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罹—— by李秀秀 CP

作者:李秀秀  录入:12-23

“找人打架。”小十三气势如虹,“我研究了好几天那些招数,这次一定把他手下那几个人打服气。”
苏慕嘉抱着双臂,倚在门口逗小孩说,“你打不过。”
小十三被人提起了伤心事,正难过着。苏慕嘉过来搂着人肩膀往府里面走,“我交给你一个别的事情做,这些天你就负责把周阳阳看好,别让他走出这个宅子一步。”
小十三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把嫌弃都写在了脸上,“只看着他吗?他不听我话我能揍他吗?”
苏慕嘉对小十三这个想法给予了肯定,还嘱咐道,“也别让他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在他回长安之前杀了他。”
苏慕嘉这天告了假,没去宫里。这些天的事情乱成一团,谁也没心思好好做事,更没人在乎他一个新上任的在不在。他写了信和周回说了金陵这边的事,承诺几日后把人送回长安去,也提醒对方及时将解药送过来。
下午的时候又去了一趟青山院,他上次从那儿走的时候从苏笑笑手上拿了李祁现在正在喝的一味药,原本是不放心想拿回来检查一下,最后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他当时和李祁说的都是实话,医书古籍他看了不少,从前在长安的时候也拜过师傅学过些医术,用毒他是当之无愧的一把好手,但治病救人的本事却没那般精通。况且李祁得的不是什么寻常病症,他也不敢擅自给人用药。
苏笑笑一直为人治病,对李祁的身体状况肯定比自己要清楚的多。苏慕嘉还是放心不下把李祁的病全然交到苏笑笑这样的人手里,非要自己弄清楚了才能安心。
翰林院就是从那夜成安王兵败之后忙起来的。翰林下面又分为政议院与制诏院,真正能在上朝的时候能解决的事情少之又少,大都要靠后面在政议院里各自争个几天,最后才能得出个结果出来。
这几日最当紧的要属成安王之死该怎么善后。
大晋法不上公侯是祖制,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为了维护谁的利益。虽然自古以来死于暗刑的世族权贵不计其数,但明面上的荣宠地位决不能少。成安王之死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太子当众亲手射杀而死无异于昭告天下,天大的尊贵也抵不了罪,大有敲山震虎之意。
太子此举打压了长久以来对宗室贵族的绝对尊崇,势必引起不满。所以为了安抚这些人,关于此事的诏书就需得拟的好看些,这封诏书不仅仅是为了昭告天下,同时还昭示了太子往后对世家党派的态度,到底是眼中钉还是尚存一地。其中的利益纠葛,牵一发而动全身,本该慎之又慎才是。
罪如何定?后事如何处理?这封诏书的字字句句该如何写?
政议院的人口沫纷飞的吵了几天,最后决定将成安王过往欺压百姓,草芥人命的种种罪过悉数一笔抹去,只追究人带兵企图谋反之过。入葬礼制比之王候之位降两级葬入王陵。
谁知道最后一日翰林院奉命锁院拟诏,最后写出来的诏文却字字珠玑,不仅不遗余力的痛斥了成安王百般罪过,更是按照大晋律法将人处以了弃尸之刑。字里行间全然没有安抚之意,反而通篇强调祖制之弊病,权贵之猖獗。
第二日这封草诏被送往了内都堂,被在那儿治事一夜未归的太子看到,截了下来。但其中内容早已人尽皆知,现在满朝文武都以为这是太子有意要肃清世家党派的手段,搞得朝廷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又是夜深。
翰林院门口两盏宫灯亮起,光影摇曳。
李祁穿过朱门而进,他身上官服还没来得及换,黑色缎袍,金丝滚边,绣着蛟龙的模样,周边拥簇着暗云花纹。月白色束腰,墨发被素色羊脂玉簪束起。
抬脚时衣摆被寒风吹得翻飞扬起,身侧掌灯的黄衣舍人蹑步跟着。穿过一条长廊,刚走到制诏厅门口,翰林院掌院宋阁慌忙出来迎人。
“殿下。”
宋阁躬身行礼,李祁漠然的移开视线,脚步没停,往里走。
一室烛火,冷墨暖光,各色官服汇聚一堂,桌案上文书草诏累积,都各自埋首忙碌。
李祁甫一进门,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纷纷从坐椅上起身立着,苏慕嘉在角落位置,也随众人站着,远远望着人。
李祁眉眼如霜寒,目光从众人脸上淡淡扫过。他不说话,那些人便也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四周寂静,气氛冷凝可怕。

“昨夜奉旨锁院拟诏的大人,是哪几位?”
李祁的嗓音一如他此刻的神情,冷的宛如雪山松柏上的雪,彻骨的寒。
这句话静静的在室内散开,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在众人心头。
但没有人回答。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两个三个,一个又一个跪下来的人,他们对着李祁掀袍而跪,转眼身子埋低了一片。
翰林院上下一心,摆明了要包庇这以下犯上之人,也是身为臣子正在无言的反对太子的做法。
当初白敬惨死,最大的原因便是他提出祖制有弊,要求权贵同罪,并且身体力行的在大晋推行变革。之后又有百名官员被牵连入狱,那一年正是永嘉元年,先帝逝世,南后掌政,故而此事后来也被称为永嘉狱。
多年过去,现在又有人想要借由这个契机让太子重提此事,让太子无法仅仅只是轻拿轻放。
太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而他们胆大妄为,自作主张在前,欺君忤逆在后。
这些平日里向来清高自傲的文臣这会儿都被这死沉的气氛压着,无形的威压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个个僵着身子等待上位者被忤逆后的怒气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
他们在怕,却又带着些生死不顾的慷慨之感。
为臣者,当冒死以谏。
白敬虽已身死,由他撰写的书籍也被列为了禁书,众人更是因为南后的施压不敢随意谈及此人。但没有一个人会否认他身为人臣的辅政之才。那个在大晋不能被谈及的名字,同时也是无数人前赴后继想去成为的。
白敬以身死谏的悲壮只是一个开始,他没做完的事情还有后面无数文人能臣接他之笔,不顾性命去完成。
自永嘉狱之后,清流一党被压的太久,不忿太久,籍籍无名太久,所以他们急不可耐的想要一个结果。
他们不怕死,同时也寄予了太多的期望在这位年轻的太子身上。
可惜这并不是李祁想要的。
南后尚未放权,朝局尚未安定,民患外乱不断,这些人执意如此,除了能成全他们君子死节,言臣死谏的美名之外,只会得到比上一次更惨烈的结局而已。变革两字后面是无数隐而待发的腥风血雨,而大晋却已经禁受不住又一次永嘉狱带来的动乱了。何况如今太子威信未立,更不可能因为这样的威胁而妥协让步。
所谓忠心为国之举也是犯上逼君之举。
李祁在生气。
苏慕嘉看的出来。
他看到了对方垂在身侧那只握紧了又缓缓松开的手。
“诸位当真好风骨。”
预想之中的怒气并没有落下来,李祁话里甚至隐含笑意,可听着却不让人觉得说这话的人心情愉快,反而泛着凉意。他将手上的一封书信扔在了掌院宋阁的面前。
轻薄的纸张落在地上,无声却引人猜想。
众人看人有所动作,将头埋的更低了,余光却一刻不敢放松的盯着那个身影。
“劳烦宋掌院将这信上的内容读上一遍。”李祁垂眼看着人说。
宋阁不知何意,顺从的按照人的吩咐从地上捡起书信,在手中展开,看到信上内容的那一刻神情有些不敢置信。他双手止不住的有些颤抖,沉默良久,有些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在那些字上面,始终没有出声。
李祁逐渐失去了耐心,知道人读不出来,于是又叫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苏慕嘉。”
众人心中的疑惑更胜,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会认识这个新官,还专门叫对方出去?
然后就见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年轻男人从角落位置缓步走了出来,十分温顺的跪在了李祁的面前,“臣在。”
“替宋掌院读。”李祁言简意赅的命令道。
苏慕嘉偏头看着旁边身子有些僵硬的宋阁,抬眼看着人轻声问,“宋掌院?”
他朝人伸出了手。
宋阁别无他选,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苏慕嘉手上,闭上了眼。
相比之下苏慕嘉便坦然了许多,他看着上面的字启唇念了出来,声音算不上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清楚的听到每一个字。
“制诏院有人居心不良,妄图煽动众人挑起变革,挟众人之力以逼迫殿下。夜里锁院制诏之人正是王青,崔元亮,崔望,张见山四人。身处其中,不敢多言,惟愿殿下悉晓内情,莫要迁怒他人。”
干净轻缓的嗓音念出来的却是足以杀人诛心的一段话。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制诏一事向来秘密进行,一旦锁院连太子也不能入内。每次奉命锁院拟诏的人名除了制诏院他们这些自己人,再无旁人有任何可能知晓。
太子能收到这封信,只有一个可能。
制诏院有人告密。
有时候杀死慷慨赴死之人决心的利刃,可能并不是来自脖颈之上的屠刀,而是信任之人的背叛。
刚才还上下一心,宁死不屈的众人再听完这封信的内容之后肉眼可见的颓丧了起来。
“我给过诸位机会了。”李祁冷然的目光落在宋阁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压的宋阁喘不过气来,他淡淡道,“但若诸位执意求死,我自然也不会阻拦。”
“殿下。”宋阁听到这话倏的抬头,神情有些不敢置信。
宋阁入朝为官多年,能做到掌院的位置,最大的本事就是揣摩上面人的心思。自然也清楚太子殿下这次是真的动了怒,清楚刚才那句话后面代表了什么意思。
他这时候才突然清醒过来了似的,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但又有些失落不忿,他不敢相信贤明如太子,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要人性命。
“翰林院向来对您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不臣之心,实在罪不至此。”宋阁再次俯首跪在了李祁的脚边,句句悲切道,“万般过错皆在老臣一人,殿下看在翰林院这些年尽心竭力的份上,给他们留条活路。”
“掌院大人高风亮节,为了国家社稷不惜以身而祭,又是人心所向,何错之有?”李祁扫视了跪了一地的人,平静道,“诸位做的对,那封诏书更是拟的好,不知道替多少百姓诉尽了心声怨念。死又何惧,也算是没辱没了文臣风骨之名。若非要论,也是我的过错。是诸位将萧远太过高看了,规矩体统在前,剩下的不问缘由,我谁也不护着,谁也不记恨。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那还受着委屈干什么,脱下这身官服岂不更自在?制诏院有的是人想来,也不是非谁不可。”
制诏院齐声,“殿下息怒。”
翰林院是出了名的自命清高,都是倔脾气,骨气重。他们未必是有意对太子不敬,但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情也是摆明了他们心中还是觉得李祁年少,对他的有些决策不能信服,才想出这种自作主张的法子。也是觉得李祁软善,以为靠这种方式可以将人拿捏。
李祁原本就在等一个契机要敲打一番,这回没忍着,当晚就罚了制诏院所有人一年的俸禄,又把王青,崔元亮,崔望,张见山这四个人卸了职,关进了诏狱。
这事闹的不算小,隔日上朝的时候就全都知道了。
传言真真假假,到这份上一切才算是落到了实处。连卸了四个人的职,说明之前那封诏书的确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翰林院受了挫,心里头都不怎么好过。有人憋着气,一日快散值的时候朝苏慕嘉找了麻烦,问那封告密信是不是他写的。
怪不了别人怀疑他,实在是整个翰林院实在找不出来还有比他更又可能会做此事的了。先不说他才来几日,和其他人本来就不甚亲近,而且他还是周回的儿子,周回当年也是背弃了白敬,难说父子二人会不会是什么一丘之貉。
被众人用审视鄙夷的目光看着,苏慕嘉倒是坦然的很。
苏慕嘉说,“月值轮排没算上我,要论起来你们那夜要做什么事整个翰林院恐怕就剩下我不知道。议事的时候没拿我当个人看,事后又要将事情怪在我的头上,这算什么道理?”
“你—”那人被苏慕嘉堵的说不出话来,顿了一下道,“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
苏慕嘉朝人笑的纯良无害,“就算是我说的那又怎样?你们做的本就是欺上忤逆的事,我不向着太子殿下难道还要向着你们不成。为人臣子忘了自己的本分,整日想着用各种法子算计胁迫自己主子,真把自己当什么东西。”
这话相当于是把那夜参与此事的人都骂了个遍。
和苏慕嘉说话的那人出生名门,从没被人当着面这样骂过,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顿时也是动了怒,冷哼了一声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周回把你教的好,别的本事没有,谄上骄下的做派倒是做的足。只是殿下向来洁身自好,怕是沾不得脏。”
苏慕嘉笑着认下了这句,“我是没什么本事,但好在不会惹下烂摊子还要让殿下帮着收拾。”
那位大人被戳中了痛处,一时间哑了声。
苏慕嘉颔首和人告离,然后才转身往出走,倒像是刚才和人针锋相对的人不是他似的。
“这人怎么敢这么和你说话?”旁边的人皱眉望着苏慕嘉离开的背影,“他不是真攀上了太子殿下吧?”

苏慕嘉从翰林院出来之后之后没有着急出宫,而是往内都堂的方向走。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今日崔子安被封将一事便能落定。政议,拟诏都没出岔子,内都堂批红更是由太子亲自守着,出不了乱子。
他想着李祁今日大概心情能舒坦些,等在内都堂偏室见到人的时候却还是没在人脸上看到半分高兴的意思
内都堂和东宫离的远,为了方便太子殿下处理政务,内都堂又专门给腾了个偏室出来好让太子解乏休憩用,李祁偶尔太晚了也会在这里过夜,平常旁人不敢乱闯。
苏慕嘉进去的时候李祁正倚在卧塌上手里翻着本折子看,见人来了出声让人落座。又看了近侍一眼,那近侍便弯着身子退了下去。
“他们为难你了?”李祁目光从手里的折子上短暂的移开了一会儿,问苏慕嘉。
“可不是吗,今日散值都不让我走,一群人围着非要给我点颜色看看,要不是我跑的快,这会儿就该挨打了。”苏慕嘉胡乱扯了一堆,最后注视着人弯眼笑道,“殿下怎么总把我当个被人欺负的小孩护?”
李祁默了一下,想起官礼那夜苏慕嘉的可怜模样,而后毫不留情的提醒道,“你也不是没在宫里挨过打。”
“……”苏慕嘉,“殿下怎么非要提别人的伤心事。”
放在平常李祁的确不会提这种事,但是他觉得苏慕嘉近日实在有些得意忘形了。才升了官,又在他面前时常放肆,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果不其然,得意忘形的苏慕嘉朝自己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扒自己的衣领。
李祁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看着人,“你做什么?”
苏慕嘉手没落,视线落在李祁的脖颈处,那儿起了红疹,虽然只露出来了一点,剩下的都隐没在了衣裳里,但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看着让人很不舒服。“脖子怎么了?”
李祁看人是因为这个也就不拦了,松开手让人看,“起了些疹子,御医看过了,说是过几日就能好。”
李祁偏过身子去放折子,苏慕嘉就着人这个姿势拨开对方的衣领,大片的玉白雪肤映入眼帘,连突起的锁骨都清晰可见,上面零星有几个红疹。“还好,不是很多,什么时候起的?难受吗?”
“那日从你那宅子里回来这块儿地方就有些发痒,我当时没在意。”苏慕嘉弯身俯视着自己,李祁觉得对方离得有些太近,就一直偏着头等人看完,“平日里没什么,就是夜里痒的厉害。”
其实大概是因为那天苏慕嘉给自己穿的那件狐裘。太子殿下这幅病恹恹的身子被娇惯坏了,自小的吃穿用度都得是最好的,衣裳的料子也得细腻贴身。那日他才没穿多久就觉得衣裳领子扎的自己皮肉疼,当时怕苏慕嘉多想一直穿着没脱,谁知道隔天就起了疹子。
李祁想到这儿,顺便说道,“那件狐裘披风,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带回去吧,也免得我专门差遣人给你送还到府上了。”
苏慕嘉福至心灵,瞬间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我的错,明日就让府里下人备几件好料子的衣裳。”
李祁被人摸了个透,只言片语便被人看穿了。他乐得被人这般细致的照顾,又觉得对方哄人的话有趣,轻笑道,“才刚罚了一年的俸禄,再为了几件衣裳怕是要倾家荡产,不值当。”
“能博殿下一笑,倾家荡产又算得了什么。”苏慕嘉从善如流的把话接过去,手上替人理着衣服,指尖时不时擦过起疹的地方,冰凉的触感落在那些刺痒的地方,竟然意外的让李祁觉得舒服。
只不过苏慕嘉很快就收回了手,舒服的感觉不再,又再次被刺痒覆盖。
李祁把头转过来的时候,看到苏慕嘉已经规矩的坐了回去。
“殿下随身带了药膏吧?”苏慕嘉好像能看穿李祁所有心思似的,在李祁那种念头刚要消失的前一刻忽然看着人问,“药膏放在哪儿?”
李祁躺在卧塌上,为了让苏慕嘉涂药的时候更方便些,他将头枕在卧榻的翘头上,头稍稍仰起,就露出一截修长美好的颈线,乌发垂在空中。
“宋阁上了几道折子了,甚至不惜卸去掌院一职,也要保下王青他们。”李祁闭着眼睛,说话的时候很轻,喉结随着声音时而上下滚动着。
苏慕嘉跪坐在塌边,低头用手指蘸了些药膏,闻言笑,“宋掌院倒真看的起自己。”
他这会儿才知道李祁刚才在不高兴些什么,宋阁才犯了大错,不安分些就算了,竟然还想着替别人求情。
“其实他做事一向有分寸,不然当初皇爷爷也不会提拔他做掌院。”李祁想起了些往事,“大概是这次牵扯到了当年那件事,他一直想为白敬平反正名。”
“为白敬平反正名?”苏慕嘉似乎对其中隐情很感兴趣,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宋掌院入翰林院的那年白敬刚好离开翰林院,两个人没有什么交集才对,他为了什么?”
“宋家属四族之外,宋阁又是家中旁支,朝堂上那时一直有不成为的规矩,三品以上向来不用四族之外的人。所以他当时被提名后便一直颇受争议,皇爷爷怕徒生事端,原本是准备将人除名的。”李祁顿了会儿,而后道,“是白敬据理力争,以前掌院的身份把宋阁保了下来,才有了现在的宋掌院。”
苏慕嘉动作轻柔细致,冰凉滑腻的药膏随着对方指腹的动作一点点渗入肌理,那块儿皮肤先是一凉,后面又逐渐起了热意,把原来所有的不适都融在了里面。苏慕嘉浓睫低垂,神情专注的注视着那处,室内的气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十分旖旎起来。
苏慕嘉收了手,一边合着药盒,一边用帕子擦自己手指上剩下的药膏。
之前涂药的时候李祁的前襟被人扯开了些,他伸手准备整理衣裳,手刚触及到那儿就被苏慕嘉拉开了。
“等会儿药该白涂了。”苏慕嘉话说的道貌岸然,但眼神却不是那个意思。他的目光近乎赤裸的看着现在衣衫不整的李祁,看着对方修长的脖颈,半藏半露的肩头,如狼似虎的眼神像是要将人扒光了似的,烫的李祁心神一荡。
他约莫是要被这人带坏了。

第67章
“翰林院才出了那档子事,你现在正是要避嫌的时候。”李祁不去看苏慕嘉,兀自坐起身整理好了衣裳,硬生生将两人之间那点旖旎心思都打散了,又换回那副正经模样问人,“专门来这儿找我是什么事?”
苏慕嘉观察入微,自从他发现制诏院月值轮排没算上他,就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些人会排挤他他不奇怪,但用这种容易落人口舌的手段实在不太像是翰林院这些人的做派。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慕嘉那些日子就多留意了些。还专门趁着人不在的时候溜进了治事厅偷偷翻看了这个月负责拟诏的都是哪几位大人。
只是连苏慕嘉都没想到他们竟然暗地里谋划了篡改诏书,他阻止不及,故而写了那封告密信帮李祁在翰林院立威势。
告密的事难免会怀疑到他这个翰林院的“外人”身上,再和太子殿下来往过密,那就算是把这个背弃同僚的小人之名坐实了。
“我有几日没见过殿下了,再这样下去皇后娘娘那边怕是不好交代。”苏慕嘉把所有事都推给别人,丝毫不谈自己的心思,看似随意的问,“殿下可想好了,要怎么处置那四位大人?”
“你觉得呢,我该怎么处置?”李祁反问。
“私自篡改诏书,是对殿下的大不敬。”苏慕嘉语气轻淡的说道,“如果殿下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他们无声无息的死在诏狱里。”
李祁看着苏慕嘉,没说话。
后者瞬间了然了对方的态度,笑了笑,撑着下巴看着李祁,“看来殿下没想过要杀他们。”
“我威势已立,只需等个契机再施以恩德。”李祁又重新挑了个折子低头看,“用不着要人性命。”
“可他们活着也并无多大的用处不是吗?”苏慕嘉说,“徒留祸患而已。”
李祁闻言又抬头,眼神不虞,警告似的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苏慕嘉。”
苏慕嘉听着自己的名字被对方冷清干净的嗓音念出来,面上还笑着,眼里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浅淡。
怎么办呢,每每自己暴露本性的时候,太子殿下似乎都不怎么高兴。
他总有一天会厌恶自己。
苏慕嘉不是爱杞人忧天的人,但此刻却无端这样想。
“我这儿有个解决的办法。”苏慕嘉往后靠在了椅子里,懒懒道,“殿下想听吗?”
李祁合了折子,放到一边,“说说看。”
苏慕嘉从自己衣袖里拿出了个奏折出来,李祁看到后从塌上起身朝人走了过去。他接过那个折子,展开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你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李祁问。
那折子上写的正是宋翰和他说的疫病一事,他近日有意和殿下来往甚密,目的是在南后那边坐实殿下和自己的关系。趁着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南后虽然不满,倒也不至于会对他动杀心。
“不一定。”李祁就站在苏慕嘉面前,苏慕嘉突然伸手握住了对方的腰,“但是之前南后特地压下了这个消息,还专门派了南平过去,至今未归。就算不是疫病,那地方也一定藏着些别的什么事儿。”
推书 20234-12-22 : 在过劳死边缘开马》:[无CP向] 《在过劳死边缘开马甲拯救世界》作者:或温【完结】晋江VIP2024-12-13完结  总书评数:870 当前被收藏数:2988 营养液数:1572 文章积分:40,178,080  文案  ★正文完结,番外缓慢更新中  灵气复苏之后,古老的邪恶苏醒,人间动荡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