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辉心中有一道朦胧的灵感一闪而过。虽然形势总是危险重重,但似乎总有一线生机,不至于让他们彻底失败。
“顾明辉!”燕晓灵的声音划破战斗的喧嚣,她悄悄做了一个手势,询问是否需要撤退。
他们在第一次任务中体力消耗巨大,紧接着又投入到这场高强度的战斗中,体力几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顾明辉目光扫过不死鸟所维持的火墙。原本熊熊燃烧的烈焰现在变得相对温和,火舌舔舐着空气,却不再有那种吞噬一切的气势。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了!就是体力——不死鸟的体力也明显不支!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战斗意识和硬实力远远超过他们的情况下,没有对他们几个一击必杀——不死鸟的体力不够!
不死鸟几乎没有使用邪气,是不是因为这是一项特别消耗体力的技能?
或许可以再强攻一波,把不死鸟拉入他们的节奏。顾明辉迅速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呼叫凤凰,他再去试试凤凰的实力。
温庆生轻轻调整了一下脖子上的凤凰羽毛吊坠,苏韵尧藏在身后的手悄悄拨了凤凰的电话。
就在这一刻,温庆生和顾明辉默契地暴起,剑光如同破空的流星,直指菲尼克斯。
不死鸟似乎在连续的战斗中也有所松懈,未能及时捕捉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只是勉强避过了最致命的一击。
剑锋划过,不死鸟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伤痕,鲜血开始缓缓渗出。
不死鸟抬起手臂,有些出神地凝视着流血的伤口,难得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就在这时,凤凰已经踏出传送术法,白发的侍从紧随其后。
一杆黑色的长枪应召而至,被凤凰紧握在掌中,枪尖闪烁着寒光。
凤凰的火焰重新炙烤着战场的空气。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穿透了战斗的喧嚣,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你送他们几个回金梧苑。”
白发的鸟妖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白闲简短地留下了一句“你自己小心”,便拎起了几个疲惫的小朋友,重新踏入传送术法。
在传送术法的光辉中,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
就在他们几个人的衣角消失在传送光芒中的下一秒,不死鸟——宁长空硬撑着的那口气一散,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他跌坐在地上,开始呛咳着吐血。
失血过多的晕眩感让他整个人都不自觉地颤抖,顶着凤凰外壳的菲尼克斯及时地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他,防止他直接倒在自己吐出的血泊里。
”你在发烧。“菲尼克斯一针见血。
宁长空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只是在心灵连线里断断续续地回复道:
“你的关注点……居然是……发烧吗?”
菲尼克斯操控着涅槃火,将源源不断的生机注入宁长空的身体,试图修复掩藏在平静外表之下的伤痛。
这副身体现在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凤凰灵力和邪气的剧烈冲突,连同链接【天谴】导致的超负荷灵力消耗,让内脏和经脉仿佛一张被反复撕裂的绸缎,处处是伤痕。
原本靠涅槃火勉强维持的生机充盈的假象也无法继续维持,林锦松生机不足的本象暴露无遗。如风中残烛般微弱的生机,无法修复身体的伤势。
他的力量和灵力几乎被耗竭,抽不出用于自我修复的灵力,只能任由伤势不断恶化。拖到现在,还能和主角团站着战斗,都是靠意志力硬撑。
直到今天利用不死鸟的袭击作为契机,总算创造了让不死鸟和凤凰碰面的机会,让菲尼克斯有时间用涅槃火维护一下这副已经濒临崩溃的身体。
尽管施展传送术需要时间来准备,但白闲来回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为了保险起见,菲尼克斯操控着火焰,制造出两人激战正酣的假象。
火焰闪烁间,热浪滚滚,确保即便是白闲也不敢轻易介入这场战斗,只能在一旁焦急地观望。
火焰的温暖渐渐渗透进宁长空因失血和高热而变得冰冷的四肢,带来了一丝舒适。宁长空的意识在昏沉中飘忽,思绪却异常清晰:
找个机会偷偷碰面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凤凰身边有白闲时刻盯着,很难找到足够的时间空隙。
现在,这可能是他和菲尼克斯能够不被怀疑地独处的最长时间了……嗯,也算给不死鸟刷一刷kpi了,追杀顾明辉也是巴利尔布置的任务嘛。
菲尼克斯突兀地开口:“他又让你去链接了?”
宁长空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啊,对……可能是因为我链接的时候没有在他面前‘死掉’,他觉得不死鸟的力量增强了,所以昨天又链接了一次。”
想到昨天,宁长空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仿佛那痛感再次席卷全身。那是一种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剧痛。每一条神经都在尖叫,痛楚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淹没。
但这是必须的工作。
菲尼克斯的确提供了很多关于【天谴】的资料,包括建造过程中的研究资料,以及巴利尔命令他在后续做出的改动。甚至连如何把【天蚀】魔改成邪气的资料都有。
……从这个角度来讲,让菲尼克斯活下来,确实是这个任务执行期间最重要的决策之一。
然而,正如菲尼克斯所言,他的职责仅限于“建造它、启用它、维护它”,却并未涉及宁长空此刻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如何毁灭它?
如何毁灭这台名为【天谴】的机器,将人类从一切可能的暴政、混乱与灵气衰退的威胁之中彻底解放出来?
就目前来看,恶魔是杀不完的。
或者说,渴望利用【天谴】来实现私欲的人是杀不完的——无论是那些企图控制修行资源、人为将世界划分为灵气浓度不同的九重天的人,还是像恶魔那样,企图利用【天蚀】遍布世界的特性来控制和统治世界的存在。
【天谴】的力量和潜能太过巨大,只要它存在,只要有人知晓其真面目,就会有人趋之若鹜。
因此,根据本次任务“拯救世界”的核心宗旨,最简单也最彻底的方法,就是摧毁【天谴】。
从短期效果来看,以巴利尔为首的所罗门七十二魔神虽然战斗力惊人,但只要把【天谴】的挂封了,他们的整体威胁程度就会大幅降低,或许能回落到正义一方——比如异处局,或是各路心怀正义的修行界能人义士能够独立应对的水平。
对了,还有主角团他们。顾明辉的挂还不知道是什么呢——大概是应龙吧?也不知道应龙的神魂碎片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总之,就目前来看。宁长空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只要能够毁灭【天谴】,在那之后就算自己就这么死掉,脱离世界,任务也应该能够完成。
只不过打出的结局会是”死后胜利“,但死后胜利也是胜利嘛,听上去也挺好的。
一股温暖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入宁长空的身体,开始修复他那千疮百孔的身躯。在菲尼克斯的协助下,凤凰灵力与邪气之间的冲突被有效压制。体内那场力量的风暴逐渐平息,宁长空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尽管手脚依旧有些无力,但疼痛已经回落到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或许是因为身体的恢复,楚清歌得以将疼痛的曲线稍稍降低。
心跳重新变得强劲有力,将凤凰的灵力输送至全身,制衡着血液中残留的邪气。
用于毁灭【天蚀】的另一把钥匙,凤凰灵力的副本——毁灭【天谴】的关键,会和它有关吗?
宁长空有些吃力地从地上站起身,随手用凤凰火烤干了地上自己呕出的鲜血。他伸出刚刚被割伤的手臂,平淡道:“正好我流血了,要不现在补充一下凤凰血——啊,我忘了,我往血液里注了邪气。现在的血还不能用。”
宁长空懊恼地收回手臂,挠了挠头。
这样一来,下次要再收集凤凰血,还真是要把全身血液换一遍才能再放血啊。
菲尼克斯看了眼他的手臂,难得地有些欲言又止:“伤口,已经愈合了。”
宁长空这才恍然发现,伤口已经不疼了。
灵气复苏元年,10月2日凌晨,菲尼克斯的卧室。
或许我应该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死去。宁长空想。
在冒充菲尼克斯,第三次与【天谴】链接后,他躺在床上这样想着。
一刻钟后,翎煌府。
凤凰缓缓睁开眼睛,试探性地翻了下身。
躺在外侧的白发鸟妖立刻警觉地睁开眼,与宁长空有些惊讶的目光相遇。
似乎是确认了对方安然无恙,只是中途醒来,白闲便放松了下来,迷迷糊糊地说:“还早呢,再睡会儿。”
在不死鸟的夜视模式下,宁长空注意到眼前的光影变了变——是白闲轻轻拍了两下翅膀,像是在哄人。
宁长空目光下移,看到了白闲盖在自己身上的翅膀。
对了,根据菲尼克斯的汇报,白闲最近特别喜欢这个把整只凤凰都护在羽翼下的睡姿。
某只鸟妖还总是振振有词地夸赞自己的翅膀特别适合当被子什么的——总之,这么做绝不是因为患得患失。
真想知道翅膀被子盖起来暖不暖和啊。
宁长空小声喊道:“……白闲。”
白闲的眼睛已经闭上了,用鼻子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宁长空调整了下睡姿,戳了戳盖在自己身上的翅膀。
“怎么都喜欢大半夜把鸟喊醒啊。”
白闲又拿翅膀拍了他两下,十足是哄小孩的姿态,“睡觉睡觉。”
宁长空还是睁着眼睛,试图想象——想象温暖的被窝、安全的卧室,想象好像没什么值得操心的生活,想象可以舒舒服服地休息好几个月、只要开心就可以的生活。
“不舒服?”白闲似乎感受到了宁长空的目光,终于睁开了一只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没有。”宁长空回答。
……起码这具身体没有不舒服。
“看着也不像。”白闲嘀咕了一句,又闭上了眼睛。
宁长空胡思乱想着:换做是一个月前的他,要是半夜突然醒过来,白闲指不定要多担心他的状况。
看来是这一周多的时间里,菲尼克斯扮演的凤凰表面上健康状况一路好转,白闲才完全没有往夜间发病这个方向去想。
卧室再次陷入了宁静。
理智告诉宁长空,他应该现在回去了,还有很多的工作没有做。
他应该回到自己的身体,继续记录关于恶魔的宝贵情报,为人类一方留下更多的线索。
最不济,他还可以登上“匿名用户C4FE”的账号,再写几个技术帖子。
……他能在这个任务世界停留的时间恐怕不会太久了,所以应该抓紧一切时间积累筹码,不是吗?
宁长空睁着眼睛,努力辨认着翎煌府主卧既熟悉又陌生的陈设。
明明只是短暂离开了一周,为什么这一切给人感觉恍若隔世,美好得有些悬浮?
是的,悬浮。没有触觉的身体无法体会到身体沉入柔软床垫的舒适,无法感受到白闲翅膀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那份重量。
也无法感受到温暖。
在满目漆黑夜色的晚上,宁长空想要确证自己还活着的事实。不要焚身的痛苦来维系意识,只需要别的什么人的回应。
于是他又喊了一遍:“……白闲。”
“今天怎么回事?”白闲收起翅膀,撑着床坐了起来。他用人手理了理宁长空的头发,语气中满是关切:“做噩梦了吗?”
宁长空拉了拉被子,轻声应道:“嗯。”
梦到了……自己被塞到了另一副身体里,还要去操控奇怪的机器。
特别、特别痛。
想到这里,他就又不想回去了。反正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就意味着要继续承受那永无止境的疼痛。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拉紧了被子。
“没事,梦里都是假的。我在呢。”
白闲坐在床上,似乎也不打算再睡了,准备就这样守在凤凰身边,直到天明。
宁长空有些出神地凝视着白闲,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念头。
金梧苑为什么会重新现世呢?
大多数幻境都是在灵气复苏之后,随着现世灵气浓度的增长而被重新牵引回来的。
那么金梧苑呢?
为什么金梧苑就这么恰到好处地,仅仅在灵气衰退百年之后,就重新现世?
金梧苑承载了现世和蓬莱的通道。它的现世,让妖族聚居的蓬莱与人间重新接轨,促进了两族的交流,避免了两族因分离千年而走向闭塞和停滞。
即使人类的修行者在现世灵气衰退的灾难中力量大减,修行的秘籍仍可通过蓬莱得以保存。
而且,它还恰好让这些曾经目睹过神话时代余晖的长生种,错过了【天谴】被开启的那一个瞬间,让灵气衰退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金梧苑是风清梧的旧居,桐山幻境也是。然而封存凤凰心脏的桐山幻境长久避世,而金梧苑却早早回归,宁长空不信这背后没有风清梧的规划。
侧躺着的宁长空往白闲那边拱了两下,凑得更近了一点,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暖。
白闲,在金梧苑中沉睡百年,在金梧苑与现世重新接轨之后苏醒的凤凰侍从,到底在风清梧的大计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宁长空觉得自己能猜到一些。
——锚点。
他是将金梧苑拉回人间的锚点。
风清梧的锚点。
……或许也是自己的锚点。
灵魂回归身体的晕眩因为虚弱的身体而无限放大。整个世界在感知中旋转,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闭上眼睛,试图在这片混沌中寻找一丝宁静,让自己可以短暂地忽略浑身的剧痛——他甚至无法确定到底是哪里在痛,因为全身上下无一不痛。
但头晕和心慌却如影随形,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努力捕捉空气中的最后一丝氧气,连就此昏过去都成了奢望。
几天前,菲尼克斯用涅槃火灌进来的生命力,在又一次与【天谴】链接之后就被耗尽了,他的身体再次变得破败不堪。
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下去,宁长空能够预见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身体不断超负荷运转直到彻底崩溃,然后再次被涅槃火修复,如此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但正如那些反复碎裂的瓷器,即使每次破碎后都能被精心粘合,那些裂缝却永远无法完全消失。
他的身体亦是如此。宁长空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地坏掉,像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腐败。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铅块所拖累,行动越来越费力,体力也越来越难支持高强度的战斗和工作。
于是他迷迷糊糊地想:我为什么不就这样死去呢?
只要能够毁灭【天谴】,在那之后就算自己死掉,脱离世界,任务似乎也能依靠这个世界原住民的力量得以完成。
那颗怪异的心脏以一种虚弱而紊乱的节奏跳动着,凤凰灵力从那里泵向全身,却已不足以压制被注入血液中的邪气。
邪气侵蚀内脏的疼痛如同一根根烧红的铁丝,穿刺过他的血管和神经,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他已经很久不进食了,空荡的胃袋在邪气的侵蚀下变得异常活跃,仿佛有无数只手在内部撕扯,每一次收缩都像是被拧紧的毛巾,带来剧烈的绞痛。
对啊,掌控【天谴】的钥匙就在自己的胸腔中。所以只要自己死亡,破坏掉心脏,岂不是意味着毁灭【天谴】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
楚清歌打断了宁长空的消极思绪,试图唤回自家搭档的求生意志:“理智些,这样做只是阻断了一条操控【天谴】的道路。我们现在还没有分析出要如何彻底地、根源性地毁灭【天谴】。”
宁长空低声嘟囔着,声音中带着一丝质疑:“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操控【天谴】的唯一道路?”
楚清歌解释道:“就理智而言,风清梧连千年后的灵气复苏都计划到了,他不可能把灵气复苏的关键仅仅寄托于一个不知何时会现世的桐山幻境,以及其中的一把小小的钥匙。”
疼痛和不适的信号在神经纤维中传递,形成了一种持续不断的背景噪音,宁长空的思绪有些混乱。
必须要从头分析……分析风清梧的企图。
凤凰到底为什么愿意掏出自己的心脏,也要铸造钥匙?
他回想起蚩尤对风清梧的描述:
“他设计能量、铸造机器,游说诸神,制造灵气衰退……绕这么一大圈,以退为进,就是为了这么一天——”
“——如你所说,为了灵气复苏之后,一个无论修行境界高低,人类平等相处的世界。”
如果灵气复苏是风清梧计划中的一环的话。宁长空若有所思:那么,即便不依赖凤凰提供的钥匙,在理论上应该也存在其他操控【天谴】的方法。”
楚清歌说:“对,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两把钥匙……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条捷径,而不是唯一的路径。”
风清梧简直像是在期待有什么人闯入他的桐山幻境,然后拿走那把属于【天谴】的钥匙,开启灵气复苏。或许这本身就是一种预先的安排——
就像灵气从诸神埋骨之地溢出,下沉至火湖,唤醒了恶魔的复苏;龙渊幻境也因灵气浓度的积累而重新现世。
存放了两把钥匙的桐山幻境,可能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灵气浓度的积累,在某个时刻重新现世。
只不过恶魔通过菲尼克斯的信息抄了近道,强行提前打开桐山幻境,窃取了关键的钥匙。
真是的,要是这把钥匙可以洞察掌控者的品性,那么就不会落入恶魔的手中,也不会有这么多乱糟糟的事情了。宁长空心里骂了一句。
顺着这个思路下去……宁长空开口:“我还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依赖哲人王来维持秩序,终究是不切实际的。”
还是那句话,【天谴】的力量太强,能够造成的影响太大。不能指望总是由品性端正、毫无私欲的人来掌控这份力量。
如果风清梧所追求的是灵气复苏之后,一个无论修行境界高低,人类平等相处的世界……
楚清歌轻描淡写道:“为了让那个理想成为现实,【天谴】必须被彻底摧毁。”
宁长空理解她的暗示:如果风清梧真的为操控【天谴】,为灵气复苏铺就了一条捷径,那么同样也应该为毁灭【天谴】,为凡人走向平等留下近道。
这条捷径的关键,或许就是……另外一把钥匙,那份凤凰灵力的副本。
宁长空皱眉:“但总感觉这里面有些自相矛盾。就不能设计成灵气复苏后,【天谴】就自动毁灭的机制吗?”
楚清歌沉思了片刻,推测道:“或许是因为未来的变数实在太多,逝去的诸神和凤凰都无法完全预测。”
桐山幻境因为菲尼克斯的变数而被提前打开,同样也可能因为其他未知的变数而提前现世。承载【天谴】的诸神埋骨之地也是如此。
“如果【天谴】被设计成灵气复苏就自动毁灭,”楚清歌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忧虑,“那么在灵气复苏之际,要是人类还没有做好准备……”
比如说,在封建社会,就有法力高强的修士闯入诸神埋骨之地,他们历经几代人的研究和探索之后,终于找到了开启【天谴】的方法……
宁长空接过她的话:“那将再次引发神话时代般的混战,只是这次没有了神明的介入。”
“是的,如果【天谴】仍然掌握在凡人手中,至少可以通过垄断修行资源来维持一定的秩序。”楚清歌总结道。
只不过这样的秩序可能是pro max版的封建专制,未必利好普通人就是了。
“啧,兜兜转转,我们不过是在给之前的猜测增添更多的证据罢了。”宁长空咂舌,无奈道,“你就是想让我尝试之前提到过的方案,对吧?”
凤凰留下的,真正传承凤凰力量的心脏碎片,早就被他们俩认定为毁灭【天谴】的关键了。
楚清歌平静地回应:“目前看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从理论上讲,这个方案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她一针见血道:“你只是怕疼,想要逃避罢了。”
宁长空仰面躺在床上,双眼缓缓睁开。
第三次链接【天谴】已经是几个小时前的事了,但疼痛仍然如同一团不散的阴云,笼罩在他的神经末梢。
胸腔像是被无形的重量压迫,每一次吸气都似乎需要耗费巨大的努力。关节像是被灌满了铅,深入骨髓的疲惫让他几乎没有力气自己坐起来。
他们目前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奏效的策略,就是将凤凰灵力彻底燃烧起来,点燃与【天谴】机器链接的所有【天蚀】。通过这种方式,让【天谴】报废。
走这条路就意味着……还要继续忍耐这种痛苦一段时间。
他现在只能在巴利尔的严密监视下接触【天谴】。如果在链接过程中开始释放凤凰灵力,巴利尔也很可能迅速出手制止,而宁长空并没有把握能在短时间内摧毁【天谴】。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制造一个机会,让巴利尔的注意力被转移。
楚清歌轻轻提醒道:“藏宝阁那个开启龙渊幻境的阵法,现在完成多少了?
宁长空重新合上双眼,开始联系菲尼克斯。
——他们需要的,或许正是一场乱战。
灵气复苏元年,10月5日,中秋前一天,龙渊书院·藏宝阁。
凤凰步履从容步入藏宝阁的地下室,礼貌地向早已在此等候的越静亭点头致意,随即打量起了地上错综复杂的阵法。
越静亭的目光在凤凰身上徘徊,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仿佛时间在这里扭曲,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
明明上一次见到对方,就在两周前九黎现世的那一天。
那是师傅的忌日。
……或许也是凤凰的。
越静亭抬脚,靠近了对方一些。
他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只憋出了一句干巴巴的问候:“身体怎么样了?”
地下室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古老秘密的气息。遍布在冰冷的地面上的阵法只剩下最后的关键一步——那个空缺的阵眼。
“挺好的。涅槃之后,之前的伤就都好了。”宁长空声音平静。他操控着菲尼克斯的身体,灵墨在他灵力的指引下,精准地完成着阵法的中心部分。
他在心里再次和菲尼克斯确认:“把阵法调整成这样,就可以靠灵石驱动开启阵法了,对吧?”
当初不死鸟抽取永夜会信众的生命之火来打开桐山幻境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菲尼克斯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理论上可行。幻境‘龙渊’既然在十年前自行打开过一次,那么重新建立通道就比打开幻境‘桐山’耗费的能量要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