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买点心、水果、三牲等祭品时,虞长行站在一旁让郑山辞砍价。
虞长行含蓄:“你挺会砍价的。”
郑山辞:“我们买这么多东西,老板都会给点让我们还还钱,能省就省。”
郑山辞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
虞长行突然很安心把户部交给郑山辞,陛下是对的。这么会省钱,相信国库的钱会越来越多。
两个人回到祖宅,把东西放下,等长阳侯他们回来就可以上山去祭祖了。
虞澜意跟一众嫂子都是跟着虞夫郎,虞夫人一块去逛集市。虞澜意早就逛过很多次集市了,比虞夫郎还要熟练,他还能跟商贩砍砍价。
他跟郑山辞学的。
买东西拢共就节省了三十两银子。虞澜意瞠目结舌,看似每次去商贩那砍点价格,积少成多就能节省不少。
安哥儿看向虞澜意,目光惊奇。
虞夫郎笑着调侃说:“我还以为你满肚子都是淘气,没想到内里乾坤。”
虞澜意得意洋洋:“我每年都跟郑山辞一块出门买年货,从不假手于他人,跟着他学了不少小妙招。”
虽说集市人来人往很拥挤,味道也不好闻,但跟郑山辞在一起,虞澜意就什么都不怕了。
崔哥儿抱胸睨看了一眼虞澜意,看来虞澜意跟郑大人的关系挺好的,过得很不错。
卫哥儿心里蠢蠢欲动,那以后过节他也要拉着虞宇去集市里买东西,虞宇不懂这些,但力气大,可以给他拎东西。
他的性子弱,虞宇却是一个活泼的性子。两个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家长辈看好了就把亲事定下来。崔哥儿跟虞征定亲前至少还看过,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新婚之夜,两个人互相了解,过得很甜蜜。
他跟崔哥儿的关系很好,因为他们都是地方大族嫁给这对武官兄弟。
是娇娇弱弱的哥儿。
就是跟崔哥儿接触后,卫哥儿觉得对清河崔氏的滤镜有些碎,当然崔哥儿表面上还是很能端住的。
一行人在集市里买东西,他们穿的跟气质都不一样,武昌县这个小县城的大户屈指可数,像是他们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他们本地人。
买好东西虞夫郎就带人回到祖宅,小孩子们在烤火,三个小孩堆了一个雪人。虞光给雪人手里塞了一把扫帚,看来对扫地的事颇为怨念。
小平安撅着屁股,搓了一个雪球放在雪人的脚下,看着像是雪人在踢蹴鞠。
虞和柏把自己吃的葡萄,放在雪人的眉心,让他变成二郎神。
小孩子在一起总能找到乐子。
郑山辞在一旁冷得烤火,虞长行站着靠在门上,特别有范,他低垂着眼眸,似乎在想什么。
郑山辞是真冷也很羡慕虞长行的体质,看大舅哥一点都不怕冷。
虞夫郎让下人把东西拎到厨房,虞澜意飞快过来烤火。
冷飕飕的风吹着,虞澜意鼻尖红红的。郑山辞趁其不注意拉着虞澜意的手,双手把他的双手并拢给他传递热度。
虞澜意见阿爹来了,把手缩回来若无其事的烤火。
被郑山辞这样暖了一下,虞澜意的手快速就回温了,暖洋洋的。
“集市还是有很多人,我们在边疆的时候,在军营里一般都是煮些肉菜,喝点小酒就把年过去了。”
边疆是不放假的,每天都要巡逻。虞二爷是一军主帅,更不能离开了。
“今天我们就在老家吃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喝点小酒说说话。”
他们不仅买了烈酒回来,哥儿喜欢喝的酒,孩子喜欢的果浆都买回来了。有下人泡了姜茶过来,每个人都喝一碗暖暖身子,外边的风雪下大了,一家子窝在一起烤火也是难得的闲适。
家里人太多,还分了两堆火。
下人送了瓜果来,虞澜意喜欢嗑瓜子。
郑山辞喝点茶就没吃东西了,他跟三个堂哥坐在一起,聊了一下朝廷的事。
虞征:“这里的雪没有边疆的大,边疆的雪能有我半个人这么高,这里的雪太绵软了。”
虞宇说:“在边疆过年就没这么轻松了,边吃年夜饭还要防着蛮夷,那些孙子最喜欢节日的时候搞偷袭。”
“有时候粮草不足,我们还要去跟百姓借的,幸好朝廷这边还是把粮草运过来不然要饿肚子了,在边疆万事不由人。”虞宇见是一家人什么话都敢说。
“二堂哥说的是,户部这边收到消息会晚一些,其实可以约定一个时间给边疆送粮食。像是一个士兵每个人一个月大约是三两银子,这钱就是分季度运到边疆的。”郑山辞也是刚接触到边疆这一块。
他看了每个月大燕在军资上的花费,难怪现在边疆安稳一些了陛下要裁兵,养兵太费钱了。一个人三两银子,二十万大军,每个月就要支出六十万两银子,一年算下来郑山辞自己都头皮发麻。
不当家不知油盐贵,这钱还是要省着点花,边疆的钱又不能省,只能在其他方面抠抠搜搜。有时候不是户部故意拖着军饷,是真的没钱。
地方的守备军还好,朝地方衙门要钱养着,这边疆的兵就只能朝廷养着。像是地方的守备军这几年也裁了不少,边疆的兵除了锻炼作战能力外,他们还学会了种田,这样不至于在朝廷送不来军饷时,还能过渡一下。
“你做事我们是放心的。”虞宇挠了挠头:“你升官太快,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还在做县令。我们从边疆回来你就是京城的官了。”
郑山辞倒是很谦虚。
虞征跟虞宇对他的印象很好,虞辽是堂弟,他的年纪还小刚满二十岁,他只听着兄长们说话。虞长行也说了几句:“蛮夷一直在边疆惹事,就是仗着我们大燕不敢开战,小打小闹的。”
几个武将里面混了郑山辞一个文官。
郑山辞听着了解情况,就是心里有点毛毛的。
“大堂哥,岳父跟叔父还没回来么?”郑山辞转移话题。
“族老们还要跟他们说话,就让我们先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长阳侯他们回来了,虞二爷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不爽。虞二爷坐在凳子上烤火什么都没说。
虞澜意嗑瓜子把瓜子壳放在另一个碗里,他瞅长阳侯,长阳侯面上还是带着笑的,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爹还是个老狐狸。
虞澜意是不担心他爹的,要担心他爹,还不如担心自己。虞澜意抱住弱小可怜的自己。
吃了中饭,一行人就要上山了。小平安戴着帽子,小手让虞澜意牵着。
上山的路县衙修了,不少很滑,但还是要小心一些。
长阳侯走最前面,其余的人紧跟上。
到了坟地前,几个哥儿脸上红红的,被冻冷了。
长阳侯先说了一些话,先点上香烛,就让他们挨个磕头。
长辈先磕头,然后就是虞长行跟虞澜意。
嫡长子是宗族的核心,嫡长子高于所有的子嗣。所以没有按照年龄来,虞长行跟虞澜意排在虞征前面。
虞长行跟安哥儿磕头后,虞和柏也规规矩矩的跪下磕头。
接着就是虞澜意跟郑山辞,小平安。
小平安跪在地上磕头,小小的一团,磕头磕很老实。
磕完头他们就蹲在一边烧纸钱,小孩子对祭祖没有概念,倒是喜欢烧纸钱。
郑山辞和虞长行买了很多,一打一打的钱烧完。
“带孩子站远的,我们放鞭炮。”长阳侯说道。
安哥儿牵着虞和柏的手往前走,走到一棵老树下来。几个人都过去了,虞澜意捂住小平安的耳朵,在鞭炮响起的时候,郑山辞捂住了虞澜意的耳朵。
虞澜意敏感的缩了缩耳朵。
等鞭炮放完,有一股硝烟味,他们把火星全灭了才返回下山。这次把家里的人都带来祭祖了,长阳侯的心情不错,下山的路上跟着虞二爷说话挺轻松的。
小孩子在前面跑着,虞澜意他们跟在后面,崔哥儿跟卫哥儿说说笑笑。卫哥儿到一棵树下使劲摇晃了一下树,他飞快逃走。
雪从树上落下来。
卫哥儿的心脏还在快速跳动。看见这树下落下来的雪又觉得好玩很刺激。
虞宇还在跟虞征说话,他们听见前面的动静,抬头一看,虞征挑眉说道:“弟媳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虞宇心里怪羞的,看自家夫郎跟人又说说笑笑起来,心里满眼都是他。
虞宇维护卫哥儿:“他本来就很活泼,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他高兴就好。”
虞征啧了一声。
“大哥你都不知道我们虽说成亲早,但好好的相爱是在成亲之后,他人真的特别好。”虞宇傻笑。
虞征:“……少给你大哥说这些。”
该死的老二。
到了下坡的时候,安哥儿身子弱,虞长行伸出手牵着他走,“这地方陡峭,你小心一些。”
安哥儿红着脸轻轻的点头。
虞长行的手指温暖干燥,他握着安哥儿的手在前面走,虞长行后背结实,宽肩窄腰,给人很浓的安全感。
把手牵上了,觉察安哥儿的手太冷,虞长行就没放手,安哥儿低着头只装作没看见。
一行人回到祖宅先是烤火,而后就去拜访各家的亲戚,这一通下来郑山辞跟虞澜意都累了。武昌县的亲戚们待他们都很客气,说说话聊会儿天聊多了也累。
晚上三叔父又喊他们去用晚膳,长阳侯遣人去回绝了。
晚上一家人置了两桌好好吃一顿,把岁守了就各自安歇。
虞澜意是真累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虞二爷今天生气是族里找他们拿钱,长阳侯是族长,他倒是司空见惯了,给族老们表明会拨五万两银子过来修缮族学。
族老还想得寸进尺看见虞二爷的黑脸就不想了,把两兄弟客客气气的送走。
家族大了,出了几个得意的人物就要把家族的事扛起来。更何况长阳侯这一脉在大燕实在是鼎盛,谁不想薅点羊毛,讨好亲近一番。
族老们心里告诫自己要知分寸,这次让他们出了五万两银子也成了。再者他们家在京城越得意,他们在武昌县的地位就越牢固,旁人不敢欺辱他们。
他们还要好好笼络这京城的两兄弟。
以前他们还没有这么直白,其实这次他们不伸手要钱,长阳侯也会给钱。只是他们心里太不放心了,族里的子弟没甚出息,一个优秀的旁支都没有,现在只有长阳侯跟虞二爷他们这支嫡系还在京城。以后怎么办,要全靠嫡系么。族老们打听虞长行,虞征三兄弟有几个孩子,心里还泛着嘀咕,想让他们多娶几个女子或是哥儿多生养孩子,繁衍子弟。
虞二爷听了族老的这些话,脸也是拉得老长。
他们做父母都没说甚,还要这些老顽固来管。陛下作为天下之主只有两个孩子,陛下还有皇位要继承都没着急。
去族里一趟,心情不上不下的。
这些事长阳侯跟虞二爷都没有告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翌日郑山辞跟着虞夫郎一块去三叔父家里,虞澜意起来有些受寒,神色恹恹。请了大夫过来开了药,喝了一碗好多了。
到了虞家,虞澜意只挨着郑山辞什么话都不想说。虞正康的心思本来就不在虞澜意身上,看见虞澜意什么话都不说,他还是担忧的说:“澜意今天这是怎么了?”
郑山辞温声回道:“澜意受了点寒,已经请大夫看过了没甚大事。”
虞正康:“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虞澜意其实没事,就是喉咙有些不舒服所以就不想说话。
虞正康请他们过来就是联络感情的,这几个堂哥没有叔父家的堂哥讨喜,虞澜意把这些应酬全交给郑山辞来做。
他们一行人到了花园,冬日的花园没甚好看,只让他们走走。郑山辞一边应付几位堂哥的话,一边看虞澜意。
“澜意,你先去烤火吧,别在外边走。”
虞澜意乖巧的噢了一声。
虞大郎打听户部的事,郑山辞只说了一些边缘的事就把这位堂哥吸引住了。
“户部主管财政,堂弟夫这个官位高权重啊。”
郑山辞谦虚:“堂哥谬赞了,我还有好多事需要向朝中的前辈学习。”
“俗话说得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堂弟夫既然已经是户部尚书了,你看给我们谋一个官职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虞大郎表露自己的目的。
郑山辞笑得客气:“堂哥,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我无能无力啊。而且我现在给堂哥们谋官职是害了你们。我去年在京城清丈田地得罪了不少人,要是你们现今跟我扯上关系,难不保不会被针对。而且这官职还要从吏部过手,不是我的职责管不着。”
虞大郎也知道清丈田地的事,这般就犹豫了。
晌午吃了饭,他们各自就回祖宅去了。虞光叫了虞和柏跟小平安,“他们都去睡觉了,我们去抓鸟吧。”
虞和柏觉得很有趣。
小平安眼巴巴的看虞光:“不要抓鸟,小鸟好可怜。”
虞光抱胸:“那有什么乐子可玩。”
“我带了弹珠来,我们来玩珠子。”小平安轻手轻脚的去屋子里把自己的小盒子拿出来,让下人把凳子侧放着,围绕成一个圆圈,这样他们就能在这圆圈里玩珠子了。
“一个人十颗珠子,一次只能弹一次,碰到了谁的珠子,另一颗珠子就归谁。”
虞光自认为自己年长一些,自信满满:“来吧。”
几个小孩时不时还要趴在地上弹珠子,生怕输了。
这珠子就够他们在祖宅这里玩个痛快。
晚上虞夫郎他们在打叶子牌,虞澜意晌午睡了一觉就好多了,现在已经跟崔哥儿他们打叶子牌了。
“胡了!”虞澜意高兴的说。
崔哥儿把银子给虞澜意,卫哥儿和安哥儿也给了。
虞澜意手气好,连胡了三把,心里爽死。
郑山辞搬了一个小板凳过来看虞澜意打牌,郑山辞一过来,虞澜意就输了。
虞澜意神色不善的看向郑山辞:“要不你去那边烤一会儿火?”
郑山辞:“……”
郑山辞把自己的小板凳搬走了。
虞长行给他塞了一把李子让他吃,郑山辞谢过大舅哥的好意。
在祖宅待了三天,他们就启程回京了,毕竟来回路上还要费些功夫。在马车上时,虞澜意吃了一块糕点说道:“终于要回去了,想睡懒觉了。而且在武昌县没什么好玩的。”
虞澜意不喜欢回老家,但这么多年没回去总要回去看看。
他在京城出生,对京城的感情更深。
郑山辞一到家里就吩咐侍从把行李放好,留在京中的丫鬟侍从见主家回来了心里正高兴。他们来回折腾几日早就疲倦了,吃了饭便睡下。
虞澜意还能好好睡一觉,小平安累了也睡着,况且他们放假放了一个月还能多玩玩,郑山辞就要去皇宫上值了。
他去了户部就有小吏把茶泡好送上来,郑山辞一边喝茶一边把公务处理了。
户部还没出什么事,过年后公务不多。
郑山辞出了门听见户部官员在议论什么贪污,回到屋子把范侍郎喊过去交代一些漕运的事,顺便问道:“我过年出了京城,昨日下午才回来,听见什么贪污,范大人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范侍郎无一不应。
郑山辞请范侍郎坐下。范侍郎坐下说道:“这事是安远府的李将军贪污了银两一百万,被巡抚发现上报后,李将军得知这件事暴怒,带着军营的人去巡抚府邸打闹,把周巡抚一家打了一顿。这样就捅了马蜂窝了。”
范侍郎压低声音:“更关键的是这李将军是魏大人举荐上去的,而这周巡抚又是萧大人的同年,情谊非同一般。”
这几天是过年事情闹不起来,这开年上值就事就闹开了。
“两位大人的门生故旧多,一百万两银子说起来也不少了,但李将军有心还是能补上来。周巡抚就写了奏折到京城告状,李将军恼羞成怒。”
范侍郎只敢说到李将军跟周巡抚身上,没好说魏首辅跟萧次辅。
郑山辞知道范侍郎谨慎的心理,他让范侍郎先退下了。
这事在郑山辞看来就是李将军做错了,怎地就扯上两位阁老身上了。
郑山辞又想了想。李将军是魏首辅的人,周巡抚是萧次辅的好友,这在地方上就是掣肘的关系。按理说萧次辅应该给魏首辅面子,这事私下压一压,让李将军把钱补上不伤和气,结果周巡抚把事捅了出来,魏首辅面上无光,还要损失一名亲信。
萧次辅性子耿直又觉周巡抚没错,自然就跟魏首辅对上了。
魏首辅确实气得不轻,陛下收了折子只是压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发难。这个萧大人不知道私底下商量商量,李将军贪污了,他能割舍下,他只是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
陛下的心思难测,这是送了一个把柄在陛下手上。魏首辅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写了一张请罪折子呈上去,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下值后还要安抚底下的人。魏首辅不曾想开年第一件事就是这样的事,心思百转已经静下来了。
要说这内阁里的四个阁老,除了他跟萧次辅,就剩下雷阁老跟时阁老了。时阁老资历老,儒家大儒,他不爱夺权,只是喜欢点一点陛下的毛病。雷阁老入阁没几年,在内阁是和稀泥的,他哪边都不沾,谁有理就占谁。要说争权夺利,雷阁老还知道自己的斤两,没跟魏萧两个人争。
魏首辅心里不是怕萧次辅,而是怕陛下对他不满意。跟阁臣,哪怕是次辅,魏首辅都没怕过。只有龙椅上的武明帝最值得让魏首辅警惕。
他见过刚刚登基时少年天子,也见过武明帝富如春秋时,这位天子是玩弄人心,维持平衡的好手。魏首辅既为大燕社稷感到高兴,心里又有一丝警惕和遗憾。
他坐上首辅之位未尝没有想过架空皇权,独掌大权。但也只能想想,武明帝太精明了,他只能藏着自己的心思。
这样的想法身居高位的人都会有点想法,重点在于会不会实行。
魏首辅现在就看重名。所以他不贪不怒,礼贤下士,是一个合格忠诚的首辅
第166章 露脸
郑山辞对这些党派之争没有兴趣,事实上他已经被划为是太子党,这个党派郑山辞还能接受。他本身就是太子少傅,跟太子的关系密切,不用说是太子党。
李将军跟周巡抚的事,武明帝让刑部审查了,余下的按照流程走。武明帝收到魏首辅的请罪折子,微微扫了一眼便放下了。大多的请罪折子都是一样的,没甚新意。
武明帝并不想作势给魏首辅添麻烦,魏首辅在这个位置挺好的,武明帝用得也称手。
“太子,你如何看待这件事?”
太子思忖片刻说道:“李将军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连着举荐李将军的魏大人要斥责一二,但魏大人已上了请罪折子,父皇可以作势放过。周巡抚遭受大难,可拨金银安抚。”
谢承云淡风轻的说:“说来李将军跟周巡抚的事只是小事,观其背后是魏大人跟萧大人。父皇想把两位阁老拉下来可借机发挥,现今两位阁老并无大错,不至于给他们没脸。这是儿臣的愚见。”
武明帝看着谢承半晌没说话。谢承这几年越发长进了,武明帝心中欣慰。
“你说得不错。朕没打算动两位爱卿。”武明帝低头看奏折:“你在礼部也待够了,明日就去翰林院吧。”
翰林院储相之地,武明帝让谢承去翰林院就是去培养亲信,作为太子要是没有自己的班底,以后登基后要被朝臣掣肘。老臣成精了,年轻的官员尚且还有几分稚嫩,可以让太子练练手。
太子领恩。
他出了盘龙殿,姿态越发雍容华贵。回到东宫,脸上才有一丝喜意,他在外是不会表露自己的心情。看来这次的回答合了父皇的心意,谢承在礼部也没闲着,跟礼部尚书相安无事,看了一些礼仪的书。他本身的课就有礼仪之课,到了礼部还能学习一二。郑大人能在县城静下心来做事,他是一国储君也要不骄不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蒋詹事给太子上完课后,太子还是持弟子礼。蒋詹事听闻太子已经给武明帝提了要把蒋詹事撤下去,蒋詹事只会照本宣科,谢承也不是幼童了,不需要背诵文章诗歌。
“殿下,这是臣最后一次为您上课了……”蒋詹事心中复杂,对着谢承行君臣之礼。
他昨日接了武明帝的圣旨去安顺府做巡抚,虽说是封疆大吏,但蒋詹事更想留在京城。安顺府跟青州只有一县之隔。蒋詹事这个年岁能做封疆大吏也是武明帝抬举他了。
他没什么有怨言的。
“蒋大人,本宫准备了礼品就当是本宫的一份心意,蒋大人到了安顺府若有什么困难,可写信给本宫。”谢承扶起蒋詹事,让顺子把礼品拿来递给他。
蒋詹事心中感叹,让身边的小吏接过来。他做了太子的老师,这辈子就打上了太子党的标记。蒋詹事盼望着等太子即位后,把他这个老师从地方召到京城来风光。
这次只是暂时去地方。
谢承亲自把蒋詹事送出宫,礼数周到,表现出对蒋詹事的重视。
蒋詹事掀开车帘最后看一眼皇宫,放下车帘让马夫走了。
郑山辞知道蒋詹事的事时,蒋詹事已经离开京城了。兵贵神速,他是急着去赴任,也怕自己在京城待久了伤感便携妻儿一块去安顺了。
没有蒋詹事对他横眉冷对的,郑山辞到了东宫还有些不习惯。这小老儿头喜欢挼着胡子教训郑山辞,说一些之乎者的话,郑山辞敷衍的应声。
郑山辞真心祝福蒋詹事在之后的仕途一切顺利,身体安康。年中述职时,他们还能一块回忆往昔,喝喝酒,说说话。
“郑大人快请进来,太子殿下正等着大人。”宫人见了郑山辞面上带喜。
郑山辞应一声加快脚步,可不能让太子等着。
郑山辞这次给谢承讲的课是晏子春秋《内篇》中的二桃杀三士。除了要给谢承讲四书五经,郑山辞还要给谢承讲帝王心术,再者四书五经,这几本书现今谢承已经记住了,他从小认字后就开始学这几本书。
科举的人学这几本书是为了答题,谢承学这几本书是为了了解其中的思想,虽说都是学,但学的方向不同。
“公曰:三子者,搏之恐不得,刺之恐不中也。”
“晏子曰:此皆力攻勍敌之人也,无长幼之礼。”因请公使人少馈之二桃,曰:“三子何不计功而食桃?”
郑山辞把这个故事讲完,只说让谢承想一想为什么二桃能杀三士。
谢承思忖片刻就有了答案,说道:“此三士是被功劳迷了心智,太过贪婪所以被人利用后自相残杀。如果本宫是其中三士之一,那么我就会谦让出桃子,本宫说这话也算是马后炮了。”
郑山辞笑道:“殿下能从中得知道理,这又怎么能叫马后炮。殿下说得是,比如朝臣们有贪婪之意,贪墨银两,欺上瞒下,他们是不懂这违反了大燕律么?他们只是控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