人不知道天竞基地是什么德行？末世都快两年了，天竞基地连一个稀有属性都没有。基地下层饿死的比比皆是，就连他潜意识中，好似该大鱼大肉的上层到现在都勒紧了裤腰带，一天也就一顿肉。
不对，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感觉自己最少也应该接触两个稀有异能者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碌碌无为。
“前面有人！”那两人终究是发现了张连强的踪迹，大步走来。
张连强心里一紧，他迅速将果子吞入口中，飞速离开。
“谁！”对方大喝一声，张连强故意让树枝划破了自己的衣服。
那两人来到了张连强原来所站的地方，发现了挂在树枝上的布料。
“这是……”小弟迟疑。
粗糙的手指一把拽过布料，冷哼一声：“是张连强，他发现果子了。”
“那我们要不要？”
“不必了，布条是张连强特意留下的。他有这胆子，也做好了防范我们的准备。”
小弟咬牙：“最好吃死他。”
“呵，我看以张连强的体质，十有八九会觉醒新异能。”
冷风呼啸，张连强一路奔跑，余光瞥见了一个洞口。
他跑了进去，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他刚才鲁莽了，吃了这枚果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副作用已经出现了，他五感混乱，土褐色的四周与洞口外深蓝色的天空拧在了一起。
全身巨疼，张连强倒在了地上，渐渐失去了意识。
山洞里突然飘起了青柠味，洁白的衣摆晃动，轮椅声响起，洞穴内绽放出一阵白光，久久不暗。
附近的丧尸一震，畏惧逃远。
张连强是被一阵剧痛疼醒的。
他醒来后，入眼皆是凝固的血迹，血的源头来自于他的身体。
张连强僵硬向下看，惨叫声连连。
玉露科研所的人找了一夜的张连强，在晨曦洒满大地时，终于看到了天空中亮起了信号。
众人匆匆往信号闪烁处赶，他们来到了一座山洞内，在里面看到了大腿处已然血肉模糊的张连强。
现场太惨了，众人忍不住呕吐。
一名戴着皮质手套的男子看似担忧上前，关切问：“张所长，您是怎么了？”
张连强瞪了他一眼，无力道：“没事……”
张连强满头大汗笑了声：“没事，你先拿来异能探测仪，我好像觉醒异能了。”
男子脸色发黑，但还是让人拿来了探测仪，对着张连强张连强遮掩不住的轻蔑目光，针尖扎破张连强的手指，白光绽放。
众人震惊。
“这是……光系异能？”
目前世界上只有一个光系异能者, 凡是研究者无不对其心动。
张连强原本是野心最重的那个人，他甚至每天都在想光系异能者的研究方案。
抽血，注射药物, 化验, 极限监控……原本那些让他一想到就血脉偾张的手段在此刻成了刺向他的利剑。
张连强愣愣地看向四周，他从玉露科研所众人的眼里看到了贪婪惊艳。
“不，等等，先扶我起来, 我们回科研所在从长计议。”张连强还想拿起了副所长的权势, 戴着皮质手套的男子双眸划过暗芒，微笑道：“张所长，您受伤了, 当务之急我们得先为您疗伤。”
张连强心里一紧，涌现了不详的预感：“我暂时不需要！我们先上车, 赶路要紧, 外面这么多丧尸！”
男子摇了摇头, 不答应。
张连强还想驱使其它人，原本一些听他话的人在此刻也变得无动于衷了。
所有人看张连强更像是看一块极品的研究材料。
男子“啧啧”两声, 盯着张连强的腿：“也不知道是谁把咱们张所长的腿挖成这个样子了，我看看……嘶, 这被人挖掉了二十几块肉呢。这不行, 咱们得为张所长做主，张所长代表的可是我们玉露科研所的颜面。”
尽管张连强恨透了昨晚对他双腿行凶的人，但眼下他觉得不能和这群人待在一起了。
“不是别人害的，是我昨晚太疼了，自己……自己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