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最强疗养院by龙沙雕

作者:龙沙雕  录入:12-19

他的身边还浮动着一些奇怪的黑色数字,看起来像朝辞吞噬的那个大学生的记忆里,曾出现过的所谓“方程”,但符号更加复杂,朝辞看不明白。
本能封住了他的嘴,令他像一只装死的兔子,只能等待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决定他的生死。
但他的意志、他作为朝辞这个人的意志,却令他撕开紧黏在一起的双唇,而非引颈就戮:“你……做了什么?”
寰好奇又蓄势待发地观察着沉睡似的红发院长,像观察一只到手的猎物,又像忌惮一头随时可能暴起的猛兽:
“帮一位英年早逝的友人,完成他的遗志。”
离开133956的疗养院后,他花了一段时间搞清楚那些“道具”究竟有什么作用。
大部分都毫无卵用。
只有他身边这个,似乎能无视时间的力量,在时间静止或回溯的情况下,依旧不受影响的运行。
能令中招的人,一路退化回童年。
童年,生物一生中最弱小的时刻。
他的手中捉着一只灵巧的花篮,是他再返故乡,亲自摘的兰草,亲自编的小筐,炼制后成为化骨的法器。
只等红发的院长解除不死之身,就能将人塞进去做个永生骨篮。
这病秧子的骨头会是什么样的?应该很白,瘦骨伶仃。
细致地肢解后盛在小巧的花篮里,在典雅幽静的兰花遮掩下,可以每天都带在身边。
安静的,乖巧的,不具有危险性的,能让他放松地环抱着,说些平日里不能对人说的话的。
……然后他又感到了那种像要被周围的一切吞噬,心脏酸胀而坠痛的惶惑不安感,催使他下意识就想吞吃点什么,让某种实物落进自己的胃里,坠拽住胃袋,好让心脏重归安定感——
而后,他扫向朝辞的视线余光里,捕捉到伏在临时桌案上的人忽然动了动。
康柯像刚醒过来似的轻哼着睁眼,乌黑如墨的柔顺长发从肩头滑落——
等等??黑发??
幼年的康柯还是那么大只,一米八五的个子,甚至比红发时更丰腴一点,身姿匀挺,面容柔和——
等等??柔和??
朝辞发出窒息的声音:“你这东西,难道是用来无痛重新捏脸的吗?”
寰也:“……”
没听说,没听说过啊。
他只听过“ABO在一定岁数会迎来分化期”,但没听过一个东方人会在成年后迎来“变西洋人期”啊?
当众大变人种的康柯揉了下眼睛,紧接着猛然记起这动作颇为不雅,不应是君子在人前所为,赶紧将揉眼睛的手放下,做贼心虚地藏进袖里:“咳……二位是……新来的信众吗?”
身为新生的神明,他对自己该做什么还不是很熟练,只能学着那些杨柳岸边,为人所敬仰的世家公子的言行举止,规范自己不可出错;学着书中神明的宽仁与好施,对信众温言相待。
像今日这样忽然被召到另一处地方,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往往能做到这件事的信众,都是很厉害、能做大事的信众,是需要格外用心对待的。
黑发的神明很浅地微笑起来,没有什么“藏着危险”,幽兰色的眼底盛着纯粹又温和的滟光:
“你们,有什么心愿,想让我替你们实现呢?”
朝辞:“……?”
“……”朝辞又想窒息了。
寰也:“……?”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绞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将自己的花篮向前递了递,带着恶意:“你可以自己进这里吗?”
“?”好奇怪的愿望。
但这愿望倒是难得的简单,不需要他头大“南边的军队想让北边的人倒霉”、“北边的人想让南边的军队倒霉”到底该怎么解决矛盾。
黑发的神明轻盈一跃,精致的花篮上,最雅致的一朵花里顿时多出一只小小的、垂着双腿端庄而坐的小神明。
小神明坐得很矜持,很优雅。不过再优雅的东西只要比茶杯还小,甚至能坐在花瓣上,那就只剩下毫无攻击性的可爱。
他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礼貌提问:“请问,要保持这样多久呢?”
大概是体积太小,法器居然没被触动。
“……”寰盯着花看了半晌,忽然——闪身不见。
朝辞:“?!”
空间内凝滞的空气骤然重新流动。
朝辞刚喘过一口气,就扑向侧门:
不好了啊!!院长被人偷走了!!

雷文如遭雷劈:“谁被偷了??”
“院长啊,”朝辞抬手比划,“这么大只的院长,被那个通缉犯装在花篮里,偷走了!”
“……?”雷文狐疑地看着比出熊蜂大小的朝辞,怀疑这家伙又在戏弄自己。
朝辞:“是真的,熊蜂落在花上,还会把花压得往下沉一沉,那么小只的院长落在花上,花瓣就颤了一下——我怀疑那个偷院长的变态,可能会逼院长帮他采蜂蜜。”
雷文:“???”
这是你的幻想吧,变态死猫!
混沌的空间中。
黑发的神明羞惭地低头:
“采蜜……我的确不会。但如果你需要蜂蜜,我可以用神力替你变来。”
蜂蜜而已,这不难,很简单。
新生的神明小手一抬,招来一坛蜂蜜,沉重的大肚坛足以腌渍一百只他这样的小神明:
“就给你放在……”
难不倒的小神明四下看看,这下是真的被难倒了。
四周没有桌椅,没有墙壁,只有一片混沌的乱流。
这暝晦不分的封闭空间,让他想起人类在书中所描述的,盘古开天辟地前栖息的那颗蛋。
可蛋尚且有底,这里什么都没有,像是一片能将人吞噬的虚无,一片找不到岸的汪洋。
他呆呆看了几秒这片静静流淌着孤独与死寂的地方,有那么几秒,寰以为他会发问:“你也是神明吗,那为何还要来求我?”
但实际上,他很快就将思绪集中于最朴素的思考上:
没有桌案、地面,蜂蜜该放哪呢?
他还太幼小了,幼小得不明白另一个神明不可能成为他的信徒,不知道自己此时应当警觉。
一根罪恶的手指伸过来,打断了他的冥思苦想:“你叫什么?”
他猝不及防,被按进花芯里。花柱上的粉末撞得他满头都是,引得意识到自己形象折损的他浅恼了一下:“不可妄言神明的名姓,怎可对神明不敬?”
——可爱,但也软弱。
寰想,面对信徒提出的逾越要求,身为神明竟不会发怒,也不会拒绝。
这样的神明,是如何成为日后那个,要被拴上七美德戒律才听话、以征服与力量为名的康柯·鲍沃尔的?
这问题的答案,寰不算猜不到。毕竟他也曾度过这样一段因懵懂无知,而软弱愚蠢的时光。
但正因他能猜到,所以他才加倍的愤怒:
既然已经挣脱过一回世俗道义的枷锁,成为随心所欲的兽,又为何在被捕捉、被套上项圈后,安然选择了臣服?
为什么不反抗?
为什么不咬断驯兽人的喉咙?
他一脚踢……伸手抱起花篮,顺便在从未有过“家具”这种东西的薮舟里,变出一张茶桌,将花篮和蜜坛放上去。
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毕竟寰不需要睡眠,很少休息,回到这个落脚点的次数屈指可数。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必要增添一些几百年都未必会用得上的东西?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又变出一张豆腐块大小的床、可能连他的拇指都盖不住的被褥,再后来是丁点大的落地灯、画屏、书桌……
一片完整而精致的三室一厅跃然于花篮中。
“……”寰不禁陷入沉思。
黑发的神明没有get到信徒内心的自我怀疑和反省,他只看到了沐浴的地方。
眼神微微一亮后,他压下不矜持的欢呼,从花瓣上飞身而下,仔细打量好因为花粉而有些凌乱的衣裳,他规规矩矩地向屋主人行礼:“可否借用贵处,濯洗不净?”
寰瞥了一眼小神明,觉得自己的大脑更需要濯洗。
嗜杀?他认。暴食?他认。
但想往缩小的敌人身上再洒点花粉,看他困扰的样子?不,他不可以是变态。
小神明:“嗯……可否借用热水?”
寰走着神给敌人烧了一桶热水。
寰回过神:“……”
寰:“!”
他在做什么?他应该——
叠得方方正正,比指甲盖还小的衣物,从屏风后推出来了。
隔着屏风,小小的影子影影绰绰,脱完衣物就哧溜一下钻进浴桶里,像是生怕有人偷看。
“……”寰重重闭上双眼,以免自己变成那个偷看的变态。
不。他可以接受身体上的杀死,但精神上的羞辱——
——难道你不想看看,被拿走衣物后,这小东西会做出什么反应吗?
小人行径,令人不齿。
——逗一下而已,不拿衣物,那只拿走一双靴子呢?这靴子真的好小,真能穿的进去吗?
寰缓缓睁眼,目光落在那双同样放得整齐的小靴子上,尚未来得及细看,一双皓白粉嫩的短手从屏风后探出,一下将衣服鞋袜都抱了进去,再过几秒,一只干干净净的小神明,从屏风后转出来:“多谢借用!”
“……”寰抬手抵住了额头。
他有太多话想说,比如“身为神明,不该向信徒作揖”“花粉是我戳你才弄上去的,你沐浴完为何还向渎神者道谢”“你这样柔软可欺,未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小神明在蒲团上端端正正地跪坐下了,衣摆散开,像打开的莲花瓣。
小神明困扰地梳理着过长的头发,可爱,想挼得他东倒西歪。
那些讥讽、伤人的话被咽回了肚子,寰状似自然地将惊呼蹬腿的小神明捏起来,放在自己肩上:“抓稳点,带你去办正事。”
他看了眼系统刚传来的警报,将金属球闪烁的红灯掐断。
杀又杀不死,总不能继续对着这小东西浪费时间吧。
这里是他的落脚处,总不能放任敌人独自留在自己的安全据点吧。
寰怀揣着完全正当、合理的理由,载着敌人出门了。
133956号疗养院。
曾经繁华如摩登都市的疗养院一片死寂,只有两个少年人行走在断壁残垣间。
其中一个闷头敲着光屏,正利用系统扫描着能量波动,另一个无聊地踩着断裂的钢筋混凝土轻盈跳跃,口中吹着泡泡糖:
“我早说吧?别急着洗白,万一给那通缉犯盯上,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他死倒是没关系,咱们还有要紧的货物在他手里呢,万一也被通缉犯掠走了怎么办?”
同伴推了下眼镜,抬起头,幽幽开口:“不是万一。是一万。”
“系统扫描了一圈,没找到寄存在他这儿的方程式,恐怕真被那个通缉犯带走了。”
泡泡糖差点从钢筋上栽下来:“什么?!!靠!!我靠!!!”
脑后的小辫子都炸开了,他在支棱出来的钢筋上跳脚:“我就知道!我就——傻逼133956!!”
“现在怎么办?那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弑神道具,把它交给133956带回后,咱俩又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第二个威力能和它匹敌的,就差那么一——”
他的话戛然而止。
寰的手指搭在泡泡糖的后颈上,隔着军制手套摩挲那段脆弱的颈骨:“‘就差那么一’什么?”
泡泡糖:“…………”
他惊恐震悚地看着面前的同伴,忽然塌作一团肉泥,只有残余着温度的头颅从泥山上滚下来,撞在他的脚边。
压在他后颈的手指加重了些许力道,透着若有若无的威胁:“你们在找弑神的武器?为什么?”
泡泡糖在极度的惊恐下张了张嘴,刚想和盘托出——
少年的头颅骤然变做一颗塑料的头颅,从脖颈上滚落而下,前额砸在突起的钢筋上,被贯穿了前后。
“?!”
康柯刚摆脱奇怪方程式的控制,从寰的肩头跳下来恢复原貌,就见仅存的证据也在眼前嗝屁。要不是死装成性,差点一脚踹在寰身上:
“——你知不知道回答也是需要时间的?”
黑影侧头瞥过来一眼,动作似有些嫌恶地拍散身边浮动的废物方程式,大概是在宣泄对它无用的不满:
“这可不是我动的手,院长怎又冤枉好人。”
康柯的确没感受到寰的神力波动,但这不妨碍他同样通过迁怒宣泄对线索断绝的不满:
“但凡你有用点,也不至于只能看着他死。”
寰:“?你行你上?”
康柯上了,他也不行。
不论是泥山也好,还是塑料人模也好,时间的回溯对它们来说毫无用处。
招魂、复活的法子,他俩也都试过一轮,哪怕是注入神力,能在这两个壳子里苏醒的,依旧是崭新的灵魂,和原主毫无干系。
仿佛在少年们心生动摇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被抹除了存在,成为一滩彻彻底底的、和菜市场混杂的肉泥别无二致的东西,成为一具彻彻底底的塑料人模。
立场不同,两人也不可能就这件事深聊,打吧……又奈何不了彼此,索性各怀心思地不告而散。
临走时,康柯带走了那些肉泥和人模,毕竟已经催生出了新的生命,不好放着不管。
至于那个什么方程式,虽然已经残损了,被打差评的寰直接丢弃在原地,康柯本着谨慎起见、别被其他人捡漏的原则,也捡了回来。
出发回疗养院前,康柯给84588发了消息,大概讲了下方才的事:
【……这个方程式对我无效,是因为我具有自救的意识,但如果它针对的神明,没有这种意识呢?】
比如……顶头那位仍在沉睡的上司。
84588发来一串乱码以示惶恐,第二条消息才开始说人话:
【更重要的是,以前辈的力量,居然都无法逆转他们的状态?难道幕后的人,会比前辈还强大吗?】
康柯蹙眉劝慰84588大可不必自己吓自己:
【如果足够强大,何必站在幕后躲躲藏藏?】
【往最简单的方向推断——这两个少年,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用肉泥和塑料制造出的傀儡,在操纵者感知到不对时,被果断舍弃了。】
84588很快发来消息:
【哪路或多,雀实。我这就跟总局的同伴传信,让她们多注意盯着沉眠处。】
【阿诺内,前辈。】
【咱就是说,这个通缉犯还挺旺你的哈,感觉每次出现,都能从那阴暗蚂蚁洞里捅出一点情报。你看看能不能让他常来?那个幸存者名单挺长的,他还有的杀呢,咱们还有不少耗材。】
康柯:“……”
康柯:【给你系统开家长监管模式了,上班时间少看动漫。】

虽然自己就是代表封建迷信的神明,但康柯依旧厌恶气运之说。
比起旺不旺的,他更倾向于,寰同样也在调查这些藏在地下的老鼠。或许是出于好奇,或许别有目的。
他掐断通讯,琢磨着这事儿回到疗养院,到家时已是晚十一点半。
很稀奇,疗养院内居然静悄悄的。
没有精力旺盛的学生在天鹅湖里玩水,也没人拉着朝辞用仙法放小电影。
康柯轻蹙了下眉头。将那两个诞生自损毁的傀儡、其实也没多少智力的生灵捏成两只天鹅,放生进天鹅湖里,举步走向宿舍区。
朝辞在半道拦住了他:“院长,嘘,来来。”
康柯莫名其妙地跟着偷感猫拐到龙粮后面,讶异地看见伊瑞尔居然也在。
他那张总写着“爱死死,求死”的厌世脸上,此时噙着几分忧虑不耐,抱臂靠在龙粮边,也不知道从哪薅了根旱烟吧嗒着,状态非常像差生家长刚从高考前最后一次家长会上回来。
康柯:“不好意思,疗养院内禁烟。”
“……”伊瑞尔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挪开手中的烟斗,将火星敲灭了,“干什么去了,一走就是三天。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
康柯:“?”
这什么奇怪的语气?像怨妇在质问不管孩子、只知道在外面浪的死鬼老公。
不过三天啊……也的确是太久了。不知道这个时间流速的差距,能不能让84588定位到寰带他去的那个安全据点在何处?
他心里过着念头,手上将消息通过系统传递出去:“小菇怎么没来,他出事了?”
“都出事了,一大堆麻烦事。”
朝辞依旧还是那个漫不经心的语气,只是月光下,他脸上总是悠闲的神情显得有些虚假,透出一股冷意。
“帝都有人给他传了封信,说当年克里斯汀公爵的死与矮人有关。”
朝辞一向是万事不上心,凡事不上脸的性子,也不知为何这份帝都来信会让他如此在意:
“寄信的人,小菇认识。明面上跟老南斯八竿子打不着,但有脑子的,都不会相信老南斯跟这信没有关系。”
谁也猜不透老南斯在想什么。
做点表面功夫,难道就指望能蒙骗雷文了?雷文以前,就这么没脑子?
“还是说……他其实有别的倚仗,并不担心被追究责任?”康柯若有所思,“你先继续。”
朝辞道:“那封信里,大概复盘了当年克里斯汀公爵的死。”
“按照宫中的记载,克里斯汀公爵当年是积劳成疾,不幸猝死的。”
“但按信中说,公爵猝死的半月前,她一直在推行一个草案,想让矮人一族大举迁居,从兰迪山脉的东侧,搬迁到妖精一族旁边。”
伊瑞尔空拿着熄灭的烟斗,瘦长的手指上勾着一串白石手链,是学生们用下课时间给他打磨的:
“当年因为这个草案,矮人一族的确颇为不满。”
“毕竟兰迪山脉隔开的是西南、东南两片领土,看似差别不大,但西南有天性贪财的巨龙,有人人避之不及的巫妖王,贵族自己都不乐意来这地方。”
“更别提,矮人住的是堡垒,里面藏得是千万年积累下的宝藏。怎么搬?举着整个堡垒,翻山越岭吗?就算可以,凭什么?”
朝辞冲伊瑞尔点了点骨扇:“正是这个道理。所以,矮人一族的杀人动机就有了。”
“接下来,就是杀人手法。”
“院长从我屋里拿的那本历史书里也记载了吧,克里斯汀公爵是‘笑着死’的。”
“润色一下,就是‘克里斯汀公爵励精图治,临死前还在因政令的推行而高兴’。”
“不润色,那就是尸体都僵了,嘴角还在笑,简直是夏日恐怖故事。”
伊瑞尔缓缓呼出一口气:“……矮人的宝库里,有很多千年的神器。其中有一样叫做‘睡神之梦’,效果就是令人陡然陷入美梦,并在美梦中死去。”
“这东西在神战时就挺有名的,只是后来神明隐退……‘睡神之梦’也不知所踪。”
康柯大概能猜到接下来是什么套路了:“寄信的人说,‘睡神之梦’在矮人手中?”
朝辞冲他做了个bingo的手势:“所以,杀人证据也有了。”
“那个‘睡神之梦’,如今就握在昨日潜入的矮人手里。”
康柯:“……昨日潜入?”
糟了,临时出差一趟回来,错过了三天的剧情,甚至没有录播!
还好朝辞将分集剧情解释得条理分明:
“矮人显然没放弃攻打西南。那日退兵之后,小菇致信询问矮人隐居多年,为何忽然出兵,结果毫无回应。”
“昨晚,一个矮人刺客潜行进温特城堡,找到附近的粮仓后,纵火烧毁。”
“今早,有上山砍柴的人回报说,矮人在山东侧建了前哨站。”
床头屋漏偏逢雨。
本来西南就因为被各方封锁,而粮食短缺。这把火一烧,原本还能撑的数个月,直接缩水成了几天。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别说雷文麾下的这波人,是跟着雷文一起屠过龙,弑过神的。
他们曾被逼上过一次绝路,并成功通过战斗,换得了安稳的生活条件。
换而言之——当他们再次陷入与从前相同的境地时,会比一般人更倾向于重复从前的选择:
攻击、战斗,再次换回自己的安宁生活。
“不仅如此,”朝辞说,“也不知从哪得的消息,‘克里斯汀公爵是被矮人害死的’一事,在西南百姓间传得沸沸扬扬,搞得群情激奋。”
“敌人都打到眼前了、敌人还杀了小菇的母亲。如果小菇这都不应战,岂不是显得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但问题是,能打吗?
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这里面一定有老南斯的插手。想看雷文和矮人一族相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多半还另有隐情。
跟矮人开打,正中老南斯的下怀。
那直接刺杀老南斯,矮人会撤兵吗?
很难说。
毕竟矮人平等地看不上任何人类,肯定不会是听从老南斯的指令开战的。
伊瑞尔冷笑了一声:“帝都那边,今天下午还传来了另一封信。说皇宫‘意外’失火,克里斯汀公爵曾经的寝宫,都被烧毁了。”
康柯按住开始喷火的系统:“让我猜猜,火也是矮人放的?”
伊瑞尔面无表情:“对。皇家骑士团火救到一半,看见一队矮人从火里蹦出来,怒吼着什么‘锻造之神的复仇之锤终将砸向罪恶之人’,砸翻了几个骑士逃走了。”
康柯:“……”
听听这小脑发育不完全,大脑完全不发育的做派。百分百是被狡猾的人类当枪使了吧?
康柯的回归似乎让朝辞的情绪舒缓了很多,讲述完倒是能拿看戏的眼神,神定气闲地瞅着康柯了:
“院长,眼下这乱局该怎么落子?作为小菇的精神家长,您不会继续放养吧?”
“嗯……”康柯其实还挺想放养的。
这个奇葩的世界,好像只有在他摆烂的时候,拯救进度条才会悄悄生长,惊艳所有人。
之前又是捞妖精之王,又是收容濒危物种的,进度条像死了一样动都不动。
再说了,他还在享受退休生活呢?怎么才出差回来,就又要奔赴下一项工作了?
这么一想,康柯顿时重新变得郎心似铁:“先睡觉,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康柯冷酷无情的发言,引得伊瑞尔用怨恼的眼神盯了他一路。
但康柯是这样想的:
首先,天大的事他也兜得住。
其次,他和小菇之间,是单纯的上司与牛马之间的关系。即便牛马家人死绝了,上司也不能在半夜三更的找牛马来谈心,或者发送慰问短信吧?
康柯严谨地遵守着人与人之间的分寸感,但牛马显然不这么想。
半夜三更,熟睡的康柯因本能而惊醒。于一片夜色中,看见一道黑影像变态杀人狂一样立在他的纱帐之前,半晌一撩纱帐,窸窸窣窣地钻进来,爬到他床边地上靠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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