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肯定不会说对方其实根本没拿自己当敌人,对方是想跟自己搞禁.忌的大广福之恋呢。
转移话题问,“我之前说的,想盘一家店铺做饭店,你们俩究竟有没有跟我留心一下?”
龅牙朱帮忙倒了一杯白酒,递给他道,“那着什么急,现在经济形势下行,到处都是倒闭歇业的门面房,还不是随便你挑。”
又说,“你真不打算开鱼店了?街面上的饭店倒闭一大片,更多的人选择自己做饭来省钱,我感觉你一直做这个生意更有发展。”
沈望端起酒杯,跟两人碰了一下,言道,“我还是想先试着换一种生活方式,万一能挣更多的钱呢?”
三人蹲在调料店门口侃大山,谁也没注意周围的动静。
沈望手里的白酒杯刚往嘴唇边靠近,龅牙朱和宋思聪纷纷抬头,一条紧实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直接将他手中的酒杯取走,高高直立着身子仰起头,猛地倒进嘴里饮完了。
鹤爵喝完这八块钱一瓶的烧酒,人整个都不对劲儿,仿佛吞了一口火辣辣的炭块,卡得整张面孔泛起火红的颜色。
“沈望不能喝酒,我替他。”
八块钱的烧酒完全比不得十几万的拉菲,差点没将某位少爷当场送走。
沈望起身看他。
鹤爵还算是礼仪周到,没有当场喷在地面,或者讲点冷嘲热讽的话,而是端起沈望的盒饭,往嘴里刨了两口粗糙的白米饭,借来压制劣质酒精的冲劲儿。
沈望连忙阻止他,“你应该喝水,这饭跟猪饲料一样,你吃了更难受。”
宋思聪:“......猪饲料?难道这不是你最爱吃的?”
鹤爵以手背抵住嘴唇,竭力调整呼吸和强烈的恶心感,微微说着,“我稍微忍忍就好了。”
什么意思?!
两个兄弟快被这两人气笑,龅牙朱定睛一瞧,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家伙,不是昨天来找麻烦的衣冠禽兽?
怎么看起来俩人像是认识的?!
沈望朝两人抱歉道,“这是我熟人,不好意思啊,兄弟,我明天再来找你们解释清楚。”
语毕,拉住鹤爵往最近卖水的地方走。
走着走着。
鹤爵的手滑了滑,一把握住沈望的手,隔着一层纱布,居然能感受到某人掌心的滚烫。
沈望回眸一瞧,鹤爵的整张脸宛若渲染了一层丹砂,不禁更紧张道,“你你你!!你是不是对酒精过敏?”
鹤爵拉住他手,淡淡解释,“没有,我一点都没有醉,就是这酒不像是真的,应该是乙醇勾兑的,你不要乱喝。”
沈望给他买了一瓶两块五的矿泉水,犹豫一下,又朝店家问,“有没有十块钱以上的矿泉水?”
老板提出1L款矿泉水桶,“这个十块钱。”
就.....没个什么贵族喝的水吗?
鹤爵接过2.5元的矿泉水,拧开仰头喝了,喝完还当众评价说,“这不是矿泉水,完全没有矿物质纯净水的味道。”
“你不要想了。”沈望把瓶子丢开,“而且你怎么知道纯净水真正是什么味道?你的嘴巴是检验器吗?”
鹤爵又重新拉住他的手,脸颊异常得绯红道,“我喝廉价水会肚子疼。”
商店老板暗中咳嗽几声。
沈望赶紧拖着鹤爵走,边走边问,“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突然醒了?”
鹤爵道,“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差不多足够。”
也是,余下的二十个小时要用来剥削别人,确实不能多睡。
鹤爵道,“望崽,我看见赵管家了。”
沈望说,“你怎么又叫我望崽?”转身仔细看了一眼鹤爵。
鹤爵的脸红得异常新艳,妈呀,他真的是一张富贵脸啊,喝几十万的酒完全不会这样。
这家伙完全是对贫穷过敏。
沈望试探伸出两根手指,不停在他眼前摇晃,“这是几?”
“我没醉,我很清醒。”鹤爵一把拉住他的两根手指。
这下两只手都被人牵住了。
鹤爵道,“赵管家跟我说,他给你讲了白寒书的事情,我担心你又胡思乱想,所以来找你。”
“我没有胡思乱想,”沈望尝试着挣脱鹤爵的双手控制,却发现徒然,对方的体力本来便强于自己,现在喝了廉价酒精之后,完全不听人话。
鹤爵道,“当时那伙人想绑架的人,其实正是白寒书,我跟他一起被绑架后,他......”
沈望说,“嘘,声音小一点,万一路过的人听见你是鼎鼎有名的有钱大佬,搞不好我们还会被绑架。”
鹤爵笑了笑,“这是国内,很安全。”不过他还是只牵住沈望的右手,领住人走到市场外的一处树荫下。
树荫投影在他泛红的面颊间,使得一向冷酷的男人多了几分天真的柔软。
假如鹤爵不是醉了,就一定是过敏了,沈望心底不断地肯定,要不然这个男人嘴比命硬,怎么会拉着他说这些?
原来,只要给他喝八块钱的烧酒就行啊?
鹤爵用手揉了揉沈望的发丝,淡道,“白寒书欺骗了我,他说只要帮他出去,很快会找人过来接我。他比我更柔弱,我拿他当作弟弟的。”
不知怎么,沈望竟然从一座铜铁铸造的雕塑中看到了悲伤的情绪?
鹤爵道,“白家一向表面与鹤家交好,实际上他们十分忌惮着日益强大的鹤家,我是鹤家指定培养的接班人,假如我能在绑架案中出事的话,无异于间接攻击了鹤氏家族,最好的结局就是经纬的股价暴跌,白家可以趁机收购股份,鹤家从此从京城之内烟消云散。”
沈望感觉他真的是滔滔不绝地在倾吐着隐藏在心底的秘密,生怕对方酒意过去,要懊丧自己讲得太多。
不由抱住鹤爵的腰部,用沾满鱼腥气味的双手不停地抚摸着鹤爵的背脊。
这里有很多看得见的陈年旧疤,也有很多看不见的疤痕,铸造了眼前这个曾经满怀恨意的男人,也不断扭曲了他的信念。
“不要说了,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
鹤爵一松劲儿,整个人像是趴在沈望的肩膀间,充满抱怨开口道。
“是你先抛弃我的,我一直等你主动回来,我的尊严跟我讲,你是舍不得我的。”
鹤爵又说,“白家的人并不是善茬,我花了七年时间将他们连根拔除,那个时期的我是冷血无情双手沾血的机器,但我绝对不能有任何弱点,我必须要除掉任何一个,有可能会伤害到你的白姓族人。”
也不对。
“十年很快就过去了,我收到的资料越来越多,越来越厚,从来没有断绝过,每年、每个月天、每天都源源不断地从广城传来。”
“我深深地想,看来你过得应该很好,大概也有了自己的家庭,疼惜的恋人,还有孩子......或者展开一段新的恋情,有更珍惜的人出现……”
“我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真正能打扰到你的理由......”
“抱歉,十几年前的时候没有去找你,也没有发现你怀了我的孩子。”
“望崽,我好像一直活在还叫你望崽的时候,铸造了一座密不透风的茧房,最终困死了我自己。”
鹤爵的眼中泛起一层水雾,贴近沈望的面颊发着热切的滚烫。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真的不能再跟你分开。”
如果,如果。
“你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放不下我的话,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用自己的后半生,跟你好好过日子。”
沈望被他抱着,良久。
沈望说,“傻瓜。”
我假若不爱你的话,又怎么会告诉你是这本书的反派,还跟你讲这本书的主角是萧诼呢?
我是让你提防鹤若妍啊。
还有名单中的那些女生背后的势力。
鹤爵拖着沈望的手, 俩人慢悠悠从大广福市场回家。
期间沈望因为不好意思,几次都想将手抽回来,反被对方无声地制止。
属于两情相悦的牵手,宛如两颗心脏间毫无空隙地碰撞, 即使沈望有时候会小声提醒, 他们早已经不再年轻, 周围瞧他们的怪异眼神会更加充满不可理解的轻蔑。
鹤爵说,“如果有人轻蔑我们, 那一定是因为嫉妒。”
“沈望, 我的前半辈子都还没有好好拉过你的手呢, 在京城人人都尊称我一声爵爷, 可是高高在上的我,也企图拥有凡人间最质朴的爱情。”
“我没有朋友, 但我有你。”
沈望便不再拒绝, 只是小声说, “我的手出了好些汗,还杀了半天鱼,不是很干净。”
鹤爵如同耳聋一般,拉着他不停往前走, 广城灿烂的阳光落满他的肩头, 使得沈望从后面产生一种幸福的错觉。
在梦里的时候, 也曾偷偷梦到过得——鹤爵主动牵住他的手,将他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一点点地拉进繁花似锦的春天,再是夏天, 秋去冬来,一生如同恍惚间的梦, 直到皑皑白雪覆盖满了前人的头发。
沈望突然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这十八年来他也并非一直在苦苦期盼,女儿和工作分担去了大半的忧愁,仅剩的那一点点的空隙里,他也会忍不住地抱怨命运的残忍。
为什么鹤爵不来找他?
为什么?
鹤爵突然间听见背后窸窸窣窣地,转头看了一眼沈望。
沈望极力体现出自己的平静,实际上泛红的眼眶早已出卖了他那迟来的忧伤。
鹤爵低头问他,“怎么了?”
沈望拼命眨了眨眼说,“没什么,刚才风一吹眼睛进了沙子,眨一眨眼就好多了。”
鹤爵怎么也不可能信他的,假如一只眼进了沙子,怎么可能两只眼都红了?
鹤爵随即张望了一下四周,淡道,“跟我来。”将红了眼睛的人带到距离最近的一家酒店。
房间开好,两人刚一迈进屋内。
鹤爵便将沈望抵在墙边,稍微吹拂了一下风,血液内的酒精挥散得差不多,人也清醒不少。
他说,“你不要误会,我是想给把眼睛里不舒服的地方弄一下。”
附近应该有卖药的地方,可以买一瓶温和一点的润眼液。
还能让沈望稍微调节一下激动的情绪。
沈望则心说你骗鬼呢,两手软软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固定住了某人准备移开的身体,仰头言道,“我小时候被风沙迷了眼睛,我妈说拿舌头舔一口就好了。”
沈望说,“那你给我舔舔。”
鹤爵一直不怎么相信民间的奇怪治疗手段,尤其眼睛是敏感的地方,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不过他已经决定以后都要将沈望捧在手心,沈望怎么讲,他就怎么听话。
鹤爵伸出舌微微得碰触着沈望的眼睫,感觉那些密集的小刷子不停地在舌尖颤抖,仿佛用羽毛在刮他失灵许久的味蕾。
好像是咸咸的。
鹤爵惊讶于自己居然能在碰触到沈望的同时,脑海里立刻勾勒出某一种具体的味道。
所以,他更为大胆地吮了沈望的眼角,鼻梁、柔软的面颊骨,最终滑落进柔软到惊人的口中穴洞。
沈望心说,他怎么这么会找机会?
鹤爵已经全方位地占领了对方的口唇。
两情相悦真是一种极好的调味品。
它会使得原本便无法描绘的接吻变成另一种更为飘然的感触。
仿佛沈望变作了一朵不断能分泌甘甜蜜汁的花朵,褪去了羞涩的抗拒,大方又急迫地任他汲取甜丝丝的水液。
沈望被他逐渐疯狂啜取压制,禁不住说,“脱掉吧,我想摸摸你的伤疤。”
鹤爵说好。
一件件单薄衣服的滑落,使得他浑身的旧伤被一点点地展现在眼前。
这些恐怖的疤痕早已经做过无数次的祛疤手术,依旧只能将百分之六十的部分弱化,实际上的伤害远远比肉眼所观的部分更加惨烈。
鹤爵说,“还是不要看了,你浑身都在发抖。”
鹤爵将他拥抱着放在床上时,沈望的四肢百骸冰凉得要命,肯定是吓坏了,毕竟连他自己都厌弃这副千疮百孔的皮囊,更不要提面前是最爱自己的人。
沈望用手摸摸他肩膀上的几处烟疤,忧心忡忡问,“还疼吗?”
鹤爵轻笑一声,“这个还好,不算很疼。”
沈望伏头亲了亲。
鹤爵的瞳孔骤而衍变做深黑色的深渊,不是不喜欢,而是感觉意外得刺激,一点微小的动作,能在一瞬间引燃他的全部原始本能似的。
鹤爵指了指腹部的几道最深的疤痕,“这里钻心得疼。”
锯齿形刀子划过的,每一次做噩梦都会惊醒到不敢再闭上眼睛的程度。
沈望立刻心疼倒连心尖儿都一抽一抽得痛楚着。
伏低头颅,嘴唇沿着这些几乎能夺人性命的恐怖痕迹,一点点地舔了舔,又吻了吻。
鹤爵半躺在松软的靠枕堆里,看着沈望的表情认真至极,仿佛仅凭着如此幼稚的行为,便能超越医疗,治好他的全部伤痛。
实际上。
效果比医疗更美味。
鹤爵曲起食指剐蹭着沈望绯红的面颊,又粉又烫的触感直接传导进鹤爵的身体。
他的腹肌在同岁数的男性中堪称极品,壁垒分明又紧实强劲,疤痕仿佛成了陪衬物,增添了雄性威猛且不可抵抗的魅力。
鹤爵俨然感到痛苦的回忆不再是一种耻辱,而是让老婆更加心疼他的法宝。
转身将沈望换到了下面的位置,亲了一口沈望的唇角,“我也想看看你生妙妙的地方。”
沈望推着拒绝。
鹤爵这人得势便会乘胜追击,贴近沈望的耳侧不停低声恳求,“你说的,我们之间要公平。”
沈望完全抵抗不了他的强势,言道,“可不准说我是怪物。”
鹤爵一点点打开那最为珍贵的地方,之前用手抚摸过无数次的。
都不若亲眼看一下。
“怎么会觉得是怪物,分明是我的宝贝生了宝贝的地方。”
鹤爵动情地吻了起来。
沈望可不似他的从容,扯住对方浓密乌黑的发丝,不停摇头。
“怎么可能不觉得奇怪,男人会生孩子啊。”
沈望的声音从低转高,“我都不敢告诉女儿,她其实是我生的。”
鹤爵骤然停止了全部动作,将沈望搂进怀里,温柔哄着,“你若这样讲,我可要生气了。”
“妙妙爱你,我也很爱你,我们不会觉得你是一个奇怪的人,只会觉得这一定是上天降临的幸运。”
鹤爵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拉开被子给沈望先盖上,自己则转身下床。
沈望一把拉住他,颇为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为什么停下来?
鹤爵摸摸他,“我去一趟附近的药店,很快就回来。”
然后穿好衣服出了门。
是去买雨伞了吗?
沈望侧头,看见酒店床头柜的便捷箱,里面满满摆着各种用品,应有尽有,大概有七八盒。
这里全部都有,怎么突然跑去了药店。
难道是觉得不够用吗?
沈望等得昏昏欲睡,大概十几分钟后,鹤爵提着一塑料袋的药品回来。
他从里面拿出一整包纸杯,撕开后从中掏了一个出来,走过来朝沈望道,“现在有尿吗?”
完全不嫌弃地准备给沈望原地接尿。
沈望像是不认识他似的,不停摇头,“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搞变态的事情呀?!”
鹤爵哄他,“不骗你,我有用,不然你自己到洗手间里尿,记住千万不要倒掉。”
沈望只好拿着纸杯,羞愤不已地在里面捣鼓了两分钟,又红着脸跑回来钻进被子里。
气闷闷地说,“我警告你,可千万不要做变态的事情。”
鹤爵笑着揉了揉他露出的脑袋,没说话。
重新提起塑料袋后走进洗手间,将市面上能买到的验孕棒全部取出来,一根根在地面摆放整齐,又将沈望留下的纸杯子拿起来,一点点地注满每一根验孕棒的凹槽。
静待时间过去一分钟。
几乎所有的验孕棒都要显示出了两条红色双竖线。
鹤爵将所有东西处理干净后,用洗手液认真地清洗了双手。
沈望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等他。
沈望说,“你洗手了吗?”
鹤爵点头,并且示意自己用了洗手液。
而后走到沈望身边,看向他的眼神严肃中裹挟着温柔与宠溺。
“沈先生。”
他突然使用尊称跟沈望说话,搞得沈望忽然有些不适应。
鹤爵笑道,“恭喜你和我,都要再做一次爸爸了。”
沈望刚开始有点摸不着头脑,鹤爵则像是资产翻倍般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沈先生,恭喜你又怀孕了!”
鹤爵提议要再休息一阵,沈望却执意要回家。
鹤爵以为他不高兴,心中的喜悦感陡然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难道,望崽根本不希望再生一个孩子?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他一直挺抵触自己会生育的生理能力。
而且,他们已经有个成年的孩子了。
鹤爵的忐忑感又变成了失落感,牵着沈望的手道,“假如,假如.......你很反感,或者排斥的话。”
“我尊重你的决定。”
其实不用他瞎猜,沈望自然比他感到更混乱。
怎么能又怀孕呢?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再怀孕的话,会不会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呢?
沈望记得生孩子差点丢命的教训,不过当他回头看见鹤爵一脸失落的表情,终究是残忍不起来的。
只犹豫说,“这个岁数生的孩子,万一生下来不聪明怎么办?”
鹤爵笑了,搂住他说,“那就让它做这个世界上,最有钱最快乐的小笨蛋。”
第51章 偷感
鹤爵讲完之后, 沈望并没展现出更多的情绪,而是陷入沉思,就像他得知自己的肚子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所体现的那样。
安安静静的。
跟电视剧里那些相爱的夫妻, 再看到验孕棒呈现出阳性时的亢奋或欣喜。
都没有。
鹤爵认真思考了一下, 选择不要把人逼的太紧, 孩子虽然是上天馈赠的礼物,但也冥冥中承载着一定的挑战和压力。
沈望独自陷入沉思, 直到感觉鹤爵的手微微发起凉, 才有所警觉地看着他说。
“不要太担心......我是讲, 以前是我一个人面对怀孕的事情, 好像挺无所畏惧的,不过现在却是要面对三个人, 所以突然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他们还有一个已经成年了的可爱女儿, 而且女儿还并不知道自己是男人生的, 更不知道自己的爸爸之一,会是京城内鼎鼎大名的爵爷。
对于鹤爵来讲,他还没有完全获得沈望的百分之百的信任,更没有得到女儿的原谅与认同, 两人还没有一起更好地宠爱女儿, 补足缺失的遗憾。
总之, 二宝来的时机似乎并不合适。
鹤爵被沈望的情绪迅速传染,不由也在认真思考, 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达到所谓的两全其美。
沈望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晦暗不明的情绪被一扫而空,推着鹤爵催促道, “好,今天就在这里分开吧。”
什么?!
分开吧?!
鹤爵沿着沈望的视线投射去,看见沈望的破落院门外,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正猫着腰往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内观望。
“妙妙?”
“我女儿回家了!”
鹤爵的视野几乎是一闪而过,整个人被兴奋的沈望推到残垣断壁的后面躲起来。
鹤爵道,“什么意思?你不打算让我跟女儿见面?”
沈望面露难色,“妙妙还不认识你,我怕孩子一时间接受不了你的存在。”
鹤爵:“......”
女儿认识我,我们背着你在私底下已经交手好几次了。
鹤爵:“我......”
沈望双手合十,像是拜佛似的眨巴着虔诚的眼睛,“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鹤爵,我们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公开秘密,好不好?”
鹤爵瞧他急得额头冒汗,心底一软道,“好,你不要着急,我......”
他都还没说完余下的话,沈望已经一溜烟地跑回家门口,冲沈妙妙喊道,“我的公主殿下回家啦!”
沈妙妙没料想爸爸居然从身后冒出来,其实她只是从地面看到不少纵横交错的车轮印痕,心底疑惑家里住的偏僻,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来往痕迹?
总不会是鹤爵在这附近吧?
沈妙妙扑上去给了沈望一个大大的拥抱,笑得小脸灿烂,又甜又美说,“放暑假了嘛,想偷偷回家给你一个惊喜啦~”
沈望连忙将沈妙妙的行李箱拉进自己手里,拥住女儿的后背道,“上个月才在京城见了你,这个月宝贝就回家了,真好。”
“晚上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啊!”
父女俩美滋滋地走进庭院,大铁门一关,无限的父女亲情便被关在院落之内,偶尔能从半空中传出两人快乐的笑声。
被晾在阴暗角落里的某人不停地伸长脖子张望,常年失去味觉的口舌似乎正在被某种又酸又烈的味道袭击。
说他嫉妒沈望吧?沈望理应得到女儿全部的爱,完全没有他可以插足的地方,说他嫉妒沈妙妙吧?女儿早已经取代了他的地位,成为沈望这辈子最在意的人。
鹤爵完全像个遗落在隐秘角落的第三者,看着老婆和女儿在破败的庭院中开怀大笑。
......
没办法,他遗失的十八年并不是分分秒秒的散沙,而是一座山,一条路,一片海。
沈望领着沈妙妙进屋前,还担心赵管家正在家指挥人搞以旧换新,结果完全多虑,鹤爵去找他的时候,已经把所有人都赶走了。
沈望每天都会将女儿的卧室收拾一遍,擦掉细灰,替换蚊帐,打开窗户通风。
沈妙妙像一只慵懒的猫,扑得倒进舒适的大床内,滚了三圈,眯起眼道,“还是家里舒服,真想一辈子都睡在家里。”
沈望满怀柔情地坐在床边,沈妙妙立刻将头摆放在他的大腿上,用白皙软嫩的脸蛋蹭着撒娇,“爸爸的味道是全世界最令人安心的,爱爸爸。”
父女两人亲昵地依靠成一团,沈望的手反复摩挲着女儿稠密的黑发。
妙妙小的时候,最难的就是给女儿扎各种漂亮的小辫子,毕竟幼儿园的小姑娘一个赛一个的会打扮,他的女儿不一定是最漂亮的,但绝对是最软萌的。
摸着摸着。
沈妙妙的头一直紧贴着他的腹部,这让沈望在触碰到妙妙公主的时候,连带着也抚摸到了肚子里的小种子。
当沈望意识到这一点,手指禁不住颤抖起来,忽然觉得这是一种深深地背叛。
——我发过誓,一辈子只爱妙妙一个人的。
沈妙妙似乎在一瞬间能感受到他的沉郁,不禁转头询问,“爸爸,你怎么了?”
沈望连忙挥散心底所有灰暗的烟霭,言笑晏晏说,“妙妙公主坐了那么久的火车,是不是应该先去洗个澡,爸爸晚上煮你最爱吃的菜,等晚饭点就可以集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