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裴牧云by步帘衣

作者:步帘衣  录入:01-24

那白无常似是对凡间活物十分好奇,趁黑无常还未开始,不住地左看右看,看着看着,他忽然走到天疏阁众法士面前,歪着脑袋问:“你们怎么还不把水镜卷轴拿出来?”
众法士不知他究竟是敌是友,面面相觑,总领法士震七往阁主那看了一眼,见阁主微微颔首,他才揭开袍袖,给白无常看他早已扣在掌中、随时可以打出的卷轴。
白无常点点头,似乎颇为满意,又鬼笑起来,竟野鬼似的飘回刚才站立之处,把一头雾水的众法士看得背后一寒。
却在此时,大家忽然听见一大片熙熙攘攘的声音。
“哇——吾等出来啦!”“终是重见天日!”“哼哼,主人师兄!久见了!”“主人猫猫,吾等好生想主人猫猫!”“主人师兄,独占猫猫,恨呐!”“猫猫,想死吾等呐!”“猫猫,吾等方才在猫猫袖子里躲猫猫~”“嘿嘿呼呼,躲猫猫呐~”“主人猫猫,好多人呀!”

第38章 望断前尘[一]
在场百姓修鬼精怪循声看去,只见一群腰挂纸剑、头戴獬豸冠的纸人,眨着圆墨大眼睛,正围绕着天疏阁主蹦蹦跳跳,无不啧啧称奇。
法士们昨日都从本州总领法士口中听说了阁主造的可爱小纸人,被描述勾得心痒,今日一见,果然是可爱萌动!边承受着神魂冰寒,边在心中暗赞不愧是阁主造物。
而解春风听到纸人们“独占猫猫”的控诉,对着这帮小东西笑得如沐春风,把纸人们气得直跺脚。
要事当前,若不是它们在他袍袖中乱钻,裴牧云本不愿把这些聒噪小东西放出来吵闹他人,想命令它们安静,却到底不忍心,它们在道袍中待到现在,好不容易出来,再不让它们说话似乎有些严厉了,因此只冷声提醒:“小声些,莫要吵闹。”
纸人们立刻小小声回应:“哦哦,主人猫猫,吾等小声。”“吾等听话,绝不吵闹。”“猫猫,吾等听话呐~”
白无常飘到它们旁边,蹲下来盯着他们死瞧。
纸人们也好奇起来,睁着圆墨大眼睛,小声熙熙攘攘:“汝是谁呀?”“此鬼一身白白,比小气师兄的衣裳还白。”“不如叫汝白白可好?”
解春风无辜被牵连,不禁失笑,这位白无常修为颇高,实体毫无破绽,这些纸人竟能一眼看穿他是鬼,想必是纸身中蕴含的玄真剑意作用,真不愧是师弟造物。
白无常听他们说完,竟然用鬼笑声鬼哭起来:“嘻嘻嘻嘻,哥哥,活着真好啊!”
黑无常不搭理他,纸人们却纷纷跳跃起来小声安慰:“白白不哭。”“白白莫哭。”“哭什么,跟吾等一起玩呐。”
白无常歪着脑袋问:“那你们什么时候下地府陪我玩?”
此话一出,在场百姓修鬼精怪原本还觉得场面颇为有趣,这时皆是脊骨一寒。
不等纸人回答,黑无常袖中飞出一条叮铃作响的索魂链,直把白无常勾住,飞拽上望乡台扔地上,才骂道:“闭嘴!”
白无常以脸栽地,瘪了瘪嘴,爬起来不说话了。
黑无常念起法诀,厚重如灰烟的阴力从望乡台中不断涌向四方,直到将方圆十丈都笼入灰烟之中。
眼前灰茫一片,鼻间全是阴寒的檀香气息,别说百姓胆寒,修鬼精怪们都不得不心生惧意。
黑无常:“请诸位上台。”
话音刚落,解春风一挥手就将其他人等都移到了台上,然后才脚下腾云带着裴牧云与纸人们飞起,同时和声问:“这望乡台究竟是如何神物,凡间传闻虽多,毕竟不知真假,无常大人可否对我等介绍一二?”
这座望乡台约六丈多高,宽厚高大,似以黄土垒成,感应起来却坚固无比,正面上部雕着篆体的[望乡台]三字,三字下还有一行小字:望乡台上望断前尘
黑无常阴沉着脸,却是有条有理地解说起来。
地府三大上古神物:望乡台、轮回台、审判台,在地府各司其职。
无论百姓修士灵兽妖怪,死后鬼魂进入阴间,首先就要渡过黄泉,黄泉是一条不知源头的浩渺弱水河,如果顺利渡过黄泉到达鬼门关,没被冲入十八层地狱,就说明生前没有做过大恶。那么,这些普通鬼魂在经过鬼门关时,都有一次登上望乡台的机会。
登上望乡台的鬼魂,能够亲眼回顾自已一生,从生到死,历历在目。
望乡台台上百年、台下一瞬,无论鬼魂生前活了多久,上台看完一辈子,大多只在一瞬之间。
于是,愿意观看前尘的鬼魂,上台一瞬,下来重归队伍,与其他鬼魂一齐走向奈何桥。
民间传说中望乡台只是供思乡鬼魂眺望凡间家乡,没想到,实际效用竟是回顾自己一辈子。在场百姓和修鬼精怪不禁纳罕,有修士好奇提问,据黑无常的回答,大部分鬼魂竟都选择不登台,直接去奈何桥头喝孟婆汤转世。
这答案,在场者初闻乍惊,稍想后,又觉合情合理。若是自己死后化鬼去到阴间,想不想从生到死完完整整地回顾一生?此问着实难答。
黑无常又道:“尔等都是活物,因此只得离魂入境。无需惊慌,尔等本体仍在望乡台上,受上古神力保护,无邪可侵。”
离魂入境?!
除了早已察觉的裴牧云和解春风,已体会过望乡台的孔雀佛子与几个鬼修,其他人修精怪都是一愣,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成了离魂状态,半虚不实,自己的手可以从自己身体穿过,不少百姓吓得哇哇大叫。
处理过类似情况,知道越是这种境况越不可怀柔,要及时震慑,裴牧云与众法士同时出声,冷言镇场道:“乡亲们,稍安勿躁!无需惊慌。”
百姓们被冷言震慑,一时安静下来,再听法士们将黑无常说过的话解释详细,这才彻底安心,不再叫怕。
纸人们见主人猫猫帅帅,看得圆墨大眼睛闪闪发亮,蹦起来想学,被裴牧云以灵力轻拍脑袋,一下子就把演绎事业忘到脑后,嘿嘿笑着挤在一起。
此时,周围景色忽地一变,青山新坟突变黄沙高岭!
转眼之间,望乡台不知所踪,他们全都站在黄沙上,被黄沙上传的阵阵热气薰得发昏。
烈日炎炎,漫天黄沙,热风卷着沙扑面吹来,让人忍不住伸手遮面,却被沙尘穿体而过。
哦,人修精怪们这才想起,自己现下是个离体之魂。
有修士好奇,踏云往上飞,想从高处判断这是何地,却如撞上无形屏障,怎么也飞不高,他不信邪,横着往外飞,没一会儿也撞上了无形屏障。多次试验得出,他们这些离体之魂无法离开黑白无常六丈远,灵力也无法作用于外物,想必是望乡台的作用。
裴牧云嘱咐纸人们:“跟紧了。”
纸人们乖乖点头,解春风盯着远方飞奔而来的三人,低声道:“牧云,你看。”
裴牧云看向那个方向,竟神色一动。
黑白无常无甚变化,孔雀佛子忍不住向前疾走两步。其他修鬼精怪和百姓们反应过来也看向那个方向。只见沙尘滚滚,奔到近处,才发现沙尘中竟是一个扛着两个人狂奔的年轻修士!
年轻修士一眨眼就跑过了他们眼前,黑白无常跟随他们飘动,离体之魂们跟随黑白无常飘动,都跟着那狂奔的年轻修士向前。
直到跑到一处破败城墙,那狂奔的年轻修士才停下。
他走到多少能遮挡一些阳光的断墙后,把左右两肩的人跟面口袋似的丢下,自己仰面栽倒,气喘如牛。
年轻修士露出面容来,离体之魂们才惊觉真真是个俊美男子,只是有两颗尖尖虎牙,平白多了三分少年稚气。
然后才意识到他穿的是粗布道袍,原是个道修。
那美少年道修气都喘不匀,却不妨碍他破口大骂:“百无一用是书生!姬肃卿!你选的什么破路!全是追兵!还有你!释迦陵,你们和尚不是吃素么!长得像姑娘,沉得像猪!”
被他大骂的年轻儒修还趴在地上起不来,那年轻佛修却是猛地抬头,与绿孔雀尾羽同色的长发垂落,露出一张西域公主似的清艳面容,不是孔雀佛子又是哪位。
这三人竟然是年轻时的玄真掌门、孔雀佛子和儒门之主!
解春风与裴牧云早已双双跪地,此时情不自禁叫了声师父。
白牡丹跟在他们身后,此刻猛地一跪,失声道:“恩公!”
其他离体之魂也纷纷跪地一拜,孔雀佛子却等他们起身后,径自走过去,在距离那年轻道修不远的地方坐下来,看着三人。纸人们好奇,偷偷跳到孔雀佛子身边,探头去看那年轻道修。
然而年轻时的、还不是孔雀佛子的释迦陵显然脾气甚是火爆,听年轻道修说自己长得像姑娘,立刻一声冷哼,竟不顾疲累,眨眼间化身巨大的绿孔雀,飞起来用大翅膀扑打年轻道修,振翅带起的劲风把年轻道修扇得满地打滚。
即使满腔追忆之情,在场者也都难免为这场面忍俊不禁,谁能想到三位元婴高修,当年竟有这样意气相处的时候。
却有佛修大和尚念了声佛,一本正经地为佛子辩解:“佛子本体是绿孔雀,灵禽体大,重一点也是情有可原,怎能说佛子沉得像猪。”
本来没那么好笑,被这佛修正经一辩解,反而带起一片笑声,附近道修一翻白眼:“星归道长那不是气话?你抗两个大男人在沙漠里跑跑试试。带不动就是带不动。”
那美少年道修可不知道有后世晚辈正为这场景吵架,他躲着翅膀满地打滚,边滚边骂:“你还呲牙!你个长头发秃驴脾气怎这么大!住翅膀!再扇我不扛你了!姬肃卿!姬肃卿!”
那年轻儒修慢慢坐起来,却不管那边打架的同伴,先理了理衣裳,再拿手帕灵力引水擦了擦脸,在场众人不齿他后来阴谋诡计,也看不上这番矜贵做派,却不得不承认这人年轻时确实是个万里挑一的俊朗书生,和星归道长的少年俊美相比,还是他更符合男子气概。
听年轻道修喊自己名字,那年轻儒修才开口,话音文雅磁性,语中却满是讥讽:“再喊响些,再飞高些,还有追兵没瞧见呢。”
他这么一说,绿孔雀翅膀一僵,转眼间化回了年轻佛修,那年轻道修也闭了嘴,爬回墙后相对阴凉的地儿,躺在继续喘气,可见是累得够呛。
却在此时,传来一阵马蹄急嘶!
顷刻间,一群骑马大汉已将这段破败城墙团团围住,把三个精疲力尽的年轻修士困在包围中。
东莱城城隍爷眉头一皱:“不好!是马贼!”
“马贼?”有修士奇怪道,“区区马贼,有什么好怕?”

第39章 望断前尘[二]
这一问,问出了大多数在场者心中疑惑,马贼再凶恶,也不过是些会武功的凡人,能比修士厉害?
眼前这三位高修,此时修为确实还都挺低的,难怪说三人是识于微末,但也都筑基了,筑基修士打不过凡间马贼,岂不是笑话?
城隍爷却摇头叹息:“你们太平日子过久了,不晓得战时规矩,这也难怪。在战乱之时,天道法网要保护百姓,就比现在严厉百倍。修士皆可从军迎敌,对敌军无需手软,但一旦加入战场,就绝不能对我方百姓动手,动手必遭天雷严惩。
“若老朽感应不错,眼前是千年前的西北大漠,当时有外族入侵。那时他们三个奔赴边疆,帮助驻军抵御外敌,这就算入了战场。这些马贼虽为祸一方,却毕竟不是敌军,依然算我方百姓。这跑又不能跑,打又不能打,可不是情况不妙?”
听城隍爷这样说,众离魂才明白过来,有修士气道:“这帮马贼好生阴险!竟对忠义之士趁火打劫!”
也有百姓一时忘了眼前是千年旧事,看众马贼来者不善,都为星归道长和佛子着急,慌忙出主意道:“既不能打,他们怎么不尽快飞去天疏阁求援?”
话音刚落,其他百姓纷纷附和,却有修士无奈指出:“这时候哪有天疏阁?看见那柄破铁剑没有?星归道长都还没被玄真派收入门中呢!”
百姓顺着指点去看,果然那年轻道修腰间挂着一把品相极次的朴素铁剑,纷纷反应过来,星归道长都还没被玄真派收徒,哪来的天疏阁主?
既然眼前是千年旧事,那么三位年轻修士必定是有惊无险,想明白了这点,众离魂心内稍安。
却见那帮马贼神色猥琐,故意围着三个年轻修士跑马,马蹄扬得黄沙漫天,大有仗势凌人的欺辱之态,还有些马贼指着年轻佛修神色不怀好意,实在令人生气。
有修士忍不住埋怨:“马贼纵马扬尘,黄沙滚滚,闹得这么厉害,哨卡水镜必已发现,怎么不见边防驻军派斥候前来查探接应?他们三个不都是给驻军帮忙的吗?”
“你也是糊涂了,”附近修士摇头提醒,“还没天疏阁,哪来的哨卡水镜?”
那修士自己也反应过来:“唉呀,这可如何是好?”
众离魂心中焦急,克制不住往前走去,虽不能真正帮忙,却不由自主地想把三个年轻修士与马贼们阻隔开。
走近了才发觉,千年前的三位年轻修士都还镇定,连动都没动。
众离魂自愧不如。
却见那年轻佛修狠狠盯着马贼,面色一沉,竟从嘴角渗出血来。
年轻道修没好气地教训道:“看你这穷架,你可别是个麻雀吧,自个儿能把自个儿气死,伤成这样可消停些吧你。”
佛修闻言,剜了道修一眼,又是冷哼。
那年轻儒修闭着眼睛,靠墙坐直了些,他外袍侧腰的干涸血迹露了出来,众离魂才知原来他也受伤不轻。
道修注意到他面无急色,眼珠子一转,笑问:“姬肃卿,你有什么好主意?大难当前,就别藏着掖着了。”
“我能有什么好主意?”年轻儒修依然闭着眼,闻言一笑,咬着字道,“我书生百无一用。”
道修摇头晃脑地叹气道:“唉,你们摸摸良心,贫道可是扛着你们逃了百里路,怎么一个两个都还跟我记仇呢?姬大官人,你不说,待会儿可就跟我俩一道死在区区马贼手里了,多没面子?”
儒修文雅地摆摆手:“我一介白身,谈不上什么面子,剑修大人这高帽扣得不合适。办法我是有一个,倒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只是要委屈迦陵大师。”
佛修闻言大怒:“我可不是你们人的坐骑!休想!”
众离魂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儒门之主的办法是要佛子化为绿孔雀,驮着另两个离开。
若是寻常的禽妖鸟怪,这倒不难,可绿孔雀是灵禽,等级还极高,越是等级高的灵禽灵兽,越反感被人当坐骑。
更不要说孔雀佛子这种脾性,怎会同意?
却听道修一声长叹,痛心疾首道:“迦陵大师,你们和尚总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下可是三条命等着你救,二十一级的大浮屠呢,要不,你再寻思寻思?”
这话惹得一众离魂失笑。
那年轻佛修闻言,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却是咬了咬牙,眨眼间化作巨鸟,奋力一振翅,就将那帮马贼扫得人仰马翻,让众离魂心中直呼痛快。
在马贼喝骂声中,绿孔雀驮着儒修道修高飞而去。
众离魂受到牵引飘上空中,跟随在后。
那吴贤的离魂,跟本体一样呆滞不清,刚入此境时,打伞小兵怕他丢了,解下腰绳,一头拴着吴贤,一头握在手中。此时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飘上空中,打伞小兵不忘紧握腰绳,扯着吴贤往前飘,跟放风筝似的。
飞了没多久,绿孔雀眼见着力渐不支,越飞越低,滑翔落地时,竟在黄沙上拖出好长一道滑痕,绿孔雀化回人形,已是昏迷过去。
耳听着两声不同的“迦陵!”呼唤,众离魂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眼前景色却又忽地变幻,一眨眼,烈日黄沙就变成了黑夜。
他们身在一个岩穴中,燃着篝火,却依然冷如深秋。
“你醒啦?”众离魂循声看去,只见刚才昏迷的佛修躺在干草堆上,年轻时的星归道长正为他把脉。
黑无常出声解释:“孔雀佛子昏迷中的记忆一片模糊,也无必须展示之处,故而跳过。”
原来如此。
但众离魂看到这里,心底都忍不住想,眼前记忆与儒门之谋究竟有何关系?总不能是儒门之主从千年前就开始布局了吧。又或许是孔雀佛子思念旧友,想回顾一段往昔?
可惜孔雀佛子修着闭口禅不能言语,不然也有个解说。
“他醒了?正好。”年轻儒修从外走来,竟搬起一块岩石丢入篝火中,将篝火压熄,“再不走就误事了,星归,你背着他。”
众离魂有些讶异,此等寒夜,竟要出去赶路?外面可是西北大漠啊。
眼前的道修和佛修却像是习以为常,一个将另一个背起来,三人脚步迅捷地离开了岩穴。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连绵沙海,抬头是更一望无际的蔚蓝星夜,年轻儒修手握着一个指南在前,年轻道修背着佛修在后,他们疾疾奔走在沙海之中,众离魂跟随在后,都不忍打破这星夜兼程的宁静。
不知疾奔多久,前方竟传来打斗之声。
儒修立刻停步,背着佛修的道修竟没注意,一头撞上儒修后背,三个年轻修士全都失了平衡,一个接一个从沙丘上咕噜噜往下滚。
最先滚到底的儒修气得要爬起来打人,还没完全爬起来,就被后脚滚下来的道修和佛修又撞倒在地,等到三人终于停下时,几乎跟叠罗汉似的叠在一起。
众离魂实在是忍俊不禁,纸人们用纸手捂住嘴巴小声偷笑。
“什么声音?!”
众离魂一惊,被发现了!
正要扭打起来的三人也是一惊,他们几乎立刻就从原地散开,躲开了刺探灵力的攻击。
三个年轻修士互相打着眼色,猫腰爬上另一侧沙丘。
那沙丘下方,竟有九个异域打扮的修士,他们将一位灰袍女剑修困在一个诡异阵法中,正在围攻她。
众离魂仔细看去,那九个异域修士修为不算高,灵力招数却极诡异,有浑身笼罩着黑雾障气的男修,有两眼翻白悬立于半空的女修等等,他们容貌特征与华夏各族都不像,肤色暗黑,眼眶深陷,多数是卷发。
那灰袍女剑修年事已高,头发花白,却身法灵动,剑气更是清朗玄妙,她手中那把剑竟是!
裴牧云与解春风脱口而出:“师祖!”
众离魂不料竟能看见前任玄真掌门,纷纷纳罕。
那灰袍女剑修已身受重伤,忽然朗声大笑:“我将身死在这大漠中,断了玄真传承,愧对师父,愧对诸位前辈!但我玄真派无愧天地,人神共鉴!尔等妖人,困我在此,就都留下给本掌门陪葬!穆月今夜以身殉国,绝不会放妖人入关!”
说罢,她竟强行运转全身灵力,立时就要将灵力逼出,年轻道修立刻如离弦之箭般跳了出去,高呼:“前辈住手!!不至于此啊!”
话没说完,他已挥着铁剑跟那些异修动起手来,儒修气到竟骂了声粗鄙之语,却也跳了出去,佛修伤还没好,只能依然藏身于沙丘之上,皱眉观战。
还以为又要目睹一个玄真掌门自爆,众离魂都吓得手抖,现在仍是止不住的后怕,虽然早听说过玄真派的烈性名声,心里也不是不佩服,但若在短短数日内见证两个玄真掌门为民赴死,那真是非得留下心病不可。
眼前却是苦战。那灰袍女剑修是结丹修为,被那九个异修困在诡异阵法中,攻击几乎都被阵法吸收,这才奈何他们不得。两个带伤的筑基修士冲出去后,那九个异修根本不放在眼里,就站在原地攻击两人,将两人打得极为狼狈。
众离魂捏着一把汗,那道修却并非有勇无谋,他打法赖皮,看着像仓皇逃窜,真正与他交手才知是虚虚实实,一不小心就被割一剑,极为烦人,这般扰打,居然引得其中一个异修忍不住追他,离开了所站之地半步。
那异修一动,阵法竟就出现了纰漏!
那灰袍女剑修不是吃素的,立刻抓住时机,抡起剑气疾风暴雨地狂砍一通,竟让她破阵而出!
结丹剑修真正的实力哪是好相与的,局势眨眼逆转,即使身怀重伤,还是将九个异修打得落花流水。
然而,不等众离魂欢欣鼓舞,那个浑身笼罩着黑雾障气的异修就举起手,一道红光从他掌心射出,在夜空中构成一朵诡异红花,恶意喝道:“黄皮杂种!死来!”
夜空中的红光之花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它一闪烁,灰袍女剑修和两个年轻修士就像是突然被堵塞了修为,修为灵力受阻,出招自然使不顺畅,三人立刻从上风变得左右支拙,九位异修却是步步紧逼,一时局势再转,看样子是要不死不休。
道修边打边急道:“大官人,你不是有压箱底的保命家伙?”
儒修边打边气道:“谁惹出来的事谁收拾!”
道修还想故技重施:“救人一命、”
儒修不听他说完,狠声打断道:“要我拿保命家伙出来,除非你们立誓拿命债欠我!”
道修气得险些连还手都顾不上了:“同生共死这么些日子,在你眼里,难道我跟和尚是受恩不图报的小人?立誓与否,你有难,我们会不帮?”
听他说完,儒修竟不吭声。
片刻后,儒修又骂了声粗鄙之语,一咬牙,从领口拽出一只系着红绳的玉雕小船,咬破手指以血解封,那玉雕小船速速变大,竟将所有攻击挡在船外。
儒修发狠将道修扯上玉船,同时大喊一声“前辈!”,灰袍女剑修也跳上玉船,玉船往沙丘上飞去,道修与儒修又合力将佛修拉上玉船,随后,玉船化作一道流光,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众离魂还来不及松口气,只觉眼前一阵光影缭乱,待视野再度清晰竟是在一顶军帐之中。
年轻儒修、道修和佛修都躺在各自的简陋铺盖上,显然是安全逃脱了。
儒修露着上身,侧腰伤口被包扎了起来。佛修闭目凝神,面色依然虚弱。道修看上去倒是活蹦乱跳,床头却摆着好几个丹药瓶。
道修正对佛修绘声绘色的讲故事,讲的是儒修决定拿出玉雕小船救他们小命时的情景,着重描述了儒修当时的肉痛神色。
儒修在一旁听得阵阵冷笑。
听完,佛修坐起身来,竟直白地问那儒修:“命债,立不立?”
儒修转过头看他,两人对视片刻,儒修挑眉答:“立,怎么不立?我是那种施恩不图报的人么?”
道修微微皱眉,张口要说什么,却又闭了口。
佛修果断得很,二话不说就跟儒修立誓定了命债。
众离魂都是第一次见证定命债,看他二人划破掌心、立誓言、交换灵力灌入掌心之中,两人掌心两种颜色的灵力越来越亮,亮到众离魂都睁不开眼时才忽然熄灭,此刻命债立定,孔雀佛子掌心的划痕瞬间痊愈,姬肃卿先前的掌心划痕却化成了三个血色小字,正是孔雀佛子的名字,释迦陵。
推书 20234-01-23 : 医仙被神级Boss缠》:[网游竞技] 《医仙被神级Boss缠上了[全息]》作者:塬【完结】晋江VIP2025.01.18完结总书评数:2170 当前被收藏数:18242 营养液数:3249 文章积分:249,708,864  文案:  封徵(zhǐ)雪,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里,最年轻清俊的主任医师,穿入一款名叫《侠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