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药不能吃啊!by鹤梓

作者:鹤梓  录入:12-22

【快点!从实招来!】
【你那个时候才二十三岁唉,就敢一个人开车上环线啦?】
手机的ai声响起,宋京墨好奇的影子话筒已经快戳到谢璋的唇瓣。
谢璋本来想告诉宋京墨,其实他现在能听到大部分宋京墨的声音,但谢璋想了又想,也不知怎的,就瞒下了这件事。
他想了想,道:“当初,我在柳姐的车行打了四个月的工。”
【啊……?因为没有经验?】
宋京墨觉得这行字真挺陌生的。
谢璋轻声道:“不,因为没有钱。”
男人看着影子秋千上僵住的爱人,恍惚间,透过后视镜,仿佛看到了七年前那个钻进牛角尖不管不顾的青年。
他曾经以为有些事情,他永远都不会告诉给最重视也最害怕被抛弃的爱人听。
但是现在,谢璋听到自己说出这些话时语气的平静,忽然觉得从前认为绝对难以企口的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艰难。
黑色的影子尖尖轻轻摩挲着谢璋的脸颊,宋京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忽然想抱抱谢璋。
“如果想要自己租车走,不让本地司机跟车的话,需要缴纳一笔不菲的抵押金。”
“那个时候的我身上只剩下两千块。”
谢璋说着,侧头想了下,补充道。
“不到两千块。”

越野车的外表粗狂而帅气, 内饰是简单的米白色。
握着方向盘的男人换掉了宋京墨记忆里里的衬衫长裤,而是一身军绿色的工装服,里面套了个件黑色的工装背心, 鼻梁上架着之前宋京墨偷偷从家里揣出来的茶色太阳镜。
——这样洋气又花里胡哨的装饰品, 本来是宋京墨的。
副驾驶上放着平板,黑乎乎的影子触手盘踞在旁边,影子尖尖悬空在屏幕键盘上。
秋千上的影子小人仰着脑袋, 静静看向谢璋。
窗外是与天相连的海, 宋京墨透过谢璋, 看到了记忆深处的那个表情寂寞的青年,也看到了七年前拎着小提琴离家出走的自己。
“大三的时候,我拒绝了导师百般劝我读研的好意,执意毕业,加入了一位学长的游戏工作室。”
谢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摩挲,车窗外的风越过车窗边缘,划过他的脸颊。
“那一年我的确学到不少,只要肯努力, 收入也能远高出其他刚入行的同事。”
“但是……”
谢璋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
宋京墨却很明白。
那些收入,在谢氏倒塌留下的庞大债务前,渺小得几乎不值一提。
他也同样没有问谢璋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云省。
越是清醒克制的人, 疯狂起来越是压抑着的不管不顾。
宋京墨只是好奇, 那个时候的谢璋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所以他问了。
谢璋眨眨眼,脸上的表情居然有几分……不好意思。
宋京墨更好奇了, 触手尖尖探过去,轻轻戳着谢璋的脸颊,又卷着揪揪谢璋的耳朵尖。
正在开车的谢璋含糊说了句“随便买的机票”,没有再用眼角的余光看宋影子, 一副不被任何外物影响的专心模样。
黑乎乎的影子小人翘着腿,像是车挂一样挂在后视镜上晃啊晃的,记仇的哼哼声徘徊在谢璋的耳边。
谢璋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我偶然看到说彩云的帖子。”
宋京墨险些从影子秋千上栽下来,索性掉了个头,两条腿勾着秋千,整个小人倒着看向谢璋。
一个黑乎乎的问号坨坨砸上了谢璋的腿面。
谢璋轻咳一声。
云省的彩云的确很有名,但是吧,除却漂亮和好看这种比较泯然众景点的宣传,最出名的一点是——
如果有缘看到彩云,并且对着彩云许愿的话,愿望就有可能会被实现。
这样的说法,带着五分的迷信,四分的浪漫,还有一分的潇洒与虔诚。
实在不像是会和谢璋这样性格搭边的东西。
谢璋没敢看宋京墨。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他其实是知道的,在宋京墨眼里,谢璋是一个强大成熟可以放心依靠的爱人,而谢璋也乐于做这样的存在。
但这样小孩子天真的想法,显然有些破坏他的形象。
越野车行驶在笔直的公路上,谢璋开着车,轻声叙说着小时候母亲曾经给他讲的种种睡前故事,说着那些童年时流转在小谢璋梦里的,光怪陆离的浪漫。
挂在秋千上的影子小人就这样听着一个又一个的小故事,从里面拼凑出一个或许有着婴儿肥脸颊,眼睛亮亮地看向母亲的小团子谢璋。
宋京墨听着耳边谢璋的声音,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突然想起七年前。
正在这时,在挑着说了几个还记忆清晰的小故事后,谢璋忽然问:“你呢?”
原本看向车窗外的宋京墨转过身子。
谢璋低声,问出这些年一直没有问过宋京墨的问题。
“七年前,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时候……你应该不在国内才对。”
影子秋千从越野车的后车镜上一点点滑下来,宋京墨将自己甩进副驾驶被安全带勒住的抱枕上,黑乎乎的三头身小人在上面弹了好几下。
是啊,七年前的宋京墨,本来不应该在国内的。
宋京墨提着小提琴从机场走出来,手上甚至连行李箱都没有。
一直以来都带着笑意的脸上,此时眉眼不再弯起,嘴角也向下拉平,倒是透出几分娇养长大小少爷的不好惹。
手机不停震动着,来自大洋彼岸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涌进宋京墨的手机。
【宋,麦克的家境不好,天赋也没有你好,他真的非常需要这次机会】
【宋,你的父母和兄长可以为你开很多次个人演奏会,以后你还会有更多进入维也纳演奏大厅的机会……】
宋京墨低头看了眼最上面的最新消息,没再往下翻。
茶色的太阳镜遮挡了大半青年的脸庞,肤色白皙,从侧面隐约能看到垂下的长睫毛。
宋京墨直接将手机关机,抬着手机往上怼了怼眼镜,顺手将手机卡抽出来,折成两半,连带着手机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宋京墨走出机场大厅。
提着小提琴琴盒的青年站在马路边,抬头看向天空,看向远方。
云省的太阳很暖,是金色的。
很像维也纳演奏大厅的灯光。
宋京墨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刚坐进去就看到了司机车上的收款二维码。
坐在后车座的小少爷抱着琴盒,表情僵硬了一下,默默挺直后脊背,有种想下车回去垃圾桶里翻一翻,把手机扒拉出来的冲动。
在外面太久了,忘记国内早已经完全普及移动支付,刷卡在这里才算是异端。
至少他不可能让出租车司机拿出POS机。
司机的口音有些重,宋京墨没太听清楚,随意应了两声,手偷偷拉开琴盒,在里面摸啊摸。
好在国外是纸币交易,而宋京墨喜欢中餐,琴盒里还有上次吃饭找零的钱。
宋京墨松了口气。
司机问了几声,后座的客人都只是自顾自地低着头,从后视镜看过去,像是在把皱皱巴巴的纸币一张一张展开在腿面上,用力捋捋平。
动作十分认真。
但车这么停着也不是事儿啊,回头被贴了咋整。
司机于是又提高声音问了句:“小伙子,去哪儿啊?”
宋京墨这次终于听懂了。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想了想,低声道:“您随便开吧,找个安静的住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
宋京墨当然没有目的地。
他甚至没有计划,没有方向。
只是一瞬间的冲动迫使他来到这里,像是想要得到什么慰藉,又或是想要逃避某种失落。
顿了顿,宋京墨又改变了主意。
“师傅,麻烦往……开吧。”
“哟,那可有点偏了,要开好一阵子呢,而且往那边走也没什么景区了,景色是好看,但地方也荒些,附近都没什么住的地方。”
“没事。”宋京墨的手搭在膝盖上,纤细修长的手指交错在一起,有些清瘦的手腕骨骼微微凸起,“就去那边。”
“五百块够吗?”
“要不了那么多!刚巧我家就在那不远,我送了小伙子你啊,就回家吃饭了。”
“……好。”
宋京墨笑了下,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出租车行驶上马路。
宋京墨一只手搭在身边的琴盒边缘,另一只手抬起,支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
喧嚣的景点和拥挤的人群被远远抛在后面,渐渐的,就连风声都纯粹起来,偶尔能看到几只海鸥点在海面上,飞得有些形单影只。
刚才发消息来的,是宋京墨信任的导师。
而那个叫麦克的,是宋京墨亲近的师弟。
每一个在维也纳学音乐的演奏者,最初的梦想大概都是登上维也纳音乐协会金色大厅,在那里,才是真正踏上金色梦想的起步。
宋京墨的天赋很高,用从小到大教导他的老师们的话来说,他的这双手生来就是为了按弦的。
维也纳爱乐乐团的名额,对学音乐的人而言含金量太高,份量也太高。
可导师却用推荐信挤掉了原本属于宋京墨的名额,推荐了麦克前往乐团。
宋京墨在意的不是这个。
而是……
导师做这件事的原因,不是他认为麦克的音乐或是天赋比宋京墨要高,也不是麦克的演奏风格比起宋京墨更适合乐团,而是——麦克的家境不好,比起条条大路通罗马的宋京墨,麦克更需要这个名额。
宋京墨不明白。
也想不明白。
他并不埋怨自己的出身,家境和疼爱自己的家人,正相反,他能有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都是因为这些爱他并且他也爱着的存在。
麦克的家境不好,一起学习的这几年,宋京墨从来没有看不起对方,亦或者疏远对方。
正相反,宋京墨甚至会拉着有些腼腆的麦克一起去到维也纳的大街上街演,只要有合适的打工机会,宋京墨也会介绍给麦克。
所以麦克能过得好,宋京墨也很高兴。
如果麦克和导师先和宋京墨来说这件事,宋京墨不觉得自己会拒绝。
就像是导师说的,他可以有很多其他的机会,这次的机会虽然难得,并且他也很向往,但并非无可替代。
宋京墨不能接受的是这种,明明是能力高低的竞争,却由这种与能力天赋完全无关的因素来决定成败。
并且是以,等一切尘埃落定,事后告知的形式。
宋京墨搭在琴盒上的手紧了紧,用力时骨节微微泛着白。
几秒后,他缓缓长出一口气。
手上的力道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闭上眼,在出租车行驶的微微晃悠感中,放任自己陷入并不安稳的沉睡。
宋京墨被司机叫醒时,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领着小提琴下了车,宋京墨盯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盘山路看了一阵,迈开了腿。
等到宋京墨爬上山顶时,转头看,遥远的天际线已经擦出了橙红色,一点点朝着他在的地方蔓延过来。
风景很美,宋京墨却嗅到了一种窒息感。
提着一口气莽到这里,宋京墨有点不敢想等会儿要怎么摸着黑下山,或者一个人在山上怎么过夜。
他甚至没带手机。
但……来都来了。
宋京墨拎着琴盒的手指紧了紧,咬着牙稳住呼吸,朝着自己记忆中的地方慢慢挪过去。
没走两步,绕过一棵遮挡视线的大树,到达目的地的宋京墨提着的那口气还没松下来,抬眼就看到一个穿着深色套头兜帽衫,坐在树下面,一点声音都没有的背影。
浓重的阴影笼罩在那人的脸上,身上,两条腿隐没在树丛里,看起来很是诡异。
但腿好像……还挺长的。
年轻的小少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大脑里瞬间飞过不少灵异精怪的小说设定,但最终定格在悬疑类型上。
宋京墨迟疑着挪过去,直到两人间的距离只有一臂远时,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想到从前刷到过的登山者发现各种尸体的新闻,宋京墨心里一沉,完了。
捡到真·尸体了!
怎么偏偏让他给碰上了!
他连报个警的手机都没有!
要不……再、再确定一下?
万一还、还有救呢?
宋京墨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伸出手,手指微微颤抖着伸向那人的鼻间。
毫无预兆的,他的手腕被冷不丁握住。
宋京墨上一秒:“o-o”
宋京墨下一秒:“OoO!”
啊啊啊啊——鬼啊啊啊啊啊!!

第37章 “今晚,野外,露宿,越……
要不是手里还拎着宝贝琴, 宋京墨这会儿已经一个腿软坐在地上了。
“不是……那什么……咱们有话可以……好好说……”
宋京墨低着脑袋,眼神在黑乎乎的地面上乱转——尤其在这个艳尸、不对,艳鬼的两条大长腿上转了好几圈——愣是不敢抬头看。
对方没有说话, 宋京墨咽了咽口水, 大着胆子抬头瞅。
树荫和夜晚都太过浓郁,宋京墨没有看到对方的眉眼,但他却看到了阴影边缘缀在凸起喉结处的那一点小痣。
还是红色的!
宋京墨:“……嘶。”
眉眼精致的青年默默抱紧了自己的小提琴, 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完了, 都说男人三十岁还不恋爱才会变成魔法师, 他才刚过二十岁,还是个嗷嗷待哺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怎么就遇见这种看见了就迈不动腿的艳鬼呢!
“你……”
像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艳鬼皱着眉,手上的力道放轻,放开宋京墨的手腕,吐出的声音很淡,显得有些轻飘飘的。
宋京墨立刻从心蹲下, 把琴盒抵在自己和艳鬼中间勉强充当一下盾牌,然后……反手抓住了艳鬼修长冰凉的手指。
想问什么的男艳鬼一下子卡壳了。
宋京墨一本真经地握着男艳鬼的手,动作十分矜持有礼貌, 心里却在一见钟情的湖水里荡漾。
腿好看, 小痣好看,手也好看。
骨节完美, 滑溜溜的。
就是有点凉。
“你好你好,路过打扰你休息啦,我过来看看我妈咪,说不定你们是邻居呢!”
“我妈咪据说性格也超级好的!你们一定能好好相处的, 我会拉小提琴,还会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段时间就要打扰啦,我会经常过来——”
“哦哦,对了,我叫宋京墨,你以前叫什么名字呀?”
男艳鬼没说话。
宋京墨感觉被他抓、啊不,是友好握在手里的冰凉手指尖,蜷缩了一下。
对宋京墨而言,就像是被小猫爪挠了挠心尖尖。
宋京墨的眼睛瞬间瞪大,在心里疯狂尖叫,脸上却还是一副贵气礼貌疏离的小少爷样子。
被宋京墨握在手心的手指一片冰冰凉,但握得久了,逐渐也染上宋京墨的温度。
宋京墨一顿。
不对不对,这不对。
艳鬼再艳也是鬼,不应该被人这么简单就捂热吧?
宋京墨的手指猫猫祟祟地悄悄移动到男艳鬼的手腕,手指尖抵在了对方的脉搏上。
肌肤有点凉,套头衫的袖扣边缘还挺软,唔……脉搏跳动得很有力。
宋京墨僵住了。
他直勾勾盯着男艳鬼。
男艳鬼稍稍坐直了些,五官也从浓重的阴影里显露出来,微微蹙着眉,脸上没什么表情。
宋京墨这才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五官配合着得天独厚的面部线条,足以用俊美来形容,蹙起的剑眉给人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凛然,鼻梁高挺,抿起的唇部线条紧绷着,唇角微微下垂。
宋京墨对上了那双眼睛。
对方看似深邃冷然的眼睛里,有那么一点点迷茫的懵。
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瞬,对方像是不习惯似地,挪开了视线。
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挡住了那一点点不小心被戳露出来的生动。
然后手指一点点用力,硬是把自己从宋京墨的手里成功拽了出来。
宋京墨这才意识到,比起对方,自己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摸人家手的可疑家伙,更像是荒郊野岭图谋不轨的艳鬼。
青年立刻低头看看自己,快速整理了一下外套衣领,朝着对方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宋京墨,不好意思啊,刚才误会了。”
“大晚上的我以为……咳,撞鬼了呢,嘿嘿。”
穿着深色帽衫的青年迟疑犹豫了两秒,重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对面青年伸出的手。
山顶很黑,冷风刺骨。
面前半蹲着的青年笑着,唇角上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耳朵尖似乎微微泛着红。
手很暖。
“我叫……谢璋。”
“你好。”
一个没问对方大晚上在山顶躺尸是做什么,另一个没问对方大晚上爬山没有下去的意思是为什么。
两个年轻人就这样坐在山顶,抬头看着毫无遮挡的夜幕星河,等到了一场暖金色的日出。
第一缕阳光划破黑暗时,宋京墨抬眼看向远方。
当东方日光乍现出炫丽金色时,维也纳刚刚进入沉眠的暗夜里,为第二天金色大厅的演出养精蓄锐。
山很高,云很白,阳光很绚烂。
宋京墨打开琴盒,从里面小心拿出小提琴,向前走出两步,微微侧过身,朝着坐在树下的谢璋弯起眉眼。
“谢璋,要不要听一场演出?”
“这可是我的第一次个人演出哦。”
谢璋小时候跟随母亲去过音乐会,虽然记忆已经遥远斑驳,但仍旧记得那个时候母亲温暖的笑,身上淡雅的香,以及音乐厅里如雷滚动的掌声。
他看了看在晨曦中身姿挺拔,侧脸镀上一层暖金色的青年。
抬起手,轻轻的,有节奏的轻轻鼓了鼓掌。
宋京墨是真的笑出了声。
只觉得这位刚认识的,并没有多么深入交谈的朋友真的很可爱。
那种有点笨拙,但认真严肃的可爱。
他曾经在很多地方拉响自己的小提琴,也给许多许多人演奏过自己的音乐,但他的确没有开过个人演奏会。
资历不够,年龄不够,能力还差一些……现实总有许许多多评判的标准。
但现在,他就在金色的大厅里。
而他的身前,坐着唯一的听众。
宋京墨手中的小提琴贴在锁骨处,严丝合缝地亲吻上熟悉的肌肤,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上。
金色的光点亲吻过琴弦,贴在宋京墨的脸颊边。
映入谢璋的眼睛里。
记了许多许多年。
谢璋将车停在半山腰,沿着记忆中的小路爬上了山。
肩膀上坐着黑乎乎的宋影子。
宋京墨靠在谢璋的颈边,转头看他们上来时的路。
七年前他来的时候,心里怀揣着心事,铆足了劲一个人拎着小提琴一路向上,没想过也不敢回头看来路。
但现在,他忽然发现,回头看过去并不是想象中黑压压的一片,而是不远处闪烁着的民俗灯笼和不断穿行移动着的车灯。
宋京墨忽然就很好奇。
他捏捏谢璋的耳垂。
谢璋微微侧头,低声:“嗯?”
【那个时候,我真以为你是什么山里面的艳鬼呢】
【长那么好看,还冷冰冰的】
谢璋抬手挡开伸过来的树枝,弯了弯唇角。
其实七年前那个冷漠的疲惫的青年谢璋,开了一天的车过来,早已经在山上看了一次寂寞的日落。
他只是想,再坐一会儿吧,再坐一会儿吧。
一小时接着一小时。
从日落到深夜。
等到了提着小提琴气喘吁吁爬上来的宋京墨。
【说起来,你那个时候,最开始是想和我说什么来着?】
回忆着那会儿的场景,宋京墨忽然发现,那个时候的谢璋,好像是想说什么的,只是又咽回去了。
这时的谢璋已经走到了山顶。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恰好是五点四十,再过不久就是日落时分了。
影子小人没等到回答,用脚戳了戳谢璋的脖颈。
谢璋站在当初宋京墨演奏小提琴的地方,看向云,看向海,低声道:
“我以为,我看到了最美好的幻觉。”
所以他伸出了手。
想要抓住,更想要留下。
结果没想到,温暖的幻觉反手握住了他,那么紧,那么暖,几乎将他烤化在夜晚里。
谢* 璋的病并不是在遇到宋京墨之后才有的,而是在很久很久前就已经缠绕在他的灵魂上,如同一条禁锢着的绳索,如影随形,一天又一天地收紧。
他抗拒任何心理医生,发病和清醒的时候很随机,他其实并不太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开车来这里。
他只是觉得,有一种紧迫感,鞭挞着他催促着他,让他一刻都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
焦虑像是火焰灼烧着他,他想要安宁,想要冷却,想要一切能让火焰熄灭,灵魂安宁的寂静。
那时候,谢璋几乎以为,他或许会永远留在山顶冰冷的黑夜里。
然而在僵硬的冰冷之后,冷不丁被滚烫的太阳撞了个满怀。
谢璋伸出手,昂首挺胸的影子小人坐在谢璋的手心里,身上的衣服捏成了小礼服的模样。
宋京墨并没有意识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但他听到了谢璋话里的美好,听出了谢璋的眷恋和怀念。
他们这次出来并没有带宋京墨的小提琴,宋京墨并不知道谢璋能听到他的声音,以为谢璋听不到他影子小提琴的声音。
他转头看向四周,想了好一会儿,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影子尖尖从树梢挑挑拣拣了一片形状完美的树叶,卷着递到宋影子的身前。
宋京墨一边卷叶子一边试着吹响,一点一点调整。
谢璋垂着眼睫,始终注视着宋京墨。
焦虑是火焰,但宋京墨是太阳。
他不是一切沉寂的安宁,而是从谢璋心脏出蓬勃掠出的炽热。
是谢璋对未来所有的希冀与盼望。
是他的一切。
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比起日出的灿金色,日落的光要显得更优雅,也更静谧而浪漫。
山脉在夕阳中逐渐模糊了线条,一切都好像融和在一起,揉成了光怪陆离的世界。
黑乎乎的影子小人吹响唇边的树叶,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山间。
音节在夕阳里流淌,缓慢的是爱意,急促的是渴求,高低起伏着纠缠,和着风,亲吻过谢璋的发丝和脸颊。
夕阳快要没入天际线的那一霎,音节变得和缓而眷恋,身边的一切都融进了静谧缱绻里。
谢璋低下头,想要轻吻爱人。
影子小人似有所觉地停下吹奏的动作,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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