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辣拌白米粥by荀霂芷

作者:荀霂芷  录入:12-31


林羽讥讽道:“怎么?你心疼那阮氏娇不成?敌人就是敌人,能打赢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是,你读的书多,你是儒将,了不起!金岩城晚一天收复,那些被迫迁到韶关的难民就会多一天流离失所!——对,我卑鄙,我不择手段!那又如何?梁丘你给我听好了,当初我奉命援军至此,如今打赢了,我也算不负使命,今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就此分道扬镳!”

梁丘捂着口鼻,鲜血从指缝流出来,他被林羽反驳得无话可说,只在林羽转身离去时拽住了他的衣袍。

林羽抽出腰间配刀,雪亮刀锋一闪,衣袍断裂开来。林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梁丘愣在原地。

本来当时穿胸一箭极为骇人,然而有杨梅和江新月在此,硬生生给她吊住这条命。她的四肢和躯干被铁链层层锁住,防止逃脱,只露出需要扎针和换药的地方。

杨梅连忙上前查看伤情,却被阮氏娇的眼神刺得一激灵,正要去摸脉象的手又收了回来,规规矩矩地坐回床边,低声道:“师姐,我没想到是你......告诉我,怎会如此?”

阮氏娇咽下喉间腥甜,冷笑道:“不必叫我师姐,免得到时候你在人前有口莫辨。当年你我一同出师下山后各奔东西,之后不久我就出了意外,被南夷前国主掳去,做了国主夫人,可恨之极......不过我已经杀光了他们,前国主,还有他的儿子们,哈哈哈......快哉!”

杨梅看着阮氏娇狰狞的面孔,心中大恸,哑声道:“所以后来,你成了国主......那为什么,为什么要带兵回来攻打南平国?”

阮氏娇嗤了一声,冷道:“你当真不知我为何恨南平国?玉龙门前掌门和陈妍二人是怎么死的?正合堂前堂主、我们的师父又是怎么死的?你难道心里没数?你还敢跟在这里瞎凑热闹......也不怕将来......”

阮氏娇啐了一口,道:“我既已被俘,再无生路,你若是还惦念一分当年同门之宜,就给我一个痛快,我不想再受折磨。”

杨梅哽咽:“师姐......何必如此,我去为你求情,今上和侯爷与我有些交情,我去试试,应当能保你不死。”

阮氏娇叹了口气,稍稍活动了一下被铁链拴得麻木的四肢,发出叮啷声响,她摇头道:“梅梅啊,你就是太心软,当年只学医不学武时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你就算能保我一条命又如何?我的心已经死了。”

江新月抿唇,跪在师父的墓碑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才直起身,缓缓道:“师父,一别十二载,已非当年人......我始终难以彻底放下仇恨和芥蒂,多年来心胸狭隘,有愧您之教诲,如今回首方知悔意。当年您不同意我与梓明之事,我便负气远走天涯,现在想来当真幼稚......不过您老先别气,也别掀了棺材板来揍我,我想说的是,梓明这人我要定了......谁都有年轻气盛的时候,您当年不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么?只可惜人家已经嫁作侯夫人,便是想保也保不住了......”

赵梓明听着这话的走向越来越不对,连忙上前捂住江新月的嘴,不让他继续气九泉之下的师父他老人家,对墓碑连连作揖,然后才把江新月连拖带拽地弄走了。

金岩城收复之后,梁丘留守,林羽回到江南驻军,赵梓明和江新月等人回了玉龙门,而姚远则带着一队亲兵押送阮氏娇回京。

果然队伍里那只最引人注目的绝影马,连带着马上的姚远本人,一起不见了踪影。不过亲兵们向来见多识广,知道自家大帅是什么个德性,于是依旧兢兢业业地执行押运任务。

他到城脚下的时候,早已落了宵禁,于是可怜的绝影被他拴在了外头,而他本人则借着轻功翻上了墙。

他本来信心满满能不惊动任何人,结果谁知京城驻防早已今非昔比,他才刚一翻上来,就被唰唰唰几道刀锋架在了脖子上。

失策了,看来禁军统领欧云还是有点东西,京城重建驻防的工作完成得很好,警惕性很高,不错不错。

姚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飞掠到李迟的寝殿,然而殿中却空无一人。他薅起耳房中留值的太监,质问道:“陛下呢?!”

太监本来就睡得很浅,一下子被提溜起来,又被神色冷俊的姚远恶狠狠地瞪着,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连忙夹紧腿,免得控制不住尿。

太监颤抖着答道:“陛......陛下他睡眠不好,时常睡不着......出去散心也不让奴婢们跟着,奴婢们想着不是还有影卫,安全定是能保证的,也不好凑过去碍事......侯爷饶命啊......”

然而太监最后一句还没说完就被姚远扔在原地了,他眨眨眼,几乎以为方才来无影去无踪的姚远是他梦中所见景象。

他知道李迟在自己离开时总是睡不好,推门的动静可能会把他惊醒,于是他脚下一转,绕了个圈,从窗户轻手轻脚地爬了进去。

李迟皱着眉,缓缓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看到了一张梦中常见的脸,他喃喃道:“姚卿?我这是在做梦么?”

说罢便脱下外衫钻进被子,用自己暖烘烘的身躯包裹着李迟,让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脑袋靠着自己的肩窝。

李迟呆楞了片刻,然后便如同受惊吓的小动物,要寻求安慰似的往姚远怀里钻,整个人缠在他身上,贪婪地汲取他温暖的气息。

李迟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姚远身上摸索,惶急地想要确认姚远有没有受伤,却被姚远捉住了手腕,温热的唇落在敏感的手腕内侧,李迟被烫得瑟缩了一下。

姚远将他扣紧在怀中,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李迟的后背,低声道:“睡吧,陛下,明早再商量大婚之事,好吗?”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姚远侧脸,年轻的将军纵然接连奔波,却不见疲色,李迟盯着这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发呆。

与姚远的小别重逢如同一剂良药,让他近些时的焦虑不安都被抚平,他耽于这样宁静美好的时刻,也理解了何谓“君王从此不早朝”。

李迟一时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直到姚远拽了拽自己的腰带才反应过来,瞬间羞红了脸,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姚远,闷声道:“我都十七了,太医说这是男子正常现象,笑什么嘛!”

姚远看着他红透的耳根,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又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对,所以陛下准备好与我成婚了吗?”

李迟听着这蛊惑的声音如同蛇蝎一样往自己耳朵里钻,他羞得直缩脖子,试图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却被姚远捉住了肩膀,炙热的胸膛就贴在他后背,暖烘烘地烤着他。

直到这会儿姚远才想起来去城门外把绝影骑回来,绝影被栓在外头一个晚上,前蹄无聊地在地上刨了十几个坑,见到姚远时,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甩甩耳朵表达自己的不满。

李迟伸出手去抚摸绝影的脖子和鬃毛,安慰了好一会儿绝影才施舍了自己的原谅,伸着脑袋去蹭李迟。

他们没有穿朝服,但却别有风度,胯.下骏马又极其亮眼,因而这一路上吸引了许多打量的目光,还有不少胆大的姑娘从楼上向他们抛手帕,姚远也不推辞,用刀鞘一挑,一一接了。

收到手中一数,发现竟然有二是来条,姚远挑眉看向闷闷不乐的李迟,道:“看来本侯爷还是很受欢迎的嘛,你说是吧,陛下?”

李迟明知道他故意逗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气恼,扭过脸去,嘟囔道:“明日朝会我就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我看谁还敢乱扔帕子!”

押送阮氏娇的队伍里都是姚远的亲兵,脚程极快,纵然途中被绝影甩开了,却也仅仅只晚了一天到京城。

而以秦山为首的一派则认为可以暂时扣下来,静待南夷国内出现内乱,等新国主被拥立之后再放阮氏娇回去,使他们两虎相争。

李迟看向立于堂下的秦山和彭磊二人,道:“二位卿家,你们的提议各有利弊,但既然人已经被俘,那么后续处置如何都可以再议。况且据朕所知,阮氏娇也有苦衷。”

秦山抚须点头道:“正是,本是良家女,却落得如此境地,若我们草率处置,将来青史之上恐怕要记这一笔的。”

彭磊反言相讥道:“秦阁老未免太过仁慈,我自统领军机处以来,核对四境战报,对南疆战况更是了如指掌,你这般仁慈,死于西南战火中的军士和百姓又该如何说?”

李迟及时打断这两人的争吵,道:“朕以为,处死或者赦免都不妥当,不如先收押大理寺,等南夷国派人来和谈时再做决断不迟。”

李迟轻咳了一声,话音一转:“二位都是朕的股肱之臣,那朕便也不卖关子了......嗯,那个,朕打算娶亲了。”

秦山一愣,不明白之前怎么劝都不听的小皇帝是怎么突然就开了窍,但还是点头道:“是好事啊,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得陛下青眼?”

大殿内顿时落针可闻,悠悠香雾都仿佛凝滞在空中,方才还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的秦山和彭磊,二人一瞬间统一战线,齐齐跪下了,悲道:“陛下不可!”

李迟不悦,反驳道:“姚卿德行俱佳,上得战场、下得朝堂,与我门当户对、两情相悦。再者说,自古便有男妃一说,到朕这里如何就不可了?”

彭磊看看李迟,再看看姚远,只觉得牙疼得厉害,含糊地说:“侯爷还有军务在身,应该不方便纳入后宫的吧?”

姚远闻言笑了,驳道:“彭大人多虑了,我不入后宫,仗该打的照样打,政务该处理的一样处理,不会撂挑子不干的。”

李迟一挥手,不容置喙道:“此事朕意已决,不必再劝,秦阁老与彭大人下去后,与礼部魏尚书和户部雷尚书他们也通个气吧,选个良辰吉日,尽快礼成。”

彭磊自崇政殿出来后,由府中小厮接回住处,小厮见他神色不好,也不敢贸然发问,只得闷头做事。

那些官宦大臣们关起门来不知道有多少更小众的癖好,但谁也不敢将这禁忌之事放到明面上,生怕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那可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坊间传言三头六臂的煞神姚远!甭管娶还是嫁,多大的福气也得要自己有命享才是,不然总不能是图人家能镇宅吧?

人们私下里讨论得愈发起劲,街头巷尾的百姓,只要对个眼神、凑个脑袋,便知道要聊什么事,饭馆酒楼这种喧闹的地方,更是流言蜚语的重灾区。

瓦舍评述紧跟时事,讲起了《董贤传》:“昔西汉衰帝刘欣,拜董贤为黄门郎,陪侍左右,出入同辇,同卧同起,共枕而眠,如胶似漆,恩恩爱爱......”

茶楼戏馆也出了新曲目《咏怀》,词中道:“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流盼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宿昔同衾裳。”

李迟点点头,牵起姚远的手,与他坐在侯府桃树下对酌,道:“且让我好好琢磨琢磨,婚书必是我亲笔来写才好。”

李迟摆摆手,已经不胜酒力,晕晕乎乎地回答:“是我亏欠了你,也是李家亏欠了姚家......你莫跟我争这个,能为你做的我都愿意......嗝。”

姚远笑着抿了杯中残酒,又听李迟继续嘟囔:“姚卿啊......你不地道,我都喝了两壶了,你才刚抿完一杯......你坏!”

姚远托起李迟的下颌,与他接了一个酒香四溢的吻,将人彻底放倒了,又将他打横抱起来,回了房中。

李迟本就肤色白皙,细皮嫩肉的,饮酒后更是白里透粉,被热巾擦过的地方更加红润,骨肉初成的身躯简直完美无瑕,除了腿上有一道浅浅的疤,是当时秋猎遇刺时留下的。

姚远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那道疤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指上茧子摩挲疤痕的感觉太过微妙,引得李迟不耐地扭动了一下,逐渐转醒,他小声问道:“为何不把我放桶里去洗?”

李迟某种闪着微光,借着酒力,软绵绵地缠到姚远身上,吐着热气在姚远耳边道:“将军啊,你是真君子,柳下惠,坐怀不乱,我都这样了也不逾矩。”

最终姚远用尽自己毕生功力,将旁边被褥扯过来裹住李迟,将他团成一团,抱在怀里,恶狠狠地在他耳边恐吓道:“我劝陛下乖一点,莫再撩拨为好,否则到时候吃不消的是你。”

李迟酒后格外任性,闻言满不在意地反问:“是么?我记得侯爷说过自己‘旷日持久’,可毕竟尚未成婚,我怎知道是真是假?”

李迟的小嘴还在叭叭个不停,一会儿说婚期定下了,一会儿说到时候穿什么款式的婚服,说来说去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把自己给念叨困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在姚远怀里睡着了。

姚远无奈又宠溺的看着他的睡颜,刚想起身去熄灯,却发现自己胳膊被李迟枕着,又不忍心吵醒他,于是屈指一弹,用气劲将烛火打灭。

有些人,譬如礼部尚书魏凯,愁得生了满头白发,凭空老了十岁。有些人,譬如军机大臣彭磊,气得长了一嘴火泡,肝火旺得能点炮仗。

李迟头戴金丝玉冠,足蹬锦绣革履,身着朱红喜服,骑着绝影,翩翩少年鲜衣怒马。他用花玉剑剑鞘轻轻挑开门帘,露出姚远俊朗逼人的面庞。

一双长腿跨出花轿,姚远头戴凤凰玉冠,身穿金边宽袖红袍,腰间束金玉带,冷白肤色被衬得动人心魄,勾唇一笑便能使骄阳失色。

姚远将李迟压在身下,十指相扣陷在被褥间,灼热的吻在李迟唇间和颈间摩挲逡巡,呼出的气喷在李迟耳侧。

李迟扬起手,有气无力地打了姚远一巴掌,力度跟挠痒痒似的,他嘟囔道:“情浓蜜意时喊陛下,弄到手了就喊昏君,你可真是不讲道理。”

姚远握住李迟的手腕,下意识地在那腕骨上摩挲,昨夜胡闹留下的红痕还未褪,又生出别样的滋味,让李迟不自在地抽回了手。

李迟直到黄昏时分才睡饱了觉,披衣起身。他根本没法低头看自己身上那些斑驳的痕迹,可恶的姚远甚至在他大腿那道疤上留了一圈吻痕,实在是可恶至极!

然而没跑几步就看见昨夜行凶作恶的那人,正在院中生龙活虎地练拳,矫健身姿像一头餍足的猎豹,收势时一朵桃花落在他肩上,看得李迟一呆。

姚远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意气飞扬,花瓣被李迟摘下时,他伸手将李迟揽到身前,俯首吻了李迟的额头。

姚远笑了笑,端起一晚百合羹,喂了一勺给李迟,看着他乖乖吃下,才道:“陛下,这是我家乡的习俗,新婚第二日要吃百合羹,寓意百年好合。”

信中写道:“陛下,侯爷,我们已云游至关外,不料你俩婚期如此紧迫,没能及时赶到,还望恕罪。酒是烈酒,药可助兴,祝你们云雨和谐,潮涌不歇。明月,敬上。”

李迟闻言反问:“将军还有脸踩咕别人呢,你昨晚是怎么折腾我的?我让你停你都不停,抗旨该当何罪?”

姚远凑过去亲了亲李迟嘟起来的唇,道:“那怎么办呢?......要不,下次在我身上栓条链子,陛下受不住的时候就扯那铁链,臣便会轻一点,如何?”

李迟是个单纯好骗的,他点头答应,只道姚远这是向自己妥协,却不知自己早已羊入虎口、被拆吃入腹了。

若是他能早一些看清姚远冷肃外表下,是怎样离谱的内核,他就不会答应让姚远这种虚伪至极的要求。

不出所料,紧跟时事第一线的茶楼和瓦舍差点疯了,新出的曲目和评书五花八门,最受欢迎的是《冷傲侯爷俏君王》,百姓们争相传唱这段传奇佳话。

有时李迟与姚远二人会微服出访,携漫步在街头巷落,听风声、雨声、吆喝声,谈家事、国事、心间事。

朝服层层包裹,严丝合缝地遮盖住脖颈和手腕处的红痕,两人于奉天殿上对望时,心底各自生出别样的滋味,有点痒。

李迟听完冗长的参奏后,平淡而不容置喙地宣布:“朕已与姚卿成亲,将来也不会扩充后宫,皇储将从族内选定,具体人选不日公布。”

朝臣们已经见怪不怪了,皇帝都能和将军成婚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的呢?只不过他们相互对视、窃窃私语,猜测可能是谁。

李家本就只剩了李迟和肃王李坚,再扯远那就不知道要从什么穷乡僻壤里翻出点沾亲带故的族人了。可是众人皆知肃王李坚年事已高、整日在长春观寻仙问道。再者说来,也没有传位给自己叔叔的道理。

只有姚远听明白了李迟的意思,李坚私生子李迅之事属实。李迅年纪尚小,还未开蒙,若是此时引入宫中好生教导,也未尝不可。

积累的公务很多,虽然大部分由内阁和军机处处理了,但还有些需要李迟最终决策的,都快堆积如山了。

姚远哭笑不得地接过笔,将人捞起来放到一旁铺好的卧榻上,用被子把他团成一个球,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面。

远在长春观倒腾仙丹的李坚听闻朝中消息,一个手抖将一味药放多了,苦苦炼了九九八十一天的仙丹,就差这最后一天,就这么功亏一篑。

他以四两拨千斤,将朝中人化为局中棋,先后挑起北疆和南疆战局,最后用沧州军做弑君刀,凭长春观挣得忠名,却还是棋差一招,没料到会被玉龙门横插一脚。

他仰天看着道观斑驳破旧的石砖墙,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到底活成了什么样子,修行没修成正果、弄权没弄到实权,就连最终走向消亡,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铺路,他甚至不是死于谋逆的罪名。

可惜没有如果了,他是个知趣的人,会给自己和对手都留一份体面,这也是他身为皇族中人最后的一点血性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姚远最近也是有些色令智昏了,侯府是他的地盘且不论,如今更是进宫如入无人之境,毕竟他是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人。

他此去是打算一举将北蛮子打退到鸿雁山脉之外,这样的话,一方面北疆驻防的压力能够得到极大的缓解,另一方面能壮声威,好叫那新成立编制的赤焰军好好学学前人风范。

李迟很是舍不得,毕竟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虽说小别胜新婚,但小别也是别,也会让人难过。

临别前夜,他们纠缠到天明,李迟浑身软得不像样子,疲惫地在姚远侧颈留下一枚吻痕,才终于睡了过去。

阮氏娇在这近一年的牢狱之灾中被磨平了棱角,不再见当年睥睨无双的锋芒,但骨子里的韧劲儿仍在。

当姚远说要放她走时,她嗤笑一声,道:“怎么?是要与我做什么交易吗?自由的代价很高,我一直都知道的。”

姚远摇摇头:“人生而自由,你虽有罪,但到如今已失去一切,陛下宽宏,谅你身在曹营人不由己。我知你心中对正合堂尚存感情,不若就此随我和杨堂主一道去北疆,去看看他们如今在北边是如何悬壶济世的,看看北城百姓有多么爱戴他们,我相信你绝不会无动于衷。”

阮氏娇闻言便不说话了,沉默了很久,才点点头,挪开早已松动的镣铐,抬手遮了遮地牢外耀眼的阳光,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北疆战线已不复当年景象,失去恩禾今和萨达尔的北蛮大军只剩老狼王蒙克这一根精神支柱,若不是为了争夺土地资源,他们根本不该冒险南下。

自姚远返回北疆以来的大小战役都还算轻松,眼见着年关已过北蛮人也没能打下分毫的土地,这样的情况若是能多坚持几年,长此以往,北蛮必然走向消亡。

他屏退左右,接了信便回了自己帐中,对着烛火小心地拆开信封,火漆上压了一瓣腊梅,沁出来的香气悠远含蓄。

信中说:“姚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月不见如隔三生,我很想你!望卿速归,我要纳卿入后宫,做这三千皇宫之主,夜夜宠幸姚爱妃,日日缠绵无绝期!”

他这次没有给李迟写回信,而是一举大破北蛮军,将他们赶到了鸿雁山以北,战事刚定便快马加鞭南下赴京。

“快快快......要迟到啦,哎呀都怪你!”李迟被厚重的冕服折腾得满头大汗,简直要撅过去,几度翻白眼,却被姚远掐着人中晕不过去。

“好好好,都怪我昨晚太过分,让陛下险些下不来床。”姚远一层一层地帮他穿衣服,繁复的服饰确实很麻烦,但今天毕竟是泰山封禅大典,马虎不得。

李迟不知是穿衣服弄得还是被姚远的话撩拨得,脸颊绯红,腮帮子鼓起来,像一只生气的小河豚,可爱至极。

姚远伸手在他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然后为他披上最后一件罩衫,才总算是穿好了,内侍们这才被允许进到殿中,为李迟整理发鬓。

姚远退到旁边去看着,眼底笑意更深,直到内侍们再次退下,李迟站到他面前时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身着黑金色龙袍的李迟,只觉得再难窥见当年软弱可欺的模样,翩翩少年已然长成,更是如今雄踞一方的天下之主、帝王之尊。

李迟:“有一点,登基之初多有动荡,列祖列宗怕是都看在眼里,这两年风调雨顺、民生和乐,才让我有胆量行封禅大典。”

姚远碰了碰李迟的脸颊,道:“功过自有世俗评说,你是明君贤主,不论是作为臣子还是作为伴侣,我都心甘情愿忠诚于你。”

多亏这些年来李迟雷打不动地每天练武一个时辰,体质早已今非昔比,因而上山途中仅是轻微喘气,稍作休整便恢复如初。

临出发前,姚远在李迟袖中悄悄塞了几枚糖果,李迟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以袖掩面作为遮掩,将糖送入口中。

按着规矩,封禅前三天需得斋戒,所以若是让礼部大人们知道他们二人昨夜如何厮混的,那可就要吵翻天了。

姚远从前对这些嗤之以鼻,眼中心中只装的下四方江山的战局政局。而今却不同了,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日益增长的人情味,他开始明白那些戏文话本中的冷暖,一如他现在抬眼时,目光中只装得下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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