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时他自己,压根就没听清楚。只是对方触发敏感词,他条件反射地弹起。思及到此,他半信半疑地抬头,视线瞥向陆商脸庞。
后者点了点平板,还在等他的解释。这一下可倒好,嫌疑人成他自己了。夏阅只好向他解释,叫小名是很亲密的举动,除了家里没人这么叫他。
陆商接受了他的解释,他顺利解除掉了嫌疑。大惊过后身心俱疲,他将自己团成一团,蜷着尾巴挤在陆商身边,没多久就歪头闭眼睡着了。
失去意识前还隐隐在想,陆商不是让他签合约吗……但陆商说的合约没来,他等来了一场落水戏。
这场戏没有用绿幕,需要演员真实下水。年导提前问过他,是否需要用替身。当时梁栎柠在边上站着,夏阅站得挺拔笔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事后再回想起来,虽然有些鲁莽草率,但也不后悔这么决定。梁栎柠不想输给他,有场崖边吊威亚的戏,对方也拒绝了用替身。
崖边的戏与他无关,在湖边拍戏这一天,梁栎柠也有通告单。早上去片场化妆,夏阅刻意提前了时间,才没有撞上梁栎柠。
化妆间安排在湖边木屋,比起之前的剧组环境,可以说是简陋了不少。湖边植被茂密,空气湿度偏高,飞虫蚊子也多,他让程程去买驱蚊水,坐在化妆间里拆信看。
他的戏不是第一场,化妆师先去别人那里。因而陆商进来的时候,他还穿着自己的私服。宽大普通的圆领衫,白皙脖颈露在领口外,颈侧有发红的小圆点。
察觉到轻微痒意,他抬起一只手抓。细沙大小的红圆点,迅速从他手下漫延,颈边很快红了一片。
陆商进门恰巧撞见,走过来按住了他的手,“别抓。”
夏阅收起信抬头,视线穿过眼前镜子,这才看清自己的脖子。被按住的那只手动了动,他难以自持地歪头去蹭,“……痒。”
陆商捏住他的指尖,忽地从他上方俯身,垂眸投落下目光问:“什么?”
夏阅手安分下来,表情也安分下来,嘴唇轻动老实答:“没什么。”
他像是被男人的目光钳制,安安稳稳坐在椅子里不动了。对方气息又忽地远离,目光从他的额头前消失,他听到陆商在问何非:“驱蚊水还有吗?”
早上何非买了驱蚊水,但在整个剧组走一遭,被不少人借去喷过了。显然包括工作人员在内,鲜少有人注意到这方面。
“有。”何非拿出来给夏阅。
陆商又扫了眼他脖子,让何非去拿止痒膏药。何非转身出去了,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门。
夏阅没有留意,他握着那瓶药水,对着自己就要喷,被陆商叫住提醒:“喷在衣服上。”
他面露轻微窘迫,接着对准了衣服。喷完以后,他又原地站起来,往裤子上喷了点。背后位置喷不到,他求助般望向陆商。
男人接过那瓶药水,“转过去。”
夏阅听话地转过去,背对他笔直地站立。按压泵发出声音,药水落在衣服上,还有小部分,落入了身侧空气。
从背脊到后腰,再到臀部和腿。夏阅背对着镜子,看不到身后画面,莫名有些按捺不住,只觉得心浮气躁,连空气都在干烤。
沉闷感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抬起手,抖了抖自己上衣,想让自己透透气。药水的气味钻入鼻尖,手上动作带起微风,风向不知道怎么的,就带起了他身后衣摆。
一截收紧的后腰露出来,中间伏着浅浅的沟壑。低腰牛仔裤的边缘,似有半边凹陷的浅洼,沟壑两侧各有一半,若隐若现并不完整。
像下雨天路面积水的浅滩,踩一脚就会溅起雨水珠子。但比积水滩还要浅还要白,大概还要更加的柔软。温热呼吸无意坠落于其中,什么都没有回弹或者溅起。
它干干净净的,只会在呼吸落下那一瞬间,泛起薄薄的绯。
药水消融在牛仔面料上,掀起的衣摆撞上鼻尖前,陆商握药水的指尖微收,表情平淡且克制地站直。
后腰线条清晰地紧绷,被落向腰窝的呼吸烫到,夏阅飞快按下两侧衣摆,意识到自己在陆商低头,往自己腿上喷药时,似乎不小心干了件蠢事。
他有点羞赧地转过来,道谢的时候偏开了脸,视线斜斜投向椅子下。一只苟延残喘的蟑螂,白天从椅子下爬了出来,从他刚刚坐的那张椅子下。
夏阅视线微微凝固,盯着那只蟑螂没有动。一直到蟑螂爬到鞋边,他仍旧是站得很稳,只瞳孔小幅度收缩,并未发出任何叫声,也没有转身仓皇逃窜。
背脊有凉意升起,但在以人类姿态俯瞰时,他的确没有做猫那么怕。紧接着,他才慢半拍地想起,自己应该提醒陆商。
他这样想着,紧张地挪了挪脚,眸光紧凝要开口时,陆商就自己发现了。
他与陆商同时动,他是动嘴巴,陆商是动手。
“有——”他轻轻张嘴。
男人双手掐稳他腋下,像抱起一只猫那样,轻松将他抱了起来,稳稳放在化妆台上。
“有蟑螂。”一只手掌覆了上来,陆商捂住他的双眼,像是话里有话故意为之,又像是玩笑话无意揣测,压向他淡淡地耳语,“我猜你怕蟑螂。”
黑暗中气息与话语一同落下,夏阅耳朵烫烫的,心里凉凉的。
作者有话说:
陆商,一款行走的全自动人形逗猫棒。
第40章 唇语
继光线被剥夺之后,他脑中也空白一瞬。顾不上专注去感受,此时两人距离有多近,他几乎是胆战心惊地想,陆商该不会是发现了吧。
还是说只是个巧合,抑或是半信半疑,所以故意试探他?他紧张地动动睫毛,忘了男人那只手掌,还压在他眼皮上方。
睫毛像软软的毛刷,缓缓刮过陆商掌心,陆商放下了那只手,低头瞥向椅子下方。夏阅跟着睁开眼睛,也低头往地面上看,那只蟑螂已经不见了。
外头响起敲门声,他从化妆台边跳下,何非拿着膏药进来,将膏药给了夏阅。
他对着镜子涂药,涂完后化妆师来了,拉着他坐下来化妆。瞧陆商过来送药,还夸他人好心善,顺带也从陆商那里,蹭了一点防蚊药水。
陆商在化妆间坐了坐,转头被工作人员叫走了。怕蟑螂那件事,似乎只是巧合,随后在片场里碰上,男人也没再提起过。
夏阅很快忘到脑后,被年导叫去讲动作。这场戏需要背对入水,事先会给他穿好威亚,他只需要身体放松,演出相对应的表情,随着威亚入水就好。
入水后还会有镜头,需要他在水下憋气,同时四肢不能挣扎,夏阅揣着自己剧本,都认真记在空白处了。
年导抽空瞅了一眼,还有点惊讶和意外,“字写得变好看了。”
夏阅面上含蓄谦虚,实则心里笑开了花,转头就眉开眼笑地,没来得及收住喜意,先撞上陆商冷淡的脸。
陆商看了一眼他的字,没有正面给出评价来,“最近还在练字吗?”
夏阅收起笑容,老老实实点头,“在。”
男人再看他的新剧本,台词旁密密写满注解,不再是一片干净空白了。依旧没有直接夸他,陆商收回了目光,眼底划过一丝轻笑,“巧克力还吃吗?”
夏阅耳根子一热,巧克力还没吃到嘴里,舌尖却尝到了记忆中,那种馥郁浓稠的甜味。
有人叫他去穿威亚了,夏阅转头匆匆地离开。剧组布场进入尾声,有光替站在湖边岸上,先替夏阅确认位置。
威亚衣穿好以后,他被人带到湖边。初夏季节湖水不冰,但没到正午时分,湖边气温没升上来,湖水还是会有些凉。
身体被威亚悬空吊起,夏阅仰躺在湖面上空,工作人员扶着他腿,年导最后提醒他,入水的注意事项。
夏阅答了一声“好”。
随后年导发号施令,对讲机里安静下来,工作人员松开他的腿,失重感猛地包裹全身,他被威亚绳放了下去。
先是长发再是戏服,最后是他的脸和肢体。湖水涌入他的戏服,漫灌过他的鼻唇眼,两只耳朵被水流堵住,所有声音都剥离远去。连原本落在眼皮上的光,也被暗暗的湖水遮盖住了。
没有光没有声音的世界,恍惚中窒息感逼近而来,他闭紧的眼皮剧烈颤动,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记不起自己在做什么。对死亡本能的畏惧感,让他生理压过了心理,在水下挣扎了起来。
威亚绳立刻收缩,将他拉出了水面,出水时他急促地睁眼,不小心呛进一口湖水。威亚绳移到岸边,工作人员上来扶他,双脚落地的那一刻,他惶惑的心终于安定。
干毛毯递了过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夏阅还在狼狈咳嗽,水从他额前流淌下来,程程立刻拿纸巾替他按。
威亚衣没有脱下来,夏阅知道还得拍,这条被自己搞砸了。年导从监视器旁过来,安抚年纪轻轻的他道:“平常通告唱唱跳跳,还没经历过这些吧?”
夏阅沉默地摇了摇头,从毛毯里伸出双手,捧着热水小口地喝。
“不行的话可以换替身。”年导说。
夏阅没怎么犹豫,还是朝他摇了摇头。骨子里的韧性涌上来,这一次他摇得更用力,也摇得更加坚定和果决。
他不会允许自己半途而废,也不允许自己呛过湖水,最后湿漉漉地从粉丝前走过,粉丝却发现正片用的是替身。
他摇得着实坚决了点,水珠子从发梢上飞出,擦着溅过来人的脸庞。陆商神情莫测地停步,夏阅心虚地缩了缩脑袋,“陆老师对不起……”
年导叫陆商过来的,他拍着陆商肩膀道:“水里戏对他来说家常便饭,可以找你陆老师讨讨经验。”
夏阅捧着水杯应下,眼珠子湿漉漉的,抬起来望向陆商。年导回去坐下了,陆商站在原地没动,“在水里害怕?”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承认:“有点。”
“会游泳吗?”对方问。
夏阅认真想了想,“应该会一点?”他顿了顿,接着解释,“小时候学过,很久没游了。”
“没什么好怕的,威亚绳不会断。”陆商说。
夏阅抿唇盯着他,心说他当然知道。但知道归知道,他又做不到。他果真就不能指望,陆商说出安慰的话来。
他目光中含着点倔意,毫不遮掩地投向男人。看穿他眼底那点情绪,陆商面上神色微松,连语调也沉缓不少:“我一直都看着。”
夏阅缓缓眨眼,表情似有怔愣。
他像只落水的猫,鬓发湿哒哒黏在身上,湿发下露出来的眉眼,乍看之下有些不谙世事,也难怪年导会不忍心,两次建议让他换替身。
但从他眼睛里透出的光,有坚韧的生命力在生长。他没其他人想象中,那样的吃不了苦。以他前两年的经历来看,工作虽然不比拍戏,在外风吹日晒辛苦。但陆商也曾经略有耳闻,选秀舞台下付出的艰辛。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拍夜戏只睡四小时,夏阅为了练舞,也只睡四个小时。剩下二十个小时里,大概有十八个小时,他都能待在练习室。
现在这副眉眼里的光,有点被他的鬓发遮住了。陆商落在身侧的手一动,克制住抬手拨开的念头,语气低沉含着力道,仿佛能定人心神般,缓缓地朝他开口道:“我在这里,你怕什么?”
很奇怪的事情是,听到这句话以后,他的心神真的定住了。仿佛有什么魔咒,让他瞬间平静下来,回想起在水中的知觉,也不再那么的抗拒了。
陆商的话还没说完,“我没什么经验教你,这种事只能自己尝试。但试一次就可以了。”他的眸中漆黑深邃,比沉在湖水中还暗,却不似湖水那样凉,说话时隐隐溢出冷肃,又像只是在镇压,眼底深处的情绪,“别再NG了。”
“水里泡太久容易感冒。”他皱着眉说。
五分钟以后,夏阅再次下水了。水上镜头已经过了,他重拍水下镜头。奇迹般的事情是,这条他真的过了。被威亚拉出水面时,工作人员的对讲机里,传出年导夸他的话。
除了夸他有天赋外,还有不少人都好奇,陆商教了他什么经验。不止剧组的人好奇,就连湖对岸的粉丝,也都对此感到好奇。
中间休息的时候,年导甚至兴致上来了,破天荒地拿手机出来,发微博夸他和陆商。陆商是位好老师,夏阅是个好学生。
然而到底教了什么,就连年导也蒙在鼓里。这下对真相好奇的,不只有剧组和粉丝了,还有凑热闹的其他网友。
代拍的微博盛况空前,人来人往沸沸扬扬的,任谁打开主页走一遭,都得给他留条评论,催他赶紧出今天视频。
“@纯牛奶达咩:死猴子搞快点,我们要看剧组物料。”
“@大雁飞往南边:赚钱的时候到了,死猴子快出来赚钱。”
“@阿柒柒要开心:猴哥醒醒,猴哥别睡了,泼天的富贵终于要来了!”
代拍猴哥不负众望地,在中午剧组休工时,将高清预览发了出来。图上夏阅浑身湿透,裹得像只落汤小猫,陆商站在他面前,比他高大半个脑袋。
猴哥的拍摄视角,比任何代拍都刁钻,比任何粉丝都清晰,恰好能够直接拍出,陆商与夏阅说话时,两人嘴唇动的形状。
“@夏天不会结束:好家伙,陆老师一对一上小课,这是我们外人能看的吗?”
“@樱吹雪:夏阅谎报身高了?比陆商矮这么多。”
“@陆小夏:鞋底不一样。”
“@月亮保安:有富婆姐姐买下来,破解一下他们唇语吗?”
网络不缺富婆姐姐,很快就有人买下来,并且出手很大方地,公开在赏月超话里。富婆姐姐钱很多,但不太会读唇语。
超话立刻热闹起来,各路能人异士,从四面八方闻讯而来,掏出各式各样的软件,开始一帧帧地读唇语。
“@今晚月色真美:我不行,我退下了,眼睛要瞎了。”
“@吃一口月饼:最后那句很好读,我已经读出来了!商哥对阅阅说,不要担心,我保护你!”
“@宝宝巴士出发辣:不对不对,我看的明明是,不要担心,也别害怕。”
“@追星不如种地:这里商哥开口,明明发的’我’音,所以应该时是,我在这里,你别害怕。”
“@赏月喝酒看星星:种地老师说对了,是发的’我’音没错,但后面不是在这里,应该是我看着你,你别害怕。”
“@下辈子还嗑赏月:前半句最后一个字,发的是’你’没有错。但说后半句的时候,陆哥嘴唇没碰一起。我觉得应该是,我什么你,你别害怕。”
“@赏月金婚:啊啊啊我看出来了!其实哥真正说的是,我很爱你,你别害怕!”
“@今晚月色真美:他说他爱他!姐妹们谁懂啊!告白是世界上最好的鼓励!爱情就是最强的言灵和魔咒!”
“@陆小夏:这是在片场公开表白?当其他人不存在吗哥!”
“@追星不如种地:看现场其他人站位,应该是说的悄悄话。”
“@月亮保安:他好爱他。”
“@吃一口月饼:他好爱他。”
“@下辈子还嗑赏月:他好爱他。”
坐在房间吃饭的夏阅,抬头望向对面的程程,欲言又止地收起手机,决定听经纪人的话,以后少看点粉丝洗脑包。
第41章 归我
他已经回来洗了澡,下午也没什么事了。吃完饭背了会台词,酒店送快递上来了。程程开门时还奇怪,他没在网上买东西。
夏阅听到声音抬头,连忙抬高嗓音插话:“我的,我买的。”
程程这才收下,拿进来后放桌上,问他要不要拆。
“拆。”夏阅说。
小助理依言拆开,发现是几个按钮,问夏阅是干嘛的。夏阅头也不抬,枕着沙发扶手躺下,将剧本盖在脸上,声音闷闷传出来:“给猫玩的。”
程程哦了一声,将东西放回桌上,转头去收外卖盒时,发现里面有骨头。瞧着像是鸡爪骨头,肉啃得干干净净的,跟猫啃过的鱼骨头似的。
他有点纳闷地回想,中午饭是他点的,他没有点过鸡爪。但浏览菜品的时候,的确有一项卤鸡爪。点完外卖以后,他去上了个厕所,手机就在桌上没动。
程程面露恍然,当下语气紧张问:“哥,你偷偷点鸡爪了?”
夏阅盖着剧本没应话,像是发饭晕要睡过去了。他看剧本犯困这事,程程早就习以为常,连忙抬脚走过去,将他从沙发里摇醒。
睡意被人摇散,他半耷着眼皮坐起,剧本从鼻梁上滑落,夏阅心虚地没吱声。说来很奇怪的是,他一个人看剧本,没程程守着提醒,睡着是常有的事。
可晚上去陆商那,却从来没睡着过。敢情以后背台词,他还得上陆商那儿。只是如果对方问起来,这理由说出来,实在是牵强了点,陆商不会以为,他是故意碰瓷吧。
他一个人低头琢磨,光是在脑子里预想,就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嘴角也压不住地挑。程程手伸过来,又对他摇了一把,“哥,醒醒。”
夏阅被摇得眼晕,连连“哎”声叫起来:“醒了醒了。”
他拿起剧本放脸前,被程程一只手压下,很严肃老成地控诉:“哥,你又偷吃鸡爪。”
夏阅迅速眨眨眼,没否认自己的罪行,像是早有准备般,将他一起拉下水,“中午外卖是不是你点的?”
程程如实点头。
“今姐是不是说过,你不能给我买零食?如果被她发现,就要扣你工资?”他接着问。
“是。”程程迟疑地答。
“不过不想被扣工资,这事就别让她知道。”夏阅胸有成竹地撂话。
程程就这么被他带坑里了,但吃鸡爪也不是多大点事,夏阅舔了舔嘴唇,甚至觉得一个不够,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碰这些东西还好,尝到味道以后,馋意也被挑起来了。别的什么不想,就想吃点辣条。他翻着手机看外卖,心里头罪恶感涌现,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早上那场落水戏,他可是实打实地,沉在湖水里拍的。只拍两遍就过了,这事他亲爸听了,都得奖励他红包。
当然他爸工作繁忙,并不知道他在拍戏,他只好委屈一点,自己奖励自己了。这时候陆商不在,他手机下单外卖,买了点小包辣条,留的陆商房间号。
下午趁程程不在,他下楼拿了外卖,回来藏在柜子里,没当着对方面吃。本想晚上等人走了,再一个人偷偷地吃。
可陈今打电话过来,让程程八点替他转发,MINE发的官宣微博。微博账号是他自己管,有时候会给程程操作,但也只能拿他的平板。
MINE是国际著名的时尚杂志,过几天有盛典在A市举办,夏阅在被邀请的嘉宾行列,陈今连衣服都给他借好了,是前年某高定品牌的秀款。
他在MINE盛典的表现,也将直接地关系到,他接下来的时尚圈资源。
所以这件事很重要,他与钟森南那边,都是陈今一手盯。但他也并非不知变通,既然程程要留下来,那么他自己出去就好了。
晚上偷偷打开柜子,往身上塞了包小鱼仔,他带上玩具去找八宝粥。这按钮玩具能录音,只要训练宠物使用,就能和人更好地沟通。
这是产品推出的初衷,但不是夏阅买的理由。他买这东西不为别的,最近被陆商吓太多次,也想着整蛊一下对方。
他网购了四个按钮,都提前录好了声音。有三个是自己录的,都是吃喝玩耍一类,剩下一个录的“坏蛋”,用的电脑合成音效。
夏阅带着玩具上门,何非不在房间里,是陆商来开的门。他捧着玩具笑得纯良,说自己来找八宝粥玩。
陆商放他进门了,却扫了眼玩具问:“明天台词都背好了?”
那语气那神态活像是,要抽背的专业课老师。夏阅莫名背脊紧了紧,顶着男人目光老实道:“背好了。”
好在对方没有真抽背,放他和猫一边去玩了。夏阅找他要了根猫条,坐下来训练八宝粥。每个按钮颜色不同,将黄色按钮放在一旁,他摆出剩下三个按钮,用猫条诱哄小猫去按。
他提前录好的声音,频繁在房间里响起。八宝粥按一遍“吃零食”,夏阅就喂它一口猫条。
陆商听着声音抬眸,“吃零食”响过一遍后,八宝粥腮帮子鼓鼓的,舔着猫条一动一动,背对着他坐的夏阅,也腮帮子微微鼓起,咬着什么在轻轻动。
记起他有吃罐头的前科,男人放下手中笔站起来。按钮没有再响过,一根猫条都吃完了,包装袋被扔在旁边,八宝粥舔着嘴巴仰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夏阅。
夏阅腮帮子还在动,甚至微微弯腰低头,小声偷偷摸摸地道:“这个你不能吃。”
八宝粥歪着脑袋,没有回答他的话,倒是身后不远处,有人不冷不热问:“什么它不能吃?”
夏阅一个激灵,关键时候临危不乱,先掀起腹部的衣摆,将那包小鱼仔藏好,才从地毯上仰起脸来——
头顶上方的灯光,忽然就被遮挡住了,陆商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地看他。
“没什么。”他朝男人露出假惺惺的笑。
陆商低着眸不置可否,视线在他脸上扫一圈,忽然原地蹲了下来。明亮灯光重新投下来,将他虚假漂亮的笑容,照得十分清晰和明朗。
他微扬的细长眉尖,凝神注视的乌黑眼瞳,秀气乖巧的鼻头圆痣,还有,弯出生动弧度的嘴唇。
他的嘴唇像上了妆,比进门时更加殷红,也更加的水润饱满。唇珠像被什么深深浸润,晶莹剔透泛着浅浅光泽。
陆商眸光轻轻动,探不清眼底情绪地,按住他肩膀俯下身。鼻尖停在夏阅脸前,男人不紧不慢出声,“偷吃零食?”
夏阅脸都臊红了,支支吾吾不答话。
陆商重新看向他嘴唇,视线慢慢压过他唇珠,”嘴巴上的油没擦干净。”
夏阅面庞更热了,厚着脸皮伸出舌尖,当着对方的面,舔了一圈嘴唇。
视线从他唇上离开,垂直坠落向他身体,陆商毫不意外地问:“零食藏哪了?”
夏阅眨眨眼睛,大着胆子开口,“你猜。”他甚至跟陆商谈条件,“猜对了零食归你,猜错了零食归我。”
男人没有立马接话,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里,缓缓浮起了一点兴味来。他看一眼夏阅的穿着,牛仔裤和长袖的搭配,只有裤子两侧有口袋。
陆商手落向他的腿,最后停在了半空里,漫不经心地启唇问:“口袋里?”
夏阅抿着唇不说话,那双透亮的杏仁瞳里,清晰浮起几分窃喜来。
陆商的手伸向他口袋。
夏阅笔直坐着没动,眼里喜意越来越浓,嘴唇也控制不住地,要朝上飞扬了起来。
指尖要碰到口袋时,陆商忽地摩挲指腹,慢条斯理停了下来,继而不打一声招呼,临时转向伸向中间,轻轻搭在他的皮带上,话音里含着点哂意问:“还是裤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