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by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录入:01-22

“大将军不咬人,但奴婢着恼了却会打小孩手心。公子实在闲得慌,不如来学几个字?”
樊璃一翻身背对着她:“好歹毒,竟然要让瞎子学字。”
喜鹊探头探脑的钻进窗缝,见小狸花没在屋中,便蹦过去,窝在樊璃枕边轻轻啄他脸颊。
樊璃捏着喜鹊盘了几下:“吃什么这么胖?能炖一锅了。”
喜鹊一脸惊悚的望着白繁。
白繁站在床尾给樊璃折叠衣袍:“公子想吃肉了?”
“想吃言叔做的红烧肉。”樊璃缩在被子下,指尖拨着鸟腹下的绒羽:“在这病了几天,他也不来看看我。”
白繁正折叠衣,忽然见那床上的人凑过来将整齐的衣衫翻乱,从最底下扒出一件厚披风。
白繁瞧着他:“想去哪?”
樊璃摸索着往外走:“东院。”
这天下午,樊璃病歪的挤在东院牛车里,抱着暖炉晃悠悠去了京郊。
陆家的老仆认得侯府的牛车,见他钻下车来,便笑着朝东厢房喊了一声:“雪意,小公子来了!”
雪意惊喜的丢开书,跑出来接住樊璃:“还病着呢,怎么就来了?”
樊璃抱着暖炉裹在一袭白狐披风里,牵住雪意的袖子:“半个月没见言叔了,他厨艺长进了没?”
陆言正在家中休沐,闻言笑道:“哟,又来蹭饭啊?”
樊璃面向对方:“看看你,又不喊名字了,是不是把我名字忘了?”
“樊璃又来蹭饭了,想吃什么?”
瑶光笑回道:“红烧肉。病前就念叨好几次了,今天又念。”
“拖着病跑这么远,看来今天吃不到得念到明年了。”陆言笑说着,撑伞将樊静伦接下车。
把人领进屋后,他将樊静伦常喝的茶沏出来放在对方手边,烧旺火盆,低笑着问:“樊璃要吃红烧肉,你呢?”
樊静伦烤火驱寒:“都吃腻了。”
说着敛下眉梢,推开陆言说道:“还凑在这干什么?去做饭。”
陆言笑了笑,指腹摩挲着对方脸颊轻轻别了一下。
那边白繁一脸漠然的挽袖进了厨房,眼睛扫了一圈:“红烧肉正是我的拿手好菜,跑这么远叫别人做,何必?”
樊璃跟着钻进厨房:“怨气好重。”
白繁洗净鲜肉丢在案板上,语气平静道:“公子病还没好全就到处跑,您气性大、主意也大,奴婢也只能随您折腾罢了,不敢怀怨。”
樊璃蹲在雪意旁边蛐蛐道:“你看她,我说一句她顶十句,好凶。”
雪意洗着菜忙声道:“一边去,别挡着我!”
瑶光把樊璃牵去灶前放好,给他塞了一颗烤山芋。
樊璃抱着两只猫窝在灶口小凳子上,手捧山芋糊了一手一脸的黑灰。
白繁抬头时见他这副形容,眼皮登时一抽,冷声道:
“瑶光,让你看着他,你看他身上脏成什么样子了?”
瑶光吞下手中的山芋从灶前抬头,那一脸黢黑的形象也没比小瞎子好到哪去,她骂道:“你就是见不得我和公子坐在一起,搁这挑刺!”
白繁:“……”
白繁默然来灶前将樊璃擦洗干净,拎去主屋丢给樊静伦。

厨房里,陆言拴着围布进来,手拎锅铲站在灶边炒菜。
雪意带着老仆东跑西忙打下手,白繁冷着脸切冷菜摆盘,瑶光坐在灶口前烧火、悄悄用石子弹打白繁。
没一会儿,樊璃又被人带进厨房,他挨着瑶光坐到灶口前,伸手等瑶光给他拿烤熟的山芋。
樊静伦抱臂立在灶边,面无表情盯着陆言手腕上的牙印,陆言手下微顿,随后将炒熟的鹅肉拈起一块,吹凉些放到樊静伦嘴边。
三三窝在樊璃怀中啃了一口芋头,猛抬眼看到这一幕,急道:“菜还没上桌呢,怎么让奴才先吃!我都没吃呢!”
小狸花:“你吃樊璃的芋头。”
“我要吃肉!”
“那我吃芋头!”
小狸花抱着樊璃的手啃了一口山芋,见三三跳上灶台讨肉吃,连忙跟着跳上去。
陆言又随手将两片肉塞给它俩。
他眼尾余光一扫,厨房门口,几只小猫正蹲在地上齐刷刷望着他。
小三花当先一步走进厨房,熟练的跳上灶头向陆言说道:“言叔,有我的份么?我吃了你家的肉,以后就不骂你了。”
灶台下,奶牛猫径自走向樊璃,蹲在他脚边说道:“你病了三天,我每天都去看你,你知道不?”
樊璃:“小奶牛?”
“是我,我是坐着牛车顶蓬来的,这几天的小鱼干也都是我自己去拿,每次去都没看见谢遇,他去哪了?”
樊璃:“呜呜的要吃芋头呢?”
小猫:“……那就吃一口吧。”
它吃完,瞅着樊璃说道:“你把芋头揣进袖子做什么?”
樊璃揣着两只烤熟的山芋,起身晃晃大哥的袖子,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到主屋后,他把袖子里的烤山芋递给对方。
樊静伦脸色淡淡的接过,吃了一口说道:“味道也就这样,图吃个新鲜。”
樊璃:“不好吃给我。”
对方慢条斯理的吃完,指尖敲着扶手看了樊璃一会儿:“陆言房间里有梅子酒。”
樊璃:“言叔的酒,喝光了也没问题吧?”
樊静伦:“他不准我吃酒。”
樊璃:“你是不是怂了?”
“……”
半坛梅子酒下肚后,樊静伦牵着小瞎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出来,经过雪意书房时在门口定了一下,说道:“雪意嘴馋,定是把零嘴藏在书案下了。”
樊璃打了个酒嗝:“你又要偷东西了?”
对方没说话抬脚进了书房,翻箱倒柜将雪意珍藏的零嘴扒出来。
樊璃蹲在旁边摸索几下:“无花果干?”
樊静伦带着一身梅子酒气:“无花果,杏仁酥……都是陆言的钱买的。”
说着将一堆零嘴抱走,严严实实的塞进牛车,回头向樊璃道:“上来。”
樊璃就爬上牛车坐好,对方丢给他一包无花果。
他几口吃光,凑到大哥面前扯扯那绸丝大袖,对方又将一袋糕点塞给他。
几只猫跟着钻进来,樊静伦叼着肉干扫它们一眼。
“吃了我的东西得听我的话。”
“不听狗话。”
樊静伦冷眼望向樊璃:“我和猫说话。”
樊璃醉意上头:“我和小狗说话。”
车帘忽然掀开,陆言弯腰站在车外,望着那凤目圆睁的人,无奈笑道:“找半天原来躲在这里,又偷喝酒了?”
对方一脸戾气的瞪着陆言,只等他一婆妈就一巴掌抡上去。
陆言将人抱下牛车:“一坛酒被你带着樊璃喝掉大半,醉成这样,身体好受么?”
那脸色病白的人慢慢软下一身刺,靠在陆言怀中:“不好受,心口烧。”
“言叔,我心口烧,给我炖梨子水。”
陆言低叹一声将人抱走,向瑶光说道:“樊璃醉了,把他送去客房醒酒。”
樊璃醒来时,已经被王氏带回侯府了。
下午王氏要和儿子商量事,便亲自去陆家找人,一进门见兄弟俩醉到一块,立马就破口大骂,差点把陆家掀了。
樊璃坐在床上:“也不让我吃一口肉就把我带走了。”
白繁给他端来一碗醒酒汤:“世子体弱,公子又病着,兄弟俩醉成那样不怪主院那边急着带你们回来。”
樊璃捏着鼻子将一碗酸汤喝光:“她急急忙忙的找小狗做什么?”
瑶光端着药膳进屋,说道:“听说是边境动乱,夫人怕胡家在这事上做文章。”
樊璃:“边境动乱是魏国那边挑事,跟侯府、胡家有什么关系?她怕的应该不是胡家,是怕我在这府上,又给侯府招来什么天灾。”
夜色压下来,灯影里的少年说着,透过风声听那主院的母子争吵。
嘈杂的谈话被风吹乱,一道墙将两个院子隔开,他坐在这角落里,默然盘弄着自己的银手环。
银手环冷冰冰的在指尖打转,一圈,两圈。
“叮——”
三颗银铃同时在手中晃响。
这时,王氏的怒吼撕破空气,语气焦躁的将这细弱铃声压下去。
“让他走——!”
“……”
樊璃哑然低头。
窗上的喜鹊歪头看着他,他面无血色的揉着指节,撑起膝盖,左手支在额前无声低笑起来。
“我就说,都走开才好。”
就让那累赘的小瞎子一个人待着好了,本来就是个瞎子,要什么热闹?
少年低笑着用手遮住眼睛:“都滚。”
突然,一抹冷梅香横跨千里,从西北那荒山野岭来到江南。
这夜人间飘雪,万千梅树不约而同,在这短短一瞬间全部绽开,繁华热切的开彻南国。
幽冷梅香在尘世中氤氲周转,最终透过主院的一树重瓣宫梅,轻轻钻进这角落中紧紧拥住少年。
“不哭。”那喜鹊望着樊璃,低声说道。

熟悉的冷冽梅香在身侧萦绕,好像那人突然回来了一样。
但这不过是隔壁院里的梅树开花了,香气顺着风吹到这边而已。
这初冬的温度也和谢遇的体温一模一样,可初冬天向来都是这个温度,甚至会更冷。
一年四季中,突然来又突然走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只不过有的人恰好在秋天离开,有的人在冬天消失而已。
对于一个瞎子来说,这些或早或迟的离散并没有本质区别。
樊璃揩掉眼尾的水渍,平静道:“这梅香不好闻,劳烦瑶光姐姐关窗。”
瑶光默然合上窗门。
没多久,屋中的香炉烧了起来,馥郁的春兰香将这挥之不去的梅香冲淡。
樊璃闻不到那股气味了,这才侧身睡下去。
那喜鹊站在灯架上静静望着他,他翻身朝里将自己蜷曲起来,安静的捏着玉佩一下下摩挲着。
这晚他睁着眼一夜没睡,那喜鹊便陪了他一夜。
次早主院那边送来早膳,一碟碟精致的菜肴放上桌,比往常丰盛了数倍。
王氏头一次和樊璃一起用膳,她在樊璃对面坐下,看着那眼底下的淡青出了一会儿神。
那淡青是熬夜的后遗症,他昨晚,该是听到自己的谈话了吧?
王氏移开目光,将一碟小酥鱼端过来仔细挑出刺,给樊璃放到面前。
“吃吧。”
樊璃提起筷子,安安静静将她递来的酥鱼一只只吃完。
他把小鱼吃光,王氏便将一碗水晶蒸肘递来,他又抬起筷子,抱着碗慢慢吃肘子肉。
王氏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他并不挑剔,也不说话恭维主母、给自己找存在感。
他低着头,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气,好像比上次见面时更瘦了。
“庄子里刚送来的甜菜心,吃么?”王氏问道。
樊璃抬起头,视线始终低垂着,静静等人将那甜菜端过来。
菜碟子放在面前了,他又抬起筷子,将炒熟的甜菜一块块送入嘴中。
桌上二十几道菜,他从始至终都没说自己要吃什么,只端着面前的菜肴进食,吃相安静斯文,像个乖巧听话的宠物。
王氏望着他:“还想吃什么?”
樊璃停下筷子,面向王氏:“吃饱了。”
他才吃了三道菜,吃得慢,三只碗碟中,只有王氏亲自挑走刺的鱼被他吃光了。
王氏看着他面前的空碟久久未言。
空气冷下去,最终,院外一声车轱辘滚动的声音穿进来打破沉闷。
王氏回神,缓缓起身。
“吃饱了就去漪川,现在动身,最晚明日中午便到了。”
樊璃坐在椅子上没说话。
“把公子的东西收好,”王氏向白繁说道,“往后你和瑶光便跟着他了,他的日常起居该怎样就怎样……”
她向来都不怎么关心樊璃,这些关切的话蓦然出口,好像说绕口令一样费舌。
她顿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王氏才又说道:“他底子弱,夏日里别让他光着膀子贪凉,隆冬天也别让他坐在屋檐下玩雪玩雨,他有些嘴欠损人的毛病,嘴欠时晾着他就行了。”
“他这个样子着实太招摇了,你们仔细着些,别让陌生男人靠近漪川别院,平日里要上哪去也务必带着他,别让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等。”
她站在樊璃屋中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看白繁将那些衣衫打包起来,便跟着过去,将他的软枕塞进包裹。
“胡床椅也带上,那是他娘留给他的。”王氏栓上包裹,向瑶光再三叮嘱道:“他爱热闹,你们去哪里一定要带着他,别让他一个人待着。”
“别院旁边是一个大庄子,庄子里的用人全凭你们商量安排,多招女工……”
王氏说着,忽然发现手边空下来了——这才一会儿,樊璃的东西就收拾完了。
两包衣裳,一只软枕,一张胡床椅,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精简得像个随时准备拎包走人的旅客。
可这侯府不是他的家么?
王氏哑着站在床前。
她收走目光,提着樊璃的铁杖朝外走去。
出来时樊璃的东西正被白繁送上马车,身形单薄的少年站在门口,王氏将铁杖给他别在腰上,弯下身,替他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
王氏叮嘱道:“东西老旧了就添置新的,过冬的袍子不暖和了就和白繁说,银子都交给她保管了。”
“母亲。”樊璃垂着头,站在王氏面前低声说道:“我可以不走么?”

奶牛猫在对面急声说着,转身在瓦垄上飞跑起来。
它边跑边向凑过来的大猫小猫呼喊道:“樊璃被丢了,快去找大黄,它是护宅猫,这种事只能找它!”
“去哪找,大黄不在!”
“问花花,它知道的多!”
高空下,侯府的猫倾巢出动,四散开朝各处疾跑。
奶牛猫飞窜出延年里,向路边的猫问道:“看到大黄了么?”
“没看到,找大黄做什么?”
“樊璃被丢出侯府了,找大黄救他!”
那猫一跃而起:“我去对面问问!”
小猫们宛如神经网一般互相询问打听,短短一刻时间,整个楚京便在小猫的脚底下快速运转起来。
“去找大黄,樊璃被人丢了!”
“大黄和谢遇都被钦天监的道士带走了——”
奶牛猫猛顿住脚:“我知道,可半个月了,它肯定回来躲在哪偷听。”
“不可能,它要是回来了谢遇肯定比它更早,谢遇煞气重,一来就得吓跑一帮阴物呢……你去哪?”
“去找谢遇!”
那小猫跟着飞跑:“谢遇又不是护宅神,找他做什么?杀掉樊璃么?”
奶牛猫气急:“他亲了樊璃,樊璃就是他的媳妇了,得让他照看樊璃!”
满京猫跑动时,一群青衣卫以胡菩提为首涌出皇城。
密匝匝的马蹄声如洪水破堤般在耳边激响。
阴沉天幕下,那一件件青色衣衫汇聚如流,从长街闪过去时宛如一条硕大冗长的青蛇,嘶嘶吐着芯子朝侯府扑来了。
权管事刚出门就被一个脸色铁青的青衣卫推回去,跌了几下才停稳。
他仓皇抬头,一群内宦青衣长刀,神色冷酷的涌进大门。
为首的小头目亮出中宫的金铜令牌,声音冷细尖利:“皇后娘娘有令,即日起彻查南康侯府,任何人不得外出!”
这些人一进府便分作无数小队,一帮人去东院、主院控制樊静伦母子,一帮人将满府的丫鬟婆子小厮仆役看守起来,另一帮人翻箱倒柜。
“嘭——!”
精致的瓷器被砸在地上碎得不成样子,桌椅板凳和字画珍玩掉了一地,各处院中的贵重兰草、绿植悉数被连根拔起,随后一排排紫陶花盆噼里啪啦在院中粉碎,连那浮着冰的养荷大缸也被一脚踹翻。
缸中的水猛泼出去,院中的残叶碎泥瞬间在水中湿透,浑浊杂乱的洼积在那白玉地砖上。
青衣卫连泥踏水的进进出出,随手搜刮打砸,侯府在这一只只手下遍地狼藉。
权管事低头抹抹汗,缩在一边悄悄给一个小青衣塞去十两银子,低声道:“大人,侯府这……这是犯了何事?”
那小宦官掂掂银子,冲权管事冷笑道:“这不明摆着么?通敌叛国。”
权管事脸色瞬间白下来:“侯府背靠王家,何必……”
“何必?”对方尖声细气的冷哼一声,“樊静伦串通魏国,用骨哨传递机密,害边境被魏军屠了三万多人,此事已经被大长秋查得明明白白,这次廷尉寺可没地方给他放水了!”
权管事眼前天旋地转。
魏军屠城是州官无能,和樊静伦有何干系?
青衣卫这一出简直是无理取闹!
权管事:“那骨哨不过是个小玩意,外面的孩童……”
对方冷漠道:“那三百个孩童同为逆党,与侯府一并治罪!”
权管事张着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一帮青衣卫从安定院跑出来,向那缓缓进门的人说道:“大长秋,除了樊悦,还少了三个人!”
胡菩提抬脚跨进院中,轻声道:“哦?谁不见了?”
“樊璃与他身边那两个丫鬟!”
“那两个丫鬟是我送给他的侍卫!至于樊璃——”王氏从主院冲出来,寒着脸面向胡菩提:“他年纪到了,该有自己田产宅邸了,我送他出去另立基业,犯法了?”
胡菩提温声道:“夫人所言极是,只是如今还得叫他回来一趟才行,来人——”
“谁敢去我便杀了谁!”王氏提着一把剑怒目上前,逼近胡菩提咬牙骂道:“你们这些畜生!楚氏为这大楚保住了多少边境百姓的性命,你们病好了打太医,都忘了?!”
“如今她死了十年,留一个瞎眼的小儿子在这侯府苟且偷安,你们一个个便都盯着这手无寸铁的小瞎子,恨不能将他斩草除根才能痛快!”
“一个王慈心,心里装着什么龌龊想法说出来都怕臊了王家老祖宗的脸!一个你!刺伤皇后的刺客一日不归案,你便惦记樊璃一日,恨不能将他千刀凌迟献到皇后面前邀功结案!”
“这些年你只差把眼睛长在侯府日夜盯着他!我问你,他一个小瞎子怎么去刺杀皇后?他母亲若是给他留了人,何故迟迟不肯现身?!”
“当年他带着一身伤在这侯府乱跑时,除了他老子樊休,谁管他?!”
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提问,胡菩提仍旧波澜不惊。
“夫人,”他缓声道,“小人替中宫奔走,这府上的大事小事都是小人的公事,没法徇私,夫人切莫责怪。”
说着,向旁边的青衣卫道:“去找。”
“刷——”长剑锋芒直直刺来,王氏捏着剑架在胡菩提脖子上:“让你的人退下!”
胡菩提脸色淡定:“夫人别为难小的,若再耽搁片刻,小人便只好请出中宫的金铜令了。”
王氏眯着一双凤眼寒声说道:“别扯上中宫!你给侯府按了个天大的屎帽子,不过是为了给你家那三个贱奴出气!”
“你胡家这些年好威风啊!一个胡婆子,敢在公子面前叫他男宠!一个胡嬷嬷,敢对公子颐指气使,骑在主母头上耀武扬威!一个胡怜儿,连侍妾都算不上的通房丫鬟,敢讽弄栽赃我王新池的女儿!”
“你家狗仗人势把根都烂透了,在王家你们夹着尾巴做人,见我是个有爹生没爹养的庶女,便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如今你要怎样?”
“给侯府定了几个叛国罪?!”
胡菩提抬眼,向青衣卫说道:“把夫人押下去好生看着,千万别磕碰了她。”
话落时,王氏后腰便被一杆刀柄狠狠一撞。
她脸色惨白的挣扎起来,手腕蓦然发力,劈砍着朝大门挤出去。
奔走间钗环落了一地,她披头散发满身戾气,睁着一双凌厉凤目要和青衣卫硬碰硬。
青衣卫忌惮她是皇后的长姐,退到一边不敢再拦。
胡菩提眸色一冷:“拦下她!”
不远处的樊静伦站在一片泥汤烂草前,向王氏说道:“母亲,停下吧,这里交给我便是。”

一天后,侯府被抄的消息传到漪川。
白繁将信看罢,嘴角勾笑震碎信纸,随即咬破指尖手书一封血书,向丞相府请示一个日子,好带樊璃回北方。
喜鹊飞走后,白繁轻哼着一段曲调朝樊璃的房间走去。
一只手忽然从侧斜方伸来拦住她,瑶光站在角落里,神色严肃的压低声音:“樊家被抄了,这事先不要告诉公子。”
白繁故作惊讶:“几时的事?”
“昨日车马刚走不久。”瑶光说着,隔着一个院子向糊上新窗纸的房间看去。
“公子明面上虽和兄长不合,私底下却处处照顾对方,这兄弟俩的感情也说不上是好是坏,总之先别让他知道樊家人都进了大狱,等把病养好了再说吧。”
白繁:“樊家人?”
瑶光:“侯府被青衣卫扣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青衣卫让世子说出同党,他就把颍川樊氏攀咬出来了,说那骨哨是樊家家主给他的……这也是奇了怪了,他怎么把樊氏一族都拖下水?”
白繁淡淡道:“据说樊悦曾被本家的几个青年子弟放到疯马背上,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事。”
瑶光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不过樊家倒下去了,漪川是不是也不安全了?”
那要不趁早杀掉白繁,带走小主子?
白繁:“这里穷乡僻壤,青衣卫一时找不到。”
瑶光轻笑:“也对。”
她俩走进才刚翻新的院子,入门时白繁停步:“你先。”
瑶光客气道:“你比我年长,你先。”
“年长的合该让着年纪小的才是,外面冷,你先进去,可别冻坏了。”
“年纪大的更应该爱惜身体,姐姐,请吧。”
“天塌了,都变得好善良!”樊璃在屋中说道,“大娘给我挑了鱼刺立马就赶我走,你俩谦让得这般厉害,不会是准备互捅刀子吧?”
“……”瑶光抬脚进门,“就这一次而已,谁会一直让她?”
白繁在她进门时抓着她肩膀一下子丢出去老远,拍拍手掀帘子进屋,端起小炉上的瓷盅,把一杯热牛奶给樊璃递去。
“慢点喝,烫。”
樊璃抱着瓷盅坐在床上,屋内烧着两个火炉,一盖上帘子,暖气四窜,清淡的熏香把人腌得飘飘欲仙。
这暖香将扫地出门的落魄寒碜驱散些许,恍惚间好像外面的世界也和侯府一样,风吹不动,日晒不化。
但这里太安静了,没有烦人的梅香,也没有小猫。
樊璃喝了一口牛奶:“姐姐会写字,替我给雪意去一封信,好么?给樊悦也去一封。”
白繁眉睫一动,默不作声的给他整理床尾的被子,理得半丝褶皱都没有了才停下手。
“隔得这么远,公子还记挂他们么?”
“重要的人都放在心上,不管走了多远都会想的。”樊璃坐在床上说道,“只可惜昨天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他们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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