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老猿分辨出其中四个倭修灵力阴沉,与凶手一致,不禁冷笑。
这四个倭修的修为都不高,就算没有阁主,海角城天疏阁也可轻松拿下。
章剑客被害虽令人气恼,但在乌老猿记忆中,不论天疏阁办理的是何等惨案,阁主一直都理智如冰,眼前这些区区害人虫豸,不知怎么惹阁主如此生气。
裴牧云微微抬手,放松对四个倭修的压制,直接问道:“你们中的谁,谋害了海角城章剑客的性命?”
四个倭修你看我我看你,其中唯一的女修,她一身白衣绯袴,站出来柔弱无骨地给裴牧云行礼,怯生生道:“大人,我们不明白大人说的是什么、啊———!”
乌老猿被她忽然惨叫一惊,定睛一看,发现阁主灵剑自主出鞘,牢牢钉在地里,海岛沙地里不断涌出暗红污血。
地底有东西!
看样子,是从这倭寇女修的脚底往阁主方向来的。
这阴险的女倭寇想偷袭阁主!
法士们纷纷反应过来,均是神色一凛,各个法器在手。
解春风更是笑得如沐春风,放出半分神龙之威,四个倭修瞬间跪倒在地,膝盖身不由己地重重砸进沙地里,传来骨裂之声。
裴牧云虽不知道用来偷袭自己的地底污物究竟是什么,但他感受到从灵剑传来的阴沉异感,与章家人体内的阴沉异感一致,其他三个倭修的灵力虽也一样阴沉,但其中有细微差别。混淆章家人记忆的,就是这偷袭女修。
他不动声色地冷声再问:“你们中的谁,谋害了海角城章剑客的性命?”
那偷袭不成的女修,脸上滑落泪珠,柔柔弱弱地哀求道:“如果大人一定要找人认罪,女命愿意遭受惩罚,无论您对女命做什么,女命都不敢不接受,只是请求大人放过其他无辜者,求您了。”
其他三位倭修都悲伤大喊“女命大人”,全都露出忍辱负重神色,仿佛遭到迫害似的。
法士们目瞪口呆,被这帮倭寇膈应得不行。
这些人怎么回事?明明是他们害了人,怎么还能一副这么清白无辜的面貌,他们这氛围,搞得反倒像是他们被欺负了似的?装得都不像假的,难道这些倭寇心里真的觉得是自己被欺负了?这些倭寇可是残忍地骗章剑客试药啊!
裴牧云直接看向女修,冷声揭露道:“我知道混淆章家人记忆的是你,你偷袭我的,东西,阴沉异感与章家人体内异感一致。你拒绝坦白,天疏阁会找出证据定罪,在那之前,你们这些强占海岛的倭寇,都将被天疏阁收押。”
听他这样说,四个倭修终于不再装相,用越来越阴沉愤恨的眼神狠瞪着他,裴牧云根本不理,解开其中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的压制,问:“想必你是这些倭寇中的主事者,你有什么话说?”
中年男子倭修彬彬有礼道:“在下土御门敏明,这位天疏阁主大人,我们只是一些心慕华夏的商贩,女命是被诸位不分青红皂白的喝问吓到了,这柔弱女子才会为了保护我,偷袭于您,我一定会对她狠狠责罚。但是大人的责问,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这座海岛是你们华夏皇帝租赁给我们的,我们没有做任何不法之事,不信大人您们可以搜一搜。”
裴牧云与解春风都注意到此人句法奇怪,或许,这就是那个欺骗章剑客的罪魁祸首。
第65章 依法罪当斩
这中年倭修一席膈应人的歪理,听得乌老猿眉头大皱,正欲喝斥,却听阁主唤了他一声,立刻上前两步:“阁主?”
裴牧云将两样文书递给他:“你是海角城总领法士,这是我与师兄从郎县令那得到的证据,按照流程,该交给你处置。”
乌老猿依言接过,先看第一样文书,是封信件。
倭寇们看清那信纸样式,全都脸色一变,尤其是那中年倭修。
乌老猿看完大怒,临风一震信纸,瞪向倭寇们:“写信威胁,明言抢岛,还有脸强词夺理!”
再看第二样文书,竟是明樑帝纵容倭寇强岛的密旨。
乌老猿气得破口大骂:“这狗皇帝!”
裴牧云平静问:“总领法士,依照天疏阁法条,侵占我华夏领土,谋害我华夏百姓的侵略之徒,该当何罪?”
乌老猿收敛怒气,对答道:“回阁主,当斩!”
裴牧云又问:“那么,纵容侵略之徒、与侵略之徒做交易的官员,又该当何罪?”
乌老猿朗声道:“当收监关押,昭告天下!”
刚才在县衙,没有立刻处理郎贝二人,是念在他们身为官员,确实身不由己,给他们一个送信给明樑帝“喊冤”的机会,尽量避免明樑帝牵连他们家人。同时也是有意通过他们把章剑客的事传到京城,免得明樑帝找人试珠害死无辜。
此时此刻,料想郎贝二人已将告密信加急送往京城,裴牧云冷声道:“明樑帝是主谋,郎县令和贝县丞却也是从犯,立刻去县衙拿他们。”
“是。”
乌老猿精神一震,立刻安排了三位法士回城,去县衙捉拿郎县令与贝县丞归案。
辩无可辩的倭寇们原是现出了轻蔑傲慢的本色,听到这里,各个惊慌,那中年倭修强自镇定,大声道:“我乃倭国豪族,你们天疏阁既不是朝廷,又不是王爵,就凭你们,对我喊打喊杀,就不怕惹怒了倭国,两国兵戎相见吗!放了我们,我们立刻离岛,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便是。”
裴牧云冷淡道:“我不跟侵略之徒做交易。你们在华夏土地上杀了人,就必须把命留在这里。”
至于开战,他一人足以灭倭岛,倭寇既敢来侵略,他还怕开战?
倭寇们更是惊慌,纷纷看向中年倭修。
阁主威压愈甚,将这夏日海岛镇得如北国冻土,越发不似凡人,更像是万年积雪做的仙人雕像,包括乌老猿在内的法士都越发在心底称奇。他们真是头一回见阁主这般杀伐的模样。
解春风却丝毫不觉奇怪,不仅不奇怪,他还笑得越发温柔,仿佛眼里看到的不是威压冻人的师弟,而是紧盯猎物的长毛大猫。
那中年倭修酝酿半晌,还想再行狡辩,裴牧云却打断他,直接问:“关于章剑客和血珠子,你们有什么要招的?”
中年倭修眯眼算计道:“你对我们喊打喊杀,如要我们提供情报,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裴牧云看向那白衣绯袴的女修:“你说。”
那女倭修轻蔑一笑:“妾身绝不会背叛土御门大人,你们这些□□贱、啊——!”
裴牧云一道灵力废了她修为,看向她身边的那个倭修:“你说。”
在女倭修狂犬般的怒吼中,那倭修额头全是大汗,他不敢看向左右,结结巴巴道:“血、血珠子,是吸取修士的灵力修为,储存在修士的心头血中,心头血,抽出来,做成、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装疯的女倭修扑上去一刀割喉!
她还用倭语厉声叫喊着什么,裴牧云用灵力封住她的口。但已经迟了,第三个倭修听完女倭修的话立刻运转灵力自攻心脉,吐血而死。
眨眼间,四个倭修就只剩两个,那中年倭修像是也被那女倭修厉鬼一般的模样吓到,下意识往远离她的方向一躲。
裴牧云只做没注意,用修为完全压制住那女倭修,令其僵倒在地,才看向解春风,讨论道:“师兄,依照这些倭寇的害人本性,恐怕捉了不少修士。”
又是吸取修士的修为灵力,又是取心头血制作珠子,那些失踪的妖修,还有天疏阁两位失踪法士,恐怕都……
解春风有心宽慰,指出希望地分析道:“他们绝不敢大张旗鼓地绑许多修士,不然,不早就被发觉了?目前知道,他们做出了不少血珠子,那么,被他们绑走的修士,大概是被他们关在什么地方,还活着,但却一直被他们抽走心头血和灵力。”
如此说来,倒是很有可能,但失踪妖修与法士可能是被倭寇圈养了起来,这猜测令裴牧云身上寒气愈重:“海岛上再无别人,失踪修士会被关在哪里?”
见那中年倭修越听脸色越差,根本都遮掩不了,显然他们猜测的方向是正确的,因此,解春风越发用心地留意他,故意笃定道:“应是关在海底。”
中年倭修顿时面色煞白。
“哎?”解春风看着中年倭修一笑,“还真让我猜着了?”
解春风的推断很简单,这些倭寇非要占据海岛,那这海岛一定与制作血珠子密切相关,根据倭修招供推断,制作血珠子的材料就是修士,就算海岛上没有关着失踪修士,失踪修士也一定在海岛附近,海岛四周茫茫皆是海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海底。
但海底是受南海之主管辖,绝不可能允许倭人作乱,他们是怎样瞒过南海之主尚存疑问,而更基本的疑问是,人和妖都很难在海底久待,就算是修士,也无法长期生存,这些倭寇修为低微,竟能将失踪修士圈养在海底,说明他们背后还有高人。
裴牧云皱眉凝神,将灵力毫不收敛地扩散出去,寸寸侦察海底,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海岛之下,方圆数十里的海域,裴牧云用灵力瞬间清查完毕,还想再往外查探,海上却忽然雷电一闪,霹雳震天,众人都听到远远传来一声无比剧烈的怒声蛟吼。
这是南海之主的警告。
裴牧云即刻将灵力收回,他虽是一时情急,事出有因,却也确实冒犯了南海之主的管辖,有些懊恼地看向师兄,微微摇头,示意没有找到。
解春风安慰道:“已经知道是在海底,你我二人总能找得着。”
“阁主,”在海岛上搜查的法士,用术法凝成一个水球,水球中是几颗海螺,过来跟裴牧云报道,“我们找到一池芋螺。”
师兄弟二人看向水球,只见那是些筒状的海螺,螺身有清晰的赤褐色网纹。
解春风忽问:“它是不是有剧毒?”
那法士点头道:“确实如此,咱们这边最毒的一种芋螺,人被蛰了都要麻痹瘫痪,严重的会死。”
裴牧云好奇问:“师兄曾见过?”
解春风摇头道:“只是莫名有种感觉。”
裴牧云若有所思,师兄如今是白龙,能上天能下海,大概是身为半个水生动物,觉醒了大自然的生存直觉?真神奇。
裴牧云分析道:“倭寇会不会就是用这种毒螺的毒素绑架、控制修士?”
解春风点头:“应是如此,否则为何将这些剧毒芋螺饲于池中?”
中年倭修越听越不妙,他原本是想拿失踪修士换取一线生机,给出一些模棱不清的线索,等待救援,跑回国大可反悔。却不料这两人三言两语就将真相猜出了大半,而且天疏阁主竟还真是一副不愿与他做交易的模样,连问都不再问他,与他打过交道的华夏官员大相径庭。
这可不行。
他们对华夏觊觎已久,早就派人查探过,那些天疏阁诡异无比,根本无法突入,在他们的未来大计划中,这些天疏阁,上面是打算派死士装作华夏百姓进去直接自爆,连阁带法士一起全部炸掉。
他今日要是被抓进天疏阁,上面不可能明知无望还派人来救他,听天疏阁主之意,他是必死无疑,可恶,血珠子和未来大计划可都是他苦心积虑的功劳,现在华夏尚未收入囊中,他就折在这里,他怎么可能甘心?!他必须逃出去!
想到这里,中年倭修立刻使出了杀手锏,咬破舌尖喷血念咒,用倭语请神道:“天照!”
刹那间,一个美丽的黄衣女神在血光中出现,她飘在半空,长长的黑发随风而动,美得夺人心魄,确实有个神样,女倭修、中年倭修和满地倭人全都露出痴迷狂喜的神色。
中年倭修大声疾呼:“高贵的天照大神,快救救我!”
众法士不禁纳罕,这就是倭人传说中的天照大神?怎有股阴邪气息?但说起来,这些倭修体内的灵力也是阴沉无比,或许他们倭国生性就是如此。
裴牧云和解春风却是见之冷笑,师兄弟二人同时出手,一招将其打出原形!
半空中的黄衣女神忽然一变,把不少法士都吓得交出了声!
失去女神外壳的它,看上去依然有个人形,但它的头、躯干和四肢手足都不一致,像是很多尸体被剁成了不同部分,然后从剁出的碎块中,随机选择了一个头、一个躯干、两只手、两条腿,潦草地拼装起来。
而且它没有皮肤,透过涌动的黑雾,众人直接看到眼球、腐烂的肉和变黑的筋脉,连乌老猿这样的硬汉都忍不住作呕。
它被打出原型,却不慌不忙在黑雾腾飞中嘎嘎尖笑,用女子声音道:“玄真余孽,人家日夜思念,做梦都想着你们的死相,你们竟只顾搭理凡间蝼蚁,好生薄情!”
解春风冷笑:“许久不见,魔尊还是这么恶心人。”
那嘎嘎尖笑猛然一停,黑雾往它内部涌去,瞬息间又化作了一个翩翩公子的模样,对解春风脉脉含情地眨眼睛道:“恶心人?你这没良心的冤家,人家怎么舍得、”
裴牧云满面冰色,根本不让它把话说完,一道灵力将它打回原型,牢牢将它控在半空,一字一句问:“这些倭寇是受你指使?”
它又嘎嘎奸笑起来,没有皮肤的下颌像是要被它笑掉,笑完才故作委屈道:“唉哟,冰山大美人,这些东西觊觎华夏可是出自真心,世代相传的真心,人家不过是趁机利用,哪里就能说是人家指使了的?你也是个没良心。”
不论它如何调笑,师兄弟二人都是面如冰霜。
魔尊是天地污秽与恶念的集合,乃是万魔之首,它的本体是个无皮的血肉怪物,有千头千手千足,就像是把一千个人肢解扒皮剁散然后揉成了一个大肉球。
与之相对应的,就是魔尊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条命。
眼前的它,可以说是魔尊,也可以说只是魔尊的一部分、一条命。
魔尊变幻多端,最擅用变幻迷惑人心,它刚才变幻出的日照女神、翩翩公子的形象,就都是它根据自身零件组装美化而成。
正因为魔尊是天地污秽与恶念的集合,最能克制它的就是纯净灵气,躲避灵气并不难,躲开灵脉和富含灵气的名山大川就是,但仅次于纯净灵气,第二能克制它的,就是与纯净灵气极为相似的玄真灵力。
自玄真建派以来,魔尊就恨不得把玄真剑修全数剿灭,却总是棋差一招。它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杀了星归道长的师父,它以为其还未收徒,结果庆祝了没几天,就被狂怒戴孝的星归道长带领一众朋友堵在法阵中,险些被彻底打死。
一笔笔血海深仇加起来,玄真派与魔尊之间早就是十分纯粹的你死我活的关系。
要不是魔域不属于天地人三界,根本无处寻觅,早就有玄真剑修杀进它老巢了。
裴牧云冷声道:“你是承认利用这些倭寇绑架修士、制造血珠子?”
它转了转眼珠,窃笑着说:“又错了!血珠子是他们的设计,圈养原料也是他们的计划,本魔尊只是提供了一个藏匿之地,让他们在那藏原料、做珠子。你们见过那珠子没有?漂亮极了。”
中年倭修听到这里,听出它话音中贪婪之意,再也顾不上惊惧怒火,大叫道:“冒充天照大神的杂碎!血珠子是我的!我们早已将大部分快船送回、”
这条狗竟敢打扰魔尊对玄真余孽说话,魔尊啧了一声,不悦地打断道:“船沉了,人死了,珠子全都在我这。除了送进京那一匣,哦,还有被你浪费给凡人的那颗。”
中年倭修登时目眦欲裂,气得吐血,失控怒吼:“你、你!”
魔尊根本不搭理那倭修,视他如无物。
它的拼装身体被控住不能动,只能用没眼皮的裸露眼珠子紧盯着师兄弟二人,说着又窃笑起来:“你们想知道那些失踪修士在哪?那个地方,确实就在海里,你们想知道,你们一定想知道极了!可惜啊,他们谁也逃不了,你们谁也找不着!”
解春风套话问:“哦?难道是魔域?”
它吃吃地笑:“他们什么东西,也配进人家的魔域?呸,臭不要脸。要是换做你们两个,倒是可以进人家的、唔!”
解春风手指轻弹,地上一团沙泥飞快弹进它嘴里,将魔尊胡说八道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解春风转身看向师弟:“我看也问不出什么了。”
魔尊的话真假难辨,眼下问出来的这些都需小心求证,问不出更多也算不上损失。
这世上最穷凶极恶的坏人,甚至是坏人堕化的魔,或许都还存在救赎向善的一线余地,可魔尊没有。
它是恶念的集合,并不是真正的活物。
对于师兄的判断,裴牧云点头赞同,看向半空中的魔尊。玄真灵力是魔尊的克星,裴牧云只是用灵力控住它,它浑身上下都逐渐出现被玄真灵力灼伤的黑焦痕迹,就像是泼了热油的生肉。
法士们将这小海岛仔细查了一圈,回来报告。除了那池剧毒芋螺,再没搜出什么东西,这些倭寇假称商贩,却连样子都懒得做,岛上一箱货物都没有。他们甚至在棚屋前竖起了倭国旗帜,实在猖狂。
乌老猿将法士们的报告汇总,说与阁主知道。
裴牧云闻言皱眉,问清旗帜方位,一道灵力拂去,将旗杆连根拔起,凌空招来,当着所有倭寇的面,将那面倭国旗帜连同旗杆一起随为齑粉。
那中年倭修犹有不甘,阴恻恻地质问道:“久闻天疏阁主良善之名,却不知为何您如此仇视我们倭人?”
裴牧云冷声道:“此言何来?你们上门做贼,占岛为寇。我不仇视倭人。我仇视倭寇。”
众法士大觉痛快,对一地倭寇露出不屑神色。
但很快,他们都又纷纷看向了半空,这些满嘴大话的倭寇不堪一击,他们自己就能处置,但魔尊就不同了,他们都很好奇,等着看阁主与剑侠要如何处置这魔尊。
任何修士遇见魔尊,都不可能放它活走,何况是玄真剑修。
杀了它,不等于杀了魔尊,只是让魔尊少了一条命,但让它少一条命危害四方也是好的。
杀它的棘手之处在于,一般修士很难将它彻底杀死,只要在打斗中被它溜掉一缕魔气,魔尊这条命就能保住。
魔尊阴险狡诈,常是挑拨、蛊惑他人作恶,或者犯完事就跑,很少被当场抓住。
以往没有天疏阁的时候,凡遭遇魔尊现世作恶,人们只能想方设法向佛家、道家结丹期甚至更高阶的得道修士求援,这些得道修士出尘超凡,灵力之纯净虽比不上玄真剑修,但比其他修士都要强上许多,能彻底除掉魔尊的一条命,避免它跑走再回头报复。
而有了天疏阁之后,魔尊一出现,天疏阁通常能在极短时间内侦察到,会立刻派出佛修或道修高阶法士处置,乌老猿曾是南海天疏阁资深法士,亲眼见证过高阶佛修是如何除魔的,那日佛光普照的斗法除魔苦战,直至今日,他每每回想起来,都还是感到心潮澎湃,忍不住嗟叹佛法高深。
但乌老猿还不曾见过玄真剑修是如何除魔的。
在场法士大多和乌老猿是一样想法,心底好奇又激动,都睁大了眼睛等着看阁主如何大显神威。幸好他们如今不像以前那样受天道束缚七情,不然此刻必定是神魂冰刺,很是影响观战。
心情虽激动,但对面毕竟是天地间最邪恶的魔尊,法士们毕竟还是有些担心阁主,生怕阁主在斗法中吃了奸诈魔尊的暗亏。但转念一想,玄真灵力最为克制魔尊,阁主又已是半步剑仙,想必除魔斗法不会太过艰辛。
裴牧云注意到众法士与倭寇都在观看,他清楚魔尊有多非人可怖,为了不让低阶修士和凡人被吓坏,他下决心速战速决,冷声宣告道:“你协助制作血珠子。伯仁既因你而死,你就亲身领教一番吧。”
众法士闻言一凛,集中起精神,知道阁主是要动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裴牧云举起右手,五指在空中轻握成拳。
半空中那没有皮肤的拼接身体,像是小孩握在手里玩的泥巴一般,转眼就成了一个血肉圆球。
它根本来不及反应,连惊呼都没发出半声,就成了一个灯笼大小的血肉圆球。
裴牧云输出大量灵力,将血肉圆球裹起,裹成一个巨大的灵力球。
然后他灵力一引,血肉圆球瞬间在灵力球中爆开,炸碎的血肉被灵力焦灼,瞬间化成灰烬,落到灵力球的底部。
与此同时,血肉圆球的内核中炸出的无数乌黑魔气,一下子把灵力球撑大了无数倍,但这些魔气都迅速被灵力消解。
没多久,魔气尽数净化,灵力球中只剩下血肉烧化的灰烬。
裴牧云松手收回灵力,灰烬掉落沙地,海风一吹,就无影无踪了。
众法士看得目瞪口呆,这除魔未免也除得太快,别说一寸香都没烧到,根本是连点香的时间都不够,实在超出众人想象。
阁主看上去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魔尊捏成圆球爆死,虽与章剑客的遭遇不完全相同,却如阁主宣称的那样,依然有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味道。
反应过来,众法士直呼痛快。
满地倭寇面色都极为难看,女倭修从不曾想到华夏竟有这般强者,此时又嫉又恨,整个人都在发抖,中年倭修看清天疏阁实力,更是面色惨淡。还有少数几个倭人,在裴牧云一个动作将魔尊捏成肉球时吓得失心疯发作,此时已瘫倒在地,像是傻了。
而乌老猿惊诧之余,心底还有些好笑,他毕竟是资深法士,对阁主颇有些了解,见阁主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爱对战,不由觉得有趣。阁主总喜欢直接甩修为,遇什么事起手都是先用大量灵力一压,压得人没脾气,连剑都不用出。
或许阁主的灵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在众修震惊的沉默中,只见阁主的灵剑铮然一鸣,飞到阁主眼前,微光忽明忽暗,一闪一闪,像在抱怨似的。
虽明白师弟是想速战速决,直接用玄真灵力除魔更有效率,但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灵剑抱怨剑主的奇景,解春风忍了忍,眼神还是没忍住露出些许笑意。
被自己的剑抱怨,裴牧云也是一愣,忽然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想到要用剑,他伸手碰碰剑身,带有安抚之意道:“下次一定。”
得了赔礼,灵剑委屈地又闪了几次,才自行飞回了剑鞘。
不少法士都善意地笑了出来。
恰在此时,一条闭着眼睛的大蟒蛇,从藏身地游了出来。
裴牧云与解春风对视一眼,都觉惊讶,他们早已察觉这条沉睡的大蟒蛇,并没有打算打扰,想等法士回去再试着问话,因为按蟒蛇天性,此刻人多吵杂,正该避而远之,这条大蟒蛇怎么会主动游出来?
众法士也都疑惑得很,却见这大蟒蛇一路直奔阁主和剑侠而去,大家一时都感叹这蛇胆子真大,但等他们看到这条大蟒蛇竟用蛇尾缠住剑侠的脚,蛇身还围着阁主盘绕起来时,对这条大蟒蛇的佩服瞬间就达到了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