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根本无法沟通!
奥斯瓦尔德气急败坏地想。
他的手里,其实还捏着一个重要的信息,也就是瘦长鬼影自称的名字,“斯隆·鲍德温”。
但他并不打算轻易交给GCPD,因为首先,他和哥谭警局的关系,用势如水火来形容都太过单薄;其次,他本人也对这个名字的真实性存疑,怀疑自己揪不出背后的主谋——而鲍德温这个姓氏,也不算特殊、罕见。
过完跌宕起伏的一天,奥斯瓦尔德终于被手下簇拥着,从这个倒霉的警局里离开。
临走前,他扫视了一圈神情戒备、满怀憎恶的警员,不屑地笑了笑,接过手下递来的标配黑伞。
“是时候把拘留室那个漏水的管道修一修了。”他拍了拍戈登局长的肩膀,“要不然别人进来了,还以为GCPD已经破败成什么样子,都发不起维修工的工资了。”
“那是杀手鳄前天咬坏的。”老警员坦然地回应,“可惜你来的不凑巧,不然就把你们两个关在一起叙叙旧了。”
奥斯瓦尔德的笑容僵在脸上一瞬。
杀手鳄是个横冲直撞的愣头青,总是孤身一人,不像他们一样招募团队,看起来似乎势单力薄。可是,越是这样的人,行事越没有顾忌。
就比如说,企鹅人之前有一个秘密交易的地点,就安排在下水道口,结果几天没去,手下再交接的时候,就连同顾客一起,被不懂规矩的杀手鳄打了出来。
这虽然是件小事,但切实地打了企鹅人的脸,明显不把他放在眼里。
黑帮老大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当即就派了几队人马给杀手鳄找麻烦。
无奈的是,对方这个变异后的身体机能,确实颇为难缠,又占据了下水道的主场,普通的小弟就是上去送菜的。
有几个被生生咬下了几块肉来,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吸氧,后续的日子估计也是听天由命。
企鹅人恨透了这个野蛮的怪物,可是,他一时也没有对付的办法,又不能再拿小弟去送死——死了几个人事小,但不拿他们当人看的态度表现出来,却实在伤了组织的团结。
于是这口气,在他极度不情愿的心理下,还是被吞下去了。
这也是前天他在听闻,杀手鳄被蝙蝠侠暴揍一顿,然后丢进了警局,不日就会被押送阿卡姆的时候,忍不住派人来递了个话。
具体也没说啥,就是作为一个阿卡姆的前辈,又在里面贿赂过几个狱警,他借着这点微弱的主场优势,“稍微”敲打了一下对方。
当然,杀手鳄也不是会轻易低头的怂货。
面对得意洋洋的递话律师,虽然他双手双脚都被坚硬的锁链束缚,嘴上还箍着止咬器,但气势丝毫不弱。
“转告那只小鸟小心点,不要被大鱼咬掉了脑袋。”他呲了一下嘴,锋利的牙齿在探望室冷白的灯光下,镀上了一层骇人的光泽。“我在阿卡姆等着他……又或者,我会出来找他也说不定。”
听到这般威胁的话,企鹅人自然吓得跳脚,又不禁头疼了一会。
如果是在监狱外面,他的房子有重兵把守,自己又揣着一堆违禁武器,完全不怵除了蝙蝠侠之外的闯入者,可要是真在阿卡姆,那个所有人都只能穿着单薄囚衣的地方,那就不好说了。
戈登如今提到杀手鳄,显然就是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摩擦,在暗中看他们的笑话。
“哼。”他趾高气扬地抬着头,“看热闹的人,也要小心被石头砸到脚。”
阴阳怪气地说完这一句,企鹅人就坐上车子,扬长而去,留下一屁股尾气。
他现在要处理的问题太多,可不能浪费在置气上面。
在他的背后,戈登接过了加急赶出来的尿检报告,结果显示阴性,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看来从他的嘴里撬不出什么了。杰姬,爆炸案凶手的分析出来了吗?我们一定要赶在企鹅帮报复之前,先把他绳之以法。”
哥谭的闹剧走向平息的同时,在偏僻的另一端,德斯蒙特三人和一脸困倦的西索尔告了别。
主持人继续回房间补觉,而他们也坐上了返程的车辆。
温斯蒂来时一身轻松,除了手提箱之外,什么行李都没有。可是回去的时候,却背了一个巨大的登山包。
这里面装着的,都是她趁着被戒严耽误的一天时间,从夜谷买回去的纪念品。
“市长的摇头娃娃?”彼得弹了弹它的脑袋,“这玩意你买来做什么?扎小人吗?”
“因为我仰慕她。”黑发少女不咸不淡地说,在朋友诧异的眼神中,停顿了一下,“才怪。我买了太多的东西,达到抽奖的消费额,这只是纪念品商店的免费奖品。”
德斯蒙特颇有经验地说:“他们总是放些不值钱的东西。之前我还抽到过一张过期的‘儒艮乐队’的握手券。”
彼得:“过期了也算是奖品?”
德斯蒙特:“不过期老板为什么要放进去?”
彼得被他说服了,又问:“不对,你一个本地人,为什么要去纪念品商店?这不都是坑游客的地方吗?”
“你不是还在纽约的纪念品店里,买了蜘蛛侠的袖珍模型吗?”黑发青年淡定反问,“纪念品也不都是骗人的东西,我就很喜欢去哥谭的店铺逛逛。还有你问温斯蒂,她是不是买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
“那是因为我头一次碰到卖自己的店……而且他们做的很酷炫,还会在晚上发光,投影出我的标志。”蜘蛛侠本侠为花掉的冤枉钱辩解。
“听起来没什么意思。你自己的战衣不是更酷炫。”温斯蒂评价道,“我没买这些糊弄人的东西,都是书籍、标本和一些收藏品。”
简单概括,就是标价最贵的那些“当地特色”。
其中收获最大的,是她收获了半截翼状的骨头,“这是某个吸血鬼的翅膀。”
面对女孩亮闪闪的眼睛,彼得持怀疑态度,“吸血鬼难道不是在阳光下一照,就会化为灰烬吗?他的骨头怎么可能被留下贩卖。”
“所以它才被浸泡在魔药里面。”温斯蒂举起这个密封的吸血鬼罐头,“等我回去之后,我会把里面的液体研究透彻。”
听起来像是进阶版的福尔马林。
蜘蛛侠并没有被说服,因为对于吸血鬼的存在,他还有一个疑惑。
据说,这种背弃了阳光的生物,可以在人形和蝙蝠形态之中转变——也就是说,他们的骨头,应该也有两种形态。
那么,在他们死的时候,化为灰烬之前,究竟是会维持那种样貌呢?
他是这样想到,也顺便把问题说出了口。
这下子,便引起了德斯蒙特和温斯蒂的热烈讨论。
不过他们论据的出发点,都来自于神秘学研究和一些失传的手札,属于归根同源。而彼得,作为唯一一个物质学派,也和他们辩论得不可开交,互相为自己的想法站台。
驾驶位上,沉默地开着车的管家迪恩,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德斯蒙特认真的模样,还有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
他的嘴边,似乎被感染了一样,也出现了一抹弧度。
“你好,先生,打扰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破败的巷子里,一位黑发青年拦住了流里流气的过路混混。
他容貌俊秀,衣服也看得出是上好的布料,但是不知怎的,上面出现了几道残破的划痕,不像是剐蹭,更像是被利器铁片一类的东西割破的。
“哈?”路人不耐烦地说,“你是不是磕嗨了?连这里是哪都不知道?”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又因为时间已晚,到底没有多生事端,只是说:“上西城,布朗街。行了吧?别挡路!”
路人粗鲁地伸手挥了挥,做出推搡的姿势,好在青年退至一旁,没有被他撞到。
“感谢你的帮助。”黑发青年微笑点头,礼貌回复。
最见不惯这种虚伪的玩意。小混混翻了个白眼,嘀嘀咕咕地走了。
如果他刚才侧身一步,看见了拐角垃圾桶的后面,躺着的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恐怕就不会对这个来历不明的青年如此放肆了。
目送着他的离开,青年,也就是德斯蒙特蹲下身子,抽出了一把小刀,在街边的灯光下,折射出骇人的光芒。
穿的挺破,样子也很邋遢,但是刀却磨得挺锋利的。
他这样想着,又盯着眼前这个陌生人看了一会,想了想,还是把小刀丢进了垃圾堆里面。
就在刚才,他的脑袋因为跨时空旅行而有些迷糊的时候,这个不知名的流浪汉手里持刀,冲过来袭击了他,可能是看上了他干净的衣服,也可能是吃了点不干净的东西,正处在臆想的控制之下。
总而言之,德斯蒙特在躲闪了几下、试图理智沟通不成之后,就一脚把人踹开了。
他的心里是有点生气的,所以没有完全控制力道,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把他踢晕了过去。
这下好了,没办法从对方嘴里问话了。
德斯蒙特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刀,还没想好要不要扎进对方的大腿上,用疼痛唤醒他的神智,就听见了有人接近的声音。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也得益于这位臭着一张脸、但没有发生冲突的路人,德斯蒙特顺利地得知了他目前所在的地方。
熟悉的地名,“热情好客”的住户,还有远处高耸的钟楼。
这里是哥谭,但却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哥谭。
虽然是熟悉的地点,黑发青年紧张的心情却没有丝毫缓解。
一是因为从比尔的情报来看,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出现过“蝙蝠侠”这号人物,由此可见,哥谭B依旧处于曾经的黑暗之中,甚至还要更加堕落——从他刚一“醒来”,就遭到了莫名袭击,而上西城这边的建筑,比他记忆中要破败不少就可以说明一二。
二则是因为,和他一同前来的同伴不在身边,在他们汇合之前,谁都不可能放下心。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分开的可能,在出发之前,就约定好了对策——
德斯蒙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加固过的、但比市面上的型号都要轻便小巧的韦恩独家定制牌对讲机,输入了密码,试探在频道上问了几句。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杂音。
小镇青年沉默地捣鼓了一会,仍然不确定,这是因为时空乱流导致的机器鼓掌,还是接收方处于某种特殊情况,没有注意到也无法回应。
毕竟,他虽然拥有极高的学习天赋,但从来没有把心思花在高精科学上面,而是走上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德斯蒙特:“……”
为什么蝙蝠侠不发一本说明书呢?还是他以为,所有人都该知道这么“浅显”的知识才对?
总之,既折腾不出什么结果,也没有工具把对讲机拆开(有也不敢乱拆)的德斯蒙特,只能把目光落在了郊外的方向上面。
之前几次的实验测算显示,因为时空波动不同步之类的原因,他们抵达地球B的时候,很有可能并不处在完全一致的位置,而是会有些许偏差。
具体情况不好推断,不过幸运的是,至少会在半个州之内的范围——考虑到这是穿越两个时空的旅行,这点偏差真的不算什么。
但是这个世界,排除掉相似的外壳,到底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而这,又给他们的任务带来了新的未知和不安定性。
所以,他们事先约定,假如不幸失联,但又留有余力,可以先前往原韦恩庄园的方向避避难,等待同伴的聚集。
德斯蒙特此刻便是想到了这一点。
青年最后看了一眼倒在流浪汉,沉默了半响,还是把对方拖到了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免得他被其他过路人给抢走身上仅剩的一点东西。
……不过,他也只能帮到这里。在这种角落,躲得过路人,却逃不过蚂蚁老鼠的骚扰。
虽然心里洗澡休整的念头在不停尖叫,但德斯蒙特咬咬牙,还是没有钻进路边酒店,而是匆匆赶往郊外。
一路上,他注意到了不少和他步伐一致、但目的地都是朝城里走的人。
他们大多低垂着脑袋,沉默地赶路,对周围环境漠不关心,只想早早回到温暖舒服又安全的家里。
这似乎符合忙活了一天、终于迎来休息的打工人的特点。但是大批量发生在哥谭,这座知名的繁华不夜城,那就有点古怪了。
要知道,这边虽然逐渐靠近郊区,但在寸土寸金的哥谭市,附近也是有不少商业街和酒吧的驻扎,按理来说,即使是到凌晨四点,街上狂欢畅饮的人们也不该少。
生活压力大的中年工人、受了一肚子气的上班白领、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不出来喝个烂醉如泥,把情绪都释放出去,是绝对不肯罢休的。
可是,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哥谭B,明明是建设繁华的大街,德斯蒙特看见的,却只有少量作乐的人影。
那些没有顾客的商户,也认命般地,一个接一个地闭了灯,大门紧锁,企图将小偷窃贼挡在外面。
哥谭本该繁华的夜生活,却沦落到几近凄凉的场面。
如果不是美国又颁布了禁酒令,此情此景,德斯蒙特只能想到一个解释——这些人,在害怕着什么。
通常来说,引发这种情况的导火索,来自于某个新兴的连环杀人犯、或者是逃窜在外的恐怖组织。
但这一定理,显然并不适用于哥谭,这座出名的罪恶之都。
这里的夜晚,是因为有了蝙蝠侠的出现,才逐渐有了一份安宁。由此推之,则可见在没有执法者的城市里,邪恶和罪犯只会愈加猖狂,在夜色的天然掩护之下,四处行凶作乱。
即使是有少部分遵纪守法、希望躲在家里度日的市民,也会因为恶人的贪念,在威胁之下,被迫卷入到混乱的深渊之中——而一旦这种风俗成为惯例,人们就不会视黑夜为罪魁祸首,而是麻木地走出来,借着酒精祈祷上帝的庇佑。
这样的哥谭,是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平静的。
空闲时间经常跑到市图书馆、了解哥谭历史的德斯蒙特,从旧报纸的内容之中,勉强可以拼凑出这座城市曾经堕落的模样。
也正是因此,他更加能够体会到,蝙蝠侠在做一件多么伟大的事。
他想凭借一个人微薄的力量,点燃哥谭市久久熄灭的火光,激励沉沦在黑暗之中的人们。
这种努力,虽然不能悲观地说,完全是徒劳。但他得到的回报,肯定是贫瘠的、弱小的、不对等的。
可即使如此,只要有所回报,那他就一定会坚持下去,哪怕要将未来都“浪费”在扮演双重人生之上,不能轻易交付信任,更不能交付真心——掺和进来的人越少越好,因为他的生命中每多一抹色彩,就会多一根软肋。
对于他的高尚理想和作为,德斯蒙特并不感同身受,即便是在亲身接触之后,他也不能说自己理解了对方。
但是,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将来有一天,会拥有这般热烈的、燃烧自己也要达成的目标。
只有这种激烈的情感,才真正让他体会到“活着”的意义,而不是一事无成,游离在世界之外,对所有人冷眼旁观,比幽灵还要孤独。
这一次拯救世界的行动,就让他隐隐感受到了“有价值”的心情。
所以,德斯蒙特对一切计划都非常投入,势要把【世界末日】的未来扭转,让轨道回到原有的位置,稳稳当当地朝前开去。
虽然他现在的首要目的,是赶往郊外的韦恩庄园原址,可是既然察觉到了异样,先查探一下也无妨。
苏克雷·平克曼像是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在一处偏远的工厂上班,每天任务繁重、下班时间晚不说,发到手的工资也没几个钱,吃喝水电都费劲,更别说是积攒下来,为之后的日子过打算。
想到自己四十多岁了,还住在父母的房子里,工作没有前途,手上还欠着赌马的钱,感情生活更是断层许久,苏克雷就觉得绝望无比,恨不得给这可恶的老天来上几枪。
想到枪,他便又想到了自己的几个酒友,前几天休假聚会的时候,有一个胖子神神秘秘地说,自己被一个黑老大慧眼识珠,不日就要跟着兄弟们大干一票,狠狠赚上一笔。
假如运气好的话,别说后半辈子,下下个辈子都不愁。
羡慕又嫉妒的苏克雷,不由得灌下了几口劣质啤酒,犹犹豫豫地想着,自己要不要劝劝父母,把家里的房子抵押了,拿着钱也去找个中间人,引荐给黑帮势力,从此走上赚大钱的道路——
法律和道德,在生活的窘迫面前,连个屁都不如。
更何况,这里是哥谭,每一家每一户,三代之内数起来,蹲过拘留所的还少吗?
浑浊的酒精催生着他的欲望,但在面对胖子悄悄露出来的,别在后腰的冰凉枪柄时,苏克雷又吓了一跳,还是没说出口。
他就是这种软弱怕事的性格,钱是很想要,可是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他就又默默缩回了试探的触角。
记忆里,好几年前的、脸都快记不清楚的前女友,就说过以他的软骨头,不需要人家拿枪抵着,就是自己手里有武器而对方没有的情况下,都会举手投降。
他记得自己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就是高中的时候,旁边嚣张跋扈的校霸,让自己把手里的三明治送给他,而苏克雷在对方发现之前,悄悄把里面的火腿吃了一片。
当然,事后被狠狠殴打了一顿。
不仅书包又丢进了水池里,那个三明治还被死死地扣在脑袋上,酱汁和面包糊了一脸。
那个时候的他,怎么会想到,自己辗转活到四十多,没有变成成功人士、没有迎娶娇妻也就算了,至今都还窝囊地住在父母的房子里。
想到回去又要面对火力不减当年的母亲,脾气暴躁又喜欢动手的父亲,苏克雷的脚步就像是回到了高中,把背包和湿透的书本捡了回来的时候,顶着水流前进。
不管怎么说,家虽然不够温暖,但对于他,却是唯一可以依赖生存的地方。
想到新闻报道里面,越来越多死状凄惨、不似人为的尸体,苏克雷恐惧地抖了抖,迎着寒风,勉力加快了步伐。
如果能够有一天,可以住到夜谷去,那该有多好啊……
他在心里默默期盼着的时候,却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
“请原谅,先生。我有些问题想要知道,能不能麻烦你?”
他听起来很有礼貌,但身处这样昏暗的环境中,又是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苏克雷不由得神经一颤:“……不、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的你!我、我的肉也都不好吃,我已经三天没有洗澡了!求求你,放我离开!”
因为不知道自己是触动了哪一类“异种”,苏克雷只能胡乱说一通。
德斯蒙特不解地挑眉。一般来说,即使是以为受到了威胁,不是也该往抢劫方面想吗?
黑发青年意识到,真的如自己所想,这个世界不太对劲,“不用担心,先生,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事实上,如果你转过身来,就能看见我和善的笑容了。”
“我不会转过去的!”他尖叫着,一副精神不稳定的模样,“你就是想骗我!我看过网上的报道,他们说,在晚上的小巷里,如果碰到叫自己的人,绝对不能回头!”
德斯蒙特:“……”
“他们有没有说,要是真的撞上了邪物,你也不应该搭话?”
苏克雷:“……”
他沉默了一会,惨叫声震破天际:“啊——!!”
看着眼前这个拔腿就跑、似乎爆发了二十年潜藏机能的男人,德斯蒙特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半步。
他反应过来之后,又无奈地跑到前面去,凭借优异的身体素质,轻松堵住了对方的去路。
这个插曲让他改变了策略。
“事先声明,在我满意之前,你是不可能逃开这里的。”他冷着一张脸,比上门讨债的黑势力打手还要压迫力十足,“苏克雷·平克曼。”
根据对方没有摘掉的胸牌,青年轻松点破了他的名字。
然而,尽管答案显而易见的,苏克雷混乱的脑袋,却根本无法顺利地处理这个意外事件:“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果然是那种生物……求求你!我什么都能做,我甚至可以帮你去杀人、真的,我可以的!不要杀了我,求求你……”
中年男人痛哭流涕,几乎就要跪在地上,恳求这个身体瘦削、看起来连高中校霸都打不赢的青年。
虽然这和他软弱的本性有所关系,但那些可怕的传说和流言,才是他恐惧的源头。
而从面前这个没有看见容貌的青年身上,他也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制和危险,无一不和那些不幸的传闻联系上。
德斯蒙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好运”,直接挑中了一个心理素质极差的家伙,看似免去了恐吓的步骤——他没有暴力胁迫的意思,只是给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实际上给他的问话,带来了更多的不便。
我不是……那种要伤害你的人。
这句话卡在喉咙里,小镇青年突然灵光一现,“如果你不想死,那就得诚实回答我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苏克雷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见这位陌生“人”的样貌,“只要我诚实回答,你就会放我离开吗?这、这是你杀人的条件吗?”
和这个世界大多数的居民一样,苏克雷也在密切地关注着,网络上那些“禁忌与自救”的帖子。
从这些真真假假的言论之中,他勉强知道了几点,包括这些“异种”都是源自各地的异闻传说、天黑之后是它们最活跃的时间、不能窥探它们的外表……
还有重要的一点,虽然“异种”都是嗜杀的,但有其中一部分,是“有规则的杀人”。
也就是说,如果忠实达成“异种”提出的要求,就有一定的几率逃生。这就像是在玩惩罚游戏,只不过,是在和有原则的变/态杀/人狂玩。
不过,他在网上看到过,似乎也有不守承诺、或者是经常挖坑的邪恶“异种”,以玩弄人类求生的欲望为乐。
这一次,只能看运气了。
反正,苏克雷默默想到,自己也没有在死亡威胁之下,还有胆子撒谎遮掩的秘密。
“是的。”德斯蒙特暂时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这么熟练,但这并不妨碍他顺坡下,“只要你如实回答,我就不会为难你。”
从苏克雷的口中,德斯蒙特知道了比尔给予的那段简短记忆的优化版本。
其中更多的细节,是只有切身经历并关注过的人,才能解答的。
超级英雄们的落败和转变,起初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甚至于因为摆脱了“暴君超人”,人类政权扬眉吐气了一把,显示出了自在热闹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