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妙说,“我今天超级幸运。”
原来她跟高中关系很好的几个小姐妹约好,暑假回来后要一起玩的。
所以几个小丫头按照约定,先去了商场逛街,又去了游乐园拍照打卡。
结果遇见整座游乐园电脑系统抽奖,获奖游客不但能免费玩全套,还可以免排队,堪比优速通。
五十几个项目,说实话,沈妙妙上大学之前根本没玩过。
沈望肯定是带她来过的,可是沈妙妙不想浪费爸爸辛苦挣得钱,借口不喜欢游乐园。
从小都是。
游乐园结束之后,还有某著名歌星的私人演唱会,全场只有五十位观众。
小姐妹们都超级迷恋这位影视歌三栖明星,整场演唱会不但靠近聆听偶像的绝美歌喉,更是能与其亲密互动。
沈望立刻就明白为了拖延女儿回家的时间,鹤某人究竟做了什么小手段。
所以淡淡问,“半天都讲了你的小姐妹,难道妙妙公主不喜欢这位男明星吗?”
沈妙妙吃着葡萄摇头,“不喜欢啊。”
沈望倒是挺好奇,“怎么会呢?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喜欢追星了吧?”
沈妙妙道,“可我是个例外啊。”
“有的人喜欢追星,我当然不能讲人家不好,单纯从我的角度来分析,我觉得追星太容易消耗感情,明星都是包装起来的人设,他现实生活中又不是这个样子,我不追求虚假的东西。”
沈妙妙给沈望嘴里喂了一颗最甜的葡萄,“根本没有一个明星能比我爸爸还好看,看他们还不如看你呢!”
沈望噗嗤笑了,被鹤某人搞坏的心情立刻得到修补,而且滴水不露。
沈妙妙差不多十一点就寝,沈望给她的屋子里早熏好蚊香。
沈妙妙说,“爸爸的香味很神奇,感觉蚊子从来都不叮我,全部绕开走。”
沈望拍拍她的腰侧,替女儿拉好蚊帐,安静地退了出门。
今夜注定是难眠的一夜。
沈望坐在花架下看了半小时的星辰,肚子里的宝宝禁不住困了,他也趁着浑身困乏,进自己的卧室去睡觉。
谁知院子墙头忽然冒出一具人影,应该是怕自己突然出现,会令沈望心生恐惧,所以小声喊着,“沈望!”
沈望怎么可能听不见人叫他的名字,下意识从屋子里提出扫帚,走到围墙附近能看见对方的距离,指着某鹤道,“你是不是今天没被打爽?”
鹤爵一夜给他发了不少信息,完全石沉大海,他现在心如刀割,肝如沥油,坐立不安,很难不顶着风险,出现在这里。
还用如此狼狈又可笑的方式。
沈望原本是打算再给他一顿暴击的,不过他隔着庭院内昏暗的灯光,发现鹤爵的面颊侧带着一道青紫色的痕迹。
打人不打脸,若是真的打了,一定是因为乱中手误。
尤其鹤爵的右臂被绷带吊着,应该刚从医院回来。
沈望这才回忆起自己的打狗棍法敲过不少欺负自己的坏人。
不过鹤爵并不无辜,他才是最大的坏人头子。
沈望将扫帚丢开一边,冷幽幽望着站墙头的鹤爵,“有屁快放,我要睡觉去了。”
鹤爵提起能动的左手,摁住突突发疼的太阳穴,强行抑制内心的糟乱与痛苦。
“真的是我间接害死咱们的女儿吗?!”
“沈望,这件事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假如真的是我的话,我立刻把命赔给妙妙!”
沈望才不稀罕他的烂命,言道,“所以我才故意让你来破坏妙妙跟萧诼之间的事情,即使你有罪,去找萧诼发泄吧,我这边已经报复完了,没什么可跟你多说的!”
鹤爵依旧不死心地解释,“这世界究竟是一本什么垃圾小说?我就是天下最混账的混账,怎么可能会去伤害自己的亲生骨肉?”
“难道,我就不怕遭报应吗?!”
你有报应啊,时候未到而已。
沈望说,“我到京城那夜做的梦,你找来的保镖在破烂的屋子里为难妙妙,妙妙都快生了,你的那些走狗还不依不饶,说鹤先生不喜欢男主跟鹤若妍在一起,要妙妙供出男主的藏身之处。”
不说还罢。
沈望的眼泪彻底兜不住了,指着鹤爵流泪道,“你害完我的女儿,还想来害我肚子里的,鹤爵,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比你更加残忍的存在了。”
“我跟你,想想还是算了吧,我们无缘无分,根本无须强求。”
“等等!”鹤爵显得焦急万分,“你先不要擅自下定义,你说你做梦时发现我们的世界是一本狗血小说。”
“然后呢?你梦见的剧情彻底没有发生,你怎么能用小说剧情,来判定我有死罪呢?我发誓不会这样对我们的孩子!!”
鹤爵道,“你说什么?鹤先生?”
“整个京城的人,人人尊称我爵爷,没有人敢乱叫我鹤先生的。”
鹤爵掏出手机,给鹤若妍的父亲打了一通电话,语气冰冷到仿佛没有人类情感,“鹤三少,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两家再无来往。”
沈望:“......”
“!!!!”
鹤爵说,“我跟我二哥、大哥全部都断绝亲戚关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沈望:“......”
“你先下来,可能这剧情有BUG。”
鹤爵才不管。
两人正纠结着究竟是要跟哪个鹤家亲戚断绝关系。
沈妙妙迷迷糊糊往院子喊道,“爸爸,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院子里说什么呢?”
!!!!
沈望用手一指鹤爵,叫他快速消失,自己则假装打着哈欠,往屋子里去稳住女儿道,“没什么,你睡糊涂了,爸爸是睡不着,在院子里瞎转悠呢。”
然后,隐约听见鹤爵踩着的高梯子似乎没撑住劲儿,连人带梯子翻倒在地,还有人类痛苦的闷哼声。
第二天一早, 家里的破铁门就被人敲个没完没了。
沈望勤奋了十几年,每天准时起床去码头进货的人,因为怀了孕身子变懒了,所以也就没正常出门。
不过他若是不起床的话, 女儿就得去开门。
沈望踏着拖鞋走出卧室, 沈妙妙也同时带着耳机出现。
沈望惊奇地问, “你怎么没睡懒觉?”
沈妙妙将耳机摘下来,“我正在备考11月份的BEC中级, 每天早晨做点听力练习。”
“BEC是啥?”沈望完全听不懂这高级词汇, 不过一听就是很牛逼的感觉。
我女儿真是太优秀了。
沈妙妙解释, “爸爸, BEC就是Business English Certificate,是商务英语的缩写。”
沈望立刻来了兴趣, “难道我的宝贝将来想做生意?”
沈妙妙笑了, “多项技能多条路嘛, 我也想尽力找到好工作,为你分担一部分。”
“感谢老天给我这样优秀懂事的乖女儿,我现在就去给你弄早点,咱们今天吃得丰富一点。”沈望笑着打量掌上明珠。
沈妙妙说, “爸爸, 门口敲门的人手快断掉了吧?”
沈望又不开心起来, 真是讨厌,哪个讨人厌的家伙大清早跑来打扰他的宝贝女儿学习。
嘟嘟哝哝去开门。
结果大铁门外站得居然是右手臂吊起绷带的鹤爵。
鹤爵今天穿得异常隆重, 高级定制的深蓝色西装紧紧包裹颀长的身姿,遍体洋溢出矜贵奢华的气质, 尤其头发也用摩丝抓得极其有型,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来敲他家破门的, 而是足以登上T台的模特。
沈望睡得头发都蓬乱了,人也懒洋洋的,抬头凝视着金装玉裹的优质男人,言道,“先生,你恐怕走错门了?”
鹤爵则照着他的脸颊。猝不及防地亲了一口,“别想跟我假装不熟。”
而后大咧咧往屋子里走。
沈望吓得三魂丢了六魄,尾随鹤爵低声警告,“你在做什么?你往哪里走?!快出去呀!”
鹤爵已经快步走进屋,毫无避讳,与沈妙妙笔直地对视三秒。
沈妙妙:“鹤先生?”
鹤爵道,“沈小姐不知道有没有空,我想跟你商议一件重要的事情。”
沈妙妙瞧他意气风发,不像是捉弄人的样子,禁不住问,“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怎么敢让鹤先生来跟我谈什么商量。”
沈望原本扯住鹤爵的西装后面,但见沈妙妙的目光飘来,双手举起道,“我不认识他!”
鹤爵瞬间被气笑。
沈望又叉腰盯住俩人,“你们俩什么时候背着我互相认识的?”
“鹤爵!”
鹤爵当着沈妙妙探究的视线,一把搂住沈望的腰,亲昵又不失风度道,“我想请沈小姐同意,我和你爸爸的婚事。”
沈望用拖鞋狠狠地碰触鹤爵的真皮皮鞋,用嘴角挤出满满地抱怨,“你在讲什么蠢话,谁要跟你结婚呀,不要再添乱了,快点走吧。”
沈妙妙则显得分外平静,这一点上她是活生生地继承了鹤爵的优秀基因,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也不动。
冷冰冰问,“据我所知,鹤先生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大富大贵人家,平常的追求者早已经把鹤家的门槛踏破了吧?”
沈妙妙看了眼沈望,沈望感觉她这犀利的眼神分外眼熟。
不对,这类眼神的正主此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沈妙妙一把拉住沈望的手臂,给人拉到自己的身后,气势逼人道,“我讲这话并非在说我爸爸不如那些人,而是我的爸爸实在太珍贵了,尤其是对我来讲。”
“所以鹤先生若是想结婚的话,随便去那些预选人里大抓一把,我的爸爸没有参加豪门婚姻游戏的爱好,这边恕不奉陪了。”
鹤爵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他昨晚彻夜思考,分明沈望就是他的爱人,为什么要躲着沈妙妙搞地下活动?
他们又不是在偷情!
况且,沈妙妙也是他的亲骨肉,不应该让女儿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他。
他也希望女儿祝福他俩。
鹤爵说,“妙妙,你误会了,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你的父亲沈望,我来询问你的意见,是因为我也必须要尊重你,你是沈望的宝贝。”
也是我的。
沈妙妙轻笑一声,朝沈望问道,“爸爸,这个人好奇怪啊,他居然说他爱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刚刚?昨天?还是很久以前?”
“假如说是很久以前,那这些年他在京城吃香喝辣,八面威风的,可曾有想起过你一星半点?可曾派人找过你的踪迹?有没有在这十几年里主动问过你,究竟是怎么过日子的?又有没有关心你,是怎么艰难求生存的?”
本来不打算激动的,小姑娘的城府终究是有点稚嫩,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我不同意你再来追求我爸爸,这就是我的决定。”
沈望最见不得女儿难过,即使沈妙妙比一般女孩子更加坚强,只要情绪中有一丁点儿的波动,便会成百上千倍地传递向沈望。
沈望承认自己有时候是挺没有什么出息的,眼眶极快地泛了红,肚子也微微有点坠痛感,可能肚子里的小豆芽也不怎么开心。
鹤爵不能用白寒书的罪名,将这些问责全部抹平,他自己也有做得很不对的地方。
“是的,妙妙你讲的很好,这些确实是我最大的错处,我承认。”
“但是我的前半生已经积累了很多的错误,如果我不能用余下的半生将这些错误一一改正,那我也不配站在你的面前,讲这些可笑的誓言。”
鹤爵拉住沈望的手,眸中尽显真挚的深情,“我绝对不是想补偿你爸爸,我是想认认真真地跟他共度余生。”
感觉女儿并不信任自己,鹤爵准备再表明一下态度。
不过,等等。
鹤爵仿佛从沈妙妙的话外音中,抓到一丝隐藏的小尾巴。
“不对,为什么你能准确的说出在十几年前,我辜负了你的爸爸?”
鹤爵凝视沈妙妙的目光犀利至极,“你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张嘴说话肯定不是胡说,你......”
沈望也二丈和尚摸不准头脑,转而看向沈妙妙。
沈妙妙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双腮微微气鼓,不一阵又转变为青白,失色得厉害,也极不正常。
好吧!!
沈妙妙突然大叫一声,“好吧,我也不伪装了!”
她用纤纤细指指向鹤爵,“我早知道你是谁,鹤先生!”
这句话乍听没什么毛病,实际上仔细回味一番,隐藏的信息量达到惊人的程度。
沈望作为三个人中反应最慢的,也在下一秒明白了沈妙妙究竟在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呢!”沈望抱住肚子,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他知道女儿比平常孩子要聪明许多,可他似乎遗忘,女人敏锐的第六感也同样是一种锋利的锐器。
“妙妙,妙妙你!”沈望拉住沈妙妙的手,“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是个会生孩子的怪物?!!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沈妙妙反手抓住爸爸冰凉的指尖,“你肚子上的疤痕,我的出生证明,你梦里哭着喊姓鹤的名字,而且你也从没有重组家庭的想法,更不喜欢女性!”
能够翻找出来的细节太多太多!
沈妙妙道,“爸爸,我和你一直都生活在一起,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你,最懂你的人啊!”
“我是从爸爸的肚子里生出来的,我小时候说过,爸爸的肚子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我从小就知道这一切!”
瞒不住,瞒不住,根本瞒不住!
沈望的内心先是一阵强烈的窒息,生怕秘密暴露的那一刻,在女儿的心底便宣判了他的死刑!
爸爸是怪物,爸爸是一个能怀孕,能生孩子的怪物!
这过度的忧惧仿佛捆绑的绳索,狠狠地勒住他的咽喉,使得沈望在逐渐窒息中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他真的不能失去沈妙妙,即使如今失去鹤爵,也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在女儿的心中,他必须是最值得依靠,顶天立地的存在。
在女儿说出隐藏多年的秘密时,沈望迎来的并非是宣判,而是彻头彻尾地解脱。
这突如其来的疏松感、轻快感、解脱感迎面扑上心头,使得他的情绪经历大落大起,也等同于给人致命一击。
沈望悲极生喜,眼前的金光更是蒙起一层浑浊的烟霭,等他想紧抓女儿的小手时,人已经彻底虚脱地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沈望压抑在心底十几年的磐石,才一点一块地移开,令他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黑沉沉的眼帘中也慢慢渗透进光明。
沈望摸了摸鼻子,原来他的脸上挂着吸氧装置,人还眩晕得不像话,已经张嘴喊着,“妙妙,妙妙......”
鹤爵一把握住他的手,不让他随便拨开吸氧装置,小声解释,“你是最近休息不好,怀孕了还疲于奔波,营养也没好好跟上。”
沈望摇摇头。
鹤爵道,“女儿很好,她并没有情绪激动,现在人在外面,我去把人叫进来。”
沈望点点头,又说,“都怪你。”
鹤爵帮他掩了掩被子,“是,全部是我的错,妙妙不喜欢我是正确的,无论多少年,我会弥补。”
“可是,我们不能永远隐瞒孩子,我们隐瞒地越久,对孩子来讲才是一种残忍。”
“这个坏人彻底由我来做,你不用担心。”
鹤爵摸摸他的脸,又轻柔地抚摸了一下沈望的腹部,叫他再睡一会儿,等营养输完他们就一起回家。
鹤爵安顿好沈望,转身出门去找沈妙妙。
沈妙妙刚和徐美珊了解完沈望的情况,一张小脸带着几分愠怒与冷然,等着事情的正主显身。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鹤爵伸手抓乱了头顶的发丝,又微微整理了一下,走到沈妙妙面前道,“你爸爸没什么大碍,不用太担心。”
沈妙妙啧了一声。
之前还伪装成乖乖女,跟鹤爵有来有回地打了几轮太极,现在纸窗户已经被捅破了,也没有必要再伪装自己。
对,就是那种纯天然的厌恶情绪。
沈妙妙双手环在胸口,一副高高在上的质问语气。
“你是不是没有生理常识?”
鹤爵明显感到对方的冒犯,不过是自己的女儿,暂且忍耐一下,现在的家庭情况正处于分崩离析,需要更多的爱和耐心来修修补补。
他活真么多年,爱好像并没有很多的样子。
沈妙妙越想越生气,可是越生气才越容易令人感到冷静。
“你跟爸爸做那种事,完全不戴措施的吗?”
难以理解这些脑残的男人,当然绝对不包括他爸爸。
“你是不是故意的?”沈妙妙问,“你是不是知道爸爸能生孩子,故意弄个牵绊出来,套住他?”
“真卑鄙啊。”
鹤爵打断道,“我并不知道沈望能生。”
而且,让亲生女儿来讨论两个老父亲为爱鼓掌,是不是很不妥帖?
沈妙妙闻言更是难以置信极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种事情很显而易见吧?动动脚趾也能想清楚,好吗?”
第55章 二宝在肚子里盯着呢
鹤爵还真是被气笑了, 倒是没有跟沈妙妙生气的念头,只是颇为讨嫌地回了一句。
“我若是前些年感受到你爸爸能生的话,现在的你,早就被我训练成一只真正温顺的淑女猫了。”
啊?猫??!
沈妙妙才是真心要翻脸了, 面前这位是什么品种的老不羞?!居然还觉得, 有朝一日能用父亲的名义压制自己一头?
他配吗?
沈妙妙冷冷地笑了声, “恐怕你还真不好有这样的机会,鹤先生。”
鹤爵亦冷然地颔首示意, “我一向喜欢迎接挑战, 沈小姐。”
俩人的目光兵刃相接之后, 沈妙妙突然跑了起来, 等鹤爵有所反应的前一秒,小姑娘快如闪电, 滋溜钻进病房, 反手锁了门。
沈望被关门声惊醒, 眨巴眼朝向女儿,忽然有点成年人难得的害羞,但也因为女儿的救赎,感到无比的幸福。
人真是一种充满各种矛盾的复杂体。
沈妙妙先去看了眼他手背间的输液器, 谨防针头从皮肉间穿刺, 而后问爸爸还感觉头晕吗?
沈望羞愧的点委实太多, 例如到了他这个岁数的人,极少数还会有生育的想法;例如他一个六尺男人居然还能生育。
还例如:他去京城是提防女儿被渣男骗身骗心骗怀孕的, 结果恰恰相反,是他被鹤爵给弄怀了, 还灰溜溜地滚回来。
沈望:“......”
沈望偷偷摸了一下腹部,有点犹豫道, “其实我跟鹤爵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两个纯属意外......”
“假如宝贝介意的话......这个孩子可以......”
“可以什么?”沈妙妙在鹤爵面前趾高气扬,反倒在沈望面前心平气和,两张面孔切换自然。
“你们打算当作没有这回事?没拥有过肚子里的宝宝?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背着我偷偷把这孩子处理掉?”
“不是处理。”沈望咬了咬嘴唇。
沈妙妙道,“肯定全部都是姓鹤的提出的坏主意!我当初第一眼看他就不像是个善类。”
坐在病床一侧,用手抚摸着沈望苍白的面颊,“爸爸,你知道流产对身体其实也会有损伤的吧?”
“既然怀了,那就生吧。”沈妙妙换成释然的微笑,“我和爸爸可以一起努力抚养它长大,无论是弟弟或者妹妹,但凡是爸爸生的,我都超级喜欢。”
“而且,我想,只要是爸爸的孩子,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天使,虽然我一个人很幸福,但是多一个人,我们会一起分享幸福,也会一起来爱你的。”
不知怎么的,沈望感觉自己再一次被女儿救赎,他虽然总在强调自己是一个宠女狂魔,但更多时候,女儿也在反过来宠他。
病房的门适时被敲响,传来护士的柔软细语,“您好,我来给病人测量一下.体温。”
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妙妙打开门,护士的前面站着纹丝不乱的鹤爵,有外人在场,沈妙妙肯定不会乱讲话的。
俩人又是一阵目光对射,火光电石。
护士替沈望拔掉手背的针头,鹤爵上前帮他摁住,避免针孔回血。
沈望说,“没关系,这种小事,我自己就好。”
鹤爵道,“刚说了,你最近操劳太多。”
沈望:“摁个棉签而已,不算累啊。”
沈妙妙:疯狂翻白眼。
鹤爵驾车给父女俩人送回家去,沿路上鹤爵一个人坐在主驾驶,父女俩有说有笑地坐在后排。
很难融入感+1
沈妙妙像是故意要找他的不痛快,微笑道,“我和爸爸决定,要一起抚养肚子里的宝宝。”
鹤爵闭嘴不接。
沈妙妙继续说,“可是我现在仍然处于上学阶段,没有很多时间悉心照顾爸爸,而且他这种身体情况要生出健康的宝宝,除了营养跟上,医疗也必须要跟上,这样我才能放心。”
是,沈总。
......
不对!!
这一切与鹤爵的担心决然不同。
鹤爵以为的沈妙妙:知道自己是亲爹,发疯大叫!知道俩爹又造出来一个新生命,疯狂咆哮,知道俩爹经历十八年岁月沧桑,依旧死灰复燃,重浴爱火,势必摧毁一切,做断情绝爱的覆灭圣手。
实际上的沈妙:冷静、从容。
甚至隐隐中有点憋着大招之后前,先算计你几把的小狡黠。
但是女儿也在看见沈望住院的情况下,聪明地做出了退让。
当然,只针对沈望。
沈妙妙道,“我决定和鹤先生轮流照顾爸爸。”
都已经开始下决定了吗?
“我正好放暑假,先照顾爸爸一个月,等我回京大的期间,就劳烦鹤先生操心。”
“我算了下日子,寒假之后,爸爸临产差不多是二月,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日居然都在春天,真是不错。”
一家三口里肯定是没有计算鹤爵的。
鹤爵简直被某些小聪明的算盘精到了,他这辈子做生意的唯一准则便是,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小姑娘为什么没有去学金融,简直屈才。
鹤爵想了想,便真得问道,“沈小姐学习成绩一向名列前茅,有兴趣到国外留学吗?”
他居然如此着急得打算除掉我?
沈妙妙双手环在胸口,“先不说这个,我爸爸原本计划不再做鱼店的生意,准备开一家饭店的,现在计划全毁了,你应该感到自责。”
鹤爵掀起眼帘看了一眼沈望,沈望夹在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中,显得颇为无奈。
但不难过。
足以见得妙妙这孩子确实懂事,凡事都先以沈望的心情为主,他作为沈望的爱人,这一点上完全被女儿比了下去。
深刻检讨一秒钟。
鹤爵道,“你爸爸是自由的,如果他希望我能在事业上对他有所帮助,我会极力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