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湛平川将电脑搭在腿上,神色凝重地搜索——
【中毒后,想当男小三怎么办?】
湛平川一夜未睡,总算清除了脑子里狂野的念头,当然他并不感到羞耻。
人性总有阴暗卑劣的一面,即便对方是背着老公偷情的Omega,是有可能威胁上帝城安危的嫌疑犯,也不妨碍他对他产生欲望。
欲望是用来调剂生活的东西,而理智会控制他免于坠入地狱。
次日一早,湛平川听说几乎全城的混血尤托皮亚人都被召集去修缮房屋了。
反坦布组织偷袭一次,就会给上帝城造成不小的破坏,这些事后修理工作,都是由混血尤托皮亚人完成的。
而且这项工作会故意设置得非常辛苦,每日工作时长达到十六个小时,稍有懈怠,还会被监工的佣兵军团拳打脚踢。
这么做是为了让混血尤托皮亚人恨上反坦布组织,让他们认为他们的辛苦和受欺凌都是反坦布组织带来的。
如果反坦布组织不反抗,那么他们就会平静的过完一生。
不得不说,这个转移矛盾的招数非常有效,现在确实有很多混血尤托皮亚人恨着反坦布组织,并真切的希望坦布人早日把他们消灭。
湛平川还记得,他在上帝城中学上学时,老师讲过一个英雄人物故事,那是历史书里唯一一次出现正面描写的尤托皮亚人。
故事说的是一名混血尤托皮亚人很早就发现自己的表弟思想不正确,对坦布人抱有不满,于是他一直苦口婆心的教育劝说,让表弟学会感恩在地下层的生活,毕竟这比垃圾城可强多了。
然而他表弟却冥顽不灵,屡教不改,甚至还认为纯种尤托皮亚人才是自己的同类。
于是当有一天他发现表弟觉醒成白鲨形态S级觉醒者时,他及时汇报给了佣兵军团,并陈述了他表弟思想上的问题,表示自己十分担忧表弟会对上帝城造成危害。
果然,没过多久,表弟就被送去了AGW特危死刑监狱,而他大义灭亲的行为也受到了坦布人的表彰,教育部甚至将他的事迹写进历史书里作为优秀混血的典范。
表彰大会上,那人甚至感动落泪了。
湛平川记得,他当时虽然跟着同班同学一起鼓掌了,但心里却始终认为那人是傻逼。
因为他表弟说的完全没错啊,在坦布人眼里,混血和纯种尤托皮亚人就是同类,只不过一个卑贱,一个更卑贱罢了。
湛平川再次熟练地拨弄着打火机,只是这次,他没再点烟。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身体突然对烟没需求了,他完全不需要靠烟来缓解压力,放松身心。
到了上班时间,他才不紧不慢地套上制服,他虽然习惯性迟到早退,但业务能力还是能打的,不然也不会短短一年就坐上队长的位置。
“杰克队长,通知您九点到城主府开会。”没有感情的AI语音提示响起,湛平川点击收到,然后开车前往城主府。
得到开会通知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以战斗机器著称的三团团长布里克以及他带领的十位队长。
作为佣兵军团的扛把子,布里克手上至少沾了上千名尤托皮亚人的血,骆驼市场就是他家的产业,他每年光是佣金就可以收五千万。
但他并不愿意继承家业做个无忧无虑的富二代,反而十年如一日奋斗在绞杀反坦布组织最前线。
和家财万贯的布里克相比,湛平川只是平民出身,布里克号称佣兵军团最强战力,而湛平川只是个工作一年的小队长。
如果是以往,湛平川一定殷切的上前打招呼了。
毕竟布里克是他从小到大的偶像,他一直希望成为布里克那样战功卓绝雷厉风行的人。
但今天,他脑子里冷不丁冒出个念头,布里克比我能打?不见得吧。
他的灵境系统里可是有四种能力,这对一个年仅25岁的S级来说,已经是逆天的存在了,虽然在一次与反坦布组织的战斗中,他受了点伤,不太记得能力都是怎么来的,但无外乎是他一次次进入地下城历练得来的。
湛平川正琢磨着,布里克已经目不斜视地迈进了城主府。
不在一个阶层,自然没有共同语言,反倒是布里克身后的队长们朝湛平川点头示意:“你好杰克。”
“好久不见,杰克队长。”
由于佣兵军团外出工作都戴着面具,所以辨别身份全靠绣在制服上的姓名,可以说这套制服比人脸还能证明本人的身份。
“哪天被人冒名顶替了都不知道。”湛平川嘲弄笑笑,也跟着进了城主府。
第一次见四位城主时,他才三岁,确实有点被那畸形的身体吓到,但这么多年看下来,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且正因四位城主身体相连,所以他们四人的异能也是共通的,别人最多拥有四种能力,但四位城主共拥有十二种能力。
同时因为他们虔诚供奉神明,得到了神明赐予的四份神迹,因此,可以说除了神明,以及联邦元老院的三位元老,这世上最强的人类就是四位城主了。
湛平川进去的时候,正是罗布汉的脑袋对着众人,那是一张极其扁平的脸,鼻子也没能将其垒出高度,稀疏的黄色卷发贴在额顶,远远望去,像一张摊开的鸡蛋饼。
“布里克,从今天起,二团的阿奇诺归入你们三团,清扫反坦布组织的时候你带着他,让他打头阵。”罗布汉指着一名戴面具的佣兵说道。
那名佣兵身材高大,眉目冷厉,一双黑眸透出森森寒意,他的制服上赫然绣着阿奇诺的名字。
湛平川来时,只听到罗布汉的后半句,他朝那名佣兵多看了两眼,明显感觉到这是一名A级觉醒者。
阿奇诺他有点熟,似乎短暂跟他分配到一个小队过,但这人是黑眼珠吗?他有点记不清了。
布里克点头,一挥手,让人给阿奇诺让出把椅子。
湛平川一到,罗布汉就不再与布里克说话,他转动臃肿的身躯,抖着皮下涌动的血管,将罗布亚的脑袋露了出来。
罗布亚的生理性别是Omega,所以那张脸要比罗布汉耐看一些,他有一对相当吸睛的嘴巴,几乎占了脸一半的面积,以至于他一开口说话,湛平川就觉得那像一只开胶的皮鞋。
“听说你昨天去调查塔斯曼的客人了,有什么进展吗?”
湛平川眉毛一抬,直言不讳道:“我怀疑他就是劫走鱼饵的人,但他隐藏的很好,暂时没有露出破绽。”
“为什么不抓回来审?”罗布亚拍着桌案,语气有些严厉。
湛平川纳闷:“他不是塔斯曼人吗,可以没有证据随便抓?”
罗布亚眼中晦明变幻,最后一沉:“杰克,你身为佣兵军团的一员,只需要为上帝城铲除隐患,外交和经济不用你操心。”
湛平川对升职加薪还是有野心的,所以他才力求把每个任务做到完美,但今天罗布亚的反应让他隐隐感觉,城主们并不在意与塔斯曼的外交关系,甚至也不在意坦布人。
如果塔斯曼把海运枢纽掐死,那加勒比酋长国的货根本运不到联邦,这样一来,直接损害的就是坦布人的利益。
这就很奇怪了,坦布人的城主,怎么会不在意坦布人呢?
“您放心,不用二选其一,我很快就能让他们露出马脚。”湛平川压下心里的疑惑,向罗布亚承诺。
处在背后的脑袋罗布衣命令道:“将塔斯曼人的监控影像提取出来交给我。”
湛平川略感意外:“难道您还能认识他们。”
罗布衣意味不明道:“或许有人认识。”
三公里外监听的兰斯锁紧眉心,那或许只是一句平常的话,但他生性多疑,登时生出种不好的预感。
“或许有人认识”是什么意思?
一个来自塔斯曼的出手阔绰的富豪,为什么能让上帝城的城主做出这样的判断?
他始终认为,联邦猜不到黑灯会来了尤托皮亚,所以这段时间尤托皮亚发生的事在城主眼中,应该属于坦布人与尤托皮亚人的内部矛盾。
但如果联邦知道了呢?
比如司泓掣的所作所为被人察觉,又或者NO.749本就是个城府极深智计卓绝的对手。
那么他们抓的就不是反坦布组织,而是藏在人群中的黑灯会。
兰斯的瞳孔倏地缩紧,他压住耳麦,对一旁整理小书包的度玛说:“度玛,立刻删除所有Oliver和小丑出现的监控录像,连罕乌比机场和酒店的也要删除!”
他们这一行人中,在联邦那里明牌的只有Oliver和卢卡斯,只要锁定不了他们俩,也就确定不了黑灯会的身份。
幸好,就连变成杰克的湛平川也没亲眼见过Oliver和卢卡斯。
“好的兰斯。”
度玛拎着小布兜接入上帝城的网络。
他在错综复杂的数据流中来回乱窜,将小橄榄和卢卡斯的脸从数据中捏起来,揣进小布兜。
“删掉,删掉,删掉。”
湛平川顿了片刻,点头:“行,我一会儿差人给您发过来。”
罗布衣阴恻恻警告道:“一旦确定他们的身份,我要你不遗余力将他们杀死。”
“当然,我不会放过任何威胁上帝城安全的人。”
罗布亚开口道:“你可以去办了。”
湛平川挑眉,扫了一眼对面端坐的布里克,显然城主们还有事情交代布里克,但这件事,不想让他听到。
被提防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但如果是涉及三区的工作,也不是不能理解。
“还有件事,我前天的工伤能不能给报了?”湛平川礼貌索取。
罗布亚:“......”
罗布汉:“你前天不是弄丢了鱼饵?”
湛平川纠正:“我只是暂时将鱼饵存放在敌人手中。”
罗布其:“油嘴滑舌!”
罗布汉:“你还好意思要工伤补偿?”
湛平川诉苦:“保障不到位我没法安心工作啊城主们,一想到我勤勤恳恳还攒不够老婆本,我就有走歪路的冲动,您大概不知道,塔斯曼人出一百万一周包养——”
罗布衣烦躁打断:“算了给他吧,让他尽快做事。”
罗布亚惊道:“大哥,你是不是被他PUA了?”
罗布汉:“是不是被PUA了?”
罗布其:“PUA啊!”
四颗脑袋你一言我一语,为工伤补偿争执起来。
湛平川选择性忽略其他三位城主的话,高声喊道:“谢谢罗布衣城主!我这就放弃一百万去工作了!”
“......”
湛平川在四位城主的沉默声中转身就走。
良久,一直冷眼旁观的阿奇诺蹙眉开口:“奇怪,我曾与杰克分在同一小队,他以前没这么不要脸。”
兰斯听在耳中,暗暗猜测,这种异能能够改变人的记忆和认知,却无法改变性格。
哪怕被灌输了坦布人的意识形态,湛平川的本我还是能时不时冒出来,与杰克人格对撞。
这就说明,属于湛平川的人格并没有被杀死。
上帝城的紫外线强烈,湛平川走到门口,透过面具扫了一眼灼热的日光,眼前顿时出现一片五彩斑斓的亮片。
他正挤眉弄眼,努力恢复视力,医生就面带微笑迎面走来。
“杰克队长,又被城主批评了?”
湛平川莞尔:“哪能啊,城主们为我富贵不能淫的精神折服罢了。”
医生:“那您的任务有进度了?”
“现在想让那个Omega露出破绽,必须确认他的信息素。”湛平川不紧不慢道,“那就有两种方案,第一逼他动手使用异能,信息素自然会溢出来,第二诱导他发情,Omega发情时是不可能忍住不释放信息素的。”
兰斯听得清清楚楚,脸色沉冷如冰,骨节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医生惊喜:“哦?看来您已经作出决定了。”
湛平川托腮沉思:“所以怎么让对方同意我上床陪玩呢?色诱?投怀送抱?还是带上道具提升竞争力?”
“还有道具?”兰斯轻咬后槽牙,暗自运气。
这个杰克平时玩的花样还挺多。
医生:“......感情您是一点没考虑第一个方案啊!”
“开玩笑呢。”湛平川努力压平扬得老高的嘴角,拍了拍医生的肩膀,又顺势将手揣进兜里,“我当然——”
他话音一顿,脸色瞬息变幻,懒散如潮水般褪去,留下凌厉黑沉的目光。
他那比脸还干净的兜里,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塞了东西。
“怎么了?”医生不解其意。
湛平川缓缓将手抽出来,两指间夹着一枚只有只有纽扣大小的银白色窃听器。
他知道窃听器一定无法锁定到那个狡猾的Omega。
因为指纹在被他碰到的那一刻就被破坏了,又或者对方根本就没有留下指纹。
他盯着指间的窃听器,无声笑笑。
应该是他将他按着腰,撕开衬衫,露出后背的时候,他将窃听器送进了他兜里。
不容易啊,受着压迫信息素,被人亲手检查时还能顺便留个后手。
他还是小看那个Omega的心理素质了。
医生倒吸凉气,刚想说话,湛平川抬起手指,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湛平川将目光从窃听器上挪开,望向川流不息的街道,完美复刻刚刚的语调。
“——我当然选第一种,你还记得从鱼饵身上缴获的那两团黑色物质吧?”
小丑的锚点!
兰斯神经一跳,立刻屏息凝神,仔细听着。
医生受到湛平川的眼神暗示,会意配合:“您想怎么办?”
湛平川两指把玩着窃听器,像是透过微凉的金属,把玩那个时刻监视的人。
他轻笑:“我会向城主申请,从古神殿取一颗出来,明日公开销毁,然后他就会送上门来了。”
兰斯闭上眼,深吸气,像是走到了一个两难的路口,要下某种决心。
对他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既然知道锚点就在古神殿,那么他在湛平川取走之前拿回来,就完成了三个任务中的一个。
但在上帝城中闹事,又是潜入坦布人最重视的古神殿,他们很难不留痕迹。
一旦惊动了城中的雇佣兵团,他们只能暂时撤退。
如果走了,那湛平川怎么办?
他会失去他的消息,再想见到他,都会变得万分艰难。
他当然可以借助外神的力量,可外神占据了这幅身体的主动权,杀谁,杀多少,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这里的混血尤托皮亚人恐怕都要遭殃。
而他也无法像在海底地下城中那样威胁外神,说他愿意为了这些尤托皮亚人死吗?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与外神始终不是合作关系,而是互相利用,互相牵制。
就像他猜到外神需要他这条通道来达成某种对人类未来无益的目的,他也为了自己的目的,饮鸩止渴的与外神捆绑在一起。
所以他能够理解迦妮塔为何孤独又平静地死在酒厂街的草地上。
因为比起令她失望的人类,她更不愿把地球的命运交到藐视万物的地外神明手里。
兰斯做决策很少为难,因为他始终付得起代价。
可这次两边都是他重要的人,他的一个决定就可能改变所有事情的走向。
耳麦里暂时没有传来湛平川的声音了,背景音是大街上特有的车轮驶过和路人交谈声。
紧接着,脚步声停下,滴滴两声,车门打开,座椅一塌,湛平川上了车。
汽车启动,随着手指敲击屏幕的声音,窃听器里突然传来聒耳的音乐声。
兰斯给湛平川放的是现今最前沿的高敏窃听器,所以哪怕藏在衣兜里,他也能清楚地听到湛平川与人交谈。
但有时,就避免不了被噪音震得耳膜疼。
比如此刻,湛平川播放的就是一首加勒比地区精神小伙蹦迪曲。
兰斯偏过头,摘掉耳麦,放的离自己远了一点。
他很想吐槽这个杰克的审美,但一想到湛平川那挂着无数艺术画的一百平卫生间,他又有点不确定,这个锅到底应该谁来背。
兰斯并不知道,此刻湛平川瞥了一眼摆在扬声器旁边的银白色窃听器,懒散地勾起了唇。
湛平川径直将车开到了佣兵军团的工作大楼,他没着急下车,而是耐心等待兰斯听完他精心选取的热带燃情舞曲。
总归事情就要结束了,小Omega也要落网了,在最后这段宁静的时间,湛平川乐意为他送上自己最喜欢的音乐,就算是补偿他损坏的衬衫和裸露的后背。
其实湛平川在与医生的对话中没说谎,那两团黑色物质确实就在古神殿。
他就是故意将这条消息透露给兰斯的,因为只要他们敢靠近存放证物的地方,那就绝不可能出来了。
身为杰克,他本该为了任务即将成功而开心,但当舞曲的最后一个音节消失,车内重新归于平静时,他却突然有些难受。
就好像他希望舞曲一直奏下去,而兰斯并不是他要抓的奸细。
“如果你不是......”湛平川食指敲着方向盘,无声动唇,心底生出点不切实际的希冀,“就不会来偷证物了。”
那一百万一周的兼职说不定可以尝试一下,他虽然脑回路不够清奇,但皮囊还算不错。
不过他可没少得罪小Omega,估计人家不干了,为了提升一点市场竞争力,十万一周也能接受。
反正比工资高,这年头为了攒点家底出卖一下色相不丢人。
其实五万就可以了,谁赚钱容易呢,塔斯曼人不也是要风吹雨淋的收过路费,顺便领国家高额补助嘛。
国家有钱,福利待遇好就代表过得幸福?
他们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压力和痛苦,作为一个懂服务爱服务的Alpha,要学会理解客户。
热门岗位都竞争激烈,他也可以零元试用,用完满意再付款。
“操,我特么想什么呢。”
湛平川抓起窃听器,推开车门,迈开长腿下了车,然后他左手随便一抬,车钥匙将车门锁死。
“杰克队长。”
“杰克,回来了。”
“嗯。”湛平川一边走一边盘算着要借调多少人去盯古神殿。
人多了怕兰斯察觉,人少了又怕对方外面还留着接应的同伙。
为了让猎物成功掉入陷阱,他暂时只能做被偷听的傻缺,不断泄露佣兵军团内部的事情。
当然也不能太刻意,过犹不及,这当中有个微妙的度,把握不好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可喜的是,他就像上辈子做过专业训练似的,搞这种事还挺得心应手。
兰斯此刻正望向房间内贝壳形状的挂钟,秒针一步一顿的爬行,将时间不断推走。
湛平川暂时还没向城主打申请,说明此时,锚点还在古神殿内。
他没有太多时间可犹豫,必须立刻做出决策,一旦锚点被分开带走,麻烦就会变成两倍。
那时想从武力全盛的湛平川手中夺走腺体,难如登天。
小傻逼,真会给人添麻烦。
度玛放下揣纪念品的小书包,好奇地看向兰斯,他发现兰斯的鬓角处罕见地滑出一滴汗。
汗水将兰斯柔软的发梢打湿,卷在一起,但他浑然不觉,他的大脑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填满,全然忘记自己已经很久没休息了。
Oliver心疼地递上一张纸巾,安慰道:“你怎么想都有道理,但别给自己太大的负担,无论什么结果我们都能和你一起承担,现在还远没到机关用尽的时候。”
兰斯也就只有十八岁,却要被迫加入你死我活的战争,与曾经的胜者NO.749一决高下。
这样的人生实在辛苦,所以同样在十八岁跌落云端的Oliver很能共情他的感受。
兰斯目光微移,落在纸巾上,不禁笑道:“Oliver,你现在说话已经一点都不卡顿了。”
Oliver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
好像是的,那些懦弱的,卑微的,恐惧的,绝望的过往,不知不觉就远去了。
他身上的伤痕和心里的伤痕,都在慢慢痊愈。
“走吧,你和我去一趟古神殿。”兰斯将纸巾团在掌心,撑着桌面站起了身,他眼中的挣扎犹豫散去,目光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去?”卢卡斯眼前一亮,他当然巴不得早点把锚点拿回来,免除后顾之忧。
他挺身从办公桌上跳下来,冲到兰斯面前,一开口,又是别别扭扭的警告,“你想好了吗,不怕有陷阱?要是闹大了咱们就没办法在上帝城待下去了。”
兰斯偏头看着他,微微一笑:“那怎么办呢,毕竟我更担心你。”
卢卡斯瞬间唇角一扬,但又立刻压了下来,他摆出一个属于二十六岁成年人的严肃表情:“我是不着急的。”
兰斯心知肚明卢卡斯爱听什么,他微挑眉,继续道:“要去,但不能这么去,佣兵军团有个古怪的规定,工作时间必须佩戴面具,且所有人员轮岗频繁,我们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都等着兰斯说下面的计划。
“度玛一会儿直接破坏整个上帝城的监控设备,让他们失去眼睛,然后我们需要从佣兵军团中找几个炮灰,扒下他们的衣服,取代他们的身份。”
“上帝城规定只有坦布人可以进古神殿参拜,我们就用佣兵军团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进去。”
“里面当然可能有埋伏,所以我和Oliver探路,小丑和波波夫在外接应。”
凌棋忙站出来:“少夫人,我也要去!”
法塔:“我也去帮你们的忙。”
阿提娅:“我能缩小,我更方便。”
度玛左看看又看看,嗖的举起右手,一本正经地望着兰斯。
兰斯笑了:“咱们倾巢出动,是生怕对方察觉不到人没了吗?”
法塔:“唉......”
兰斯:“好了,就按我说的来,我们大白天杀佣兵军团风险很大,所以在事成之前,我需要留在酒店的人影子都靠在一起,小丑的锚点只留一个在这里,一旦出了意外,赶紧通知我,小丑会立刻把你们送回高塔公会。”
说罢,兰斯按下度玛规矩举起的小手:“开始吧。”
“好的兰斯。”度玛点头,意识进入上帝城的网络系统,他抓起密密麻麻的信息流,一捆捆掰断,然后胡乱衔接在一起,很快,上帝城的网络开始瘫痪。
兰斯带着Oliver,卢卡斯,波波夫出了门。
到了大街之后,Oliver指尖金光流转,【虚拟境】发动,给众人都换了身材长相。
最容易找佣兵军团的地方就是骆驼市场了,那里有几千混血尤托皮亚人在修缮房屋,而佣兵军团则负责监督他们工作。
罗布酒店离骆驼市场本就很近,这也是兰斯当初选择这家酒店的原因。
很快他们就到了曾经接驳车停靠的地方,烈日炎炎下,瘦小的尤托皮亚人坐在碎石乱瓦间,狼吞虎咽着没什么油水的工作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