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夫郎互换人生后by羽春

作者:羽春  录入:02-09

礼是几本笔记,都是谢岩整理过的辩论记录。吃喝没拿, 夏季食物不耐放,乌平之也不缺吃的。
傍晚时分, 街上热闹着,许多躲在巷子里乘凉的摊贩都跑出来叫卖, 在太阳落山的时辰,努力做点小生意。
陆杨沿路走着,跟谢岩说民富路那边的景象。
谢岩穿着蓝色袍服,陆杨把他的袖子扯扯, 跟他比划,说天上都是这种布料。再说附近小集市都开起来了。还有钱庄里众多老板、掌柜的,排着队兑银票。真是热闹。
谢岩看他这个兴奋劲儿, 知道他对大集之事动了心,就说陪他一起去。
“我过两天就休沐了,正好赶上最后一天, 我跟你一起。”
陆杨要等等看。他跟谢岩说:“这次大集去不去都行, 我们的货不够。还好一年有四次,下次就在九月,错过不遗憾。我这会儿不好说, 等回家跟你细细说。”
谢岩看他说起“错过”,也没多少难过情绪,脸上才见了笑。
他俩过来,赶上晚饭,在乌家吃一顿。
乌平之见到他们很惊喜,领他们进屋,说:“我还说过两天到你们家去坐坐,正好谢岩休沐,好好跟他聊聊文章。”
有客人,他就在饭厅摆桌。
跟上次招呼陆杨一样,还叫小厮抬了冰盆过来。
陆杨上次过来,没细看。这回跟谢岩一块儿来,就多瞄了两眼,才发现乌平之家里都挂了帐子。在饭厅吃饭,都没蚊子咬。真好。
他把笔记递给乌平之,席间就聊几句家常。
饭后,三人移步到书房,说说正事。
乌平之的书房收拾过,杂物摆件都搬出去了,现在只剩下笔墨书本。
谢岩走着、瞧着,说:“好简朴,像回家了一样。”
陆杨:“……”
乌平之笑道:“你夫郎花心思给你布置书房,就落个简朴的评价?”
谢岩没有那个意思,他说的简朴,对应的词是“花里胡哨”。
他牵着陆杨到桌边坐,跟乌平之说:“我夫郎找你有事,要耽搁你一会儿。”
乌平之看向陆杨,问他:“是生意的事?”
陆杨点头,兴奋犹存,他简要说起大集的事,问乌平之:“你家商号有没有去大集上占摊位?一般能卖多少货?你对洪家了解吗?他家是个小哥儿出来当家,你听说过吗?”
乌平之表情连变,以惊讶居多。什么黎峰去给洪楚当护卫了,什么他们能到大集上卖半天的货,都让他十足惊讶。
乌平之说:“我家商号不去大集。你们才开商号,可能对别家商号不了解,我给你们说说吧。”
一家商号开起来,绝不可能只做一样生意。就像很多富贵人家的家业,会有田产庄子,也会有铺面作坊。
商号会有主营和副业,主营抓自己手里,副业多是占股。
以布商为例,像三水县那种小县城,乌家一家就能独大,别的布商都是做点小生意糊口,不成气候。
到了府城,乌家的作坊不算小,但大布商有好几家。他们避其锋芒,没有壮大发展。
做布料生意,先有棉花、生丝、麻料等原料,再有织染作坊,然后是门面售卖。一般小商号撑不起这么大的家业。
府城布商,以凌家为首,白家次之。在布之外,这些大商号还会购置茶田,开个炒茶作坊,再来卖茶。还会入股一些旁的作坊,只要能挣钱,他们就要入一股。
有好的铺面,也会买下。这些铺面,会用来卖布、卖茶,卖其他作坊产出的东西,也会卖别的游商送来的货物。一年下来,营收几何,就看掌柜的本事了。
商号的名头摆在这里,谈的生意不止一样。还能承办外地客商的订单。
乌平之说:“我爹有个老朋友,常年需要布料、粮米、茶叶、药材、皮料等货物,来回路远,都是承办给我们家,我们请镖局的人送货过去。中途有变故,会请人来告知一声。做这种承办的生意,利润不多,胜在稳当。每一样货物都能卖出,不会积压在仓房里。”
说到这里,乌平之喝了几口茶,才继续道:“我家这几年十分低调,早年这些货物都能自家承办,现在多数都是在外采买。”
大商号等于大肥羊,他们父子吃尽了苦头,才保住这份小家业。
如今除却布料生意,旁的只是占股,再有几家不挂名的铺面经营。所以每年要来府城查账。只有布庄,查账要不了那么久。
乌平之说:“洪家的商号是鸿运,他们家是靠码头发家的,承办的生意极多。只是有码头做掩盖,各处不显眼,相比起来,在城内的名声,不如凌、白两家响亮。
“做承办生意,作坊捏自家手里,才能挣大钱。洪家肯定懂这个道理。他们家看似张狂,其实很谨慎。码头做掩饰,这些货物一批批的运出去,谁知道哪批货是洪家的生意?”
至于洪家的当家人是个小哥儿,乌平之倒是听说过。
“往年应酬的时候,我听见一些府城商人议论,说是洪家有个小哥儿在外走动,现在都是当家了的?”
陆杨听了好多,难得有难以消化,想要做笔记的想法。
谢岩懂他,在旁速记下来,回家还能看看。
陆杨拿几张纸看,说:“他现在是洪家二当家了。”
乌平之“哦”了一声,说:“大集挣钱,可以扬名。我家是布商,过去卖货就跟凌、白两家撞上了。而布料挣钱,洪家的布庄不如凌、白两家出名,承办自家的生意却足够,大集上肯定会摆货。我们家不去凑这个热闹。”
他做生意很有眼光,之前投钱给陆杨印书,说印八百本,就是八百本,卖到最后,一本都没加印。也没砸手里。
去大集能挣多少钱,他给出大致的数额,一千五百两银子打底,上万两银子也有可能。问过陆杨的存货,以及他想要卖药材的打算后,乌平之凝眉想了想,给陆杨出个主意。
“府城的酒楼饭馆和干货铺子肯定有山菌囤着,寨子里送货快,这批货就能先调用。如果你要去大集上做生意,不要怕少挣,也不能怕赔钱,货物充足,先把名声传出去。我估计这些商铺的存货加起来能有个五千斤左右。你以市价调用,货到立马给他们送去。
“再是客商的生意。六月了,更多的山菌都长出来了。你们可以说说季节的影响,定下出货日期,把日子安排好。卖货,不一定要出现货。好货不怕晚。如果能谈成延后出货的订单,你们应该可以挣到三五千两银子。这会让你们忙上一年。加上药材生意,能有个万两银子左右。”
谢岩一听没货也能去摆摊,立刻在桌下踢乌平之。
乌平之莫名其妙:“你踢我做什么?”
陆杨呵呵笑道:“有人要刺杀洪楚,他怕我被波及。”
乌平之:“……”
他喝杯茶,稍作思考,说:“要么还是别去了。”
陆杨笑得压不住唇角:“富贵险中求。你们好好读书吧!我要去挣钱!”
万两银子,哈哈哈哈!
陆杨仰天长笑,捧腹大笑,还想到地上滚几圈。
乌平之:“……”
区区万两银子。
他跟谢岩说:“还是你太穷了,他要是有钱,就不会乐疯了。这还没挣到银子呢。”
谢岩满脸沉重,“你说得对。”
乌平之迫于谢岩的眼神压力,跟陆杨说:“别高兴太早,这是理想情况。这些银子也没交税,你们的药材山菌都要成本。大生意,要负责送货的,请人运送也是银子。刨除成本运费和税务,到手的银子就两三千两吧!”
陆杨不听这个,“我会算账,你们聊聊学问吧,我出去再笑一会儿!”
乌平之:“……”
乌平之想了想,跟谢岩说:“这样,我叫个掌柜的,再请几个伙计过去帮你们卖货。黎峰在当护卫,别人可能会砸你们摊子吸引洪楚注意,这样稳妥。”
谢岩还是犹豫,他往窗外看看,陆杨都不怕蚊子咬,走到没有遮拦的庭院里,来回踱步,时而拍打蚊子,时而捂嘴大笑。
谢岩懂他,这是怕笑的时候吃到蚊子。
真是兴奋啊。
谢岩婉拒了乌平之的好意,说:“过两天我陪他一起去。”
乌平之说:“这样,我带两个人一起。”
谢岩还是拒绝:“你就不要去了,好好读书吧。”
乌平之要去,“也就一天,不费事。我也好久没出去转转了,正好透透气。”
他有合适的理由说服谢岩,“我还是习惯在生意场上待着,去大集上补补气,养养神。我快被这些书熬干了。”
距离宵禁不久了,他俩不聊学问,说说近况。
谢岩跟他说:“我在府学认得了几个同窗,净之说他们是把我当朋友的,我跟他们相处得还不错,却没法交心。很多话不能说,平常聊学问多,再是说些吃喝。并不轻松,和跟你相处不一样。”
乌平之靠在椅背上,毫无形象伸个懒腰,人都窝到椅子里,声音都拖着懒懒的调子。
“他说得没错,你跟他们相处得不错,那是他们接纳了你的性格,愿意迁就你,也愿意坦诚一些。交心么,不用想太多。以科举入仕为目标的人,能敞开心扉跟人谈抱负,毫无芥蒂的跟人分享所想所学,已是难得。你看我,经营多年,就剩你一个朋友。别人都瞧不起我。”
谢岩说:“月底我生辰,我请客摆酒,你一定要来吃饭,我介绍你们认识。他们性子都不错,也会讨论商务。让百姓吃饱饭,需要良策,说白了,要么增产,要么富民,就是挣钱。我说你是在私塾读书的,先不提你家的生意,你看这样行不行?”
乌平之垂眸想想,过了会儿才说:“好,我到时会去赴约。”
谢岩笑了,说:“这次就不用备礼了,来吃饭就行。”
乌平之也是点头。
他们没赶车,夜深一点就要走。
乌平之送他们到大门外,一路叨叨叨地嘱咐陆杨:“这个银子真的不多。你谨记我爹跟你说过的话,我也跟谢岩提过很多次,钱挣多了,没什么意思。你不要被冲昏了头。”
陆杨知道的,“放心吧,我会好好想想的。”
夫夫俩告别乌平之,一路疾走,到家时,陆柳跟黎峰坐在竹床上等着他们。
陆柳在竹床上挂了帐子,先等回来了黎峰,招呼人吃饭洗澡过后,又坐外头等陆杨和谢岩回家。
地上放着一盏灯笼,上面有陆柳和黎峰的画像。搬家时他拆了纸,一并带来了。
陆杨还让他俩别出帐子,陆柳却动作飞快,下地穿鞋,朝他走来。
“哥哥!吃饭了没有?我还热着饭菜,要加点不?”
陆杨吃过了,谢岩就近朝着他们家里喊了一声,跟娘说回来了,有事跟黎峰说,待会儿到家里。
竹床太窄,巷子里也不适合谈事情,他们进屋说。
陆柳给他们上茶,拿了几根黄瓜过来,一人一根咬着吃。
陆杨简要说完乌家之行的事,说:“商号的事,过了这阵子,我们再好好规划。去大集摆摊的事,你俩也商量商量,去不去的,都说说意见。”
谢岩比较在意安全问题,问黎峰:“能去吗?最好是哪天去?”
黎峰不能给准话,他说:“迟两天,最后一天去,有送货的弟兄来,叫几个人跟上。”
陆柳问:“要是府城的商铺不借货呢?”
陆杨说:“不借货就算了。能有多少算多少,本来就是白捡的摊位,意外之财。”
晚上就聊这几句,明天再看。
陆杨跟谢岩回家,跟娘说说话,分别洗澡,回房后,到书桌边坐会儿。
谢岩要写功课,陆杨则在看信纸。
他从前有过很多思考,都在纸上记着。
今天乌平之说得多,谢岩也都写下来了。
这两天,陆杨因眼界开阔,内心也膨胀了,他不敢轻易做决定,要看看从前走过的路,也看看以前都有什么想法,做到了哪些,又有什么没做到。
他最初是想当大商人的,后来他知道大商人会成为“大掌柜”,是帮人挣钱的人。他们小家小户的,没背景也没家世,自然是做小生意最好。
这么点人,开支小。小富即安。能度日,能攒点儿,就足够了。
现在他对“小富”有了思考。
他从前认为乌家是大富之家,以乌家为对比,他一年能挣个一千多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如果是跟洪家比,这显然不够。以洪家为对比,那什么程度算小富?
他看乌平之说起“万两”银子时,口气很轻松。想来乌家还有许多财富掩盖在布庄之下,不显山不露水。
陆杨又复盘今天的谈天内容,提笔蘸墨,拿了空稿纸梳理他的想法。
他还是有着市井里带出来的习性,对于铺面、作坊,会有全包揽的惯性想法。没想到去入股。
再是银子。他是有多少钱,办多少事。没钱就攒。
他已经做过尝试了。他不会刻印,就请人去刻印。他没有货物,就跟有货的人合伙。他占个经营权。
以后可以尝试的方向很多,可以入股一些作坊。入股作坊的好坏都很明显,好处是不管事,省心省力。坏处是经营不善,就会全赔了。
陆杨有想法。他会入股他看好的作坊种类,比如也投个织染作坊。作坊倒了,他作为占股人之一,可以把别家的股尽数买来。这样他能有优先购买权。
再是家业的置办,铺面、良田,都是要的。
这些紧要吗?相比其他能快速挣钱的东西来说,这都太慢了。
他拿朱笔另起一行,提醒自己万不可贪心求快。
家业是根,慢了些,却稳当。
承办和运输,他没考虑。暂时就在府城这块地方。
这些他凑一起,定个数。
陆杨想,一千两实在不够。洪楚追加彩头都是两千两银子,合计有三千多两。他的年度挣钱目标,最低也该以三千两计算。保三争万。
定下目标,他再考虑大集摆摊的事。
他还是想去。
等明天看看陆柳跟黎峰商量出什么结果,错过这次,就到九月。
九月能不能拿到摊位,就看黎峰的表现了。
陆杨放下笔,拿纸吹吹墨迹,看谢岩懒懒靠在椅背上,不知停笔多久了,望着他笑了笑:“我定心了,还是那句话,这次不去也行,错过不遗憾。”
谢岩扭扭身子,趴到桌上,伸出手臂,拉他的手。
“乌平之说找个掌柜的,带伙计去帮我们卖货。我拒绝了。他又说他带两个人一起,我没法拒绝。黎峰刚才还说等送货的弟兄来了一起去,这么多人,应当没事。”
陆杨听了想笑:“洪楚就带两个护卫,我带多少?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要来找我麻烦。”
谢岩也笑了声:“家业大了是麻烦。你看我们家,以前在村里,只是比别家富裕一些而已,都被人盯上了。洪家这样的,谋财害命再正常不过。”
陆杨把他写下的东西给谢岩看,“你看看,我没说假话,这又不是科举,三年考一回。我真的不在意错过这次。”
谢岩拿起来看,见他写到了刻印作坊和书斋,突然记起来一件事,他跟陆杨说:“对了,我今天还想着,我可以请人评文章,再装订成册,拿到外头去卖。我没看过这种书,但以我的想法来说,如果书斋上货,我会去翻翻看。我记性好,跟别的书生不一样。别人看见喜欢的,有钱都会买。你看这个是你想要的时机吗?”
陆杨迟迟没开书斋。因为手里的银子,就够一个书斋。回本很慢。
要一个时机,能有一个爆款书。就像《科举答题手册》那样,上货就卖爆,快速回本。手上有了银子,足够应对变故。
谢岩早上有的想法,白天在府学跟人聊过,问同窗们,被批注过的文章,他们愿不愿意看,都说愿意。
现在有夹批的文章很少。能看看别人的意见,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陆杨不懂文章,谢岩说好,那就是好。
可惜今天没问乌平之,一个会读书、会做生意的人,对这类型的书会有敏锐判断力。
陆杨起身,伸伸懒腰,动动腿脚,喊谢岩上炕歇觉。
“你这个想法挺好的,等你乡试结束,再整理一些文章给我,到时干爹他们都来府城了,可以刻印出来,年底就卖,到正月里,就是开门红。明年的第一笔银子,是你给我挣的,你高兴不?”
谢岩先让他进帐子,在外笑不停,爬到炕上,又抱着陆杨好一阵笑。
“这还没挣到呢。净之,你快别想了,今天画这么多饼子,要吃不完了!”
陆杨笑道:“这才几个饼子?我还能继续画!”
陆杨跟他说心里话,“阿岩,你知道我今天看见洪楚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我感觉我的心都轻了。我没想到小哥儿能担起这么大的家业。你看我这两年风风火火,干了很多事情,但我到了府城以后,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我总记着乌伯伯在府城吃过的亏,常记得财神爷发狠读书的原因,念着我们走到今天不容易,我只想稳当点。我现在有了新的目标,听财神爷说了商号的事,这个目标就更加清晰了,我想挣到那些银子,就会为此去做一些事情。
“其实我一直害怕太早满足,迟迟不开书斋,也是想有个事情吊着我。我现在不怕了,我能有目标一直往前走。饭都是一口口吃,银子哪能画个饼子就挣到了?以后我能有很多事情做。能开书斋,能买良田,能置办铺面。可以入股作坊,也能买下作坊。挣到银子,一样样的办。我还想买一处宅院,我们能有一个完全属于我们的家。你看,以后还有好长的路要走。我不会冒进的。”
陆杨不经意露出了柔软了一面。他好强,做什么都胸有成竹,到外头说话做事,都有安排。身边人都以他为准,跟着他,就能找到方向。
原来他也会迷茫,会害怕。
太早满足的意思是什么?是过早达成目标,他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谢岩一直以为他足够自信了,这两年相处,也给他足够的爱意,让他知道他的价值。原来还是会怕。
谢岩翻身在上,低头吻他,亲他脸,亲他唇,眼睛很温柔。
“你不要怕,我会护着你的,你又不是想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只是想做生意而已,没事的。我都记着了,你走稳当点,也走得慢一些,再等等我,我会追上来的。”
陆杨轻轻推他,眼圈发红,对视了会儿,在眼泪落下前,抬头回吻,伸手抱他,与他一起沉入夜色里。

见过哥哥和哥夫, 陆柳跟黎峰商量了要不要去大集摆摊的事。
他很兴奋,跟黎峰说他开眼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他根本不敢想象去赶集的客商们会多有钱, 不知道一掷千金是不是这样子。
夫夫俩没旁的意见, 只等陆杨决定,陆杨说去,那就去。
明早大集开市,晚上无话,都早早歇觉。
不知怎的, 陆柳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好像他晃悠了一天, 兴奋了一天,只是一场大梦, 入夜方醒。
醒来以后,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是疲累的。睁眼一看,他在他的小家里,躺在他男人身侧, 一切都跟平常一样。
陆柳感受着黎峰的体温,莫名忐忑。
夏夜热,开着窗户, 屋里都闷闷的。
他越躺越燥,呼吸都重了。等黎峰开口问一句,他还受惊一样反问回去:“我吵醒你了?”
黎峰也没睡着, 他问陆柳:“你怎么没睡?”
陆柳抿抿唇, 犹豫着。
明早黎峰还要去当护卫,这时候跟他聊天,耽搁人休息, 实在不好。
他想含糊带过去,黎峰却直接问他:“你担心大集上有危险?”
陆柳没点头,过了会儿,说:“你说能去,我相信你,我就是有点热,我拿扇子扇扇风就好了。你睡吧,我也给你扇扇风。”
扇子在黎峰手边,他特地让娘给他编了一把大蒲扇,抓手里呼呼生风,另一手把陆柳揽过来抱着,大手在他衣裳里摸,果真一手汗,就让他起来擦擦。
陆柳听话照做,摸黑脱了衣裳,拿汗巾擦擦身子,把枕边放着的无袖褂子拿来穿上。
这件褂子是黎峰的,他睡觉不穿上衣,热得穿不住。
陆柳又躺回去,听黎峰跟他说起上山的事。
“我以前常听老猎人们说,上山最忌讳贪心,这是比打猎能力更重要的事。就像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死山上的,也都是会打猎的。
“后来我上山,一直摸不清什么叫贪心。好多次都没打着猎物,起初就抓几条蛇下来。这还是没法子,我不捉它,它就要来咬我。”
陆柳好久没听他讲起山上的事了,趴他身上认真听,手腕绕过他的胸膛,搂着他的脖子,手指能碰到他的脖颈,那里有跳动的脉搏。和心跳的频率一样。
黎峰的心跳很稳。听着他的心跳,陆柳的心跳慢慢缓下来,不那么急了。
黎峰的语气有些怀念,明明离开那座山没多久。
他说:“我最开始跟王猛搭伙上山的时候,我盯着他,他盯着我,两个人都不敢贪心。接连好久,一身血的下山,两手空空的。惹人笑话。我俩憋着气,说这样不行,多的不敢拿,自己打死的猎物肯定要拖下山的。
“你不知道,带猎物下山很难。一路留下的血腥味,会吸引别的捕食者过来。包括我们。我们身上的血迹,也会吸引别的野兽。我们跟老猎人学了本事,会跟其他野兽一样,撒尿圈地,假装我们是个很强大的人。这通常能震慑到一些野兽,余下的,就是一场恶斗。”
刚上山那几年,他们把学来的本事尽数用上,又自行摸索,吃了很多亏,能在山上生存了,便往更深的猎区走去。
寨子里有猎人会找人搭伙上山,去猎区捕猎。他们也会跟着去。
黎峰回忆着当年的情形,跟陆柳说:“警醒我们不要贪心的老猎人,到了山上,却控制不住贪欲。还有一些未经历练的年轻人,跟着长辈们进过几次猎区,就放下了对大山的敬畏,以为他们能横着走了。跟着他们看多了,我就知道这样不行。
“处理猎物的速度要快,我们都会定好时辰,到了时辰,不论遗留多少,通通不要。宁可舍弃,也要立即跑到安全屋躲着。很多人连这点都做不到。甚至有人会在安全屋观察,看外面没有野兽过来,就跑出去捡肉块、皮毛。死里逃生不长记性,下次还敢。”
他们在码头收拾水匪的时候,也是以此为准则。
处理猎物,必得快准狠。反之则败。
“我之前跟你说,我刚拉人入伙那阵,很多人不听我的。除却上山路线、狩猎方式、蹲守的地点和时辰之外,也有贪心。他们总想再拿一点儿。你只要点头了,他们就会说再拿一点儿。同样的话,反复消磨你的耐心。直到危险来了,他们才知怕。还要倒打一耙,说你管不好兄弟,带不好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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