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里席冷总共回家了三次,每次十分钟,喂猫铲屎,再被板栗凶巴巴呵两口气。
不知道是因为身上沾了太多别人的味道,还是夜不归宿太不负责,连小猫咪也有小脾气了。
他跪坐下来,给容星熠惹回来猫主子顺毛赔罪:“板栗乖……”
板栗忽然扭头,猫嘴大张,惊得他做好被咬伤的准备,谁知板栗只是伸出舌头,舔过他的手腕。
被舔过的地方泛着红,一个清晰的牙印儿。
和第一次带容星熠回这个家一样,不同的是,这次的牙印是另一个人咬的。
“这不是伤口。”
他有点尴尬地收了手,继续撸猫,把猫主子撸睡着了才偷偷摸摸地出门,前往隔壁邻居家。
说起来,当时板栗的出现多少有些突然。坐电梯要刷卡,楼梯间的大门又沉,它是怎么溜上来的?
对此,闵致坦然道:“哦,是我放到你们家门口的。”
原来是闵致惹回来的猫主子。
席冷颇为无奈:“那你得负责。”
“哦?”闵致狡黠一笑,见缝插针就要问,“那我用什么名义对你的猫负责?”
厮混了足足一个星期,在一月份北方的深冬,暖气顶多开过两天,也算是省电了,就是不太省水。
再过几天是《闪亮少年》的第四次公演,然后再过两周决赛。
这段时间几位导师都在南岛那边加班,闵致要事缠身走不了,准备卡deadline,四公前一晚再飞过去,相当任性。
这些天,他对练习生们的排练检查通过视频的方式进行。
闵致这套房子的主卧和隔壁布局相同,没做阁楼,层高三米,敞亮又宽阔。席冷一觉起来没见着人,瞌睡还没醒就揉着卷发下了床。
比隔壁更夸张,闵致自己住的这套房子让他改造下来,那么大的面积,统共就俩卧室,明摆着没有邀请客人留宿的意思。而现在,两间卧室都让他们折腾得不成样子了。
席冷一边捋乱发一边找出去,目的地是隔壁的次卧,闵致的书房兼工作室。
进门就见闵致在桌前不知道忙什么,电脑开在那里,隐约传出《闪亮少年》节目的声音。他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偶尔才抬头看一眼屏幕。
“……干嘛呢?”席冷主动走过去问。
因为昨晚又睡在一起,席冷的身体还记着对方,黏人纯属身体条件反射。
需要澄清,这和他的大脑无关。
闵致已然梳妆整齐,身上一件企鹅图案的马海毛毛衣,宽松的格子裤,慵懒舒适。见席冷穿着睡衣还没洗漱就找过来,那眼里的惊讶和愉悦如有实质般,落到席冷的唇角,牵着它一起往上翘。
席冷拉了下嘴角,还是有些不习惯,继续往前去,又问一声:“怎么了?”
这下他走到了闵致身侧,低头就能看到屏幕上的画面内容,练习生们的舞蹈伴奏刚好结束,远处有几个正在休息喝水的练习生。屏幕前,同样凑了三颗脑袋,眼睛睁得又大又圆。
席冷一时想不起这是节目里的哪一段,而且那三个少年直勾勾盯着屏幕,看得他微微发毛。
不小心往电脑右上角一瞥,就见闵致的上半身,企鹅毛衣,以及他的腰腿部分。
席冷:“…………”
闵致解释道:“我在和孩子们视频呢。”
孩子们?好亲昵但好陌生的称呼……
几个练习生都是一阵恍惚。
席冷赶紧从镜头中出去,好在他没想过什么从身后偷袭的损招,规矩地从侧面走过去,没让镜头拍到脸。
“老师!刚才的是谁啊?”有个“孩子”鼓起勇气问出声。
闵致先看了眼镜头外,然后才淡淡地回:“嗯?室友。”
练习生们:“……?”
导师也和咱一样有室友呢?
接着,闵致直接在视频里吩咐节目组:“导播,这段剪掉。”
“但记得发我一份。”
“……???”
练习生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却见他一副认真工作的敬业模样,翻翻桌上的笔记,逐一为他们指出vocal方面的问题,进步的部分赞扬起来也毫不吝啬。
暖气的温度略高,加之席冷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不远处陪他办公。
有点热,他便往下拽了拽毛衣领口,露出大片锁骨。
暗红的印记留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十几二十岁的练习生们,眼睛都看直了。
而今天的闵导师脾气异常不错,这也让他们壮了胆。
“那个老师……”有人非常上道地问,“你脖子上的,是什么啊?”
闵致掀眸,通过视频小窗确认自己的脖颈,然后面不改色地扯谎:“嗯?季节性过敏。”
席冷抬起头来:“?”
他以前好像就是这样解释他夏天戴丝巾的?
闵致恋爱同居的猛料迅速在《闪亮少年》节目组内部传开。
他能要求剪掉视频防止被全国观众看见,但却管不住那些热衷八卦的家伙的嘴。
这样一来二去,《闪亮少年》小组里有关导师的瓜居然能压过选手一头。闵致此人走到哪儿都是舆论的中心,顶流中的顶流,令人敬佩。
不过闵致本人最近正忙着,又要指导选手又要和室友厮混,没上微博惹事,没有官宣,似乎已经忘了当年声称谈恋爱必然要广而告之。
主要是,席冷明显没那个意思,就连好听的情话也说不出一句。
现在也正是选秀的关键时候,闵致想想算了,免得把专心训练的容星熠也卷进来。
说起来,容星熠还不知道他哥现在已经不怎么回家了。
在确认关系前,闵致还有不少事需要和他家的锯嘴葫芦掰扯清楚。
夜里温存过后,气氛正好。
闵致冷不丁问:“你是不是得好好地跟我解释解释,什么叫作我值得更好的?”
席冷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被对方不耐烦的手揉上头发,一路捏到后颈。
“因为我觉得你太上头了,有点儿恋爱脑。”席冷只好开口,“我希望你能冷静冷静,做出理智的决定。”
“我清醒得很,我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想要你,我能承认,就说明病情不严重。”闵致不屑一顾,振振有词,“你不肯承认,问题更大,你才恋爱脑。”
席冷无奈的眼睛含笑望着他,眼尾扬着点不明显的漂亮弧度。
“如果你不恋爱脑,就应该享受你想要的,我都自己送上门来了,你想什么呢?好歹把我榨干爽了再说吧?”
这话真糙。
“而不是总是回避,主动放弃。”闵致一句正经的,又来一句调笑,“哎,恋爱脑没救了,自以为冷静又清醒的席先生。”
席冷没忍住,用贫瘠的语言能力又说出一句:“对不起。”
闵致脸色陡变:“再说对不起我真翻脸了。”
“那……”席冷不清楚有什么话能代替对不起,看着面前的爱人,倏然福至心灵,“那再做一次?”
席冷趴到床边,用手肘直起上半身。
柔软的双人蚕丝被自他的肩头往下滑,顺着光滑的脊背,来到微微凹陷起伏的腰部。
闵致好不容易才从这溺死人的酒池肉林里上岸,去拿来烟和烟灰缸。
烟灰缸不太讲究地放地毯上,烟点好了再递给趴着的席冷,闵致无所谓地随口叮嘱:“小心别把地毯烧了。”
随后闵致也趴到床边,烟却只点了一支,席冷慢慢地抽了几口,两颗爆珠只咬破一颗,果不其然就听身旁的人道:“给我也抽一口。”
席冷把烟给他。
明明压根不缺钱,这日子反倒过得比以前更拮据了。
片刻,席冷一惊,忙提醒他道:“小心烟灰。”
还是晚了一步:“……烧了。”
闵致不以为意笑起来:“嗯,给地毯刺青。”
然后丢了烟头,带着口味不同但异常相配的爆珠味道过来吻他。
他俩真是,用文艺好听的话来说是灵魂契合,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臭味相投。
想到这里,席冷居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闵致笑问:“笑什么?”
席冷侧过脸,看向枕边人,神色认真一字一句地说:“你改变了我的命运。”
他难得煽情一回,闵致却不接这份情,说:“没人可以改变你的命运,除了你自己。”
席冷掀眸,眼波颤了颤。
闵致一个翻身,用胳膊撑起身子,来到他的正上方。
无声地注视片刻,闵致俯身,轻轻一吻落在他鼻尖。
抚摸耳廓和碎发的手也无比温柔。
深夜里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说:“我顶多,参与了你的命运。”
感动不过三秒。
闵致沉了下腰,笑得眉眼飞扬:“像这样。哈哈。”
光滑的腿部被筋脉摩擦的感觉十分鲜明,温度也烫得惊人。
“……”明明是用后面参与的吧。
席冷赶紧翻身和他换了个位置,来到上方。
闵致被放倒在枕头上,倒是不介意,摩挲着他两边肩膀和脖颈,认真地回了句:“你也参与了我的命运,我们互相参与。”
席冷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低头去吻。
然后,他身体失重,视野再一次颠倒,闵致原样将他放倒,笑容狡黠,黑眸淋漓泛光。
这下连席冷这种冷淡的性子也被激起了好胜心,再次翻身,将闵致压制。
闵致原本是故意和他闹着玩儿,闹着闹着,怎么也不肯服输了,翻不动就拿腿去绊,使诈。
席冷不常和别人起冲突,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从床伴这儿体验到了极其上头的打架方式。
轮流抢占上位,谁也不肯先服软。没真打起来,纯粹是每当一方占据优势,就会低头亲下方的人一下,拱一次火又消一次火。
大冬天的,居然也能折腾得弄得浑身发热,黏黏糊糊。
“别闹了……我累了……”席冷气喘吁吁。
“那你就別闹我了呗。”闵致正好占据上风,非常乐于就此停战。
席冷呈大字形瘫在床上,休息休息,偏头时瞥见窗外大片的洁白,不由惊道:“下雪了,快看,好大的雪。”
闵致并不上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偷袭。”
“快看雪。”席冷执拗道。
“好吧。”闵致看似妥协了,但眼睛还盯在他身上。
席冷不明所以,下一秒闵致两条胳膊伸到他和被子之间,手脚并用将他箍住,然后才扭头去看。
真谨慎。
席冷忍俊不禁。
闵致一听到他笑就来一句:“休想偷袭。”
席冷没说话,把下巴埋到男人肩头,轻轻合上眼,双手在他紧实的后背抚摸着,珍重而爱惜。
窗外寒风呼啸,大雪倾覆,他们的时间却在温暖的拥抱里凝固,几乎化为永恒。
【??作者有话说】
说再多不如大嘟特嘟[黄心][黄心]
明晚零点就开新文《火葬场渣攻到点就下班》啦~我们不见不散[亲亲][亲亲]
◎“你是我的A1。”◎
《闪亮少年》第四次公演圆满落下帷幕, 闵致飞去录完公演,次日便马不停蹄飞回来, 把最新的一手消息带给席冷。
容星熠暂时排名八,第一次进入出道位,稳进决赛。
决赛晋级人选将在下周公布,下下周则是决赛直播的时间,正好是年假的最后一天,大年初六。
虽然眼看着出道在望, 闵致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席冷:“小熠肯定能进决赛,但出道的可能性很小。随便做点票就能把他挤下去。他很有可能会卡位,遗憾错失出道位。”
容星熠有现在这个成绩已是意外之喜。
即使卡位淘汰的结局难免遗憾, 席冷却说:“他已经长大了, 无论结局怎样,他肯定都能接受的。”
闵致说:“我这不是怕他哭天抢地烦你吗?”
席冷失笑:“那你凶他几句不就行了。”
“嗯?说好的是你疼爱的弟弟呢?”
“我没那样说过。”席冷淡淡道, “我只是尽家长的义务管教他而已。”
好些天了也没成功确认关系, 闵致心心念念着, 自然不放过这个口头便宜:“嗯,那我也该管教管教他。”
席冷莞尔。
对面的目光迅速追过来,他本能地要收敛笑意,理智又迅速窜出来阻止他,两方交战,嘴角抽搐了一下。
闵致被他的表情变化逗笑, 甚至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闵致。”
本想装装凶,反倒被那笑容感染,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这边腻歪的时候, 《闪亮少年》决赛在即, 最近网上铺天盖地全是节目相关的热搜。
而有关导师闵致的神秘同居对象的瓜,也闹得沸沸扬扬。
闵致不回应舆论,敷衍了事,但敷衍不了有钱有权的蒋家人。大年二十八,他便被爷爷叫回了家。
席冷留在云顶壹号,和继母叶楠通了电话,邀请她去现场看容星熠的决赛。
节目组通过年轻的选手们赚得盆满钵满,豪迈地大手一挥,包揽每位选手的两位亲朋前去南岛观看决赛的全部开销。
仔细确认了是节目组报销而不是席冷自费,叶楠这才大松一口气,开心地答应下来,顺便问他新年怎么过。
席冷说:“和平时一样。”
叶楠清楚他的性格,并未追问,只叮嘱道:“好,过年了,吃点好的,你现在赚钱了千万别委屈自己。阿姨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啊。”
席冷礼貌道了谢。
挂掉电话之后,家里只剩下他和板栗。
他对着可爱的小猫也没有自说自话的习惯,板栗就更有意思了,特内向一只i猫,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尔耍点小脾气不理人。
随便捡只猫性格还能随他。
闲着没什么事,席冷早早把行李箱拿出来,想着这些天可以慢慢收拾,免得去了南岛才发现忘带东西。
睡在猫爬架上的板栗突然跳下来,化作一道残影飞进他的行李箱,黑黄白三色胖乎乎的一团,蜷起身子也能占据半边的行李箱,就这样赖住不走了。
席冷试了几次都没能把它弄出去。
“喵喵喵!”哑巴猫甚至破天荒地一直叫,可能是预料到他拿行李箱是要出远门。
“……”席冷妥协,让它在行李箱里赖着,先不管了。
又去楼上清点了自己的画,收拾整齐。不再习惯享受独处的席冷拿出手机,找出新的“A1”。
这是闵致的大号,他把之前那装模作样的“正主”备注改掉了,换成“A1”。
Leng:【你要去蒋家过年吗?】
还是和我一起过年?
闵致总能听懂他的未尽之意,甚至过度解读,但是这回……
A1:【我得回去一趟】
Leng:【好】
A1:【都不挽留挽留?】
Leng:【……好歹他们是你的亲人,总该回去的】
闵致看不出什么情绪地回了个“好吧”。
过年这几天画画也不太得劲。
外边太热闹了,从年前开始就有小孩喧哗闹腾,连十楼的高层也不得清静。复式大平层外的风景很好,视野开阔不受阻碍,远处是昼夜灯火通明的跨江大桥。
到了夜里,桥上绽放烟花,姹紫嫣红,流光溢彩。
大年三十早晨,手机进来一通电话,来自乔屿森。
可能是新年祝福电话?席冷按下接听。
不料乔屿森居然问他:“闵致和你在一起吗?”
席冷一愣:“没。”
乔屿森长长“啊”一声,似有几分担心:“他该不会被爷爷关禁闭了吧……他爷爷可保守了不是我说。他手机可能也被没收了,我联系不上他。”
席冷镇静地挂了电话,再给闵致发消息打电话,果然全部如同石沉大海,向来秒回的闵致真失联了。
打开闵致的微博一看,上条是一周前的《闪亮少年》决赛预热微博的转发,他没发新微博,粉丝们就在这条微博的评论区里祝他新年快乐。
席冷揉了揉太阳穴。
闵致的爷爷古板不假。在小说里,这位爷爷是主角攻受感情道路上的一个巨大阻碍,三番五次给主角受使绊子,想让他知难而退。可主角攻对蒋家人浑不在意,没意识到主角受遇到了怎样的委屈,两人因此萌生大量误会,足足纠葛了几万字。
但小说里可没写过闵致会被他爷爷关禁闭,以闵致的性格,也不太可能被那老头轻松拿捏。
思来想去。
要是想弄清到底为什么,直接去一趟比什么都有用。
明明习惯了一个人过年,可席冷维持了好几年的秩序,就这样被闵致风卷残云地破坏摧毁,怎么修不回去了。
他拨下乔屿森的电话刚提了一嘴,后者相当热情,主动说开车带他一起去蒋家,正好看看闵致是死是活。
乔屿森当然只是开玩笑,等接到席冷本人,却见对方的脸色是相当难看。
“……不用担心。”乔屿森姗姗来迟补了句,“死不了的。”
席冷没吭声,沉静的眉眼始终对着车窗外。
乔屿森开车来到一片老别墅区,蒋家是其中最奢华气派的那栋。
有乔家的少爷开路,畅通无阻。
最近和闵致传绯闻的对象找过来,这个消息早在两人进小区,就传到了蒋秉昂耳朵里。
等席冷踏入别墅大门,老爷子已经好整以暇在那儿等着了。
乔屿森将人送到,反倒在门口停下脚步,问席冷道:“你能自己进去吗?”
席冷不答反问:“是闵致安排的吗?”
乔屿森笑而不语。
席冷轻叹口气:“那你回去吧。”
“你一个人真能应付吧?”
“嗯。”
乔屿森离开,席冷不卑不亢站到老爷子对面。另一位银发老人可能是闵致的奶奶,她身上不见蒋秉昂那种外露的攻击性,却也没出声招呼这位年轻的客人。
好在不必席冷以一敌二,疑似被关禁闭的闵致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赶了下来。
蒋秉昂这才抬了下眼,冷冷睨向自己最疼爱的孙子。
“我就直说了,我不同意。”蒋秉昂表情严肃,口气不容置喙,“断子绝孙是最大的不孝。我真是没想到,你越来越出息了,给我搞男人是吧?废话不多说,除了这件事儿,其他的我都能依你。”
席冷默然。
闵致拉了拉他:“坐吧。”
两人并肩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每一个细微的肢体语言都在诉说对彼此身体的熟悉。
对面的蒋秉昂哪里看不懂,这两人恐怕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该干的不该干的什么都干过了。
席冷垂着眼,正在回忆小说里的剧情。
闵致并不指望他能怎样巧舌如簧,先开了口:“我们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只是通知——”
席冷却打断道:“我有话想说。”
几道目光齐刷刷全集中到他身上。
小说里,闵致父亲的死其实透着古怪,那是一场司机疏忽大意所导致的事故,并非完全的飞来横祸。“疏忽大意”四个字,其中大有文章可作。
蒋秉昂又偏心小儿子偏心得没边,指不定会遭到哪位利益相关者的妒忌。
席冷便随口一问:“闵致父亲的死,真是意外吗?”
蒋秉昂眸光陡沉,瞬间猜到这脏水是往长子身上泼的,当即怒斥道:“你什么意思?还想挑拨我们家人关系?”
“直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这种话蒋秉昂说起来已然熟能生巧,没准二十几年前就对闵致的母亲说过。
席冷却摇摇头,顺手压下要上去和爷爷对峙的闵致,沉着地开口。
“我只是想告诉你,闵致不欠你的。你给了他很多钱,但那只是因为他是蒋家的亲孙子,蒋家的基业也需要有人继承。如果不是你,他的父母可能就不会分手,可能两人都不会英年早逝……”
蒋秉昂怒不可遏,重重锤了两下拐杖:“笑话!如果没老子,哪儿来的儿子和孙子!?”
席冷不为所动,微垂着眼,平静地话完:“是你欠他。”
闵致一时怔然,半张着嘴注视他。
蒋奶奶放下手里正忙活的茶艺,忙起身过来打圆场,给吹胡子瞪眼的蒋秉昂顺气。
她对待两人还算好言好语,劝道:“小致,你先走吧,回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别再气你爷爷了,啊。”
“你听到了吗?”闵致反而来了劲儿,直接握住席冷的手,十指相扣,又对蒋秉昂道,“就连奶奶也不一定能为你做到这样。”
不管眼前的老人被气到如何吹胡子瞪眼,他偏要继续:“我要和他结婚。”
席冷愣了下,蒋秉昂则无语地笑了出来。
“那你倒是试试,让他签婚前协议,拿不到你半点财产,你看他还会不会答应?”
“行,是你说的,那我们签完就领证。”
“……”
被抓住话中漏洞反将一军,蒋秉昂差点气得厥过去。
“闵致!”
连劝架的奶奶也被甩到一边,蒋秉昂怒冲冲拿来自己的长鞭,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闵致就招呼了过去!
鞭风距离闵致堪堪差了十几厘米的距离,闵致压根没躲,谁知身前横来一条胳膊,被打了个结结实实。
闵致僵了几秒,不敢置信又心疼难当,攥住席冷肩头厉声道:“……你做什么?你挡什么?他不敢真打我!就算打我也……”
席冷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用胳膊去挡鞭子的不是他,只平静地说:“我不怕挨打。”
闵致没再理两位怔愣的老人,气冲冲拽着席冷离开别墅,气得一路上没说话。
用力甩上车门,双手握上方向盘时还在微微发抖。
席冷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痛,好在冬天衣服穿得厚,就挨了一下,比起他小时候挨的打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他看向沉默不语的闵致,试探着问:“……生气了?”
“嗯。”闵致用力踩下油门,撒气似的,声线也略微发闷,“生我自己的气。”
席冷问:“为什么?”
“如果我真要走,他们拦不住我。”闵致坦言道,“但我想让你过来救我,告诉他们你有多喜欢我。然后再向他表明我的态度,免得他们以后找你麻烦。”
席冷不以为意笑了笑:“差不多猜到了。”
闵致还是气不顺,看了席冷一会儿,停下车,把他袖子撩起来摸摸那道红色的鞭痕,不住骂道:“傻。”
席冷应声:“嗯。”
闵致彻底没脾气。
“结婚协议我不会签。”漫长的沉默后,闵致忽然开口。
席冷顿了几秒,才说:“结婚是不是太远了?”
这明摆着是不太想结婚的托词。
“就算不说结婚。”闵致真是一点儿脾气都没了,无奈道,“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嗯?名不正言不顺的,炮友吗?”
席冷迟了几拍才摇头:“……不是。”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适合我?席冷。”等红灯的时候,闵致扭头看去,一字一句道,“你就不能为了我,变成你认为的那种,更好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