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你还敢睡觉?谁让你睡觉了!”
只见一名佣兵抡起手中的亚克力棍,狠狠抽在尤托皮亚人身上。
只一下,尤托皮亚人就疼得就地翻滚,痛声哀嚎,很快,他的身体抽搐起来,裤子湿了一大片。
那居然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Oliver不忍道:“他脊椎坏了。”
佣兵军团并不知道尤托皮亚人的脊椎已经损伤,他又要挥棍,督促尤托皮亚人起来。
突然,他感到脖子一痛,还不等他伸手去摸,蛾戎翁的毒素已经迅速发作,直抵他的心脏。
只见他面具下的眼球暴突,脸色一紫,心脏即刻停止跳动,整个人仰头栽倒。
兰斯张开掌心,等蛾戎翁跳回来,然后目不斜视地走向前方。
波波夫已经掐着佣兵的脖子,在尤托皮亚人呆滞的注视下,把人拖进了僻静的窄巷。
波波夫迅速脱了尤托皮亚人的制服,换到自己身上,然后用面具遮住自己的脸。
兰斯等人行事干净利落,Oliver边走边抬动手指,发动二阶能力【枝蔓横生】,只见上帝城中茂密的热带植物都成为他的帮手。
棕榈树轰然倒塌,精准地砸在一名佣兵脑袋上,将人砸得人事不省。
而龙舌兰卷起叶片,如腾蛇般绞上一人的脖颈,竟硬生生将颈椎血管全部绞断。
八角筋的利刺狠狠刺入一人的双腿,随后,两根枝条卷着他的腿将他拖入胡同。
其他佣兵当然注意到了这点,人群中很快引起骚动。
但骆驼市场店铺密集,街巷极多,尤托皮亚人又密密麻麻挤在这里,遮挡视线,所以他们很快就将兰斯等人跟丢了。
几人火速换上佣兵军团的衣服,波波夫强化手臂,连挥四拳,将那几人狠狠砸入地里。
“快走!”兰斯低声道。
骆驼市场出现混乱,城内网络又彻底瘫痪,佣兵军团一团乱麻,此刻正是趁乱潜入古神殿的好时机。
他们盯准路边一辆车,波波夫直接把戴水母帽檐的坦布人薅出车外,在坦布人的尖叫声中,卢卡斯一脚油门,汽车扬长而去。
在距离古神殿只有一个街区的地方,兰斯与Oliver下了车。
卢卡斯和波波夫继续在车里守着,透过楼与楼之间的缝隙,观察古神殿的情况。
穿着佣兵军团的制服,兰斯与Oliver终于光明正大的来到古神殿面前。
那是一座宏伟庞大的建筑,通体由木头建成,外表布满了削尖的木刺。
古神殿共有前殿,正殿,后殿,偏殿四个部分,像是五个大小相同的海胆挤在了一处。
从大门外向内看去,里面似是没有点灯,漆黑一片,但却不断有面带欢喜的坦布人从中走出来,撑开水母帽檐,趾高气昂的离开。
兰斯谨慎地扫过周遭,发现那些易埋伏的地方并未藏着暗哨,偶有佣兵军团出现,也是负责古神殿安保事宜的。
他们行动的如此迅速,敌人确实不该发觉。
兰斯再仔细听窃听器,里面除了嘶嘶拉拉的布料摩擦声,也没有异动。
然而他不知道,湛平川早在城内网络瘫痪的那刻,就已经来到了古神殿。
不过他不在地面上,而在混血尤托皮亚人寄居的地下层。
此刻他正悠闲地坐在一众瑟瑟发抖的尤托皮亚人间,托着下巴,透过井盖的空隙,望向咫尺之间的地面。
今日的天空格外晴朗,烈日像油泼辣子一样浇在身上,柏油地面也被晒得发烫发粘。
一名在石阶上擦洗地面的尤托皮亚人抬起漆黑的眼珠,看向驻足的兰斯和Oliver。
阳光将她的皮肤晒得黑红,热汗顺着她的额头脖子源源不断往下淌。
她在坦布人踩踏的石阶上重复着擦洗的动作,力求让古神殿的每个地方都能干干净净。
而她肚子里分明还怀着孩子,她那样瘦,肚子还很明显,看样子已经七八个月了。
Oliver于心不忍,轻轻动了动手指,让一旁的凤凰木弯下枝桠,为女人提供一隅隐蔽。
太阳光在头顶消失,体感骤然凉快许多,女人愣了愣,扭头看向一旁弯腰的凤凰木,然后又飞快扭回头,望着Oliver。
她似乎知道,是Oliver帮了她,于是她稍稍咧嘴,露出一个紧张又腼腆的微笑。
Oliver不敢和她有过多交流,只是轻轻点了下头,便和兰斯一起迈步进入古神殿。
穿过蚕蛾翅膀形状的大门,他们很快没入昏暗。
这座建立在热带高海拔地区的神殿内部居然格外凉快,或许不能说是凉快,而是阴森。
这整栋古神殿竟然是没有窗户的,来访者必须从看管者手中取过一盏灯,举着灯才可以进入神殿内部。
而所谓的看守者是两名白袍遮身的坦布人,白袍的制式与联邦信使有几分相像,他们手中提着淡黄色的灯盏,灯光照亮他们毫无表情的惨白的脸。
“做祷告还是有所求?”看守者拦住兰斯和Oliver,低声问道。
他的声音也是没有波澜的,仿佛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已经趋于麻木。
Oliver迅速看了兰斯一眼,他们来的匆忙,根本不知道进古神殿还有这种选择,更不知道,这两个选择背后的含义是什么。
兰斯则表现得气定神闲,他伸手一指Oliver:“他有所求,我做祷告。”
既然有两个选择,那当然是一人一个。
看守者点点头,将一个红色提手的灯盏递给Oliver,又将一个白色提手的灯盏递给兰斯。
“向里走,有人会接待你们。”
两人接过灯,在昏暗森凉的廊道行走。
他们前方隐隐有脚步声,大概是其他坦布人,但除了脚步声外,神殿内极度安静,根本无人主动说话。
门口的光亮越缩越小,逐渐成为一个瞳孔大的圆点。
他们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也终于能借着灯光的余亮看一眼古神殿内部的装修。
兰斯发现,即使是前殿,内部空间也非常大,殿顶足有三四层楼的高度,由木质斗拱一层层垒上去,在顶端形成一个个攒尖。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兰斯压低声音问。
“有,很淡的石蜡味。”Oliver轻声答道。
刚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他猜这里应该是有蜡像之类的东西。
内部负责接待的人似乎正在引领前面的信徒,兰斯与Oliver便有时间在前殿多逗留片刻。
Oliver在何竞恩的引导下,研究过一段时间的建筑史,因此他对建筑内的雕刻与飞天也有涉猎。
虽然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有些他也已经忘了,但是分析历史的逻辑却牢牢刻在了心里。
他将提灯凑近最近的一根承重柱,借着灯光端详柱子上面的雕刻。
那根柱子非常大,一人都无法环抱,而且它一直延伸到殿顶,雕刻似乎也追随到了顶端。
前殿的承重柱不止一根,粗略看去,周围已经有十来根,每三根柱子抱在一处,中间由壁画连接。
“奇怪。”Oliver盯着柱子喃道。
“怎么了?”兰斯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看向他。
“一般来说,神殿内的雕刻也好,飞天也好,都是为了向来人展示一段历史,或描述朝代的辉煌,或歌颂统治者的英武。”
“既然古神殿与地外神明有关,那这里就必不可能书写尤托皮亚乃至加勒比酋长国的历史,据我所知它建于十多年前,而NO.749也就四十多岁,那么殿内怎么会有这么多雕刻和壁画呢?除非,它不止记载着这几十年的事情。”
兰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挑眉道:“你是说,雕刻和壁画或许指向更多历史真相!”
兰斯本来对历史没有兴趣,但他对NO.749这个对手,以及对手背后的神明感兴趣,于是他也提着灯凑近壁画,仔细看起来。
Oliver点点头:“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壁画讲述的是神话故事,为了凸显人们所信奉的神明的英勇和智慧。”
兰斯:“也就是说,这整个古神殿内的雕刻和壁画,很可能就是NO.749给神明写的一篇夸夸。”
Oliver蹲下身,指着圆柱上雕刻精美的图案:“你看,柱子最下面雕刻着三种图案,椭圆,螺旋,和一个不规则的形状,而这个画面里没有生物,但是从这里往上看,逐渐就有了类似生物的东西,这应该是某种发展史,需要从下向上观看,既然和地外神明有关,那么......”
兰斯盯着那几个图案不断联想,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椭圆星系,螺旋星系,不规则星系,加上这类似岛屿的外观,这里指的是宇宙!”
“不错。”Oliver眼睛一亮,他感到非常舒服,他和兰斯说的每句话,都是有效沟通,这种感觉,比吃法塔的祛火舒缓丸要爽快百倍。
“你看这里,宇宙之上,是一团类似雾海的东西,应该指的是混沌,混沌之中,有很多形状古怪的轮廓。”Oliver说着,围着柱子转了一圈,“一整圈都有,这些应该就是神明,我粗略看了一下,数十个是有的。”
兰斯也蹲下身,手臂搭在膝盖上:“这和桑德罗与我说的差不多,黎明日之后,地球上大概留有四十种神明的通道,真实的神明数量,应该超过四十。”
“嗯,再向上看,雾海混乱,星系出现裂纹,意味着神明之间发生了争斗,但由于祂们都是混沌滋生的超强能量体,所以争斗在千万年间都分不出输赢,于是,祂们休战了。”
果然如Oliver所说,下方的雾海是愤怒的,翻卷的,不平静的,而上面的雾海则是柔和的平静的。
兰斯蹙眉:“以NO.749的所作所为来看,祂们并不是真的和解了。”
毕竟NO.749背叛了神祇系觉醒者,将其他神明通道通通杀死。
“对,祂们只是换了一种争斗的方式。”Oliver将提灯贴近一颗浑圆的,表面坑洼的球体,“祂们选择了一个星球,作为他们争斗的战场。”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黎明日前的历史,曾经地球上有过数百个国家,国家有大有小,种族分明,纷争不断,但战争大多发生在贫弱的小国中,除了他们自身的矛盾外,还有大国用他们当棋子来角力。”
兰斯说:“我倒是没怎么读过,但能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高等级生命的城门失火,殃及了我们低等的池鱼。”
“可以这么理解,就像人类喜欢比赛,喜欢分出胜负,于是市井间有了斗蛐蛐,斗鸡,赛马等等,我们不会让自己打得鼻青脸肿,但却可以让蝼蚁代替我们对打。”
Oliver是个很擅长共情的人,哪怕在剖析神明的卑劣做法时,他也会联想到现实的例子。
如果说神明看人类就像人类看蚂蚁,那这似乎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兰斯忍不住嘲弄道:“但人类偏偏会上当,甚至甘心入局。”
这些雕刻之所以能做出来,显然NO.749了解所有的事情,但他依旧义无反顾地背叛了人类。
“这是注定的,你有看过两只蛐蛐在盒子里不打架,而是默契的攻击人类吗?”
“嗯,有道理。”
此时他们已经站了起来,雕刻的故事却还在继续。
宇宙给予每个星球保护自己的力量,让低维的弱小的生命得以存活繁衍,就算是神明也无法突破这种力量降临。
于是神明想出办法,借由宇宙黑洞中形成的地下城作为中转站,将地下城的入口送到那个星球的生物眼前。
其实这时星球的保护层依旧没有破,可惜它只是一层透明的能量团,无法阻止生物观察到突如其来的异象。
拥有智慧的生物很快就会对地下城进行研究,他们主动穿过保护层,进入地下城,把自己暴露在神明面前。
于是,神明选择了自己的通道,他们成为所谓的神祇系觉醒者,并以释放某种孢子的方式,将觉醒的力量散布到星球的各个角落,打破已有的平衡。
再然后,神明便借由这些通道,开始了在星球上的争斗。
此时兰斯与Oliver已经将脑袋扬得很高了,但灯光有限,身高有限,他们无法看到结局。
贸然跳上屋顶去看,必然会被看守者察觉。
他们今天的目的是取回小丑的锚点,所以哪怕再好奇,也不能轻举妄动。
Oliver将提灯拎向另一根圆柱,果不其然,那上面也雕刻着一场战争故事,只不过是发生在另一颗星球上。
“这里有多少根柱子,就说明有多少颗星球遭殃了。”Oliver望着远处的黑暗,悲凉的喃道。
他很想知道,有没有星球逃过一劫,有没有哪个地方的生命可以团结在一起,不相互戕害。
“何止,我猜能够雕刻在这里的,都是NO.749背后神明的胜局,遭殃的星球应该是这柱子的几十倍。”兰斯挥了挥鼻翼间淡淡的石蜡味,嘟囔,“也不知道外神那狗东西赢过几盘。”
“Mengi sana......”(超级多)
混沌中,外神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睛,空灵沉郁的声音从灵境系统中传来,不知何时,祂于眠寐中苏醒,听到了兰斯与Oliver的讨论。
祂并不在意人类得知真相,因为祂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战局,祂看到那些卑微的生命得知真相,却无法改变事情的进程。
兰斯无情嘲笑:“得了吧,人家NO.749都颠覆联邦了,你要是真那么厉害,我亲妈也不至于死在平叛之战。”
从老疯子的描述中,他已经猜到,外神选择的上一任通道就是迦妮塔。
他以为外神这次又会搅弄着黑雾,对他进行一连串言语羞辱和打压,并用力量带给他身体和精神上的疼痛。
然而没有。
这次外神在混沌中安静了很久,才说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Yeye ndiye ubaguzi pekee......”(她是唯一的例外)
兰斯刚欲追问,突然有七八个白袍看守者向他和Oliver走来。
看守者将他们团团围住,用审视且质疑的目光盯着他们,显然十余年来,他们是唯一观察柱子上雕刻的信徒。
古神殿内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灯光照明,显然NO.749不想让人看清雕刻的内容,更不想让人猜到雕刻的含义。
也是巧合,四位城主自作聪明将锚点藏在古神殿,而Oliver刚好对历史有极深的研究,看懂了雕刻想要表达的故事。
“你们在说什么?”为首的看守者面色不善,沉声问道。
“说城主交代的工作。”兰斯面色不改。
看守者皱了皱眉,涉及到城主,他不敢多问:“但你们围着柱子看什么?”
“涉及到一团二队下达的任务,无可奉告。”兰斯对答如流,将看守者唬得一愣一愣的,于是看守者也不好阻拦,只得压下怀疑,让出一条路。
“跟我们走。”
看守者分成两波,一波人带着Oliver,另一波人带着兰斯,显然有所求和做祷告并不是在一个地方。
兰斯与Oliver对视一眼,伸手摸了下耳朵。
两人心照不宣,兵分两路。
看守者举着灯,脚下无声,兰斯则故意用鞋擦着地发出声音,方便Oliver判断他的方位。
Oliver也心领神会,用同样的方法发出声音。
兰斯感觉到两人越走越远,进入了两个不同的拱形大门,然后脚步声戛然而止了。
“就是这里,你可以自行祷告了。”
兰斯抬眼,发现他停下的地方正是主殿,一个类似佛家莲花座的东西摆在主殿正中,只不过这个座台更大,更嚣张,更狰狞,边沿好似怒吼的巨浪,几欲遮天蔽日。
座台上方是一个巨大的蜡像,仿佛是一只展开翅膀的蚕蛾,正张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用由外向内倾斜的眼睛俯视万物。
祂共有七扇翅膀,身体中心是一团发光的物体,那光芒刚好够照亮祂干枯青黑的手臂和古怪锋利的爪子。
兰斯猜,这应该就是NO.749神明的意象。
没想到这个神明审美不错,自己的模样倒是丑陋,不像外神,把自己装点得神圣高贵,但审美一言难尽。
“Wewe mchukizo,mwongo,mgumu cha ujanja......”(你这个可恶的,爱撒谎的,不懂欣赏的通道)
外神的愤怒虽迟但到,兰斯的太阳穴刺痛起来,灵境系统被搅合得一团乱麻。
他不禁用气声骂道:“狗东西,心里吐槽也不行?”
“嗯?”Oliver听到微型耳机里传来的气息,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兰斯忙敲了三下耳机,表示没事。
身后有看守者盯视着,兰斯假模假式的对面前的蜡像祷告,而外神就在他的灵境系统里聒噪。
“Njia ya kijinga,kuthubutu kuwa mwaminifu kwake......”(愚蠢的通道,竟对祂虔诚)
“Njia mbaya zaidi......”(最差劲的通道)
“Una pas wa kum piga......”(你去砸烂祂)
兰斯无视外神的愤怒,借着祷告的名义,仔细观察周遭。
这个主殿实在太空旷了,又是神明蜡像所在,不可能用来放置小丑的锚点,所以锚点只能在后殿或者偏殿。
兰斯用余光偷瞥身后的两名看守者,那两人距离他只有三米远,此刻正提着灯,低着头,以示对神明的尊敬。
兰斯神色一厉,当机立断,突然转身!
他将蛾戎翁抛出去的同时,黑曼巴之刃已经在手,只见他身形一晃,眨眼间就到了一名看守者身前——
只听噗嗤一声响,看守者脖子上的动脉被割断,一个音都没发出来,就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蛾戎翁狠狠在另一名看守者脸上咬了一口,那名看守心肌炎突然爆发,双眼一瞪,浑身抽搐,失去了生命。
主殿里虔诚祷告的人很多,但他们大多低头闭眼,心无杂念,再加上兰斯动手非常利落,没让看守者有任何呼救的可能,所以,没人看见两名看守者的死亡。
兰斯迅速拎着三盏灯离开原地,让两具尸体静静躺在黑暗里。
他一边压低身子在人群中行走,一边对耳机对面的Oliver道:“主殿没有,你在哪儿?”
然后耳机对面雅雀无声,就连敲击声都没有传来。
Oliver没有给他回答。
兰斯停住了脚步,瞳孔极速收缩!
一阵过堂风从拱形门洞吹来,卷着沉重的黑暗,穿透兰斯汗湿的后背和凝重的神色。
最关键的,是Oliver为什么会中招。
难道被发现了吗?可为什么他这里没有丁点动静,唯独Oliver中了招?
兰斯的大脑飞速旋转着,Oliver并不是会冒进求险的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如果发现什么异动,一定会通过耳机通知自己。
也就是说,很可能Oliver一被带到目的地就失去了自由,那么不必心存侥幸,他们踏入古神殿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
那几个看守者又是疾言厉色,又是满脸怀疑的,不过是为了降低他们的警惕,让他们毫无防备地跳入陷阱。
而他之所以没有中招,是因为——
“是因为你们前面的信徒拎着白色提手的灯盏,如果把你带去没有人的地方,你这么狡猾,一定会心生怀疑,那就玩不转了啊。”
湛平川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他似乎知道兰斯僵在这里思考什么,所以非常贴心地给出了答案。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散,又隐隐带着些遗憾。
不过遗憾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了,柠檬黄的光亮照亮他的眉眼,那是兰斯无数次亲吻过的眼睛。
兰斯转过身,静静望着他,半晌,才轻笑了一声:“你倒是看得起我,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面人灯盏的颜色。”
他也不是事事算无遗策的,比如他想到古神殿里可能会有机关埋伏,但没想到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啧,居然想多了。”湛平川摸着下巴。
“你发现窃听器了。”兰斯很容易就猜出了原委,他不是没想过窃听器会被发现,但是湛平川实在隐藏的太好了,而且送到眼前的情报太珍贵,他很难不心动。
“嗯哼。”湛平川承认了,其实他本该现在就对兰斯动手的,毕竟兰斯杀了两个看守者。
但他有点可耻的私心,想在最后关头,和这位Omega多聊一会儿。
“所以情报是假的,那两团黑色物质根本就没在古神殿?”事情到了这一步,兰斯索性不着急了,湛平川的性格他很了解,在这种大局已定的时刻,如果有人垂死发问,湛平川会非常怜悯地说真话。
果然,湛平川笑道:“不是假的,就在这里,但你们取不到罢了。”
“为什么取不到?”兰斯继续问。
湛平川一耸肩,手里的灯盏跟着晃了晃:“不然问问你队友?”
Oliver已经彻底没了消息,此刻危在旦夕,湛平川却是这幅开玩笑的语气。
虽然知道这小傻逼现在是杰克人格,但兰斯还是气得牙痒痒。
他是真没想到,有一天他和湛平川会以这种方式针锋相对,斗智斗勇。
兰斯气极反笑,指骨攥得微微发响:“如果我没有反手杀人,一会儿你们是不是要找理由把我也带入圈套?”
“比较难,但确实想试试。”湛平川坦然承认,又转而叹息,“其实你要是不提窃听器,我为了证明你是你,还得花点功夫。”
但也不太多,掀掉面具就够了,毕竟那个植物系S级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没法变幻容貌。
“也就是说,你现在并没派人去罗布酒店围剿我的队友。”兰斯从仅有的信息中分析出了还算积极的现状,湛平川在没确认是他之前,应该不会对那边下手。
他和Oliver说的话是共享的,无论是小丑那边,还是酒店那边,都能听得到。
他相信在Oliver失去联络的同时,酒店那边就做出了反应,如果湛平川没有派人围剿,他们有很大可能逃走。
湛平川挑眉:“猜得还挺准,是没有哈,这不是怕你察觉嘛,而且我一个小队长也调不动那么多人,不过把你们抓住了,他们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湛平川一歪身靠在了旁边的圆柱上,大有跟兰斯大聊特聊的意思,弄得身后严阵以待的看守者都在偷偷瞪他。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我们穿着佣兵军团的制服,你是怎么发现的,那几个人刚死在骆驼市场,我们就到这边来了,对于任何冗杂的组织来说,都反应不了这么快吧。”
兰斯一边说,一边轻抖肩,示意蛾戎翁做好准备战斗。
他并不打算靠小丑的锚点直接逃脱,因为Oliver还在这儿,锚点还在这儿,既然一切都证实了,那他必须带Oliver和锚点走。
“唉,这就要靠点运气了。”湛平川佯装叹息,目光落在兰斯一张一合的唇上。
都怪佣兵军团这破面具,导致一张脸除了眼睛就只露出了嘴巴,所以他的注意力也大部分被嘴巴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