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夫郎互换人生后by羽春

作者:羽春  录入:02-09

他以后一定不跟黎峰说这话,太吓人了。
陆柳怕黎峰听不见他的心声,还把这话说出来了。
“大峰,我以后都听你的。”
黎峰高兴。
他被哄高兴了,就很好说话。
“我有事会跟你商量的。”
陈桂枝和三顺:“……”
夫夫俩中午不在家吃饭,差不多到饭点,就去三苗家吃酒。
三苗排老三,上头两个哥哥都成亲了。
他们一家住新村,房子是新盖的,还把旧村的寨子卖给别人,换了银子,把房子修得很大,这样三房人都住一起,上头爹娘都在世,家里特别热闹。
陆柳看他们家人丁兴旺的劲儿,想想他从小到大受过的欺负和白眼,好生羡慕。
他忍不住摸摸肚子,他想多生几个孩子,这样家里热闹,等他和黎峰老了,孩子们还能互相帮衬,不会受人欺负。
黎峰看他摸肚子,低头问:“不舒服?”
陆柳摇头。
他眼睛望着前面的热闹,小声跟黎峰说:“想多生孩子。”
黎峰不自觉笑了,他牵着陆柳入座,话也软了。
“别急,我们过一辈子,也这样热热闹闹的。”
陆柳因此对三苗一家的好感猛猛飙升。
这就是他的理想家庭。
吃酒很和谐,三苗邀请的都是一起相处很好的兄弟,进山打猎都组队,互相信得过。
到这一桌,黎峰首先说了陆柳脸皮薄,他们讲话都收敛了,调笑有,荤段子有,但没有对着陆柳来。
吃过饭,黎峰找三苗买鱼,捉了三条大的。
三苗说:“我爹给了一半大强家,你们住得近,没去问问?”
黎峰说:“就是他家三条鱼给我馋的,他欠揍得很,我去买,他还不卖。”
三苗好一阵笑,又给他捞了一条。
买三送一,很好。
夫夫俩去跟陈桂枝打个照面,留了一条鱼,陆柳跟三顺说了炖鱼汤的法子,就上车和黎峰回家。
回家,陆柳炖鱼汤,黎峰去挑水,日子和和美美。

冬季的第一场雪落下来了。
陆杨跟谢岩掀起的风波还在发酵中, 都是些莫须有的债,村里人也就到谢家来闹闹,互相之间叫板的底气都没有, 背后议论少不了。
村子就这点大, 人闲嘴闲的,凑一处嚼舌根,话说出去,矛盾就会积累,爆发只是时间问题, 暂时不用管它。
还是降雪更让人烦闷。降雪对陆杨的生意有影响,他出行更不方便了。
他是个很倔强的人, 要做一件事,就要尽全力。
降雪当天, 他直接把陆林两口子叫到家里揉面。工钱已经商定,这只有半天的活,算八文钱。以后能包包子了,会涨价。
两口子一起揉面, 半天就能挣十六文钱。他们兴致高昂,干活很是卖力。
陆杨则三次起锅,剁剁炒炒, 做了二十五斤的肉馅。
馅料、面团都装盆,他把新买的大蒸笼带上,再带些柴火, 去傻柱家借了驴车, 载着黏人精状元郎去县里卖包子。
馅料分三回出锅的,在家就蒸了一回包子。是陆杨见缝插针完成的。
新买的蒸笼大,一次能蒸二十个大包子。蒸一锅, 有六十个。
陆杨在车上跟谢岩说:“铺子开门,你就在前面卖包子,雪天出行的人少,你看见人就喊一声,没人就不用管。”
他要把灶屋收拾出来,继续包包子。
谢岩不是第一次看陆杨干活,每一次都被他身上的韧劲震惊到。
陆杨像是不知疲累的铁人,一天天忙成陀螺,还能找到方向,做什么都有条理有计划,哪怕有个意外事件打搅,他也能跑上正轨,继续他目标——挣钱、攒钱。
谢岩的目光始终在陆杨身上,看他脸上有落雪,就伸手帮他拂去。
“路上人少,叫卖会不会没生意?”
陆杨肯定道:“会的,只能盼着财神爷照顾照顾我们。”
谢岩垂眸想想,跟陆杨说:“其实我在县里有点人脉,我们要不要试试?”
陆杨知道谢岩有个同窗好友,是布庄乌老爷的儿子,叫乌平之。
上次他们去拜访过,乌家父子去府城查账了,不知回来没有。
谢岩说:“不是乌家,是几家书斋。”
陆杨来了兴趣:“书斋能买多少包子?”
谢岩不清楚,他从前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事。
他们如今走投无路,问问又不吃亏。
陆杨笑眯眯夸他:“你越来越有人情味啦。”
谢岩笑了。
家里只有娘亲在,村里环境实在不好,他们今晚还要赶回家,到了县城,谢岩懂事,没再如影随形地跟着陆杨,主动背起六十个大肉包子,去书斋问问情况。
陆杨站铺子门口,看谢岩远走,心里不放心,望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谢岩!”
谢岩回头,满是呆意的脸庞上,浮现出些许疑惑。见陆杨只是喊他,没有二话,他又扬出个笑脸,“我过会儿回来。”
陆杨信他。谢岩呆了些,真动起来,也是个倔脾气,让他做的事,他会一条路走到底。
他只是担心,读书人脸皮薄,他这样亲自上门卖包子,会不会被人嘲笑、被人骂。
要是在书斋里碰见了旧日同窗,谢岩又该如何自处。
关心则乱,陆杨心心念念着,一时忘了,谢岩这几年抗下的压力,远非几句嘲讽可比。
他摇摇头,时间紧,任务重,今天都没去左右邻里拜访,陆杨急忙忙去灶屋收拾,弄完才出来张望。
等了会儿,没见着谢岩回来,他又进屋。
后院有口井,水面还没冻硬,他先取水,把几口水缸都洗洗,再存水备用。又出门看看,谢岩还没回来。
陆杨再次进屋,把面团拿出来揉揉,分剂子,包包子。
他胡思乱想着,原来以前谢岩站门口、在村子口等他时,是怀着这种心情啊。
他说不出来,难以形容,期盼与失望混杂,又很快重燃希望,产生无限动力,一次又一次的望着归路。
这感觉并不坏,就像日子有了盼头。
此时,谢岩踏出了他主动做生意的第一步。
他有段时间没在县里走动,街上的路都陌生。找到书斋后,他刚进门,伙计就惊喜喊他:“谢秀才!你来了!我们掌柜的可惦记你了!你怎么这么久没来啊?这都要一年了吧?怎么样?这次看了什么书?我们书斋又新进了一些书,你要不要买两本回去?”
伙计的热情没让谢岩改变表情,他脸上总是寡淡。
他摇头:“我这阵子没看书,家逢变故,买不起。我夫郎做了包子,我来问问你们买不买包子吃。”
“啊?”伙计呆住。
谢岩就定定看他,静静等回复。
谢岩从前跟几家书斋都有合作,他脑子好,有着近乎过目不忘的能力,县城的书斋有很多书籍没有,他在别处看见了,能默写出来,书斋都会收。
他不懂行情,书斋愿意给他看别的书,也答应印出复本会赠书给他,他就稳定与人合作了很久。后来乌平之发现了,告诉他,他被坑了。
等不及他跟人理论,家中变故一件连一件,这两年想再跟书斋谈价,好贴补家用,都因退学的原因,看不到别的书,没法办成。
伙计又愣了会儿,请谢岩去茶室坐,喊掌柜的去招呼。
掌柜的过来,笑呵呵跟谢岩寒暄一阵,然后买了两个包子。
谢岩没说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告辞。
掌柜的跟他说:“你这样做生意不行的,我们这种铺子,人就这么一点,买包子能买几个?我有心照顾你生意,顶了天买十个。你去人多的地方,我给你指条路,赌坊人多,青楼人多,小院人多,这几处一年四季都红火。但你过去要小心,别被人把钱袋摸走了。”
谢岩跟他道谢。
出了书斋,他想了想,去客栈附近转悠。
那些杂乱的地方,他不敢去。
他实在怕了那些嗓门大又粗蛮的人。
住客栈的都是旅人,退房总要买些干粮上路。
他在这边转悠,叫卖声不如陆杨有吸引力,卖了半天,才卖出十个。
他就街上走着喊,一路往下一间书斋去。
碰碰运气,万一书斋老板是个大户呢。
存着这点侥幸,谢岩到了俗话书斋。
俗话书斋的伙计对待他是同样的态度,热情喊了一串话,然后被他卖包子的事震惊,再引他去茶室坐,跟掌柜的说了。
掌柜的进来,先买了两个包子,他吃一个,给伙计一个,看谢岩干巴巴坐着,又买了一个给谢岩。
谢岩不客气,买了他就吃。
陆杨做包子的手艺没得说,谁吃都说好,掌柜的又让他包了十个。
大大方方的等钱货交清了,他才跟谢岩说:“谢秀才,一晃快两年没见了,不知你背书的本事还在不在?你要还有这本事,这些包子都不算事。”
谢岩不和从前一样吃暗亏了。
他说:“我铺子里还有两百多个包子。”
掌柜的笑了声:“小事。”
他让伙计拿了账本过来,这是谢岩绝对没有看过的东西,给他一刻钟,翻几页算几页,然后让他默写。
谢岩侧目看窗外,天色已晚,再不回去,夫郎该担心了。
他提笔落字,行笔如流水,字迹潦草了些,大致对过,却没一处错漏。
掌柜的看过,连道三声好。
“这一背篓包子我先买了,你的铺子在哪里?我回去跟东家说一声,等会儿去你铺子里找你。”
谢岩报了地址,从书斋出来,心脏才急急跳起来。
他没回头,捂着心口,一路疾走,去他们那间还没挂起招牌的铺子。
陆杨等他好久,蒸了一笼包子出来,在门口卖。
还摆了桌案过来,边卖边包,灶屋里还在蒸着。
他包一个包子,就往外头看一眼,不知望了多少次,终于看见谢岩回来了。
陆杨脸上见笑,不论如何,这一步踏出去,他家状元郎就算入世了。
雪已经停了,谢岩进铺子里,衣服上留有一些水印。
他把钱递给陆杨,六十个包子,三百文钱。
“我还吃了一个。”谢岩说。
“吃了一个怎么还卖了三百文钱?”陆杨问。
谢岩笑容灿灿:“书斋的掌柜买给我吃的。”
陆杨:?
还能这样?
他笑嘻嘻夸赞:“真厉害,我还没遇见过这种好事!”
人回来就好,陆杨赶他去灶屋烤火,暖暖身子。
谢岩不去,就要挨着夫郎,跟夫郎一起守铺子。
他没说书斋那边预定了所有的包子,这些年,他见多了言而无信的人,不想让陆杨一起失望。
事实是,好事有了一件,就有第二件。
俗话书斋的东家坐马车来了,如约把包子都买了。
陆杨惊呆了,看谢岩的眼神都变了。
这就是谢岩的人脉?
这哪里是人脉?这分明是大财主啊!
大财主跟谢岩说:“过几天,约莫腊八左右,有几本藏书送到县里,在我这里只有一晚上,估摸着来不及抄录,到时你来看看?”
谢岩答应了。
这是对方买包子的条件。
谢岩说:“我住上溪村,离县里远,你到时派人来找我。”
这是应该的,双方就约定的日子,又谈了一些细节,大财主就拉着成品包子和待蒸的包子回了。
今天换陆杨星星眼:“行呀,状元郎,你还有这本事,人拿了藏书先给你看?”
还倒贴钱。
谢岩摸摸鼻子,他一向不当这是多厉害的本事,不过是记性好。
他因记性好,读书读得太容易,这些年始终没有真正懂事。
谢岩转话题:“还去买肉吗?”
来不及了,天黑了,县里会关城门。
陆杨先收拾东西,“我们回家。”
铺子收拾出来,蒸笼就留在这里。
肉馅都用完了,面团还剩一些,陆杨放盆里带回去。
余下就是人和钱,关了铺子,坐上驴车,夫夫俩紧赶慢赶出了城,走着夜路回家。
赵佩兰担心坏了,也跟谢岩一样,在村口的树下张望,看他们平安回来,眼泪直流。这让谢岩很内疚。
一家三口进村,先还了驴车,再回家。
家里点燃蜡烛,亮起一星光,他们心里都暖了。
晚饭已经做好,在锅里温着,到家就洗手吃饭。
三个人的饭桌,大部分时候只有陆杨一个人的声音。
赵佩兰接话少,只有在说到要做某某事、干某某活的时候,才会张嘴挑担子。这样沉默又肯吃苦的性子,实在让人心疼。
今晚不数钱,陆杨收拾灶屋,让谢岩去陪陪娘亲。
谢岩和他娘相对望着,用沉默来交谈,最后是结伴给谢岩的爹上香。
这几天一直忙忙碌碌,夫夫俩都很累,晚上熬不动鸡汤,相拥说话。
陆杨夸人一溜溜的,对谢岩找来的财主满意得不行。
“包子都卖出去了,我们就不用急了。明天下雪,我们就在家里窝着。不下雪,我们就去买肉买面粉,继续做包子。就在县里做,卖多少算多少。”
谢岩都说好。
陆杨身体累了,脑子还清醒。盘算着家中事务,突然想起一事,跟谢岩说:“不对,明天下雪,我正好回家。”
谢岩问他回家做什么,“下雪了,等天晴再去?”
陆杨这样选择是有原因的。他答应给陈老爹送包子吃,还要再劝劝陈老爹尽早把铺子开起来,别瞻前顾后,要这要那的,再拖拖,银子花完了,还有什么念想?到时候只能去折腾柳哥儿。万一在县里遇见,还要来磨他。
他估摸着,黎峰肯定不会在下雪天去陈家。
赶巧,家里原料都清空,明天暂时做不了包子,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陈老爹那儿坐坐。
他要出门,那谢岩也要出门。
陆杨让他留家里陪娘亲:“你看娘今天在村口站着,多可怜啊?”
谢岩说大实话:“我离不开你。”
陆杨无语。
还在无语的时候笑了一下。
笑着笑着,他往谢岩怀里钻。
“行吧行吧,明天一起回家。”
说好了一起回家,次日出门,陆杨却跟谢岩分道扬镳,他让谢岩先去陆家屯,他则去陈家湾。
“我去看个亲戚,等会儿就来找你,你去我家等我。”
谢岩:“……”
算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另一边,黎寨。
黎峰说会下雪,当天晚上果然变了天,大风呼啦啦刮了整晚,次日清晨,外边白茫茫一片。
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落了下来。陆柳穿着厚实的棉衣,到院子里看看,没觉得冷,又去看看二黄。
二黄毛厚,在窝里睡得香喷喷。
它最近被陆柳喂熟了,一人一狗建立起了坚实的感情基础,闻见陆柳的气味,二黄就开始摇尾巴。等陆柳过来,它就懒洋洋睁眼,前爪着地,深深伸懒腰,然后围着陆柳嗅闻挨蹭。
这样黏人,不像猎犬。
陆柳摸摸它的头,走到狗窝最里边,看看两只兔子的情况。
黎峰把二黄驯养得很好,放到它碗里的食物它才吃,因常上山打猎的缘故,像笼养的、没有活动能力的猎物,它通常不会碰,还会帮忙看管一二。
山下冷,陆柳这两天也跟着黎峰出门,就把兔子放在了狗窝里。
一场雪落下来,狗好着,兔子也好着。
陆柳摸摸母兔的脑袋,看它两眼有神,心中放心。
他这几天给兔子喂了萝卜和白菜,根据他以前养鸡的经验,会观察动物粪便,来决定下一顿餐食的情况。
像这两天,兔子有点拉稀,陆柳就不喂萝卜白菜这类水分多的食物。而且下雪以后,这两样也过于冰凉,公兔随便吃点算了,母兔不好将就。
陆柳想了想,去仓房挖了一碗谷子出来,用小石磨碾出米糠,米糠干燥,可以喂兔子试试看。以前家里揭不开锅,他都吃过米糠,人都能养活,喂兔子应当没有问题。
今天黎峰不出门,早饭稍微晚了点。
陆柳先喂了兔子,又给二黄添了饭,再才回屋,跟黎峰坐炉子前,守着砂锅吃炖菜。
锅里是鱼汤做底,加了鱼肉、豆腐、萝卜等食材,再烙了十张饼子,吃着饼子喝着汤,肚里暖和。
饭后,黎峰去收拾木柴,抽空给陈老爹送去。
照着计划,他挑的都是两条胳膊粗的树干,劈砍过后,都是好柴。
陆柳则拿黎峰给他找出来的小块羊皮、兔皮,裁剪大小,缝制手套。
家里没有棉花,他可以再拆棉衣,从里抠一点。黎峰没同意,让他用兽皮做。
正忙着呢,外头姚夫郎喊他,过来串门了。
陆柳迎他到屋里来坐,姚安大大感叹了一声:“认识你这么久,我头一次到你屋里坐。”
把陆柳说得很不好意思,笑起来脸蛋都是红的。
姚安打量里间,大炕通铺,最底下铺着一层草席,大白天的,被子卷到一边放着,另一边则再铺张毛毡坐人,陆柳盘膝坐上头,腿上搭一件袄,趴炕桌上缝缝补补。
这样大的炕,半点儿不显乱,他手边的敞口竹箩里,装着缝补需要的物件,一样样摆开,很齐整。
炕尾的柜子关着,望不见里边。炕下还有一张小桌子,上头放着些日用杂物。还有一个盆架,上下放着两个木盆,顶端的木棍上挂着两块棉帕。
姚安说:“你这儿收拾得好干净,我屋子里乱糟糟的。”
陆柳不爱出门,成天守着家里这点地方,看不过眼的活他都干了,自小也这样过来的,不然人要闲出毛病。顺手的事,当时做完,一天没觉得多累。就怕攒着,攒多了,几天干不完,想想都累。
姚安还拿兽皮看,问陆柳要做什么。
兽皮好几块,陆柳打算多做几双手套。
黎峰说了,娘和三顺都有,他就想给两个爹和哥哥做。
这皮子每一块都小,做手套正合适。
姚安拿两块兽皮,用炭块的尖尖划线,方便裁剪。
他说:“雪都落下来了,才想着做手套,你还要送人,等你做完,春天都来了。”
陆柳:“……”
没那么迟吧。
他笑两声,请姚安帮帮他。
姚安正帮着呢,他问陆柳:“你家大峰这两天上山吗?”
陆柳没听黎峰说,“下雪天还上山吗?”
姚安笑道:“下雪了,藏不住脚印,这样才好打猎,往年冬季,他们都是下雪后去山里。”
陆柳记下了,做手套都心不在焉。
姚安跟他说:“你问问你家大峰,这次去山上能不能把我家大强捎带着,他那人没坏心眼,就是话多了点。这两年我公爹不去山里了,大强也没个伴,三苗和你家大峰亲近,没大峰同意,不敢拉人入伙,我心里实在不放心,你帮我问问。”
打猎的事陆柳不懂,只说会问问黎峰,旁的不答应。
姚安这就满意了。猎户之间有竞争,他家大强说话不好听,黎峰凭什么带人一起?
但他俩终归没大仇,两家夫郎从中递个话,就算有了台阶,到时结伴去山里转转,合得来,以后就一起去。合不来,那也不强求。
山里未知的意外太多了,相处不好的伙伴,不如独行。
姚安带了两块兔皮回去,帮陆柳做手套。陆柳受人恩惠,心里也担忧,放下针线,下炕去外头找黎峰。
黎峰收拾了一车柴火出来,又把柴房里的杂物整理一番,给灶屋里码了两排木柴,又上屋顶扫雪,还把院子里的雪铲了。
真是勤快。
陆柳夸他:“我都还没干活,你都做完了,那我不就享福啦?”
黎峰拍拍手,嘴角的笑压不住,却说:“这就算享福了?”
陆柳嘿嘿笑两声,然后把姚安的事说了。
“他让我问问,我就问问。”
答不答应,全看黎峰意思。
黎峰这个月不进山。娶亲了,心里有牵挂,二田那头不顺当,娘跟三顺不好过来,让陆柳去新村那边,他也不放心,独住旧村,他更不放心。到时二黄都被他带走了,陆柳住家里,肯定会害怕。
再说,这阵子也忙。明天他就去陈家湾送柴火,再去陆家屯,看看二舅家情况,先带份薄礼,认个门,腊八之后,年礼走动,再送份厚礼。
这两天过去,就要开始打年糕,直到三苗成亲之前,都在打年糕。
年糕打完,接亲吃酒忙一天,家里就要洗洗晒晒,准备年货了。
黎峰打算看看情况,要是他娘和弟弟愿意到他这边帮忙,他就进山一趟,年前挣一笔。
要是抽不开身,他就帮着料理家务。
还是离县城太远的原因,他们腊肉做得多,平时不用大老远去县里割肉吃。
肉重,陆柳一个人不好腌晒。
陆柳安静听着他的计划,听黎峰每一句都惦念着他,心里又暖又酸的,眼睛冒水汽。
他说:“大峰,我好喜欢你。”
说着家事,陆柳突然煽情。
黎峰虎着脸,唇角眉梢都要飞到天边去了。
黎峰说:“你再说一遍。”
陆柳乖乖又说一遍。
“大峰,我好喜欢你。”
黎峰挑挑眉毛,满是得意。
小小夫郎,喜欢他是天经地义。
今日无话,隔天早饭后,黎峰套车出门。
雪还没停,小小下着,黎峰戴了皮毛帽子,帽子两侧还有大耳朵,遮住他的耳朵。
他不想穿蓑衣,陆柳追着他求求,黎峰才穿上。
陆柳没跟着去,抱着竹箩,去大强家串门,找姚夫郎玩。
行在路上的黎峰,心里想着事,他家暂时没好东西,他就拿了点年糕,带了一条鱼。
带了礼,不好进陈家的门,他决定先去陆家屯。送完礼,他再去陈家湾送柴。
骡子车到陆家屯的路口,黎峰转向,进村以后,找村民问话,找到了陆二保家。
真是缘分,黎峰要拜访的二舅家,就是他之前在路上捎带过的夫夫俩。
陆二保看见他,惊得忘记说话。
黎峰自报家门:“我们见过,真是巧了,上回不知道,亲戚见面给我含糊过去了,二舅爷,我是黎峰,我家夫郎是陆杨,你们去过黎寨,我这回来看看你们。”
黎峰中气十足,声音无阻碍传到屋里。
王丰年正给谢岩泡糖水喝,听见黎峰自报家门的这一串话,手抖抖,把水倒歪了。
外头的陆二保跟屋里的王丰年都慌死了。
世上怎会有这种事情!两个孩子的夫婿同一天上门,这要他们怎么应付?
他们这辈子没招呼过几个客人,更没遇见过这种难办的事,两个老实人急得团团转,张口都磕巴。
谢岩正在努力做一个男子汉,见岳父们六神无主,就主动去招呼黎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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