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桥段他熟啊!
谢璋像是不太习惯这样说其他人的私事,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他知道徐逸是我的秘书,提的条件是让我不要提前把资料给徐逸。”
其实当时谢璋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起了换人心思的。
毕竟这实在是有种卖秘书的感觉。
但对方和谢璋大学同寝四年,显然知道谢璋是什么性格,当时三言两语和谢璋说了他跟徐逸的事,并且表示之后和徐逸说开了后,会让徐逸亲自和谢璋说。
谢璋才同意了。
宋京墨吃瓜的心更来劲了。
他戳着手机正想追问谢璋,但侧头看了眼谢璋正派又正经的脸,又把刚才打的字给删了。
这种事问谢璋,好好的恋爱的桥段怕是肯定□□巴巴说成立项书。
算了,回头他找徐秘书吃一手热乎的!
宋影子挂在谢璋的手腕上,大大伸了个懒腰,胳膊刚支棱到一半,就听到原本安静的地下停车场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宋京墨吓了一跳,立刻用最快速度拽着其他乱飘的影子蹿回了谢璋脚底下。
黑乎乎的影子在该往左边歪还是右边歪的选择中左右晃了晃,最终坚定地拉长在了中间。
中间好,实在不行临时一点点挪也不突兀。
一个看上去有些苍老的中年男人从车库柱子后面绕出来,看穿戴应该是不缺钱的,只是脸上赔着笑,带着那么几分显而易见的讨好。
他朝谢璋道:“小璋,是我啊,我可是你血脉相连的亲表叔啊——”
正在对着对面中年男人的影子悄悄移动自己的宋影子听到这话,立刻好奇地抬头。
说实话,和谢璋在一起七年,他还从没有见过听过谢家那边的亲戚。
但宋京墨却敏锐察觉到谢璋的呼吸沉了几分,虽然他的脸上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隐没在阴影里的眼睛却染上几分阴翳。
“你那秘书真的是不识好歹,我约了你这么多次他愣是擅作主张不让我见你——咱们可是自家人!小璋啊……”
“不是。”
谢璋语气冷硬地开口。
“不是什么……唉,小璋,咱们叔侄一场的,这么多年都不联系怎么能——”
“不是我的秘书擅作主张,是我不想见你。”
这样的语气不仅让对面的中年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就连宋京墨也很是意外。
他几乎没有见过谢璋对什么人这么不留情面。
谢璋转身就往车的方向走,半点想要听对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小璋!那行,谢总行了吧?就谢总!之前我说的那个事儿,你帮叔叔一把……”
“就八千万!叔叔之后一定还……”
“你婶婶这些年身子不好,你表哥又不成器,万一公司垮了这可怎么好……”
谢璋头都没回。
但在走出几步后,谢璋发觉有点不太对,少了最重要的东西,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
原本应该跟在身边的黑乎乎拉长成了一条,蔓延到了身后。
谢璋:“……?”
他放慢脚步,没回头,借着旁边车辆的后视镜往身后看。
缠着谢璋的中年男人本来想追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样,头朝下砰地一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谢璋看着窜上中年男人头上的影子小人拽着男人的头发,将人用力按在地上,整个影子都被气得炸出毛刺了。
像是个黑色的小刺猬。
谢璋心里想。
宋京墨不知道谢璋在看他,更不知道自己多了个昵称。
他气得要命。
八千万?啊?
真敢开口啊?
谢璋公司又不是印钞的!八千万流动资金抽出去,不抽空也得脱几层皮!
小小的宋影子举着影子大锤,正憋着气一个劲儿地锤中年男人投在地上的影子。
但再生气,宋京墨心里也有数,不能让谢璋身边的人发现闹鬼的端倪,这么一下之后就没再直接对中年男人出手,而是对着男人的影子,大大捏出两个拳击手套,一顿酣畅淋漓的左勾拳右勾拳。
反正地下车库又黑又暗还没人,大不了就说是灯泡坏了晃影子。
见中年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一边呻吟,一边还用手去捂影子被打的地方,宋京墨咦了一声,打得更来劲了。
中年男人总觉得刚才那一跤摔得有些奇怪,浑身像是被打似的抽抽着疼。
但正常人也不会低头去注意自己的影子,他勉强站起来,见谢璋还没走,立刻抓住时机喊道:“谢璋,你不想知道你爸妈为什么出事?”
“八千万,我只要八千万,你就能知道当初谢氏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看着影子,面色渐渐柔和下来的谢璋瞬间回身,冷厉的眼神直直刺向中年男人。
当年偌大的一个谢氏,坍塌的太快,谢璋这些年一直没放弃调查,但因为当初出事的时候他太小,始终没找到有指向性的证据。
宋京墨的手里还捏着从中年男人影子上硬扯下来的一大块,这会儿见状,迟疑着在地上比划了一下,顺手怼回了男人的影子里。
中年男人莫名打了个大大的寒颤,唇瓣惨白,像是浑身被浸到冰水里似的,浑身上下都冷得厉害。
他看着谢璋,咽了咽口水。
幽静的地下停车场里,谢璋站在哪,身边好似翻滚出看不见边际的黑暗。
那黑暗甚至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像是挣扎着想要扑出来一样。
男人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往灯光亮一点的地方靠了靠。
回去谢璋身边的宋影子把自己盘好,探出一根影子触手悄悄卷着谢璋的手指,一边摩挲着安慰自家的大宝贝,一边试图告诉谢璋话要问,钱不能给。
注意力都在谢璋身上的宋影子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甚至在半天没听到声音后,有点不耐烦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说话啊!
莫名其妙搁那抖什么?
来堵人的不是你么?
中年男人带着支票从别墅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目送男人的背影, 宋京墨的气得整个影子都炸成了刺猬球。
谢璋听着耳边咯吱作响的磨牙声,脸上的表情都没带变的。
宋京墨生气打字:【你信他说的?】
谢璋的这位表叔之前在谢氏任职,当初谢氏破产清算之前, 他就得了风声出国了, 后面又过了两年,直到确定谢氏的债务被算在了谢璋的头上才回来。
他刚才告诉谢璋,当初谢氏之所以那么快破产, 是因为董事会联合财务非法侵占集团财产, 后面更是有人顶着谢氏的名义做了违法的勾当, 被上面证据确凿查了出来。
然而谢氏大厦倾倒的时候,大笔大笔的钱早已经不翼而飞,只留下了庞大的债务和谢氏根本说不明白的违法行为。
随着谢父谢母的车祸身亡,以及知情者提前收到风声出国的出国,隐姓埋名的完全失踪,上面好像也掌握了新的证据,不再提审谢氏的领导层。
但所有被提审过的人都对曾经的谢氏三缄其口,生怕再次惹了麻烦, 半点都不想沾染。
于是一切尘埃落定后,最终只剩下十几岁的少年谢璋,沉默着独自收拾起这堆全然不了解、破破烂烂的摊子, 也扛起了谢氏破产对外对内欠下的庞大债务。
当年谢氏倒塌, 曾经是利益享受者,甚至是罪魁祸首的谢家人没有一个站出来, 而因为当年谢氏没查清楚的违法行径,在谢璋东山再起之后,也一直没有人再度出现在谢璋的面前。
除了这个当年就是废物,并没有深入谢氏领导层, 只是个挂职蛀虫的表叔。
谢璋捞了炸毛的影子刺猬抱在怀里,低下头亲了亲黑乎乎的爱人。
“信与不信,我之后都会查的。”
【八千万!!!】
宋京墨打字的影子尖尖因为用力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谢璋:“支票签的是我的名字。”
宋京墨没反应过来。
签谢璋的名字怎么了。
然后就听谢璋又来了句:“是你的支票本。”
哦哦哦!!!
宋京墨想起来了。
别墅里的确是有两个支票本的,他和谢璋又不是婚姻关系,而是恋爱同居,所以在经济上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个体。
谢璋作为出票人,签名字在支票本上完全没有问题,但他要是签名在宋京墨的支票本上,那就完全属于伪造签章,怎么兑换都是无效的。
宋京墨就像是三伏天吹到了冷空调,一下子什么气都消了,影子触手捧着谢璋的脸,黑乎乎的影子凑上去对着谢璋的俊脸就是一顿嘬嘬嘬。
不错嘛,正经的大宝贝也学会坑人了。
真不错!
奖励亲亲!
谢璋抱着宋影子往楼上卧室走:“所以咱们得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直接去机场。”
宋京墨一听,整个影子从谢璋的手臂怀抱里张牙舞爪着冲出去,直奔卧室。
刚才怀里还满满当当的谢璋有些无奈地放下手。
下一秒,本来已经冲出去的影子回头探出两根影子触手,卷住谢璋的腰就把人往卧室里拽。
沉稳淡定的谢总被拽了一个踉跄,伸手抓了一把冰凉光滑的影子才站稳。
左耳是宋京墨颇为解气的嘿嘿笑声,右边是宋京墨念叨这个要带上,那个也要带上的嘀咕声。
谢璋循声找过去,双臂抱胸靠在衣帽间的门坎上,温笑着看向长出好几条影子触手,正在忙忙碌碌往外面扒拉衣服的宋影子。
宋京墨有些嫌弃地在衣帽间里翻箱倒柜,黑色的影子尖尖点点这个,扒拉到一边,点点那个,扒拉到另一边。
不是他挑剔,是他在谢璋的衣柜里面,就照不出黑白灰蓝颜色之外的衣服。
蓝色还都是深了吧唧的墨蓝色。
算了,勉强带两件,剩下的就说没带全,哄谢璋买两身鲜艳的。
宋京墨在心里打着算盘,一边往打开的行李箱上丢衣服。
过了好一会儿,宋京墨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耳朵动了动,迟疑着转过脑袋。
谢璋正蹲在行李箱旁边,认认真真地将宋京墨选出来要带的衣服配饰收拾迭好,妥妥帖帖地塞进了行李箱。
见黑乎乎的影子触手停下动作,谢璋还抬眼看向宋影子,用眼神询问怎么不继续了。
宋京墨忽然想起一个细节。
以前两人出门的时候,虽说是两个行李箱,但其实一个半的行李箱里装着的都是宋京墨的东西。
甚至还有一块宋京墨认床需要带的小枕巾。
谢璋这人在外面其实有个很难讨好的名声。
因为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喜好,用什么都行,吃什么也都可以,穿的只要符合场合身份就行。
不是没人知道谢璋的恋人是宋京墨,在乎的也是宋京墨。
但宋京墨这个什么都不缺的宋家二少爷更是难讨好。
这些年唯一接近谢璋成功,并且好感值逐步上升的,就只有一个抓住了老板娘精神食粮命脉的徐秘书。
原本看似忙忙碌碌,实则是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的影子忽然一缩,特别乖巧地把自己卷了卷盘起来,从最顶端捏出一个更加乖巧地影子小人。
宋影子跳进行李箱,谢璋迭好的衣服上走来走去,戳出好几个陷下去的窝窝,帮着谢璋一起把领带卷卷好。
谢璋想了想,道:“领带要带吗?”
如果没有公事的话,其实领带是可以不用带的,领带夹那些同样也不用。
但是宋京墨却丢了两三条领带进行李箱,里面还卷了零星的配饰。
影子小人立刻往自己卷好的领带上一扑,用操作表达了会可以不开但领带必须要带的决心。
谢璋想了想,走到柜子前拉开靠下的抽屉,取出一小包看上去像是夹子带子的东西。
“这个……”
宋京墨一看就知道这玩意是啥。
毕竟这东西不光谢璋用,他出席一些重要场合穿礼服也会用。
谢璋话还没说完,黑乎乎的影子触手就从他手上卷了那包东西,宝贝似地塞进了衬衫下面。
行李箱里还有一些地方,谢璋从另一边拿了平常出差惯用的行李箱,从里面挪了一些日用品放进去。
宋京墨仔仔细细地检查好搭扣,砰的一声关上行李箱,影子小人坐在行李箱上,被影子触手用力一推,就往前滑了好长一段距离。
谢璋好脾气地将行李箱拉回来,将玩心大起的宋影子从行李箱上摘下来放在手心,忽然开口问:“墨墨,你的红绳去哪了,你还记得吗?”
宋京墨着实愣了一下。
他努力思考了好一阵,打字:【当时我开车前红绳突然断了,我就随手塞兜里了】
现在的话……应该,还在衣兜里?
谢璋对宋京墨的回答并不意外,他走去卧室,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万分珍惜慎重地躺着一个锦囊。
宋京墨站在谢璋的手指上,还没等谢璋打开锦囊,影子尖尖已经钻了进去。
谢璋刚才问红绳,宋京墨以为锦囊里面放着的会是谢璋的那根红绳,结果影子尖尖在里面掏了又掏,甚至把锦囊撑出鼓鼓囊囊的形状又翻过来,也没掏出锦囊里有什么东西。
谢璋道:“那天大师来过之后,我半夜想起红绳,查看时就发现红绳消失了。”
饱读不圣贤书的宋京墨当即猜测:【应该是替我们挡了劫,如果说要重新接红绳,按照那种神神叨叨的说法,就应该是时机到了,感情到了,就出现在我们的手腕上了】
谢璋垂眸,手指缓缓摩挲着锦囊,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将锦囊收回盒子放进了床头柜。
晚上,谢璋在宋京墨的哼歌声中渐渐入睡。
而玩游戏玩到后半夜的宋京墨忽然回到床头,从床头柜的缝隙一点点滑进去,打开盒子。
柜子里面很黑,而同样很黑的影子小人蹲在那个锦囊上摸摸又瞅瞅。
还是觉得这个锦囊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到底是在哪见过呢……
算了,想不出来。
但谢璋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有猫腻。
带上带上!
影子触手把床头柜抽屉顶开一条缝隙,卷起锦囊,冲出卧室,直* 接将锦囊偷渡塞进了谢璋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
第二天,外面的天色还没大亮,天际线染着日出的橙红色。
谢璋因为生物钟早早醒来,第一时间转头看旁边的枕头。
熬夜打游戏的宋影子正抱着谢璋的被子角,睡得十分乖巧,身上没有穿那身优雅的小燕尾服,看样子有点像之前宋京墨那套睡衣的缩小袖珍版。
他甚至还不忘给自己捏了个睡帽套在黑乎乎的脑袋上,遮住了早上会睡翘起来的呆毛。
这是大师来过之后,宋京墨身上出现的第一个变化。
本来力量充沛不再需要睡觉的宋影子,每天定时定点都会睡上两个多小时,并且时间基本上是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等到太阳真正升起,宋京墨也会随之醒来。
宋京墨还戏谑着说过,好像有种说法是那个点正好是逢魔时刻,属于各路妖魔鬼怪出没的时候。
结果他倒好,反而在那个时候控制不住地睡大觉。
谢璋侧过身,看着宋京墨好一会儿,伸出手,试探性地想要摘掉了宋京墨脑袋上黑乎乎的影子睡帽。
潜意识里人设包袱还是很重的宋影子抬手抱住自己的睡帽,整个影子小人团成虾米,往谢璋的睡衣里面蹭啊蹭地钻了进去。
大清早本来就有几分躁意。
冰凉滑溜的触感从谢璋的胸膛一路下滑,最终窝在了小腹处。
谢璋的呼吸沉了几分,小腹的肌肉也紧紧绷起,结果却惹来更得罪进尺的蹭蹭。
终于,蹭够了的影子小人从谢璋的睡衣边缘迷迷瞪瞪地探出脑袋,被谢璋瞅准时机捞回到了枕头上。
谢璋顿时松了口气。
他又看了宋京墨好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捏住枕巾的一角,一点一点,从影子小人的身下抽出那块宋京墨平日里出门必须放进行李箱的枕巾。
团了团,塞进了行李箱。
飞机落地之后谢璋才关闭手机的飞行模式。
借着谢璋手指的遮挡, 宋京墨小心翼翼地探过去脑袋,瞄了一眼谢璋的手机屏幕。
徐逸刚开始什么都没说,就给谢璋发了个“。”, 看消息记录过了好一阵, 又给谢璋发了个礼貌微笑的黄豆脸。
谢璋特别自然地划掉了消息框。
宋京墨笑得整个影子小人在谢璋的手心里翻滚。
唉?等等,什么东西被快速划过去了。
黑色的影子尖尖按着谢璋的手指,将原本快要被划走的消息扒拉回来。
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短信内容写的是目标没有兑换支票, 而是突发脑溢血进医院了。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 但宋京墨很容易就猜到了短信指的人是谁。
宋京墨有些迟疑地捏了捏自己。
该不会是……因为他昨天的那顿影子拳吧?
宋京墨从谢璋的联系人里面找出大师的号码,试探性地把昨天在地下车库里自己做的事描述了一遍发了过去。
谢璋安抚地摸了摸影子小人的脑袋,眼角余光见有人靠近,就拢着影子小人不着痕迹地塞进了衣兜里。
宋京墨乖巧被兜在谢璋的衣兜里,影子尖尖轻轻撑开谢璋的口袋,从缝隙自下而上看过去。
英俊成熟的男人被阳光笼罩着,发丝边缘都透着些许的浅金色。
宋京墨伸手,戳戳谢璋。
谢璋似有所觉地驻足, 低头看他。
黑乎乎的影子小人掏啊掏的,从影子里拽出一副太阳镜,用自己蹭蹭擦干净, 一点点举了出去。
茶色的金属边太阳镜从衣兜边缘一点点探出去, 旁边还跟着一截儿探头探脑的影子尖尖。
谢璋失笑,伸出手接了太阳镜, 依着宋京墨的意思,戴上了平日觉得有些花哨的装饰品。
谢璋的衣兜里备着柔软的手帕。
宋京墨将手帕迭成了柔软的小方块,拳头大的影子小人趴在上面,翘起的两条小细黑腿晃啊晃的。
影子尖尖搭在谢璋的口袋边缘, 看着周围的景色和匆匆路过的人,一边偶尔扬起影子尖尖偷看谢璋。
三十岁的谢璋温文,禁欲,从骨子里散发着宋京墨最沉迷的成熟魅力。
和二十三岁青涩无措又迷茫的他截然不同。
出了机场,烈日才真正照射下来。
海风带着腥涩的气息席卷过来,热气蒸腾着贴在身体的毛孔表面。
这里不是宋京墨和谢璋当年初遇的地方,但却是二十三岁的谢璋踏上那场唯一任性过的旅途时,随机买机票选定的起点。
宋京墨其实来过J城。
宋家在这里有一栋度假别墅,早在宋京墨成年的时候,就被归在了宋京墨的名下。
北方的冬天干燥又寒冷,宋京墨经常跑到这边来窝冬。
谢璋站在马路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有些奇妙。
影子拽着谢璋的手揣进衣兜里,宋影子则趴在谢璋的手指上,慢吞吞地在谢璋的手心写字。
原本因为这种蒸腾的热气回忆起七年前的谢璋眸光微动,唇角勾起,低声问宋京墨:“真要去我之前住的地方?”
宋京墨一巴掌打在了谢璋的手心。
谢璋于是不再问,招手拦了辆车,说了个地址。
宋京墨听谢璋说出的名字,总觉得不太像是旅馆宾馆。
出租车行驶到目的地时,影子小人偷摸从口袋里探出脑袋,看向面前的车行,如果不是顾虑到灵异事件不好解释,一个大大的黑色问号已经支棱在谢璋面前了。
谢璋是真的很熟悉这里。
他甚至记得老板娘姓柳,熟稔地叫了声柳姐,然后静静站在原地,等着面前鬓发间已经生出白色的老板娘从回忆里走出来。
“小谢啊!哎呀,真的是长大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老板娘从柜台后走出来,有些激动地去握谢璋的手臂。
看起来并不像是单纯的客人和老板娘的生疏。
宋京墨有些好奇。
谢璋温声发问:“柳姐,当初我租借过的那辆车今天在吗?”
“哎呀,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这的车都是开长途的,哪能用那么久!再说了你当时租的时候那可就是辆老家伙啦,哪还能干到这时候!”
“还是老路线?那听柳姐的,换这牌子的准没错!”
谢璋接了钥匙,在老板娘递过来的合同上签字交押金,然后张口:“柳姐,我……”
“你瞧瞧你这来的急的,衣服穿的什么东西……喏,商店在后面呢,你自己去挑挑,出来结账就成。”
谢璋话还没问就得到了答案,笑了下:“好的。”
“唉,你说说你!走这条线的都是一个人来过,第二次带着人来,就你还是一个人!这世道混口饭吃是重要,但成个家也重要啊!”
宋京墨在谢璋的衣兜里用力戳戳戳戳。
恨不得当场出去,给老板娘表演一出《谢璋突然出现的爱人》。
谢璋伸进口袋里的左手拢住气鼓鼓的爱人,垂眸笑起来时,眉眼温柔。
“柳姐,我不是一个人。”
“我爱人陪我一起来的。”
这条线路临海靠山,行驶过城市的喧嚣热浪后,取而代之的就是压下来的天空白云。
宋京墨摇下车窗,影子小人趴在车窗玻璃上,享受外面吹过的风。
谢璋看着他,忽然开口:“墨墨?”
宋京墨转头看他。
“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影子小人高高举手。
顿了顿,另一只手也唰得举起来。
谢璋一脚油门加速,车身摆动了一下。
趴在车窗边上的影子小人被风掀出车外,伴随着芜湖啊啊啊啊的尖叫声,像是一坨黑乎乎的风筝一样被风托着飞在了半空中。
最开始的确是慌了一下,但很快,在家里上房揭瓦挂水晶灯的宋影子就掌握了诀窍,开始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影子风筝,乘着风张开双臂。
抱住了海也抱住了风。
谢璋慢慢踩着剎车让车速压在限速最低档,听着耳边宋京墨滋儿哇啦的尖叫声和大笑声,眼里也逐渐弥漫笑意。
宋京墨玩够了,想着自己还有很多要问谢璋的,就自觉收了黑乎乎的影子风筝线,爬进了开着的车窗里。
他扒拉着自己并没有被吹乱的头发,本来想坐在谢璋的方向盘上,但想了想,觉得有点影响驾驶,就退而求其次,把自己挂上了后视镜。
黑色的影子小人坐在黑色的影子秋千上,怀里还抱着一只比影子小人还要小的影子猫咪,歪着脑袋看向谢璋。
这一幕太生动也太可爱,谢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宋京墨把谢璋的嘴巴捏成了鸭子嘴,重重哼了一声,捏了一个影子话筒递到谢璋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