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安定与和平总是难以长久。
超人虽然以铁腕手段铲除了很大一批犯罪分子,但邪恶想要滋生,却只需要一夜的时间——在没有了武力威慑的义警之后,他们行事更加嚣张,野心也更加膨胀。
那些在网络上,义正言辞反对外星人统治的民众,此时却像是哑了火一般,缩在龟壳里面,以期不被卷入纷争之中。
但这显然是妄想。
暴力和恶行的反弹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似乎在宣泄着曾经压抑本性的不满。
于是,在新的警卫系统建立之前,残忍的罪犯纷纷抱团,平地而起,肆意瓜分着劫掠范围和压迫的区域。
沉默的忍受和奋起的抗争每一秒都在发生,尽管前者占据绝对多数,可是只要有一个后者,那就谁都不能说,再没有重新迎来光明的时刻。
人类总会找到一条出路。
有超级英雄的保驾护航固然很幸运,但是即使没有,在经历了无数次跌宕之后,他们也会酝酿出新的希望。
——这种乐观的态度,持续到“异种”的出现之前。
没有人说得清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夜晚不再属于胆大的人类。
比地球自以为是的主宰们要恐怖千百倍的生物,无声无息地,步入了人类的世界。
在黑暗的遮掩之中,它们游走于猎物之间,悄然夺去他们的灵魂,啃食他们的躯体,将恐慌散播于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它们没有黑/帮分子凶残的枪/械,可是杀伤力却要威猛数十倍不止。
因为面对这种存在,人类根本无法抵抗。
这个时候,女巫、灵媒、驱魔师种种故事里的角色,便也纷纷粉墨登场。他们中鲜少是有真本事的高人,可更多的,连半吊子都不是,纯粹属于瞄准了富商钱袋的江湖骗子。
遗憾的是,虽然大家都乐意相信前者,却往往会被后者的花言巧语欺骗。
而求助于信息纷杂的网络,那就更像是大海捞针,各种半真半假的妙招诀窍叫人眼花缭乱、心绪不安。
苏克雷就是其中的典型。
他什么都看,所以什么都信、也什么都不信。他只是尝试着利用规则来保护自己,可每每都弄巧成拙,把几近透支的钱浪费在了没有作用的“护身符”上面。
不过,满脑子困惑和害怕的他,到有一点是非常确定的:“只有待在夜谷,才不会成为怪物的牺牲品——那里简直就是天堂!”
当德斯蒙特问及随处可见的夜谷旅游宣传的时候,他这样回答说。
“去那里旅游算得了什么?要是能够获得夜谷的居住权,才是真正的大奖。”他失落又渴望地说,“可是以我的能力,连旅游都做不到。”
“你是说……夜谷没有任何异常现象,也没有怪物?”
不知道为什么,青年的声音带着强烈的不可置信,就像是刚刚遭遇了人生的最大意外。
苏克雷坦诚地点头,“当然啦!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要不是这样的话,它的广告也不会吸引那么多人。毕竟,那可是沙漠,有多少人愿意久住呢?可是现在看来,夜谷的原住民,实在是太幸运了!”
小镇青年AKA夜谷原住民:“……”
如果换成了上大学之前的德斯蒙特,可能会对这番话颇为认同——夜谷的生活当然有趣,否则,被孤立、没有社交的他,会患上严重抑郁症也说不定。
可是在慢慢理解了沙漠小镇的反常之后,他便变得怅然若失了起来。
那是他心中唯一认可的家乡,可偏偏和他一样,是个“异类”,是被隔离起来的危险之地。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截然不同的地球B,夜谷居然成了旁人口中的香饽饽……还不如继续做之前无人知晓的偏僻小镇呢。
毕竟,这些人不知道,德斯蒙特却清楚,夜谷之所以成为了“唯一幸存的例外”,不是因为所谓的幸运,而是因为,这些“异象”是它传播出去的。
更进一步的说,这个场面的造成,和他自己脱不了干系。
——一切的关键,都是那个成为了夜谷市长的“德斯蒙特”。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德斯蒙特的问题也基本宣告结束。
和苏克雷想象的不同,这位陌生但气场可怕的青年,并没有挑那些刁钻的问题来为难他——实际上,青年的问题,几乎完全没有和他本人相关的,反而都是些网络上谁都能查到的普遍认知。
相比起杀人不眨眼的“异种”,他更像是个信息闭塞、生活在山野的好奇孩童。
虽然从衣着来看,他比自己皱巴巴的衬衫要“时髦”多了。
“……所以,你真的不是那种生物?”吓破了胆的苏克雷逐渐缓过味来,视野也慢慢向上,看见了神秘人的面庞,“你的衣服怎么还有划破的痕迹?等等,这不会是你抢来的吧?你是从疗养院之类的地方跑出来的吗?”
德斯蒙特正在思考他之前提供的信息,此时听到这番话,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就认为我是从阿卡姆跑出来的吧。”
他这话本意没有什么,只是听到对方说疗养院,下意识地想起了这所盛名在外的业界翘楚。
直到看见了苏克雷脸上微妙的神色,他才反应过来,阿卡姆享有盛名的,可不是他们专业的精英医疗团队,而是那些残忍冷血的精神病罪犯。
他这么说,岂不是在暗示对方,自己其实是一个需要管控的在逃罪犯?
黑发青年刚想弥补一句,把这归咎为不合时宜的玩笑,却听见苏克雷疑惑的声音:“阿卡姆?这个地方,不是在三十多年前就宣告破产倒闭了么?”
倒闭?破产?
德斯蒙特一时愣住,在他的印象里面,阿卡姆不仅仅是一所精神病疗养院,更重要的是,它肩负起了看管囚犯的工作——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安保工作总是时好时坏,围墙也是无数次重建,可从来没有严重到关门的地步。
这大概是因为,除了阿卡姆之外,市政府也挑不出第二个关押小丑、谜语人、疯帽子等人的地盘了。
他们承担不起这些“人才”倾巢出动的后果。
第150章
“我记得当时的韦恩夫妇说要投资阿卡姆,将其改造成为一个真正的疗养院,而不是医生虐待精神病的地方——要我说,这些富人就是在拿慈善作秀。比起疯子,路上不是到处可见更加需要‘投资’的人吗?”苏克雷撇了撇嘴,明显把自己也归类成了后者,“不过最后都是白用功。你知道的,他们一家三口都死在外面了。”
这倒是没错。
德斯蒙特没忘记,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蝙蝠侠这一号人物——男孩在那个黑暗的夜晚,伴随着父母一同死去,确实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韦恩夫妇那些半道崩殂的计划。
他们一死,又没有可以服众的继承人接管,原本躺在集团明面上、被大部分股东投票通过的投资方案,就被默契地无限期搁置了。
这么多年来,地球A的蝙蝠侠一直在追寻着杀害父母的凶手,把幕后主使锁定在了集团高层之中,死抓着他们的把柄不放,对所有越界的行为都深挖到底、严加惩处,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惜的是,当时留下的证据太少,GCPD草草结案为意外抢劫,没有投注太多的关注。
而布鲁斯,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之中,也不是马上就下定了决心,要把后半辈子投入到没有尽头、没有回报的义警生涯上去。
等他终于战胜了过去的自己,从漫长的黑夜中醒过来,再想返回去,也已经失去了意义。
有的时候,他也会想,究竟是那个幕后黑手太能隐藏,还是整件事就是个脱了轨的意外。
不过,在他们的世界未解的悬案,不代表在这个世界也没有后续。
“这个案子的凶手,被抓到了吗?”德斯蒙特试探地问。
苏克雷卡了壳,挠挠脖子,吞吞吐吐地回答:“大概?当时的报道说,是一个路过的瘾君子瞧见了韦恩夫妇出名的脸,一时有了歹心,才冲上去抢劫了他们。没想到手枪走火,不小心杀死了韦恩先生,他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一时冲动,干脆把两个目击者也杀了。”
“在几天之后,受不了良心折磨的他,跑到警局自首,还把凶器也上交了,证明就是他犯下的罪行。”苏克雷耸了耸肩,“反正最后就是这样结案的。至于是不是真相,那就没人知道了。”
自首?德斯蒙特咀嚼着这个有趣的词汇,挑起了眉毛,显然态度怀疑。
韦恩集团有正统继承人的世界,凶手就销声匿迹、仿佛人间蒸发,数十年找不到影子;而没有留下活口的世界,凶手就被急不可耐地推到台前,供给警局和媒体草草了事。
要知道,在地球A,虽然布鲁斯没有大张旗鼓,每年都办些什么“纪念大善人韦恩”——倒是那些孤儿院慈善基金会经常靠他们的名义募捐——的活动。
可是一到这个特殊的日子,媒体们就会翻出冷饭,先是追忆一翻韦恩夫妇高尚的品德,再拿他们的儿子的种种行为、公司的政策举措说事,最后归结到一点:抨击GCPD的办事不力,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没有揪出凶手,使得这对命运坎坷的爱人蒙冤。
多亏了这些人,即使是号称“健忘症”的互联网民众,也没有忘记过许多年前,曾经发生了这样一桩惨痛的往事。
值得庆幸的,虽然他们确实为托马斯·韦恩搭建了雕像,但是当初命案发生的小巷,没有演变成旅游观光的打卡景点。
……嗯,如果有朝一日,蝙蝠侠其实就是惨案唯一幸存者、布鲁斯·韦恩的真实身份暴露,那就说不定了。
德斯蒙特:“你听起来并不买账?为什么?”
苏克雷:“也不是不相信。但是网络上的说法更加有说服力一点……他们都说,这个瘾君子要么是替罪羊,要么是受人指使的。你应该也看得出来,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就像是在逼迫警察停止调查一样。当然,要我说,只需要花上一点钱,这些条子就会自觉地停手的。”
在大多数哥谭市民的眼里,警察和法律一样,都是有钱人卑躬屈膝的奴隶,只对穷人投以冷眼。
“所以只是猜测?”德斯蒙特有些失望,“你还记得这个人的名字吗?”
即使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如果可以在地球A找到他的同位体,或许可以对这桩陈年旧案有所帮助。
苏克雷嘟哝:“这我怎么可能记得住?我也不是干新闻这一块的。”
话是这么说,但好在只需要有智能手机和WIFI,他就可以便捷地找出多年前的新闻。
德斯蒙特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和面孔,刚一回神,就听见了男人探究的声音:“你究竟是什么人?对这种事感兴趣是为了什么?还有阿卡姆……我知道那里在破落之后,变成了一些流浪汉和混混的聚集地,但你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
比起无所事事的小喽啰,他觉得黑发青年的杀伤力要大得多。
“而且,我总感觉你有些奇怪的面熟。”
苏克雷此时已经彻底摆脱了将对方误认为“异种”的恐惧,但他之所以知无不言,帮德斯蒙特回忆陈年旧案,就是出自于这种好奇的心理。
还有他说的眼熟,也不是空穴来风。
在他们走到明亮的路灯下,清晰地看见了对方的面孔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悄然爬上了他的心头。
答案就在记忆的某个角落,只要他仔细回想……
“鲍德温市长!”他惊叫道,“你是夜谷的市长!不、不对,他似乎没有你这么年轻——”
他剩下的疑惑被堵在喉咙里,下一秒,就像是被抽走了骨架的鱿鱼,软软地倒了下去。
德斯蒙特轻而易举地打晕了他。
他不可能让他再继续追问下去,不仅仅是因为他解释不了,更是因为这没什么意义——他寻求的答案已经得到了回复,不需要将精力再浪费给一个陌生人。
说白了,在他的眼里,苏克雷能够友善的合作,这很不错,减少了他恐吓的功夫。
可是如果说他把对方的意见放在心上,那就大错特错了。
即使他下一秒就死在他的面前,德斯蒙特也只会懊恼,自己的疑问还没有全部解答呢。
哥谭郊外,韦恩庄园原址。
在那个不幸的夜晚,失去了原主人之后,它便失去了曾经的热闹与辉煌。
作为一个出尽风头、被无数人嫉恨的亿万富翁,托马斯深知意外不可抵挡、人心也不能揣度的道理,所以早早立好了遗嘱。
他本来的想法,是为了保障妻子和儿子的最高利益——一旦他的死亡被外界知晓,肯定有两位数的“远房亲戚”和“私生子”会找上门来,企图从蛋糕中切下一块牟利。
不管他对待感情有多么忠贞,大众也都知道他的名声有多好,这些人还是会蜂拥而来,搅乱浑水。
托马斯不愿意看到他爱的人陷入这种棘手的麻烦,所以在遗嘱之中,他详细地罗列了自己的财产,除去部分划给慈善和一些关系亲近的朋友之外,他尽数留给了妻子和年幼的布鲁斯。
忠心耿耿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就属于前者之一,而他也顺利地拿到了自己的份额。
这是一笔相当巨大的财富,托马斯还在遗嘱里面说,往后的日子也要麻烦他照顾自己的家人,带领布鲁斯走向正途。
但是,他又说,如果他的孩子不堪大用,或者阿福想念自由的生活,那么他随时都可以离开韦恩庄园,千万不要被所谓的“恩情”束缚,遗忘了自己的需求。
这番话感人肺腑,连同那些说给玛莎和布鲁斯的,都是出自他的真心实意。
然而,他绝对不会想到,在这场出席众多、引起广泛关注的葬礼上,下葬的不仅是他的一副棺材,而是两幅。
托马斯和玛莎合葬在一起,他们爱情的结晶布鲁斯,则被放置在小了好几圈的棺木里,墓碑就立在他们的旁边。
所有的仪式和安排,都是阿尔弗雷德亲力亲为的。
年过半百的管家看起来和以前一样,穿着合身的整洁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还有他永不弯曲的脊背。
只除了一点,接触过他的人,都暗暗想到,他的眼神似乎比以前苍老了许多。
由于遗嘱主要受益人和它的主人一起死去,那些剩下的庞大资产,便不得不按照法律的规定,依据亲缘关系分配了出去。
这些平日里,就因为钱财而经常讨好托马斯的亲戚们,此时更加撕破了脸皮,连“我还抱过婴儿布鲁斯”都说得出口,哪怕只是增加一丁点比例,那也是好的。
作为和死者关系亲近的管家,阿尔弗雷德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们拉拢的对象。
但是唾沫飞溅的他们没想到,这个优雅随和的中年男人,居然会联合律师,把大部分财产都捐献给了慈善,尤其是资助孤儿教育上面。
“这是老爷和夫人的意愿。”他这么说道。
逐利的蚂蚁当然不肯接受,他们的八层巨型蛋糕,此刻却缩水成了一个六寸的小玩意。
然而,他们的想法,根本不重要。
善款无法追回,有专门的基金会盯着这些数字和运转。至于他们,只能拿着剩下的甜头,灰溜溜地返程。
他们无一不可惜的是,在这些资产之中,还有一个非常诱人的奖品,没有落入口袋——那就是韦恩庄园,这座装修奢华、占地面积庞大的豪宅。
它被分配给了谁不知道,但是,管理他的人,一直没有改变。
就是在这个宁静普通的夜晚,驻守于此的管家,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阿尔弗雷德已经满头华发。
他手里持枪,动作缓慢、放轻声音地逐步走向后院,也就是他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的地方。
这动静不大,可能是松鼠搞出来的,但也有可能,是那些盯上了韦恩庄园,想要“借宿”的、游手好闲的小混蛋。
年迈的管家愿意相信是前者,但是后者最近游荡在附近的次数太多,让他始终放不下心来。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这座他退役之后奉献了所有生活和精力、承载了无数回忆和历史的庄园,被外人玷污,沦落成流浪汉的藏毒窝。
如果真是这样,他宁愿把房子交给某个幸福、正直的家庭,让他们享受庄园的美丽。
哪怕这意味着一切过去的痕迹,都会被掩埋在流逝的时光之中。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阿尔弗雷德没有开灯,也没有拿什么照明的东西,只是凭借着对环境的熟悉,在黑暗之中悄然行动——感谢多吃胡萝卜带来的良好夜视能力——就像一头捕猎的野兽。
他也许老了,身体素质不如当年参军的时候勇猛,可是让他存活过战争的技能和毅力,依旧牢牢地刻印在脑子里。
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也从来没有停止过自律的锻炼生活。
这既让能够他安稳地穿梭于哥谭事故多发、甚至枪林弹雨的地区之间,也使得他保护了这座无主的庄园,不受调皮的小孩、或贪婪的流氓侵害。
实际上,在他还没有成为人们口中的“固执怪老头”之前,阿尔弗雷德还曾经收到过GCPD时任的局长邀请,做警局的顾问,帮助他肃清哥谭的风气,维护摇摇欲坠的正义。
想到已经去世的戈登老伙计,习惯了告别的管家,心里也不免涌上一股失落和悲凉。
“举起手,把武器丢过来。”瞧见了意料之中的人影,阿尔弗雷德迅速对准枪口,拉开了保险栓。
彼得·意外发现了意图不轨的混混于是打晕了对方·帕克:“……”
异世界的蜘蛛侠弱弱地抬起了手臂:“我没有武器,也没有恶意,先生。我只是路过这里。”
他不怕枪,而且周边还有这么多有利于跳跃隐藏的树木,只是并不想惹事,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对方显然注意到了倒在他脚下、生死不知的男人,对他的话也不能信任:“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我真看不出,有哪里是需要你‘路过’这所房子,才能到达的目的地——除非,你是来埋尸的。”
彼得呛了一下,“什么?哦不不不,这可是个大误会。我瞧见这个人想要从后院的围栏爬进来,情急之下,才把他打晕的,绝对没有做出违背法律的事情。等他醒来之后,你大可以问他。”
“真是个好心人。”管家讽刺地说,“那么你应该不会介意,和我一起等待警察,把这个坏家伙抓走吧?你知道的,总要做些笔录工作。”
见警察,彼得当然不怕。
可他现在是没有合法证件的异世界彼得,答案就不一样了。
“我还有急事,恐怕不能……”注意到对方的枪口微微抬起,彼得无奈地住了嘴。
假如他现在逃跑,对方报警引发大规模搜查的概率很大。
也就是说,他们本来要在庄园背后的一处洞穴见面的约定,可能会被搞砸。
彼得苦恼地舔了舔嘴巴,在他迫不得已把对方绑在树干上之前,他还想挽救一下:“听着,我不想找任何的麻烦,更不希望和你起冲突。我保证不会对你或者这个房子里面的任何人造成伤害,你让我安静地离开、不要告诉警察我来过,好吗?”
“这座房子只有我一个人。”管家平静地说完,依旧不愿意放下武器。
真的?彼得差点就直接反问,难道在韦恩夫妇死之后,没有别人接管这座豪宅吗?
阿尔弗雷德就一个人守在这里?
是的,他知道对方的名字和相貌。
和德斯蒙特一样,在知道了蝙蝠侠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就不免对绯闻缠身的韦恩上了心。
管家的照片和信息,虽然不如他的两任主人值钱,但也是出现在不少新闻里面的,只是作为陪衬,无人在意而已。
在见到这个似乎苍老一些的同位体时,彼得就差点脱口而出,说自己和他的老爷“关系不错”,叫他不要告发自己。
却突然想起来,之前说过,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蝙蝠侠的存在。
事实上,还好他没有说出口,不然岂不是被当成了精神病?
所有人都知道,在这里,仅有的两个被管家称呼老爷的人,都已经死去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能出此下策了。
阿尔弗雷德实在油盐不进,彼得不得不悄悄按住了蛛丝发射器,只等待一个好的时机,就要动手捆住对方——等他们联系上彼此,他会回来把管家放走的。
“让他离开。”
在这个紧张的时刻,一道低沉的、出乎意料的声音从青年的背后响起。
有一个人,潜伏于黑暗之中,在他们都没有发觉的情况,靠近了这里。
阿尔弗雷德脸色微动,“你又是谁?这个小朋友的家长吗?”
因为对方躲藏在夜色的遮掩之下,又被树丛和前方的人影挡住了一部分,他并不能很好地判断位置,所以枪口没有移动,仍然聚焦在彼得的身上。
虽然不确定对方带了什么武器,但这样的话,就勉强有了一个人质,叫他投鼠忌器。
这边两个人在僵持,被他们夹在中间的彼得,默默放松了手部动作。
哇哦,某种意义上,这算是蝙蝠家反目成仇吧?
没想到有朝一日,可以看见如此罕见的场景。
彼得先是打了个岔,又忍不住为蝙蝠侠捏了一把汗:“敌人”虽然容易制服,但面对这样一个忠心耿耿、陪伴多年的老伙伴,性质就不一样了。
即使知道这是个同位体,是另一个世界的阿尔弗雷德,他能够把对方视作一个纯粹的、起到了阻碍的陌生人吗?
平心而论,如果把双方换成自己和梅姨,彼得是做不到的。
……如果换成本叔,他可能就要直接抱着对方大哭一场了。
理智清楚的东西是一回事,但人类本能对情感的渴望和由之而来的幼稚举动,又是另一回事。
然而,就在蜘蛛侠同情陷入了选择难题的蝙蝠侠的时候,却听见砰的一声,面前固执的老管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彼得回看了一眼发射麻醉剂的同伴,又看一眼可怜的管家。
彼得:“……”
怪不得人家的地盘,是哥谭这种地狱等级的。
事情的真相和彼得所想,存在着些许的偏差。
蝙蝠侠的确足够理智,知道不能将【世界末日】和他们的真实来历透露给无关的人。
哪怕这个人是值得信赖的阿尔弗雷德——让驻守庄园一辈子的管家知道,假如布鲁斯没有死在那个冷寂的夜晚,他就会成长为一个独行于黑暗之中、树敌无数、每日与死亡为伍的超级英雄,这又有什么益处呢?
不幸的夭折和被愤怒与痛苦驱使的一生,谁能断定二者的优劣?
在这个残忍的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更好的可能”,有的只不过的“现实”与“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