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可怜。
当初的哥哥又该以怎么养的方式出现在他们家?被人遗弃?被人交易?还是其他的原因,如果不是降落在他们家,而是其他人……池星月想想就有点后怕。
就在池星月翻来覆去焦虑不安时,江听晚电话打进来。
“睡了吗?”
“请你别说废话,有事直接说。”
“我在吹风。”
远处的山薄而深,旷远而新,江听晚的发丝被微风吹起,眼睛泛着盈盈笑意,眺望着城市璀璨如星的光。
池星月撅着屁股,手臂撑在枕头上:“我在伤心,你让我静静,我可能得独自消化一下这个事实。”
江听晚干脆改为打视频,池星月的脸出现在屏幕中,惊心动魄的瑰艳,他以为江听晚现在的背景可能会是在某一家的殡仪馆,但看起来不是这么回事。
江听晚掀着嘴唇笑:“跟哥哥说说,怎么了?”
以前江听晚偶尔也会自称哥哥,但现在一听又多了几分多余的情感,池星月吸了吸鼻子,“你不会懂的。”
“你要是一直这么当谜语人,那我确实不懂。”江听晚背靠着栏杆,手机屏幕翻转,对准了墨蓝色的夜空。
今夜的微风卷走了天上的云,月亮皎洁且明亮,星光繁而灿烂,江听晚说:“你不愿意讲就算了,给你看一眼星星和月亮,我看着天也像在看你。”
哪怕现在的城市空气好了很多,也很少能够看到这种璀璨澄澈的夜空,池星月盘腿坐起来:“这件事很复杂,一言半语讲不明白,等你爸后事处理好。”
“好,你愿意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江听晚慢悠悠把手机屏幕对着自己的大帅比脸,压低了声音,“要是最近有很多人加你联系方式,你别同意。”
这句话池星月没有想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听到江听晚把后面的话也补充完整。
“好多野狗在盯着你,就盼着我现在能出什么意外,变着法想在你面前挤。”
他说话时用很死亡的视角,就算是这种视角也依然无损这张脸的优越,本来五官和骨相都是绝佳,自然也不会受到镜头的影响,江听晚的眼睛亮晶晶的,池星月想起很久以前有人说这双眼睛看狗也深情,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人,总会给人一种深的错觉。
池星月大概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没办法,谁让他现在炙手可热呢。
“我的列表又不是公共厕所,谁想来都能来。”池星月双手托着脸颊,有些傲气。
江听晚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手指上的戒指,语气有点夸张,还有点失态:“出门一趟,你都背着我跟人结婚了?这戒指是哪来的?”
看起来很昂贵的钻,现在的天然钻,这种成色的,再差也有好几百万,池星月手上这一颗,不管是切割还是钻石本身,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宝,所以江听晚才会在看到的一瞬间,感觉到惊讶。
池星月自己不知道,但这枚戒指当初在宣传时,理念就是至死不渝的爱。
应该用于告白或者订婚结婚这样的场面,而不是出现在池星月的手上。
池星月伸开手,把戒指贴在他面前,“你是说这个?”
“这个戒指怎么了,你这又是什么表情?这不就是普通的戒指吗。”
六芒星,闪闪发亮。
就算做装饰品,心情也会跟着变好。
“这戒指是谁给你的?”江听晚脸色有一瞬间的剧变,又很快恢复,“是谁哄着你戴的?”
第64章 迷人的他
“这戒指有问题吗?”池星月看江听晚神色有些不对劲,眉头微蹙,“这不就是一枚普通的戒指吗?”
哪怕,戒指是在不正确的情况下戴上的。后面池星月回忆起来当时池星洲脸上的神情,半明半暗的光线交错落在他脸上,戴戒指的神情专注而认真。
“什么情况下才会戴戒指?你会无缘无故给人戴戒指吗?”江听晚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结婚。”池星月迟疑了一瞬,小声开口。
在他的记忆当中,爸妈手指上的戒指已经戴了很多年,从结婚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不过,身边倒是偶尔会出现男女朋友关系互相赠送戒指,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和哥哥身上,的确很反常。
微凉的夜风无孔不入,吹入江听晚的发梢和衣领,他的脸像是努力要做出轻松随意的表情,但多多少少有点强颜欢笑。池星月说:“你要是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用笑,在我面前不用这样。”
“谁送的?”
“我哥。”
“我跟你说过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江听晚双手合在一起,掌心的温度让他紧绷的神经愈发紧绷,有点棘手,起码,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棘手得多。
远处的建筑五彩流光斑斓,高耸入云的建筑把科技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池星月点了点头:“我记得,我知道这不对劲。”
“不是我在挑拨离间,很久之前,我就感觉你哥有点不太正常。”江听晚双手扶着栏杆,吐出一口浊气,怕池星月会害怕,还是没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讲出来。
池星月闷闷道:“我知道。”
“以后还是多注意一点,保持距离,也保护好自己。”
江听晚又耐心叮嘱了许多,慵懒沙哑的嗓音隔着电话微微失真,却依然像是午夜电台的随意,池星月很喜欢有人在他耳边碎碎念,哪怕话有点密,也没有感觉到厌烦,心里生出来的不安焦虑也随之消失不少,挂断电话,池星月强行关上手机,闭上眼睛,企图先把自己催眠。
墙上的挂钟始终都在摇摆,时针一点点掠过。
万籁俱寂,只有床头灯在亮。
米黄色的灯光,时间停在一点。
池星月睁着酸涩的眼皮睁开眼,哪怕想要把自己洗脑,他还是做不到抛到脑后睡过去。
看着天花板,大脑空荡荡的。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就会回荡着他和池星洲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事情,说过的话,哥哥的嗓音像是海底的人鱼,具有很强的迷惑性,池星月也随之摇摆不定,觉得哥哥很爱他,又觉得这种感情实在沉重,撕掉阴鸷的外皮露出黑漆漆的内里,池星月空茫一片。
哪怕没有睡着,也依然感觉到梦魇的存在。
他爬起来,给爸爸妈妈分别发过去一条消息。
【你好我很可怜:哥哥是不是你们捡回来的?】
发完消息,池星月盘腿坐了起来,等待着爸妈回消息。爸妈的作息很正常,这个时间点早就应该睡觉了,池星月也没有指望着他们会立刻回消息,但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就收到了回复。
【亲叠:做噩梦了?】
【妈咪:做噩梦了?】
一模一样的回复显得心灵相通,池星月现在却感觉一点都不美妙。
陈年旧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哪怕是或者不是又怎么样?爸妈肯定不会翻出来说。
这件事只能留给池星月自己慢慢勘察,其实……哥哥成为攻的一员就很能说明问题,池星月内心无法接受。
临近天亮时池星月蜷缩成一团睡着。
接下来的几天,池星月正常地上课下课,他不是一个喜欢不翘课的人,如果没有事情,一般都是准时按照课表来。
江听晚不在,陪着池星月一起吃饭的人就成了沈云白。
不知道是什么木料的餐盒,看起来古色古香,沈云白把精心烹饪的饭菜端出来,递过去一双筷子。
学校凉亭的位置很好,可以直接看到淡绿色的湖水,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游着几只天鹅。
“这几天都不回来吗?”沈云白的语气平淡到极致,垂下浓黑的睫毛认真看着池星月用餐的动作。
池星月嘴巴里咬着一小只虾仁,“能我消化完这些事实,目前我就先住在这边。”
“手指上又多了一枚戒指,跟谁结婚去了?”沈云白微微眯起眼眸,黑漆漆犹似缠绕着雾气的狭长眼睛有些危险,池星月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不对劲。
“没有结婚,是家人送的。”池星月不想再这件事上再提起这件事,言简意赅一笔带过。
“哦。”沈云白不是江听晚的性子,问过之后也没有再追问,看池星月把他带来的饭菜都吃干净,唇瓣才带了几许笑意。
“那……家里这些天有没有奇怪的人蹲点?”
池星月放下筷子,没骨头似的揉着小腹,他胃口不大,心情很差的情况下吃东西能够缓解一下他现在的焦虑,身体微微前倾,神秘兮兮地看着沈云白,压低了声音。
沈云白也很冷静:“从家里清理出来三十六个针孔摄像头。”
池星月挠了挠头,瞠目结舌:“还是这么多啊。”
看来选择出来住的决定是正确的,池星月从来没想到,小时候的噩梦会在长大后再一次出现,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依然会觉得心悸。
“葬礼……”池星月刚要提一下江听晚夫妻的葬礼,又默默把话收回去。
“沈云白。”
“嗯。”
“你做饭很好吃。”
凋零的荷叶圆叶的边卷着,池星月这几天的气色不太好,也多了几分病恹恹的弱态,罕见地能瞧出来几分楚楚可怜,只是……嘴唇的颜色依然鲜亮,鲜艳的粉红色,像是涂过口红,沈云白倾下身子,微凉的指腹在池星月柔软的唇瓣上擦了一下,像是要确定池星月的嘴唇上有没有涂东西。
但是没有。
沈云白在池星月的目光下微微一笑,在刚才擦过池星月嘴唇的指腹上吻了吻。
明明一个简单的动作,在他坐起来却色气得要命。
池星月感觉这个吻就像是吻在了他的唇上,正要说些什么,沈云白已经在收拾池星月吃完的餐盘,把花话咽了回去。
天不太好。
刚好周六周日也没有其他杂事,灰蒙蒙的天,飘荡着细润的小雨。大概是由于秋天,总是会比正常情况下雨水更足,池星月在穿衣镜前站着,想了想还是穿了黑色的风衣。
温度大概十几度,由于去世的那个人生前不怎么讨喜,要不是考虑到江听晚的面子,池星月都想把自己衣柜里面最骚包颜色最亮的一件衣服找出来,最终还是收敛了这个心思,中规中矩在里面穿了纯白的短袖,外片薄薄的风衣,但还是用了一些小心思,长发用一根猩红的发带束缚。
手机铃声响了十几次,到后面池星月干脆把手机关机,装死。
头发好像又长长了一些,池星月的头发长得快,短短一个月比之前还要长了不少。
雨水交加,池星月低着眼往下看,朦胧灰雾中,依稀能够瞥见停在楼下的黑车。黑伞落地,池星月不用看就知道来人应该是谁,手中紧握的手机一直在响。
“……哥?”
池星月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也是,既然每个人都拥有让他无处遁形的能力,池星月现在感觉很不妙。
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彻底消失的力气,纵容他在外面住的这几天也像是一种宠溺和纵容,真正想要找出来他的容身之所不费吹灰之力。
“下来,不是要去参加追悼会吗?”哥哥的声音和之前一样温柔,听不出来任何区别。
雨水落在伞面上绽放开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水花,池星月正犹豫着要不要下楼,视野中又出现一辆熟悉的车。
很熟悉。
在大家都喜欢用黑色银灰色装深沉装酷的时候,江听晚的车子经常会贴着很闪的膜,就连雨伞也很显眼。池星月的目光看着车停下来。
雨幕中,哥哥疑惑道:“怎么不说话,傻了?”
池星月摇了摇头,“没事,哥,你自己去,我一会跟江听晚去。”
“下来。”池星洲的语气更多了几分不容置喙。
“我们年轻人之间比较有话题,哥哥……之前不都是这样吗?”池星月鼓了鼓腮帮,轻轻咬了咬粉润的嘴唇,又松开牙齿,“雨下这么大,你还是先离开。”
江听晚推开车门,撑开伞,走入雨中,朝池星洲微微点头。
之前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偶尔去找池星月的时候有可能会见到池星洲,除了池星月这个媒介外,他和池星洲的关系不算好,他看不起池星洲假温柔假正经,池星洲估计也只是把他当成没眼色的小鬼。
“伞,挺别致的。”池星洲的视线落在江听晚撑开的伞上,伞面是一只粉红的小猪,水花四溅,他唇边轻轻哂笑。
江听晚把伞在手里转了一圈:“好看吗?和池星月是一对,当初一起出去玩买的,情侣款,另一把在他手里,池星月就喜欢这种小玩意,可爱唧唧的,对吗?哥。”
倒不是炫耀,小城雨水多,很可能上一秒还是大晴天下一秒就是雨,伞就是临时买的,刚好还是情侣款。
一只猪,和一只绿色的青蛙。
池星月挂断电话,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匆匆往下赶。
“反正星洲哥肯定不会理解我们年轻人的审美。”
池星月走下来时,就刚好听见这一句。
第65章 迷人的他
“江听晚,过来。”池星月招了招手,把江听晚叫过来,池星洲循声望去,雨水润泽,池星月身上罕见地一身黑,愈发显得唇红齿白,肤白胜雪。
江听晚唇角一扯,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带着三分挑衅七分随意,撑着池星洲眼中幼稚的伞把池星月接到。
两个高高瘦瘦的人一同挤在同一把伞下,逼近的同时温度也在逐次升高,池星月看着池星洲,抿了抿唇,好半天才叫了声:“哥哥,你先自己走嘛。”
“冷不冷?”江听晚把伞往池星月的身边稍微倾斜,伞不大,刚刚好能容纳一个人,想要两个人同乘一把伞,肯定会两个人同时肩膀湿透。
秋雨的确凉气逼人,但池星月外面还套了一层薄薄的外套,摇了摇头:“不太冷。”
江听晚偏过头:“那先坐车里,别把你鞋打湿了。”
他认出来池星月脚上的这一双是他很喜欢的一双鞋,伞更倾斜了,江听晚今天穿了深色西装,昂贵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愈发显得他身姿挺拔,本来身高和长相就极为优越,见惯了江听晚混不吝的样子看到他今天穿西装的模样,池星月感觉很新鲜。
“江听晚,你要忙的事情都做好了吗?怎么还来亲自接我?”
“烂黄瓜而已,死了就死了,还指望着我为他守孝三年吗?”
“你今天有点小帅哦。”
池星月很客气地夸了一句,雨下得不大,可站在雨里还是有点不适。薄红的眼皮颤了颤,池星洲还站在原地,直直看着从池星月下楼后一直在小声攀谈的两个人,江听晚近乎挑衅地宣告着主权。
无声息哂笑,目送着江听晚拉开车门,池星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这种目光实在难以忽视,直到车门和车窗关闭,池星月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车内温度足,驱散身上的寒气,蓝调音乐舒缓,晶莹剔透的雨水不断从车窗上往下落。
池星洲站在原地,目送着江听晚的车消失在灰雾中,他苍白的手握着漆黑的伞柄,细眉隽美的面庞逐渐扭曲。好久,也没有回过神,几乎成了一尊雕像。
“戒指是不是摘不掉?”
江听晚冷不丁开口,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去调试歌曲的音量,不忘回过头看着池星月雪白的侧脸:“安全带系好。”
六芒星状的戒指,被套在手指的瞬间,池星月就被吓傻了,后面居然也忘了取下来。
听到江听晚这么说,就连忙试着薅了几下,的确摘不下来,就像是深植于土壤中的藤蔓,哪怕戒指周围的皮肤被晕染成更深的红色,也没能撼动分毫。池星月点头:“摘不掉。”
江听晚磨了磨牙,池星月被许多人觊觎的滋味并不好受,起码……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心里焦灼又不能表现出来明显的占有欲,他想了想:“你有没有觉得……”
池星月心领神会:“我也觉得有点,不过我挺无奈的。”
他现在已经接受了设定,一旦身上被赠予任何一位攻君的东西,不用多想就知道摘不下来,不知道有一天集齐所有神物,能不能召唤出来一条神龙,神龙能不能召唤出来无所谓,但池星月怀疑会屁屁开花。
世界的本质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三观崩塌得岌岌可危的同时,还会感觉到心慌。
每一个人都在靠近他,每一个人又想毁掉他。
他活在所有人的监视之中。
“这戒指挺贵的,要是摘不掉就别摘了,当个装饰品也不错。”江听晚努力想让自己变得大度,故作轻松,“别到时候把你自己的手指头弄断了。”
“也奇怪,他们看起来对你图谋不轨,每个人都像是要把你往死里弄,巴不得你腿断了手断了才能取下来那种东西。”
“你不想吗?把我当笼中之鸟一样圈禁。”
池星月猛然扭过头,他的力道很大,凑近了,皮肤雪白没有瑕疵,江听晚慢慢回眸,两个人像是要吻上去一般,“不想啊。”
“真不想?”
“池星月,只要你不想,没有人可以强迫你的。”
江听晚索性把车停在路旁,认认真真地讲,他的手按在池星月手腕上的珠宝,扣紧再松开,“你看,随意拆卸,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小心思。”
池星月笑眯眯地道:“行……叭,算你识相。”
灵堂就在老宅那边设,古色古香的大宅院,看起来低调,实际上才是权贵的象征,江家的根基深到无孔不入,停在宅院外面流水一般的豪车,光是车牌号就一个比一个嚣张。
能来参加追悼会的基本都是各行各界的名流,秋雨天平添了几分阴沉气,池星月本来还挺喜欢下雨天的,下雨天的雨声对他来说就是天然白噪声,这种天气适合在蒙在被子里睡大觉。但在这种氛围下,池星月的心也不由得有点沉。
仿佛世界只剩下黑白二色。
江听晚要总揽大局,池星月干脆拿着伞,自己往里头进。他自己就是小辈,也没有学过相关的礼节,但还是想过来看一眼,不管怎么说,也算是送了长辈最后一程。
虽然长辈生前对他也不怀好意。
撑着一把伞进了大院,没想到居然有专门的戏台班子,下雨天也有人在咿咿呀呀地唱戏,声音哀戚,声声泣血,只是台下也没几个人在看,除此之外,居然还有穿着明黄僧衣的和尚、深灰色道袍的道士,估计是安排来超度的。池星月嘴角一抽,他没想到江听晚会乱来到这种地步,光是一个追悼会就能弄成这样,他是真的不怕会引来宗教大战。
池星月撑着伞在雨中漫无目的走。
湿润的水汽、清新的草木香,池星月却骤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大声叫他的名字。
“池星月——”
池星月微微皱着眉回头,正对上江觉气喘吁吁小跑过来微红的脸,他立定了,才不好意思道:“哥哥,你怎么一个人。”
眼睛在池星月身边左看右看,才小狗一样迫近:“你不和池星洲一起吗?”
“你好怪,叫我是哥哥,可我哥比你大这么多你又直呼其名。”池星月有点嫌弃道,“我好像没有比你大多少。”
“可我只想叫你哥哥,不太想称呼其他人。”江觉瘪了瘪嘴,含笑着看着池星月:“是不是迷路了?我带你去追悼厅?”
少年的声音如同甜腻的饴糖,总在池星月看不见的地方露出毒蛇一般的阴沉,然而在表面上,故作天真。
“这几天一直没见你,好几次我去找你都没找到。”江觉和江听晚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哪怕年龄差不多,池星月也丝毫没有面对江听晚时的心情,少年哪怕聒噪,嘴巴一直碎碎念,但他长得漂亮,混血脸本来就很能吃得开,池星月的基因中又有颜控基因,光是江觉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就能让池星月勉为其难允许他随行。
他不是不知道。
如果少女奶1的对象没有错,该被1的人就该是他自己。
一边哭一边狠狠竿他,哭得比池星月自己还狠那种。
池星月心不在焉地听着江觉给他讲老宅层进发生过的事情,以及江听晚过去的一些事情。他有意无意道,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湖泊,“就是那个地方,以前有个没眼色的旁支不长眼地惹了江听晚,江听晚直接把他推进河里,那可是大冬天。”
江觉有些浅地叹气:“这件事我只对哥哥你讲,因为我觉得哥哥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们家的基因不是很好,江听晚他爸和我妈都是情绪不太稳定的那一种人,很久之前他们长辈提及我们以后的伴侣,做江听晚的老婆就惨了,他占有欲那么强,估计以后老婆会被关起来那种,而且很有可能还花心。”
搬弄是非的小手段有些上不了台面,比他还要小两岁的少年在他面前一本正经说着自己哥哥的坏话,拙劣的小手段一眼就能被洞悉,偏偏池星月也没有很生气。
江听晚在他面前情绪还挺稳定的,上一次煮泡面,他正在看手机,不小心把泡面打翻在江听晚腿上,江听晚都能面不改色地换衣服,擦拭,然后问有没有烫到他。
池星月唇角微勾,江觉笑着靠近:“哥哥你也觉得我说得对吗?”
近在咫尺的香气卷入池星月的手腕,池星月的笑也像是水中月影,隐隐约约的戏腔婉转悲戚,池星月秾丽的面容就这么近,江觉被这笑蛊惑,抓着池星月的手腕,伞就这么从池星月的手中滚落到地面。
江觉的喉结滚动,浅色的眸子和天空竟然如此相似。
幽沉时也多了压迫性。
他试探性地压在池星月身上,扣着池星月的下巴轻抬,整个人贴了过来。
身子严丝合缝,他在雨水滂沱中细细碾磨着池星月粉红的唇珠。
池星月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惊了一下,可双手被抓得很低,只能被迫承受,雨水落在池星月的睫毛上,池星月身上都湿透了。
许久之后,江觉颤抖着推开他,他的眼周都是红的,像是哭过。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我太激动了。”
江觉不停道歉。
池星月唇珠都快被磨肿了,他毫不犹豫把手甩在他的侧脸上,“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江觉的脸上顿时留下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江觉不可思议后又缓缓笑出声:“哥哥,我太喜欢你了,如果扇巴掌就能得到一个吻,那现在……我能预约到明天吗?”
第66章 迷人的他
掌心隐约回震着掌掴之后疼痛的感觉,柔嫩的掌心又疼又麻,池星月的唇抿成了一条线,默默蜷缩着手心,想要靠这种方式减缓手心的疼痛。
江觉看起来比他还要手足无措,他笑出声又眼皮红红,刹那间,脸上的表情丰富无比,晶莹剔透的雨水沿着他的额角滑落,他语无伦次:“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