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笑两秒,那枚铜钱就被雷栗系在了他的腰带上,还妥帖地拍拍,“戴好了,十个铜钱……不对,十两并十个铜钱买的呢,那两只签抽了都不给我,又放回去了。”
说着,嘀咕了一句,“我就说他是骗人的,抽个签都这么小气。”
“没事。”
周毅抱抱他安抚,“求个心安好了,娘娘庙这么多人,想来也是有点灵的……拜了娘娘庙,接着我们去哪?”
“去吃饭吧。”
雷栗拉着周毅往山下走,这娘娘庙是建在一座不高不低的山上,石梯被人踩踏多了,上面的雪都化完了。
山上松树多,松树尖上一点小雪,山间雾气缭绕,浓绿浅青绕着白,偶尔听到山里传来一声空灵的鸟叫,再看络绎进香的行人,也别有趣味。
山下摊贩多。
以娘娘庙有关的居多,像什么开过光的香囊木剑、姻缘娘娘像、玉坠玉镯、经幡之类,还有冒充山上和尚抽签解签的。
除此之外,唱木偶戏的,卖青松青柏的,镂空木雕并木头机关玩具的,稀奇古怪的摆件,目不暇接的绣帕,还有一些素斋店。
雷栗进了一家人最多的,等了好一会儿,菜才上来。
滋味确实不错。
雷栗和周毅吃完又逛了逛,见着喜欢的有趣的都买了,快日落了才坐马车回县城雷宅。
这马车是包了一天的。
终于回了家。
周毅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宝宝。
宝宝两天没见到爹爹了,不提不见时还好,没想起来要哭,这一见就瘪嘴巴掉小珍珠了。
“宝宝乖……”
周毅熟练地把宝宝抱起来哄,看到他哭得撕心裂肺、抽抽噎噎的,也很有些心疼。
雷栗见宝宝哭了,却坏心眼起来,逗弄宝宝哭得泛红的小脸蛋,还学宝宝嗷嗷地哭,哭得小宝宝都忘了节奏了,呆呆地看着自家爹爹。
看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要哭。
但宝宝哭一下,雷栗就学一下,学得宝宝手足无措,又有点生气,鼓着腮帮子瞪这个坏爹。
“你就别欺负宝宝了……”
周毅语塞又无奈,一手抱着热乎乎的小宝宝,一手拉了拉雷栗的手,示意他收敛一点。
“好吧好吧。”
雷栗从善如流,乖巧闭嘴。
周毅又哄气呼呼的小宝宝,变走来走去地轻晃,边轻声软气道,“爹爹不欺负宝宝了,宝宝不气了,嗯?跟阿爹说今天有没有听阿爷阿奶的话,好好吃奶,好好睡觉……”
“啊啊……”
小宝宝见阿爹认错态度良好,就原谅了他,咿咿啊啊地跟他说今天做了什么,手舞足蹈的配上动作。
“阿爹知道了,宝宝有好好吃奶,也有好好睡觉……”
“啊呀呀!”
“嗯嗯,睡了好久呢。”
“啊啊呀呀!”
“阿爷还夸你乖是不是啊?”
“呀!”
周毅一句,宝宝一句,好像真的听懂了在对话。
雷栗只听到了咿咿啊啊,一个字都没有听懂,怀疑周毅只是在唬宝宝的,但这样软着声音哄宝宝的周毅,也让他心痒痒的。
宝宝房间里没人。
他们回来之前,宝宝已经吃过奶了在玩小绣球,陪着宝宝的木奶娘见他们回来了,就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房间门也关上了。
冬天风大风多,不能吹进来冷了宝宝,倒方便了雷栗。
周毅抱着宝宝,雷栗就从周毅背后抱住他,脸亲昵暧昧地蹭着周毅的耳侧,又细碎地吻他的颈项。
“你在做什么……”
周毅有点臊。
他想躲开雷栗的吻,但怀里抱着宝宝,自己也被雷栗箍住,就怎么也躲不开,不是被亲左颈就是被亲右耳朵,拆东墙补西墙似的。
“亲我相公啊,还能做什么?”
雷栗亲着周毅的一只耳垂,边嗓音含糊地调笑他,“不然你想我还做什么?做昨夜里的事情么?”
“别说这种事,宝宝还在呢。”
周毅臊讷不禁训他,不轻不重的,听在雷栗耳朵里像调情,轻笑一声,就掰过周毅的脸接吻。
“捂……”
周毅下意识捂住宝宝的眼睛,不让他被带坏。
但宝宝也不是个听话的,见两个爹爹背着自己在玩,就抓住了阿爹的手使劲挪开,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啊啊?”
你们在做什么?
婴语四级的周毅听懂了宝宝的话,脸热耳臊地哄他,“没什么,宝宝先在小床里自己玩一会儿,阿爹再来跟宝宝说话好不好?”
“啊啊!”
宝宝觉得不太好,但他人小言微,周毅哄着直接把他放在了小床上,雷栗用今天买的镂空小木球逗他,宝宝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而周毅被雷栗吻住。
背对着宝宝,吻得脸红耳赤,体热心燥。
雷栗墨色的眼瞳含着水色,灿灿发亮,如星子熠熠,嗓音却放低了逗弄他,“刚刚怎么哄宝宝的?也那样哄一哄我,好不好相公?”
“不要……”
周毅臊赧地拒绝了。
哄小孩子就算了,雷栗都多少岁了,还要那样子哄,一点也不害臊。
雷栗以前听见他那样哄宝宝,还笑他,说他像小奶猫叫,小奶猫也没有他那么软和的,是好捏搓的白面团捏的奶猫,一蒸就宣软极了。
如果雷栗生在现代,又会上网,他就知道周毅那是夹子,肯定会说哄宝宝的周毅是一块巧克力小蛋糕。
甜甜软软的。
不是小蛋糕是什么?
雷栗尤爱甜食,像周毅这种脸红害臊香香软软,又容易被欺负的小蛋糕,他能一口气吃十个。
“怎么不要?”
雷栗摸着周毅的脸调笑他,故作可怜,“刚刚不是很会哄宝宝么?现在哄一哄我就不会了?你哄宝宝可比哄我甜多了……你也叫我宝宝不就会了?”
“太肉麻了……”
周毅实在叫不出口。
“怎么对宝宝又说得出口?”
“宝宝本来就是小宝宝,你又不是,怎么能像哄孩子一样……”
“我比你小八岁,怎么不算孩子了?”
可是你二十二了啊。
哪有二十二岁的小孩子,都大学毕业能进社会找工作了。
周毅心想,叫不出口。
但雷栗不依不饶的,硬是要周毅这样哄他,闹得周毅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又肉麻又有点尴尬。
“那你说点好听的,好听的会说吧?”
雷栗也不知道是给他下台阶,还是给他挖陷阱。
周毅不知道什么叫好听的,在脑子里搜索了好几个昵称,最后勉强选了一个不太肉麻的。
“乖乖?”
“这算什么好听的?还没有我叫你亲亲相公这么亲。”
雷栗张眉斜眼,不依不饶,势要从周毅这里听到比宝宝更哄人的,“你哄宝宝那么会,怎么我就不行了?你若想听我叫你宝宝,天天叫我应你。”
“相公宝宝、亲亲宝宝、亲亲阿毅、阿毅宝宝……”
“……行了行了。”
周毅臊得头皮都发麻了,连忙捂住雷栗的嘴巴,“你、你别这么叫我,叫我名字就成了,这实在……”
实在太肉麻了。
他听得浑身上下虫子爬一样。
雷栗乜斜他,微挑眉,意思是他不叫了,换周毅叫。
反正他今天、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听周毅出个满意的昵称!周毅叫不出来今天晚上就死定了!
死床上那种!
周毅窘迫万分。
他都三十岁的人了,碰上雷栗之前恋爱都没有谈过,也没跟谁说过情话,要他情意绵绵地叫着昵称哄雷栗,实在是太刁难人了。
叫乖宝都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但雷栗盯着他。
面面相觑,虎视眈眈的。
周毅只好赧着脸,很难为情地低声念了两个音,
“……”
“……?”
这么近的距离,雷栗都没听清,一时都给逗笑了,
“那平时说话挺大声的,怎么这时候这么小声?我是要你哄,又不是做什么,一副被我轻薄的样子。”
说着,雷栗捏住周毅的下巴,离他更近,带着笑哄他道,“乖乖,就说点什么好听的哄我一下,嗯?”
“除了床榻上,你还没怎么哄过我呢……”
就是在床榻上,周毅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翻来覆去就几句:
“哪里疼?”
“我给你揉揉。”
“乖,先别睡,我抱你去洗一洗。”
“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想吃什么?”
“对不起,我下回控制一点……”
最后这类雷栗还不喜欢。
费了这么大劲儿,好不容易把人勾到床榻上了,还说要控制要克制,去他的,这不就是给钓不给吃吗?
还有一条。
大佑朝叫伴侣不是夫郎就是娘子,但“夫郎”的涵义就跟“夫人”差不多,特别官方,连旁人叫起来都是“栗夫郎”“苗夫郎”,像现代的“栗夫人”“苗太太”。
结婚夫妻更亲密正式一点的叫法应该是“老公”“老婆”,但周毅一次都没有叫过,也没有让雷栗叫过他老公。
太肉麻尴尬了。
周毅叫不出口。
说实话,雷栗每次叫他亲亲相公,他都觉得有股电流从尾椎到头顶,有种又爽又尴尬又难为情的感觉。
不过雷栗叫得自然大方水到渠成,连故意撒娇卖软时都理直气壮,天经地义到周毅觉得不自在都是错的。
他也就不好意思纠回雷栗。
不然被雷栗发现他对这种亲昵词反应大,肯定会坏心眼地,用脱敏作借口,故意一遍遍叫他、逗弄他、调戏他。
要让柳叶儿这些长辈或小宝这些小孩子听到雷栗这样叫,周毅指定臊得无地自容,落荒而逃。
但他要逃跑了,雷栗反而会更兴奋,更喜欢这样叫他。
可以死。
但不能这样社死。
周毅心想着,脸上臊讷更甚,被雷栗目光炯炯地盯着,抿了抿唇,尽力提高了点声量,“……宝、宝贝。”
“我听不清。”
“……宝贝。”
“太小声了相公。”
“……”
周毅看见雷栗笑盈盈狡黠的眼,难为情又憋了点气,顿时恶从胆边生,捧住雷栗的脸亲了一个超响的啵儿,中气十足道,“宝贝!乖宝贝!”
现在行了吧?
够大声够响了吧?
他还亲嘴了,还叫了两次,这算正儿八经地哄雷栗了吧!
“……”
雷栗没说行或不行,促狭的目光忽然瓢向了周毅后面,短促地低笑了一声,“被别人听到了哦。”
“……”
周毅慢半拍地扭头看去,顿时卡住了,蚌住了。
是外阿公和外阿婆。
还有花儿姐和小柳木。
长辈和小孩。
这下凑齐了。
周毅想扯出一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花儿姐嘴快得很,捂住嘴巴偷笑,声音却大极了十分招摇。
“表婶婶在跟表阿叔说羞羞话呢!这么大人了还叫乖宝贝,爹爹都不会这么叫小木呢!表婶婶羞羞!”
“……”
外阿公和外阿婆也有点讪讪和好笑,显然没想到周毅私底下和雷栗会这样,还在宝宝房间里腻歪得这么大声。
花儿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呀”了一声,连忙招呼小柳木,“小木快关门!表婶婶和表阿叔要给宝宝生小妹妹呢!”
门“啪”地关上了。
“……”
表婶婶周毅这下是真的要羞死了。
而始作俑者雷栗
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连串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叫你早不叫现在知道错了吧哈哈哈哈!”
“……”
现在知道了。
真是面子与泪的教训。
这事似乎十分戳雷栗的笑点,他笑出眼泪乐不可支,伏在周毅怀里,足足笑了五分钟才喘着气停下来,笑得周毅都差点自闭。
“乖宝贝。”
雷栗眼里促狭的笑意烁烁,很可怜似的摸着周毅的脸,轻声似哄实逗道,
“被花儿姐知道这事,全家都会知道了,宝贝不止被我笑,还得被舅舅他们笑好几天了,真可怜……”
“……”
死了算了。
周毅真的要自闭了,突然小床里传来一声惊哭,他就立马忘了刚才的窘况,奔到小床看宝宝。
“怎么了怎么了?”
“呀呀……”
宝宝嘴巴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蓄满了晶莹的眼泪,眨巴一下小珍珠就掉了下来,小可怜似的。
委屈地举起小手给阿爹瞧,又“呀呀”地叫了两声。
是宝宝的一个小手指头卡在木球的缝隙里了。
木球是镂空的,有很多空隙,他的手指太小又有肉,很容易就被卡住,他想拔出来,但越拔手指越痛,就忍不住委屈哭了。
镂空木球……
周毅心里叹了口气。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雷栗买的,但这么小的球给宝宝玩不合适,不说会卡手指,小孩子力气大,又没轻没重的,乱扔乱挥的时候很容易砸到自己。
宝宝这时候正处于摸索好奇阶段。
刚注意自己的小手时,都要动一动、咬一咬小手,别说这新奇的小木球,给咬伤嘴巴,咬伤牙龈影响出牙就不好了。
所以他给宝宝的玩具都是布的棉的,连小宝送给宝宝的小木马也套上了棉布套子,玉器金器也是不给宝宝的。
他就刚刚一眼没注意,雷栗就把小木球给宝宝玩了,圆圆的,他还以为是宝宝刚才玩的小绣球。
边想,周毅边小心帮宝宝把手指弄出来,再把哭泣的小宝宝抱起来哄,“宝宝乖,不哭不哭了,阿爹吹一吹就不痛了……”
说着,偷偷将那只被咬玩得满是口水的木球拿出来藏好。
不然让宝宝看见,说不定又引起他的注意和喜欢了,不给他玩拿出来放好,宝宝就又要委屈哭了。
“呜呜……”
小宝宝哭得小脸都红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好朋友忽然咬了自己的手指一下,也不明白手指为什么痛,就是觉得很委屈很伤心。
雷栗看着哭唧唧的小宝宝,有点讪讪,想了想,掏出一块奶条,在宝宝嘴里沾了一下。
这是什么!
好好吃!
小宝宝惊得眼睛都睁圆了,像两颗亮晶晶的黑曜石,目不转睛盯着爹爹手里的白色东东,舔了舔小嘴巴,朝爹爹探出身子,伸出肉乎乎的小手。
“啊啊……”
这是什么呀爹爹?
“宝宝想吃么?”
雷栗坏笑了下,将奶条在小宝宝面前慢悠悠地晃了晃,见小宝宝眼巴巴的,挥舞小手写满了很想要。
“啊呀……”
爹爹,想要……
“吃了就不能哭了喔。”
“啊啊!”
小宝宝快乐地挥舞小手,眼亮亮地看着爹爹拆开白东东的油纸。
“他还不能吃奶条。”
周毅出声阻止这一大一小的交易。
奶条是牛奶做的,因为不易保存,只有冬天才会用过船运从其他地方流通到清米县,但小婴儿不能吃牛奶,自然也不能吃牛奶做的奶制品。
羊奶倒是可以喝一点。
“怎么办?”
雷栗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很可惜的样子,“阿爹不给宝宝吃,爹爹也要听阿爹的,不然阿爹不给爹爹上床了……”
“你又乱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不给雷栗上床了?
他有过这种权利吗?!
周毅羞恼地捂住雷栗的嘴,横着眉瞪他,但只换来雷栗笑意涟涟的眼。
“啊啊!”
小宝宝似乎听懂了,回过头来,皱着小眉毛瞪自家阿爹,气呼呼的,像块蓬松的奶油小面包。
“啊呀呀!”
小宝宝力争口粮。
周毅坚定拒绝,“不可以吃。”
“呀!”
小宝宝用力点点头。
周毅又摇了摇头,“真的不可以吃,会吃坏小肚子的。”
小宝宝泫然欲泣。
小宝宝气急败坏。
抛弃了哄他抱他的阿爹,投入了坏爹爹的怀抱。
“啊啊!”
不要阿爹了!
小宝宝比他爹爹好哄。
周毅给宝宝喂了一点点甜甜的芝麻蕉泥,宝宝就立马背叛了坏爹爹,投入了阿爹的阵营。
芝麻蕉成熟后果皮杏黄色,皮表有褐色小斑点,被叫着芝麻蕉,果肉黄白色,比一般香蕉更香甜软滑。
宝宝和他爹爹雷栗一样,都爱吃甜的,但他才三个多月。
只沾了沾勺子让宝宝尝了个味,再吃上一些奶,宝宝打了个小饱嗝,又被阿爹顺小肚子避免胀气,舒服地哼哼唧唧,很快就睡着了。
宝宝他爹爹就没那么好哄了。
周毅嘴笨,又容易害臊,哄了雷栗半宿,说了许多雷栗想听的令人羞耻的话,还被缠着缴了全部税,才被“善心大发”的雷栗暂时放过了。
雷栗似乎喜欢上了叫周毅很亲昵的称呼,亲亲相公都落得平凡普通,爱称变成了“阿毅宝贝”“阿毅乖乖”“乖宝”“亲亲阿毅”“亲爱的”……
怎么肉麻怎么来。
偏偏雷栗乐在其中。
每次不是忽然贴近周毅的耳朵,就是一番缠绵后抱雷栗去洗澡时,用低声带笑的嗓音,似促狭似轻佻地念咬出这些字:
“阿毅乖乖……”
“亲爱的真好……”
或是在周毅帮雷栗做了点小事,譬如带了想吃的点心、给他带酒楼账本、递了杯水,就含笑轻快很自然地道,
“谢谢阿毅宝贝。”
叫得周毅头皮发麻,牙齿发酸,面红耳臊地连忙捂住他的嘴。
幸好雷栗不在人前这样叫。
不然周毅得臊死。
好在“一家川菜馆”到了年关熬油费火,忙碌非常,西岭府城、中川府城境内的连锁店铺都把账簿备份了过来。
雷栗大部分精力都转到了算账和管理上,不太顾得上周毅。
不过同时,由于多了好几个村子种辣椒,辣椒产量完全能跟上“一家川菜馆”,甚至还有多余的辣椒粉辣椒酱外销,所以今年的川菜馆生意特别红火。
红火到周毅都没有时间摸鱼了,一大早就到了川菜馆里盯着。
后厨扩大了一倍,新老厨师汲汲忙忙,切菜送菜的帮厨脚不沾地,店小二进来念菜单都全靠吼,来不及抹把汗就又端菜出去。
保不齐有浑水摸鱼的。
但周毅五大三粗,火眼金睛带着尺,很能震慑一些。
不过答应苗夫郎的没忘。
苗玉蕤。
周毅给小宝起的名字。
“玉,如玉珍宝,蕤,草木茂盛,用作人名就是健康、有生机,有词葳蕤繁祉,意为家庭幸福美满、人丁兴旺,还有事业繁荣发达。”
苗夫郎十分喜欢这个名字。
小宝是他的珍宝,是最珍贵的宝贝,而健康美满是他对小宝的祈盼,他没有生在一个富裕美好的家庭,第一段婚姻也不好,害小宝总被他生父牛大力欺负。
所以他十分盼望小宝以后能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相濡以沫,平安顺遂地、好好地过日子。
小宝也喜欢这个名字。
虽然笔画有点躲,写起来有点难,但是周毅阿爹和雷栗阿爹用心给他起的,而且爹爹也喜欢。
腊月二十九。
这是县衙开的最后一天,苗夫郎花了些银子和糖酒,带着小宝利落地改了名字,落到自己的户籍上。
在跟牛大力和离后,苗夫郎和小宝的户籍就独立了出来,户主是苗夫郎,张大强是以入赘的形式落上去的。
不过张大强一点也不在意。
他的好兄弟周毅也是入赘给夫郎的,瞧人家日子过得多红火美满,再说了,有个好夫郎就偷着乐吧!
去年这时候他还是孤家寡人没得夫郎抱呢!
小宝得了新名字,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雷宅,分享给可爱的生姜弟弟。
“生姜弟弟,以后可以叫小宝哥哥,也可以叫玉蕤哥哥了喔!”
小宝可高兴了,拉着宝宝的小手,把名字写给他看,“玉是这个玉,蕤是这个蕤喔,有点难写是不是?等生姜弟弟能抓笔了,哥哥教弟弟写哥哥的名字吧?”
“再教生姜弟弟写自己的名字,还有毅阿爹和栗阿爹……”
“阿叔让我叫他爹爹呢,过年还要哥哥一起来吃饭,到时候,我喂弟弟吃好吃的米糊糊吧……”
小宝兴奋地絮絮叨叨,拉着宝宝的小手说了好多话,又陪宝宝玩了好久。
玩到自己都累了,打小哈欠,被柳叶儿抱进宝宝的小床和宝宝一起睡觉觉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香香软软的宝宝抱在怀里,宝宝也很喜欢和他一块睡,小宝就带着笑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大年三十的晚上。
雷栗和周毅都抽开身来,在家里陪家人吃团圆饭。
外阿公、外阿婆、舅舅、表哥柳七树、表嫂柳果、花儿姐、小柳木,加上苗夫郎一家三口和雷栗一家五口,还有小花,就是十六个人的大席。
雷栗特定定做了一张足够大的圆桌,十六个人都能坐在一个桌上,桌上还巧妙地做了一层转桌,想吃什么菜就转动桌子,把菜转到跟前再夹。
家里人都很新奇,特别是花儿姐,为了玩转桌子,自告奋勇替大家转。
桌上的菜色丰富多彩。
大家都为这次家宴出了一份力,周毅做的大菜硬菜,舅舅和柳七树炸的扣肉猪头肉,柳叶儿和柳果炖汤,苗夫郎和张大强端菜摆盘,外阿婆腌的小菜也端上了,外阿公和雷栗烧火。
雷大山做装盘的雕花,他本来就是木工,手艺精巧,区区雕花简直易如反掌。
几个小孩子想要帮忙,雷栗就让他们洗果子切水果,小柳木还学着雷大山,雕了一朵不算精巧但漂亮的小花。
山珍海味。
炊金馔玉。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宝宝不想要被抱着,坐在了自己的柔软的加高小椅子上,眼巴巴滴溜溜地瞧着大家吃。
雷栗用新筷子沾了一点点的汤水碰了碰宝宝的小嘴巴。
宝宝还吃不出什么叫鲜美,只觉得这汤水没滋没味的,一点也不甜,不好吃,皱起小眉毛,不高兴地呸了呸。
还抬起小脑袋,挥舞着小手,试图探出身子抓桌上的菜。
“啊啊!”
宝宝想吃!
“等长大了才能吃喔。”
周毅把宝宝的椅子拉远了点,小孩子的手都快如闪电,一个不注意就抓了进嘴了,拦都拦不住。
“啊呀!”
宝宝不高兴了,哼哼唧唧地讨厌阿爹,不要阿爹递来的小布玩具,这小模样倒是把桌上的人笑了个仰倒。
宝宝不喜欢大家在笑自己,愣了愣,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把大伙逗得哈哈大笑。
桌下烧着两炉碳火,屋里角落也燃了两炉,近的窗子留了缝,又开了远的窗子通风,暖洋洋的,又没有危险。
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
吃完宴席,都已经深夜了,大家就转站到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