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什么?大概就是这样。
近乎昏庸,几乎失智,毫无缘由,荒谬而热烈。
尼德那伽不懂,他也无心学习,他几乎失智般享受着与小金龙相处的每一刻。
如果要有一个存在,活着就要来到你的身边,死了也要不停的思念着你。
尼德那伽想,这也不难嘛。
这有什么困难的?
他愉悦得在独自一人的宿舍变出自己的黑尾巴,漂亮的鳞片在灯光下流动着五彩斑斓的色泽,在平和时像是一组组附着的软甲,一旦遇到危险会迅速硬化倒竖,随便一刮鲜血淋漓。
尼德那伽半兽化后,头顶龙角,手掌变作尖锐的手爪,近乎畸形的指尖轻描淡写的扫过每一块鳞片。
从尾巴骨上,精挑细选最漂亮的一块。
当然,这一切符苓都遗憾错过。
因为他又跑出去撸蛇了!
不知道为什么,符苓打小就不怕蛇,那些蛇见了他也不跑,乖乖被他抓在手里。
加上东方素来有蛇修炼成龙的传说,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是龙的符苓在少年叛逆期时,不开心就跑林子里溜条蛇出来自言自语。
——当然,不可避免被撞见后,他古古怪怪的传言也越来越广,更加没人敢和他玩了。(悲)
折腾这些蛇这么几天,符苓今天下课淘了组学校实验室新生出来的小白鼠,打算去小树林喂一喂。
顺便抓上手盘一盘,解解馋。
毕竟只是玩玩偶什么的,也太没有意思了。
还是和龙相似的蛇麟摸起来有意思。
符苓往小林子一钻,眼尖得厉害,手一伸就捉出一条,掐着下颚骨看了看牙,撸了两把鳞片塞只幼鼠过去,就把它放走了。
突然被盘的小菜花懵懵懂懂,叼着鼠鼠呆立原地。
符苓今天来主打一个当活菩萨,盘了两把小蛇头刚起兴致,下意识往旁边一偏,没见着身边有人,突然感觉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点回宿舍。
他喂完了一组小白鼠拍拍手不留一点痕迹,转身两袖清风的走了。
符苓意趣懒散的回了宿舍,一进门就见尼德那伽背对着他,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脚步一轻,眼睛滴溜溜的转动,三两步一把扑上去,压在尼德那伽的肩膀上恶狠狠的探头探脑:“背着我干什么呢!”
尼德那伽身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他腰背挺直弯都没弯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开心,一贯淡淡的脸上嘴角细微上扬。
他伸出手,掌心里是一块黑色的鳞片。
鳞片看起来平平无奇,在灯光下却会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泽。
鳞片看起来像是蛇麟,边缘圆润,只有四分之一巴掌大小,符苓拿走的时候,差点被边缘的锋利割到了手。
“这是什么?哪来的?”他惊奇的来回打量,指腹轻轻搔弄过边缘,蹭到了一点血丝。
他顿时悚然,鸡皮疙瘩爬满了胳膊,一种莫名的恐惧流窜全身。
符苓手指微松,鳞片落在掌心,似乎还能感受到硬拔下来的痛感,粘连着血液与肉体。
下一秒,尼德那伽转过身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符苓茫然抬头,尼德那伽的嘴角似乎上挑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心满意足的低头轻蹭他的掌心。
那枚闪闪发亮的鳞片就夹在指尖与掌心之中,在符苓的掌心来回碾动。
符苓心神动摇,只觉得自己也像这枚鳞片,被玩弄在股掌之间。
这只是他的错觉。(大概)
尼德那伽真的很像一只大型犬,他乖巧的低头蹭着符苓的掌心,把下巴垫在他的手上,就像是短视频火过一阵的萌宠视频那样。
似乎只要符苓一伸手,他就会乖乖过来。
尼德那伽睫毛轻颤,在那双深沉动荡的鎏金色眸子里落下明灭的阴霾,他下巴轻蹭符苓的掌心,心满意足的发出细微的无法辨识的低吼声。
龙语?当然不。
只是某龙高兴到极点,发出的无意识的舒叹。
他心满意足的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来见你。”
“符苓。”他睁开眼,鎏金色的眸子里流动着犹如酒液般动荡醉人的色彩,他眼眸微敛,牵动着眼尾弯起一个笑的弧度。
他说:“我能活很久很久,无论我们谁先死去,你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明亮。”
“以此物为证。”
西方恶龙是没有七寸这个说法的,他们的逆鳞在下颚,靠近喉结的位置,保卫着他们最脆弱的部位。
这当然不是逆鳞,事实上,除非他快死了,逆鳞都会稳如泰山。
在他快死的时候,他或许会把逆鳞拔下来送给符苓。
但现在,年轻力壮的黑龙没有这个资本,他只能选择拔下最漂亮的鳞片当作信物。
他志得意满,并且无师自通学会拉踩:“我也有鳞片,那些蛇,没我好看。”
来撸我吧来撸我吧。
尼德那伽的眼神中透露出这样的情绪。
被他话震到的符苓神情呆怔,愣愣的看着手中不知道哪里来的鳞片,再看看面露得色的尼德那伽。
这个该死的外国佬绝对!绝对!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我都说你要好好学中文了啊!!”符苓一把捂住脸,闹得耳尖通红,双颊滚烫。
他猛猛把脸埋进掌心,死活不肯抬头。
任凭尼德那伽怎么扒拉他,他也不抬起来。
被遮掩在无法被看见的角度,符苓双颊滚烫,双眸湿润,他不可抑制的深深呼吸,近乎窒息般心脏猛烈跳动着。
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去看尼德那伽脸上的表情。
冷静点,冷静点,符苓!
这个热情似火,满嘴甜言蜜语的外国佬,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只是……”他喃喃自语,情绪火烧火燎的堆积在心口,逼得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嗯?符苓?”符苓埋着头不肯抬起,尼德那伽趴下脑袋,从下自上的仰视他,困惑的凑近距离去听他在说什么。
符苓唇瓣微动,几番纠结犹豫,才结结巴巴的发问:“你、我、只是在说,很喜欢我……这个朋友,好朋友,对吧?”
他几乎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早已晕头转向,满头迷乱。
“喜欢,符苓。”尼德那伽“嗯”了一声,心满意足的挑起唇角,把脑袋枕在他的腿边。
从下自上的角度,可以把符苓看得更清楚。
是非常漂亮的小金龙。
尼德那伽满意的眯起眼睛,他眸光温柔,重复符苓的话:“好朋友。”
啊啊啊!该死的外国佬!
我就知道!
符苓为自己不争气乱跳的心脏而恼怒,他一把拎起旁边的枕头摁在尼德那伽脸上,面露狰狞。
闷死你算了!
他气急又羞恼,气性上头,摸黑钻进枕头底下张嘴恶狠狠的一口咬在外国友人的某个位置。
尼德那伽呼吸一窒,他喉结滚动,带动着被咬住的皮肉,符苓才意识到自己咬到了他的脖子。
符苓气鼓鼓的,非但没松口,还越咬越重,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隔着枕头,近乎黑暗的空间里,尼德那伽手掌微抬。
符苓眼睛一瞪,心说有本事你打死我。
尼德那伽当然没这个想法,他选择轻轻拍拍小龙的脑袋,就像是纵容他和自己玩闹般,一下一下的轻拂过后脑勺。
混蛋啊!
符苓狠狠磨牙,心说咬死你算了。
“……为什么?又生气了。”
尼德那伽反应迟钝,一直到第二天才猝然意识到自己又惹符苓生气了,他面露无辜,亦步亦趋的跟在符苓身后。
符苓走一步,他跟一步,几乎脚尖抵脚后跟,拉着小金龙的衣摆,讨好般的晃晃。
也就会装傻充愣了。
符苓气鼓鼓的将茄盒咬得咔咔作响,气恼的瞪了他一眼,实在气不过回头用肩膀撞他一下,反而自己撞得一个踉跄。
他更生气了,凶巴巴的鼓动着腮帮子,暗暗磨起了后槽牙。
尼德那伽揽着他的肩膀,压下脑袋亲昵讨好的蹭蹭他的侧脸,从侧脸蹭到额头,动作缓慢细致,轻轻得蹭软软得磨。
隔着细软的发丝,男人的吐息清晰至极,轻柔暧昧得令人迷乱。
符苓神色微怔,感受到细细的摩挲从下巴处一点一点厮磨到额头。
尼德那伽揽着他的肩膀,肆无忌惮的张扬与他的亲昵,用自己的方式讨好的告饶。
“别生气了。”他嗓音低沉,透着亲昵的哀求。
性感的嗓音如大提琴般,在耳膜中振动共鸣,与温热的吐息纠缠不休,薰得符苓头晕目眩。
他面上发烫,慌乱得眼睛乱转,僵在原地不敢动弹,舌头更似跟打结一般:“我、我……我没有……没有生气。”
符苓埋着头,黑发散落下遮住发烫的耳尖。
尼德那伽心满意足,低笑一声,搔得符苓心肝乱颤。
符苓睫毛颤抖,半晌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一把拉开了与尼德那伽的距离,结结巴巴的解释:“这样、这样热,不要随随便便抱我啊!”
真的好gay!
符苓偏开头,不敢再去看尼德那伽的表情。
然而这么一歪头,符苓又双叒叕看到了熟悉的脸,震惊得瞳孔地震。
还没有远离某人多久,他一个迅猛的步子,直接窜到了尼德那伽身后,揪着尼德那伽的衣服牵着他挡住自己:“快!快遮着我!”
熟悉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尼德那伽被拉着改变了位置,困惑的转头,被符苓按着后背连连摇头。
“别回头,别看前面!”符苓压低嗓音,疯狂示意,他压着脑袋,死活不肯探出头。
在这个学校整天鬼鬼祟祟的,也真是够了!
符苓心中汗颜。
“小苓宝?”欢喜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过来。
一身教职工职业装的女人踩着单鞋,脚步像是踮起的猫般落地无声,她站在尼德那伽身前,仰望着如高山宏伟的男人,男人张开手,像着护小鸡似的将符苓挡在身后。
任凭周吾怎么转,愣是看不到他身后的符苓。
“符苓哥?”跟上来的季时青迟疑了一下,犹豫叫人。
就是他和周女士说话,现在还揭他的短!
符苓磨着后槽牙,不情不愿的从尼德那伽身后探出头。
下一秒被周女士热情的捧住小脸,女人态度热情,像是亲小猫猫一样撅起嘴直往他脸上亲。
符苓惊恐得连连后仰,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尽管尼德那伽第一时间把周吾的手拍掉,把符苓重新护在身后,但符苓脸上还带着惊恐的情绪。
他紧贴住尼德那伽的后腰,隔着一个人,很谨慎的露出一只眼睛,生疏点头低声喊人:“周女士。”
“哎呀,宝宝为什么这么生疏呢?”周女士笑眯眯的歪头,弯下腰像是逗弄小孩般亲昵得朝他眨了眨眼:“下学期由我来教你们上课,宝宝开不开心呢?”
符苓:……
他偏开头,眼神一下都不肯放在周女士身上。
满脸的抗拒与抵触几乎化为实质。
他躲在尼德那伽的背后,借由男人的遮挡遮住下半张脸,眼睛也不自觉的偏向一边,一句话都不肯说。
周吾看逗不出他,面露受伤,很不高兴的叹息:“诶——我可是帮小苓宝解决了一件大麻烦呢,连出来和我说说话都不乐意吗?”
她伸手想摸摸崽崽的脑袋,被尼德那伽一把抓住了手。
尼德那伽面露凶色,深邃的眉眼落上沉郁的阴霾,他眸色凉薄尖锐,毫不客气的一把甩开周女士的手,变本加厉的把符苓挡在身后。
“滚开。”尼德那伽冷声呵斥,喉头滚动间不自觉发出受到威胁时,用以威慑的低沉兽吼。
眼睛像是翻页般,不住的在人眼与竖瞳中来回翻动,无声的魔法在眼中构建编织,泄出危险的气息。
周吾女士瞬间汗毛倒竖,像是被吓到般耸起肩膀,一双眼睛呆呆的望向尼德那伽。
她懵懵点头,显然被威胁到了。
“周姨?”季时青看她同手同脚的呆呆转身离开,立刻担忧的喊了一声。
他慌慌张张的追着周吾,临走前还不高兴的瞪了尼德那伽一眼。
“他们母子说几句话而已,你在干什么?多管闲事。”
尼德那伽纹丝不动,神情淡漠凉薄,只一双鎏金色的眸子流露出极大的不悦。
不管是财宝被触碰,还是符苓抗拒恐慌的情绪,都足以叫凶残的西方恶龙感受到极大的威胁,底线被触碰般暴露出极端尖锐的占有欲。
符苓将脑袋抵在尼德那伽的后背,低声呢喃:“你懂什么。”
“她才不是。”
符苓从尼德那伽背后探出头,将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因为动作,腮帮子微微鼓起,显得柔软好摸。
他气鼓鼓的低声反驳:“她是我小妈,又不是我亲妈。”
“听不懂。”觊觎财宝的人被赶走了,尼德那伽偏头心满意足的在符苓的腮帮子上蹭了蹭,愉悦得露出脑袋空空的快乐:“符苓高兴。”
“嗯嗯,她不在我就高兴。”符苓敷衍的嗯嗯两声。
他一把揽过尼德那伽的肩膀,高兴得拍他肩膀:“还得是你,好兄弟!”
就你靠谱!
“走走,上课去。”
符苓扇了扇书本,拉着尼德那伽去上课。
一节课上完,猫猫辅导员抱着一摞小册子走了进来:“我说一个事啊,大家先别走哦。”
她拍拍手,示意大家看向自己,笑得眉眼弯弯:“之前一直高温,学校担心大家出现中暑事件商量决定把军训安排在十月中旬,为期两个星期。”
“现在我把表发在班群里,大家点进第一个表看自己的军训分队安排,无法参加的填写第二个申请表,并且提交证明材料,下个星期我们就开始军训了呦,大家做好准备。”
猫猫辅导员把军训手册一本一本发下去,路过符苓的时候,符苓和尼德那伽对着手机窃窃私语。
尼德那伽抬头:“老师,表,没有符苓。”
“嗯?”猫猫老师回头看了看他,哦了一声:“符苓同学啊,你妈妈前两天已经向教导处提交免军训的材料了,这期间你可以好好休息。”
符苓一懵,猛然攥紧了手机,手指攥得发白。
“……我怎么不知道?”他低声呢喃,旋即突然想起来今天周女士那句话。
说什么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他说过自己不想军训了吗?
从来都是这样。
符苓猛然站起身,在众人茫然的目光中又坐了下去。
这一次,他脸上的不快几乎化为实质,抿着唇表情难看,粗暴的将东西收拾进口袋里。
“我回宿舍了。”
他抱着书,长腿越过身边的室友自顾自的往外走。
尼德那伽伸手拉他,拉了个空。
愣愣的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尼德那伽猛然站起身。
身后猫猫辅导员叫他:“诶诶!尼德那伽同学,我注意事项还没说完呢!”
独断专行的恶龙哪里会听一只猫妖的话?尼德那伽自顾自的捞起书夹在腋下,快步追赶符苓的脚步。
符苓很不高兴,一声不吭的回了宿舍,因为烦躁关门声很重,差点把门板拍到尼德那伽脸上。
尼德那伽打开门,就看到他跪坐在床上,气恼的骑在长条龙仔上,把它当成所有不听人话的中式家长,抓着龙仔的尾巴哐哐往脑袋上砸。
“啊啊啊!傻逼!傻逼!”
“我要你管我吗?!!压根就不听人说话,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你是我什么人啊!”
他愤怒尖叫,他阴暗爬行,他恨不得变成一只吗喽,荡着藤蔓呲溜扇路人一个大逼斗,抢路人手里的大香蕉。
符苓连自己最宝贝的小龙仔都拽着尾巴哐哐砸,气得眼睛圆睁,满脸怒意,猛然偏向尼德那伽的目光又凶又厉,充满了某种令人恐惧的压迫感。
尼德那伽默默贴着门板,任由符苓骑在大长条龙仔上猛猛发疯。
终于出完了气,符苓头发凌乱的爬下床,坐在凳子上胡乱拍了拍怀里的龙仔,吐出一口浊气。
“我打小就没妈,家里人都说她在国外工作回不来,那些骗小孩的言论我还不知道?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是离婚跑了,我爸那傻逼我真妈受不了也正常。”
符苓神情讥讽,冷冷的讥笑出声。
“我爸这么有钱,外头没个莺莺燕燕的我都不信,想二婚也正常。那时候我都十二岁了,人看着还没我鞋码大呢,进门就想当我妈。”
“带着吃几次儿童套餐就算母爱泛滥了,我这得多缺爱啊,做事也不做全套,三天两头就在外工作,又是个不着家的,指望早上起来煮杯咖啡让我感恩戴德,傻逼。”
符苓低头整了整怀里变形的龙仔,像是哄小孩似得,在它背后安慰拍拍。
拍着拍着,他叹了口气,脑袋一歪抵在尼德那伽的腰上。
尼德那伽拍拍他的脑袋,像是哄小孩子般,他思索了一下,又旧事重提:“没有妈妈也可以的,我也没有妈妈。”
符苓:……
尼德那伽继续说:“我爸说我妈去给牧野之神潘当宁芙了,我有记忆起,他就带着我啃树,我不啃他就打我……”
这对话,是不是熟悉过头了喂!
“够了够了,我心疼你,别说了!”
符苓听得汗流浃背,仔细想想,他打小没挨过打,那些遭遇比起打小遭受家庭暴力的尼德那伽好像也没什么。
“原来大人哄小孩子都是一样的借口啊。”符苓感慨。
妈妈出国工作和去侍奉神明,这两个借口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妈妈真去给潘神做宁芙的尼德那伽眨了眨眼,呼噜呼噜小金龙的脑袋:“不生气,不生气。”
“嗯嗯,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符苓站在凳子上,也呼噜呼噜尼德那伽的脑袋。
他面色平静下来,甚至说得上宁静,满脸和平的说:“没事,没事。”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有的是办法。”
他有手有脚,过得不好,他自己会跑。
早上十点多,符苓睁开眼,无所事事的平躺在床上。
窗外含糊热闹的操练声喧闹又热切,整齐划一的队伍在操场排列,精神百倍的围着操场跑操。
因为军训,大一停了课,符苓难得悠闲的叼着牙刷倚在窗户上,从上往下看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远处操场上几乎小得看不清模样的军训队伍。
像是一只只小蚂蚁。
符苓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被自己的想法逗得乐不可支。
他拿毛巾洗了把脸,拿起桌子上早已凉透的包子咬了一口,冷凝的油花在嘴里腻得发冷,符苓勾过椅子往上一坐,椅子向后吱呀一声,托住了向后倾倒的人体。
吃完了早餐,符苓百无聊赖的看着空荡荡的宿舍,抓抓头发打开了电脑。
中午十二点半,宿舍门准时打开。
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提着打包盒,一边进来一边拖衣服,露出里面黑色紧身背心,背心贴着健壮的身材,毫无遮挡的展露在眼前。
正在打游戏的符苓头发凌乱,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漫不经心的挥手:“呦~今天吃什么?”
“吃锅包肉和烤羊排。”
“辛苦辛苦!”符苓呲溜着椅子划到尼德那伽面前,装模作样的给他捏了两下肩,迫不及待的提着自己的午饭呲溜回到电脑前。
拆开袋子,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羊排骨和锅包肉堆得满满当当,米饭铺在下面,挖了好几下才露出冰山一角。
他往嘴里送了一口,腮帮子咀嚼着,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尼德那伽身上。
尼德那伽从他零食箱里顺走了一瓶水,单手粗暴的拧开瓶盖,送到嘴边仰头吨吨干完。
随即他一把拎起自己的后衣领,只是这么一拉,下摆带上,背肌牵动全身的肌肉,腰腹绷紧,眨眼间连最后一道遮挡也脱了下来。
凌乱的发丝随之落下,散落下一片化不开的阴霾,明灭的光彩落在眸子上,他撩起眼皮,像是黑暗中露出的一点兽瞳,眼眸危险又锐利。
尼德那伽眼眸微斜,用脚把凳子勾过来,懒懒散散的坐在符苓旁边,把脑袋压在符苓的肩膀上。
喝完的水瓶他顺手一丢,看都没看,正中身后的垃圾桶。
符苓叼着筷子问他:“这么渴,早上没准备水?”
“唔?”尼德那伽偏头,亲昵的直往符苓的颈间乱蹭,发尾搔得人发痒。
“好多人围在那里,好热,不想过去。”
他身材高大健壮,不是特别夸张的身材配合着高大的身躯,远比普通人还要惹眼。
只是这么坐着,都几乎把文弱的青年遮掩,压在肩膀上乱蹭的动作,更像是某些爱撒娇的大型犬。
“不想军训,符苓。”
尼德那伽委屈巴巴:“好多人,好烦。”
“得了吧,我想去都没得去。”符苓漫不经心的啧了一声,语气十分郁闷,拿筷子夹了根羊排骨给他啃:“哝,你们下午什么时候开训?吃完赶紧去睡觉休息。”
“那下午,来看?”
“再说吧,好热的!”符苓打着哈哈敷衍。
尼德那伽不太高兴,不情不愿的被催着起身,他脚步微顿,快速的低下头用下巴在符苓的头顶蹭了蹭。
他顿时嘴角微挑,愉悦的敛起眸子,露出蹭到宝贝的窃喜。
“尼德!都说了不要摸我头!”
在符苓炸毛的控诉中,尼德那伽装傻充愣,快步掠过窜到床上蒙起了被子。
这可把符苓气得仰倒,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瞪他,气哼哼的无处发火。
符苓徘徊两步,气呼呼的坐回电脑前,化悲愤为食欲,猛猛干饭吃。
——结果把自己撑得直打嗝。
吃空的打包盒孤零零的放在桌子上,符苓吃饱喝足有点犯懒,撑着额头眯着眼打盹犯困,他打了一个哈欠,眼尾泛起困倦的泪花。
像是会传染般,刚起身的尼德那伽也懒懒的学符苓打了一个哈欠。
眼角余光瞥见尼德那伽起床了,符苓言语含糊,漫不经心的问:“你不睡了?”
下一秒,他被猛得抱进怀里。
符苓神情微怔,惊讶的向后倾,尼德那伽的脑袋蹭在他的脖颈间,依依不舍的厮磨。
“不想军训。”尼德那伽深深呼吸,语调低沉:“来?”
“……不来不来。”符苓神情怔怔,随即遮掩般偏开脑袋,挥舞着手掌把人从自己身上扒拉开。
他转过头,遮掩般把键盘敲得咔咔响:“你不在,我一个人打游戏好着呢。”
“……那我走了。”
“嗯嗯嗯,快走吧快走吧。”
宿舍门开合,一瞬间,刚刚打闹的人消失不见,符苓偏头撑着下巴,继而挠了挠脑袋,意味不明的“嘶——”了一声。
“怎么这么早就要上训,太不人道了。”
符苓揉了揉头发,想着收拾一下东西,结果发现垃圾都被尼德那伽收拾走了,他抬起的手落了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