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罹—— by李秀秀 CP

作者:李秀秀  录入:12-23
世道不堪,人心不平。
从很久之前苏慕嘉就已经明白了,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有人一生滚在泥潭里,而有人身处云端,从未见过人间困苦。
他是烂人堆里养出来的阴诡小人,而李祁是金陵好风水里养出来的贵人。
苏慕嘉也试着忍过,可他不像李祁,学不来那副无欲无念的圣人模样。那些如蛆附骨的卑劣恶念,就和他身体里的毒一样,此生都无法摆脱。他就是想要,想要对方想的要疯了。
所以不惜乘人之危,引诱哄骗。自私贪婪是他刻在骨子里的秉性,既然月亮冷清他够不到,那就把那清月拉下到这阴沟里与他一起。
沉沦放纵。
苏慕嘉是个坏人,李祁知道他在骗自己。
可李祁大概是真的病糊涂了,他想着错就错吧,他已经被困的够久了。
苏慕嘉俯身下去的时候,李祁身子僵了一下,而后闭上了眼,彻底藏住了里面的挣扎克制。
柔软相碰,热意相染,混着冰凉的雨水。
月沉沟渠,与泥同欢。
苏慕嘉在无数黑暗中寻回了那份善。
李祁在撕碎的理想中接受了那份恶。
他们一起,百罹成人

自古都是这样,大晋也不例外。
这样的繁盛,是连着前面几十年的战争内乱不断都没有损掉分毫的。按照百姓的说法,“宁做金陵一乞儿,不做他处富家人”。这话说的委实有些夸张了,但是早些年各地流民都爱往京城的方向逃窜倒是事实。
民间的传言里,京城的那些富贵人家衣裳上掉下的一粒扣子,卖掉就足够普通人家过一辈子了。不管是真是假,金陵就在如此这般的口口相传中成了一个繁华绮丽的梦。
那风潮一直到几年前才逐渐消停了下来,原因是通往金陵的必经之路,需得经过一座山,名叫万安山,民间也叫做阎王殿。那山里盘踞了一群山匪,多少人都还未曾瞧见京城到底是一番什么模样,就在那里丢了性命进了阎王殿。
朝廷也不见管,左右死的都是些普通商人和流民,只要是达官贵人经过都平安无事,那就算不得是什么大乱子。那些山匪占山为王,欺负的也尽是一些穷苦人。
慢慢的,大家也就不敢去了。
钱再重要,又哪里有命重要?
聪明些的知道要从那儿经过得事先准备一些钱财。只要给了钱,山匪自然就不会再伤人性命了。
就这样,拿钱买路的人越来越多,竟也成了个规矩。世道不太平,荒谬之事见的多了,大家都只求个活路而已,甚至都懒得去细想其中对错。
永嘉五年。
才入冬不久,就落了大雪。这条素有阎王殿之称的道上,也难免被大雪覆盖。
极目望去,山头也白了半边。鹅毛般的大雪还在扑簌簌的往下落着,倏忽隐入地面,也看不见什么有生气的活物,能瞧见的只有触目惊心,至于刺眼的白茫茫一片,更添些肃杀的冷意。按理说这样的天气,怕是连山匪都懒得动弹,躲在寨子里面过冬了,更别说还会有什么行人。
所以此时,那辆慢悠悠行驶在雪道上,留下一串车痕的马车就显得格外的突兀惹眼。
马车周身都用的暗红色檀木,四角翘起,雕着精致的花纹图案。帘子厚实,将外面的风雪挡了个严实,也挡住了里面的风光,只能瞧见外面的一个马夫,和骑着马跟在后面看着人高马大的两个随从。
山路本就不平,再加上雪道易滑,马车行进的很慢,像是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但尽管已经这般小心,在经过某处时,车身还是难免抖动了一下。
马夫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看,还在庆幸里面的人没有被惊扰到。刚一转头,一根细不可见的细丝就横在了他的脖间。鲜红的血液从那道横跨半个脖子的口子里面漫出,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用手空抓了几下。半边脑袋垂了下来,人就这样一头栽倒到地上。血液汩汩而出,化开了那处积的冷雪,甚至还冒着热气。
林子里面更加安静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感受的到,空气里正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紧张气氛在蔓延。原本跟在后面的两人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立刻驱马一左一右守在了马车的两旁,警惕的盯着周围的动静。
直到一声口哨粗暴的划开了这份死寂,隐匿在林子里面的人一个个现身,几十个人满满当当的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那个左脸横着两指长的一道疤,蜈蚣一般歪歪扭扭的盘踞在脸上,再加上那恶狠狠的眼神,满脸写着不是好人几个大字。
“出什么事儿了?”
清冽的嗓音如春日暖泉一般流入人心,与此时的寒意相比有些格格不入。
随着这句话说完,一只修长分明的手掀开了帘子的一角。他微微弯腰,从里面出来。原本的暖意和香炉的清冽香气一下子和外面的寒意撞了个满怀。
右边的随从连忙下马,恭敬的伸手去扶人下来,特意引人避开了马夫的尸体。
这时那不知道已经守了多久的众人才终于窥见了马车中人的全貌。
李祁穿着雪白色的大氅,几乎和周围融为了一体,站定后似是畏寒一般的又伸手往里拢了拢,直至整个身子都被遮了严实,甚至连手都藏在了里面。似乎这样就可以保留些暖意一样。头发只是简单的用白玉发冠束起,眉眼清朗,身形玉立。明明是少年模样但又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稳重。
一尘不染,又矜贵清冷。
“殿······”后面一个字还没有喊出来,就被人抬手止住了。
李祁垂眸看了眼地上已经了无生息的尸体,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大哥,这次看起来是个有钱的主啊。”
站在刀疤男旁边的是个瘦削的如根竹竿般的男人,他有恃无恐,笑嘻嘻的和刀疤男谈论道。似乎李祁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刀疤男却无意和竹竿男谈笑,在看见李祁的那一刻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对方的随从寥寥,马车也普通,但是这通身的贵气一看就不像是寻常人家。
李祁从始至终都泰然自若,未见半分慌张。只不过再抬眼时,眼里多了些不悦。
“阁下是否要先报个名号?”
刀疤男闻言将斜跨在腰间的大刀立在了面前,回了一句,“万安山!”
“未曾听过。”李祁语气如常,并没有半分激怒对方的意思,但他越是如此,越是让人听出了嘲弄与不屑的味道。
竹竿男的感受最深,他立马指着对方忿忿道,“我们万安山在这已经九年了,谁不知道我们的威名,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谁的面前猖狂吗?”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李祁脸色又沉了几分,但他显然也明白不该花时间和人呈口舌之快,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于是言简意赅问道,“求财?”
“我们平时确实是交财不杀,但是你不一样,有人花钱要取你的性命。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大冷天还守在这里等你。”刀疤男将那把大刀拿起一横,地上的雪被扬了起来,“去了下面也不要怪我们,走鬼门关的时候仔细想一想,自己得罪了谁!”
话落不再给人说话的机会,就已经动起了手。
刀疤男来的凶猛,李祁退的更快。
刀锋堪堪擦面而过,刀面寒光映着李祁比刀剑还要冷上三分的脸。
“天青,月白!”
“是!”
不用多说,李祁才叫完名字,两人立马就明白了自己主子的意思。趁着刀疤男还在和李祁缠斗,周围人还在观望的功夫,两人趁着最近的一堵人墙并排提刀砍了过去。两人身手非凡,出手又极快。那些人反应快的可以躲过,没有反应过来的则很快被砍的不成人形。
血腥味一下子四散开来。
众人这才被刺激的好像稍微找回了些知觉。
他们从前日子太好过了,每天见的大多是也是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话都不用说对方就已经跪下来求爷爷告奶奶了,动手的日子少之又少。
时间久了,竟然也忘了自己干的到底是亡命徒的生计。
甚至今天到这里来,也想的是自己只是用来撑撑场面而已,哪里想过真的要动手,脑子里一时间都有些发懵。
还是离刀疤男最近的竹竿男反应最快,眼看跃跃欲试的要上来帮忙。李祁瞥了一眼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假意去夺刀,趁着刀疤男后仰去躲的时候,伸脚把人绊倒。
然后毫不犹豫的抬脚一登,干净利索的坐上了身旁的马背上,手上猛地一扯缰绳,朝着天青和月白杀出来的那条路疾驰而去。
栗色马儿踩着血迹,留下一道浅红痕迹。

太子殿下失踪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把随时都可能落下的屠刀,就那样不上不下的悬在了众人的头上。
大家都知道太子殿下前几日去了慈安寺祈福,按照日程昨晚就该回来,就算是大雪耽误了些行程,今早怎么也都应该到了。事实上也确实到了,随行的一只军队,和丫鬟随从一个不落的都回来了,却唯独少了太子。
“大人,崔小公子来了,现在正在前门等着········”
还没等手下把话说完,中郎将季清就已经走出了好远一截。明明是冷的出奇的天气,季清却平白走出了一身汗。
他前脚才知道太子不在回来的队伍之中,后脚这崔小公子就找上了门,哪怕生的再愚笨,也知道这是上门找麻烦来了。要放在平日里,他也不会怕这种纨绔子弟,但是这节骨眼上,那祖宗闹上一闹,自己这官没的当了都是小事,要太子真出了什么事情,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
等走到的时候,就看见那前厅的正坐上正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锦色狐裘大衣的少年,少年坐姿肆意随心,眉眼间满是不耐。
看见来人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崔小····唔”
季清话还没来的及说完,就被崔子安一脚踢在了心口上,整个人直接躺在了地上。其他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连忙惊声劝道。
“崔小公子息怒!”
崔子安却不理,兀自踩着季清,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一双多情的狐狸眼里此刻满是怒气。
“好你个季清,我昨夜派人来问话,却不料吃了闭门羹,说是季大人您已经睡下了。我倒是想问问季大人,昨夜可是睡得香甜?你可曾将太子安危放在心上半分?今日太子未归,消息都已经传到我那里去了,季大人到现在却还安然待在府里,若我不来,季大人又准备等到何时?皇粮养着大人您,却是不知道大人您认的主子是哪一个?”
前面的话无非都是在骂季清玩忽职守,可最后这一句可是严重了。
季清立马跪了起来,不知道向谁保证道,“下官失职,但是崔小公子万万不可污蔑我对皇上的忠诚,对太子的忠贞啊!”
崔子安懒得看人这幅作态,理了理披风,斜眼看着人道,“你不用与我讲这些,我也不想管你那空心的脑袋里到底藏了些什么脏东西。你只需记住,若是太子有事,不论皇上如何处置你,我自会来取你的命。若是不信,你大可试试我敢不敢!”
说完崔子安大步流星的出了门,带上自己从万统领那里借来的宿卫军,向着慈安寺的方向寻去。
杂乱的马蹄声惊动了停在城门口枯木上的孤鹰,兀的展翅凌空,一路嘶鸣。
长安离万安山很近,脚程不过个把时辰,若是骑马便更快了。
因为路程短,两地之间也就只有那么一个看起来就上了年代的客栈。再加上大雪的积压,不时发出一些吱呀的声响,让人不由得怀疑它会不会下一刻就会支撑不住,轰然塌了。
这样的天气,客栈里自是没什么客人的。
除了门口坐着的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应当姑且可以称作是客人。
小男孩有两颗葡萄般圆溜溜的大眼睛,脸也圆圆的。头发没有扎,乱糟糟的堆在一起。
老板娘像是习惯了,也不着急赶人走,就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无聊的嗑着瓜子。
“欸,那小孩,你吃吗?”老板娘打着哈欠问道。
小孩摇了摇头,两只手撑着下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外面。刚刚听见一点动静,整个人就箭出弦一般的站了起来。
那是一匹自长安方向来的马,马背上的人翻身而下,系好马绳之后便抬脚朝着客栈里走进。那少年披着件绛红色大氅张扬,头发也未束起,只随意扎了根发带。赶路而来,肩头落了些白雪,随着他的步伐被抖落下来。黑的是长发,雪白的是肌肤,远远看去,倒像是个长相英气的女子。
小孩一看见来人就像狼看见肉了一般,葡萄眼睛里面都扑闪着光。他凑了上去,少年自然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道,“小十三又长高了。”
少年一双桃花眼,不笑时狭长狡黠,笑的时候两眼弯弯,人畜无害的模样。
老板娘见了人许多次,每次还是忍不住感叹,“真是一张天生会骗人的脸。”
“那人跑了。”小十三突然开口,少年为他梳理头发的手闻言一顿,眼底闪过微不可见的晦暗。语气依旧稀松平常,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我就知道不该指着那群废物。”
“可看清人往哪边跑了?”
小十三温顺的蹲在对方的面前,慢慢开口道,“我顺着马蹄的痕迹追了出去,他中途弃了马,而且掩去了·······”
小十三话还没有讲完,就被人拍了拍肩膀示意停下。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带着满身的风雪,素色的衣裳,冷淡的眉眼。“老板。”
老板娘拖长了声调应了一声。
少年盯着来人看了一会儿,像是小孩子得了糖般忽而笑道,“看来该我气运好。”
他又凑到小十三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小十三听完后就起身朝着柜台的方向跑过去。
“一盘牛肉干。”小十三趴在柜台上说道。
“有烧酒吗?”后面是李祁问的,他怕人跟上弃了马,徒步走了许久。衣服沾了风雪,雪水浸透衣物,全身被寒意侵占,连指尖都仿佛冒着冷气。
老板娘一边给小十三拿着牛肉干一边应着,“有,五文钱一碗。”
李祁闻言就去掏自己的荷包,但是手停在腰间的时候,所触之处却是空空荡荡。他一时间有些愣住了,站在那里没什么表情却莫名的有些委屈。
太子殿下平日里愁心的事情多了,边关动荡,朝廷争端,百姓疾苦,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被这几文钱难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老板娘在这开店也有些年头了,什么人没有遇见过,一眼就看出了李祁的窘境。取酒的手又放了回去,看了人眼道,“小本生意,不问缘由,概不赊账。”
“我请他喝吧。”少年充满生气的声音自角落里传来,李祁也是这时才注意到这里面竟然还坐着另外一个人。那人极为自然的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十分明艳的长相,身材修长,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讲话时却笑的乖巧,“可是钱包丢了?出门在外可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两人说话间,老板娘酒已经热好了,放在了柜台上面。李祁伸手端过,朝着少年点头道了声,“多谢。”
看着人从自己的眼前走过,少年歪着头朝旁边的小十三眨了眨眼睛。小十三立马心领神会的跑了过去,“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前面的李祁。李祁怕人摔了,还伸手虚虚扶了一把。
约莫是因为看对方还是个孩子,李祁少了许多防范之心。所以没有看见小十三在碰到他的那一刻,由指尖散向那碗酒水里的白色粉末。
白色粉末入水即化,等李祁寻了处地方坐下的时候,已然是看不出什么异常了。
并不是什么好酒,甚至于有些难以下口。但好在够烈,辛辣之感还残留在喉间,身子却已经从里烧了起来。李祁被外界的寒意和里面的灼热感夹着,感觉自己脑子有些昏沉起来。
思绪混沌的前一刻,李祁才隐约意识到,这酒大约是有些不对劲。但却是为时已晚,下一刻他便不可自控的一头倒在了桌子上。
少年听见动静,只是随意的瞥眼看了一下,然后依旧耐心的等着小十三将那盘牛肉干吃完。
小十三一边吃一边掏出了自己刚才的战果放在了桌子上,赫然是一个白色木槿花刺绣的荷包。
少年看见后挑了挑眉,“技艺见长啊。”
小十三听见人夸自己,呲牙笑的开怀。
少年随手将荷包扔到了小十三的怀里,“你留着用,不必给他们交。”
等到小十三终于吃完东西,沾了油的手往身上擦了擦后,动作熟练的将一旁桌子上昏迷不醒的李祁像是扛尸体一般扛了起来。
少年慢悠悠跟在后面,走出门的前一刻一直在嗑着瓜子的老板娘才出声,“这人年纪轻轻还是少干些缺德事儿的好,不然指不定哪天报应就落在身上了呢。”
少年转头,脸上是懵懂的笑,“老板娘说这话,也不怕后院的那些冤魂气的从地底下爬出来。”

万安山是个藏匪的好地方,寻常人在里面绕上一天,也很难找着他们的安身之所。
这天是个好日子,许久没有开张了的万安山今日进了笔大帐。
银两用几口大箱子装着送进了寨子里,连带着一起抬进来的十几坛子酒水。
“看来十一还真的是做了大官发达了,刚才我去看了眼那些箱子,真真都是货真价实的银条啊!”说话的人正是之前的竹竿男。竹竿男叫做曹青青,没有来万安山之前还曾是个小官,惯会些溜须拍马的本事。
当年替上头的人背了黑锅,眼看着就要进大牢了,没有办法被逼着逃上了山。
左右都是给人当狗腿子,这项本事到哪里都有用处,几年的时间,跟在老大张武的后面,在山上也算混的风声水起。
曹青青说完,见张武也没反应。于是开口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这今早跑的人也抓回来了,钱也到手了,怎的你还愁眉苦脸的?”
张武眯了眯眼,手覆上自己腰间的大刀上,慢慢的摩挲着。不是他不想答话,实在是他也说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刀尖舔血的日子过的多了,死在他刀下的人不计其数。就像身经百战的猎豹,总是对一些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直觉。
这钱来的,似乎有些太容易了。反倒令人觉得心底发虚。
他转过脸,左脸可怖的刀疤就那样毫无遮掩的暴露了出来。而后粗声吩咐道,“把那人看好,先不要伤了他性命。”
曹青青不理解,“那小子的人杀了我们十多个兄弟,再说十一那边不也说的是要杀了那小子吗?”
“闭嘴!”张武明显很是烦躁,也不愿意和人多费口舌,“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冬日日短,夜也来的早。
既然是高兴,那自然是要庆祝一番的。
天刚刚擦黑,女人家们吃食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近百张长桌铺满,座无虚席,面前碗里斟满酒,齐齐举起。
“敬大哥!”
再齐刷刷一饮而尽!
排排悬着的红色灯笼照的,是一张张豪情万丈的脸。
被关在柴房里的李祁是被吵醒的,外面的喧闹声实在是不算小。
身体僵硬了许久,稍微一动弹,酸痛感就细细麻麻的涌了上来。脚被绑了起来,手也被绑在了身后,全身上下唯一自由一点的也就是脑袋。
他看了眼周围的情形,大约了解了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然后一转头,脸就贴在了另外一张脸上。
那人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扫在了自己的脸上,有些痒。李祁下意识偏了一下头。
“你终于醒了!”声音很熟悉,李祁很快回忆起了对方就是自己在客栈里面碰见的那个少年。
李祁感觉自己脑子还不太清醒,想东西便也想的缓慢了些。
他为何也被抓,又为何和自己关在一处?
“你·····”
“你·····”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闭了嘴。
最终还是少年先开口,“我叫苏十一。”
苏十一说完停了一下,好像在等着什么,但看对方并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于是便作罢,继续说道,“你知道这是何处吗?”
“是万安山。”
“你从前可曾听说过万安山?”
“他们是这一带有名的山匪。”
“你现在害怕吗?”
“你知道外面为何这般热闹吗?”
李祁看苏十一的穿着谈吐,只当他是个富家公子。少年像是小鹿一般生机勃勃,全然不见对此刻处境的忧心,带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乐观,还有些······聒噪。
苏十一并不怎么在意李祁的回答,全程自顾自继续说道,“我刚刚听见他们好像因为你得了许多钱财,现在应该是在喝庆功酒呢。要真算起来,我现在这也算是被你连累的,你说是吧?”
“真如你所说我也没法子补偿你,若你实在觉得委屈也只能待我死了去我坟头踩上几脚解解气了。”李祁终于开口了,苏十一却觉得这回答十分好笑,以至于笑出了声,“那要是他们把你杀了后连坟头都不给立,直接曝尸荒野了呢?”
“那就要劳烦你替我立上一个,也方便你去解气。”
苏十一听完人的话彻底笑开了。
解放了双手的苏某人沉浸在自己莫名其妙的笑意中,没有注意到李祁看着自己抿的越来越直的嘴角,和空气中有些安静的气氛。
苏某人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他清咳了一声,转了转双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邀功般看着李祁,“我刚才自己解开的,是不是很厉害,原本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一个人逃,二是帮我解开,我们俩一起逃。”李祁直接了断的打断了苏十一的话,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等着对方的选择。
李祁现在很难受。
不知道是被下了什么药,虽然人是醒过来了,但是身子依旧是酸软无力,提不上一点力气。
胃里是空的,五脏都乱糟糟绞在了一起,痛的离奇。身上的大氅早已不见了踪迹,外界的寒冷却没有减掉分毫。早上拖着半湿的衣物赶路的报应这时候也来的凶猛,喉间干涩,身子在冰火交缠中饱受煎熬。
连说句话都是千般酷刑。
“你额头怎么这么烫?” 李祁甚至来不及躲开,一只冰凉的手就贴在了自己的额头。
刺的他身子一颤。
身上的束缚很快被人解开,对方一边动手一边问,“你没事儿吧?”
“无碍。”
话虽这样说,李祁才刚刚站了起来,身子就不听使唤的往后倾倒。被后面的人一把扶住,他半倒进了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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