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他吃了什么苦。郑山辞转念又想,他也没喜欢过别人。
晚上小平安把自己的肚子准备好了,他知道郑山辞升官了,他跟着虞澜意学:“阁老好。”
郑山辞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小平安上大班了,周围的伙伴还是一块在玩,他的童年过得很开心。虽说有些课业夫子布置下来很难,但有郑山辞在,小平安在课业方面没有烦恼。
到了酒楼,小平安自己找了椅子就坐上去。
伙计带了食单来,郑山辞让虞澜意跟儿子点,自己最后点。
小平安吃得很开心,以后爹再升官他们还能再来吃大餐。家里的厨子做饭也好吃,但吃久了感觉所有的菜都是一个味道。
小平安从小吃到大,内心有些麻木。
郑山辞跟虞澜意都不知道小平安的内心波动,他们吃完后就出酒楼一起去逛夜市。每年夜市都会有新开的铺子,当然也有倒闭的铺子。
小平安鼓着脸:“我喜欢的小包子没有了!”
他特意留了点肚子想让爹跟阿爹买小包子吃。
“这里变成罐罐汤了。”虞澜意瞅了一眼,他还没有喝过,打算晚上肚子少吃一些就来试一试。郑山辞给小平安买了糖人,小平安又高兴起来。
虞澜意神色不善。
郑山辞又给虞澜意买了糖人。
虞澜意哼一声接过去一口咬掉。
回到家里,明日休息。小平安早就习惯在规定的时间内休息,他回到家里自己就先去睡了。
郑山辞跟虞澜意回到房间,郑山辞把门关上,两个人一块去了浴室,浴室里传来水声。
夏日的末尾,天气已经凉下来,施玄掀开车帘看见京城,他心中松口气,他们赶路这么久终于到了。郑清音伸出一个脑袋,他看见京城也有些恍然,还有一个小脑袋巴巴的伸出来。
施灿好奇的看着京城,眼里满是好奇。
郑清音跟施玄的第一个孩子是哥儿,施灿趴在车窗上,打量着路上的行人和车马。施玄给家里写了信,但家里的人也不知道他具体哪一天回来,他们先到了施府。
“三少爷跟三少君回来了!”门子看见施玄惊喜的喊一声。
施灿才一岁多,走路还走不稳,有奶娘抱着他。施灿被奶娘抱着还不住的往施府里面望。
施玄拍了拍他的小脑瓜:“我们回家了。”
施灿憋着嘴,眼眶红红的,是个撒娇怪。
他们踏进施府到了正堂先拜见父母。施大人双鬓生了白发,施夫人头上也泛白了,施玄看见父母都已见老态,心中一酸。
“回来就好,吏部给你授了什么官?”施大人把两个人扶起来,面容慈祥。
“礼部侍郎。”施玄说道。
他跟崔子期早就在官场上作为了,在郑山辞从地方升到京城时,他跟崔子期就是正五品郎中,这么些年他们的资历足够,政绩也够,升为正三品侍郎也够格。
施大人连声说好,待自家小儿子更满意了。施夫人不去问这些只逗自己的孙子,施灿看着施夫人,冲着她笑。
“你们舟车劳顿,先休整片刻,晚上家里为你们接风洗尘。”施大人让他们先下去休整,顺便说道:“对了,郑大人入阁了刚没多久你们就回来,恐怕在路上没收到这信。”
施玄应了一声是,跟着郑清音回屋。
施玄心中惊讶,他只有三年没回来,郑兄就变成阁老了。郑清音跟着徐州的贵妇们来往应酬,他对官场上的事更明白了,知道入阁的份量。
他们的屋子早就被收拾好了,还给施灿安排了屋子就在他们的隔壁,布置得挺好的,施灿很喜欢自己的小床,他坐在床上很高兴。
郑清音叮嘱几句侍从,折身回到屋子里。施玄不习惯旁人来动他的包袱,他都是自己装包袱,自己拆包袱整理。
郑清音也没那个毛病自己把自己的东西摆在家里,忙活一阵。施玄先忙完,毕竟他是男子,没有哥儿那么多讲究,活得挺糙的。
他倒了两杯热茶,把一杯茶送到郑清音手上:“先喝杯茶再收拾吧。”
郑清音正好有些口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喉咙里舒服多了。
“你收拾完了就去看看孩子。”
施玄应声。
郑清音很快就把自己的物件收拾好了,他把儿子留在家里,“我先回家看一看。”
施玄说道:“我跟你一块去吧,儿子累了已经睡下了。”
郑清音听见施玄的话心中一暖,夫夫两个人一块去郑府。郑父跟郑夫郎在大树底下纳凉,郑同初已经有十岁了,长得高瘦,还有一个男孩是林哥儿的第二子。
两个人在院子里玩闹。
“爹,阿爹!”郑清音回来没让门子去通报见了郑父跟郑夫郎,郑清音不禁红了眼眶。
施玄跟着喊了一声。
郑夫郎听见郑清音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哪怕以为是幻听他还是扭过头去看,看见郑清音俏生生的站在面前。
郑夫郎站起身来:“清音你回来了?!”
郑清音上前抱着郑夫郎:“相公任期满了,我跟相公以后就在京城住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等明天你带小玄一块回来热闹热闹,咱家为你们接风洗尘。你这孩子去了三年都没回来一次,以后在京城住就好。”郑夫郎打量着郑清音,看他脸上白里透红,知道身体是好的,没受多少苦。
郑清音跟施玄都应下来。
“今天正好休沐,我让人去叫你大哥大嫂,还有二哥二嫂。”
郑夫郎吩咐两个侍从分别去找大儿子跟二儿子。
大儿子还在铺子里来得晚一些,郑山辞在家休息听了信就跟虞澜意一块来了。郑山辞来时,郑清音坐着在跟郑夫郎说话。
“清音!”虞澜意高兴的喊道。
“二嫂!”郑清音看见虞澜意很激动,两个哥儿抱在一起,郑夫郎看得很欣慰。
“施兄恭喜。”郑山辞笑着说。
施玄成亲后本来是跟着郑清音喊郑山辞二哥的,郑山辞听了觉得别扭跟施玄还是按照以前的称呼叫。
“听父亲说你也升官了,恭喜郑兄入阁。”施玄拱手说道。
郑山辞笑了笑,他们都坐下,郑山成跟林哥儿也回来了,家里的三个孩子都在一起,关系挺好的,郑夫郎笑起来。
“小弟这次去徐州怎么样?我看你都长胖了一些。”林哥儿调侃道。
郑清音只是长了一点肉,还是像芙蓉花一样娉婷婀娜,郑清音抿唇笑了笑,“在府衙挺好的,就是应酬很多,每次都是变着法子吃东西,控制不住就多吃了一些。”
“灿儿在哪儿?”
“他太累了已经睡下了。”郑清音解释道。
在异地他乡终究是没有在家里安心,郑清音见到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心里暖暖的。
“在徐州没受委屈吧?”虞澜意低声问道。
郑清音笑着摇头:“没有,相公对我挺好的。我在徐州是太守夫郎,他们也不敢对我动手。”
郑山辞跟施玄聊了一会儿政事,施玄说了他在地方上做的事。这三年他任太守兢兢业业,首先清田就是一大政绩,施玄还兴修水利,振农业,辅府学,把这三个地方做好,施玄的政绩就手到擒来。说着容易,郑山辞自己在地方做过,也知道其中难处。
“去地方当了一任太守越发明白想做一个好官太难了。”施玄突然生出感叹,“我做官只求问心无愧。”
“施兄能有这番体会,已非普通人。”郑山辞说道。
郑清音跟施玄坐了一阵,两个人就要先回去了,众人把两个人送走,约好明晚一起用膳。郑山辞看着郑清音上了马车,他想到自己第一次看见郑清音的场景,清音现在过得很好,性子开朗,郑山辞这颗心也放下心。
家里的人看着郑清音过得好,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虞澜意跟郑山辞在郑府用膳回去后,虞澜意背着手趁着夕阳照下来,影子斜斜的落在地上拉得长长的,虞澜意伸出脚去踩郑山辞的影子。
“我明日就约清音去逛街。”虞澜意兴致勃勃的说。
小平安叫郑清音叫小叔叔。
小平安晌午在睡觉没看见小叔叔,他心里郁闷。
“我下学回来也要跟阿爹一块去逛街。”
“你这么小个人只能给我们拿点东西。”
小平安大声:“我可以帮你们吃东西。”
虞澜意:“我自己吃得下。”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虞澜意说道:“你找你爹把这次出门的钱给了,我就带你一块去。”
小平安无辜的看向郑山辞。
“我出钱,你跟儿子还有清音多去转一转。”郑山辞笑着说。
虞澜意满意的眯着眼睛。
他上前一步挽着郑山辞的手臂,小平安吊着郑山辞的另一只手臂。
街上的人看见郑山辞跟虞澜意,心里还是不住的羡慕。
虞澜意这辈子最失意的事情是嫁给郑山辞,最得意的事也是嫁给郑山辞。
虞澜意成阁老夫郎后就没有人会在他面前蹦跶了,只要脑子没出问题,他们都不会去故意挑衅虞澜意,怕给家里添麻烦。
“郑山辞你能把我抱起来么?”等小平安去睡觉,两个人走在回院子的路上,虞澜意突然问道。
郑山辞一把就把虞澜意抱起来了,虞澜意下意识搂着郑山辞的脖颈,“要死啊,你要抱我怎么不说一声。”
郑山辞把虞澜意抱着放在床上,“不是你让我抱的么。”
“我就想试试你的力气。”虞澜意生气。
“我的力气你早就已经试过了。”郑山辞去拿衣服进浴房。
什么力气早就试过了?虞澜意腾的一下就红了,谁说那档子事了。
郑山辞从浴房出来差点被虞澜意撞到地上。
“你不准说下流话。”虞澜意去捏郑山辞的鼻子。
郑山辞:“我说的实话。”
虞澜意咬了郑山辞的下巴,自己快速拿了里衣进浴房。
洗完后,他轻轻的打开浴房的门,小心翼翼的伸出一个脑袋,他怕郑山辞偷袭他。
郑山辞站在浴房门口跺了跺脚,把虞澜意吓得毛都炸了,他回过神来疯狂捶打郑山辞。
郑山辞被打成饼。
郑山辞亲了他一下,虞澜意就打不下去了。他是收着力气打的。
两个人过日子就是打打闹闹,但他们从来就没有红脸过,郑山辞抱着虞澜意睡觉,把人摁在他怀里。
虞澜意伸出手摸了摸郑山辞的腹肌。
难怪力气变大了,这腹肌都更明显了。
位高权重,身材还这么好,虞澜意安心的窝在郑山辞怀里。
郑山辞请教了几位好友,对几个部门的事更清楚了,施玄来任礼部侍郎,好友们都恭喜他。
“好久没有吃膳堂里的饭菜了。”施玄说道。
杜宁一瞅他碗里还是素菜多,荤腥只有一点,他不在意的说:“没事,反正你回来也只喜欢吃这里的素菜。”
好友们都聚集在一起,众人都很高兴,约定这次休沐一块围炉煮茶。
郑山辞下午去给谢承讲课,谢承正有事要请教郑山辞。
“郑大人,每年父皇都会去护国寺上香,祈祷上天护佑大燕风调雨顺,这次父皇让本宫和二弟一块去护国寺。本宫有些不解。”
“殿下,陛下应该没有别的意思。虽说陛下是一代明主,但对两位殿下都是实心眼的好,殿下也不必时刻琢磨陛下。”郑山辞提点谢承。
谢承越跟武明帝接触,越佩服武明帝。他想学得跟武明帝一样运筹帷幄,掌握大局。忍不住总想揣摩武明帝的心思。
“多谢郑大人指点。”谢承心中感激郑山辞点醒他。他对武明帝有很深的父子之情,谢承并不想跟武明帝的关系弄僵。
武明帝让谢承带着谢澹去护国寺上香真没什么意图,他就是犯懒了,正好派两个儿子去意思意思。他想宅在皇宫里好好睡觉,秋天到了,这个天气太好睡了。
武明帝神色恹恹的在盘龙殿批奏折。
冯德把御膳房送上来的燕窝放在武明帝手边,武明帝拿着勺子吃了几口就没动了。内阁中的四位阁臣的票拟风格明显不一样,魏首辅的票拟更犀利,萧次辅的票拟公正,雷阁老的票拟是端水。郑山辞的票拟刚开始有魏首辅的风格,现在渐渐也有自己的风格了,他的风格趋于平实。
武明帝很少把四位阁臣的票拟打回去改票。
郑山辞下值后他走出皇宫,看见虞澜意站在皇宫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份糖炒栗子。他似乎觉察到有人在看他,抬起头来,腮帮子还在吃栗子。
他的眉眼鲜活,含糊的说:“郑山辞,我来接你了!”
今天虞澜意出来玩,买了糖炒栗子后想到郑山辞马上要下值了就来皇宫门口等郑山辞。突然之间想起来了,走着顺路,等等他吧。
郑山辞穿着官袍,戴着官帽,官袍是绯色的,他的身姿修长,官员们走在路上都会给他见礼。
听见虞澜意的声音,这位年轻的阁臣神色怔然,郑山辞跟虞澜意直直的对上眼睛,虞澜意眉眼弯弯。
或许,我想我的命运从第一次看见虞澜意的时候就已经是命中注定。
郑山辞的想法只有一瞬。
他快步走到虞澜意的身边。
虞澜意把糖炒栗子塞到他手里,“给我剥栗子吃。”
郑山辞应了一声好。
郑山辞下值没坐马车,虞澜意就跟着他边说边走,抱怨账本太难算,还有金衣阁新出的衣裳不好看。
从皇宫出来的官员为之侧目。
两个人说说笑笑,仿佛没有任何阴霾,他们两个人是踏踏实实的在过日子。官员们不知怎么想到自己的正夫或是妻子,曾经他们也曾这么亲密无间,在他们纳妾,或是嫌弃他们年老色衰时,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一个人陪着他们说说笑笑。
等官员们回过神来,宛如从一场梦醒来。
第175章 冬日日常
秋天谢承跟谢澹一块去护国寺上香回来,谢澹在半路上说肚子疼要去茅房,谢承一看谢澹的样子就是装的,应该是想在宫外玩。
谢承装作不知道说道:“让侍卫跟着你。”
谢澹忙不迭点头,到了外边侍卫还不是听他的,他想在宫外玩,侍卫也奈何不了他。
谢澹快乐的上街买东西。
谢承回宫向武明帝回禀上香的情况,武明帝颔首:“这事你做得不错,下去吧。”
武明帝对谢承满意,他把三分之一的奏折分给谢承批阅,现今户部有钱了,有官员上奏可以修陵墓了,武明帝有些心动。
他上位后,因为国库亏空,他的陵墓才修建了一半,还有一半耽误下来。武明帝想到银子有大用,还是忍耐下来。
武明帝的目光落在地图上。
新的一年,秋收到了,田地一片金黄,百姓们拿着镰刀去收割稻草,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秋收的大事,一家老少的人都要做活。有人把稻谷晒在院子里,照看稻谷不能被隔壁养的鸡鸭吃了。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又要下地又要背稻谷。
他们背着比人还高的背篓稳稳的走在路上,村口的几条狗吐着舌头叫几声,矫健的从村民的身边经过。
汉子把稻谷倒在地上,妇人倒了一杯大麦茶来。
去田地割稻草是苦差事,这晒谷子也不轻松。天气变化大,没一会儿就打点要下雨,这就要抢雨。各家各户的人吆喝着家里的人来院子里收谷子,拿着簸箕,扫帚,几个人一伙把谷子收了。
衙役领差事来收税,朝廷统一了模具,他们来秤谷子时就少了弄虚作假的空间。当然还是有弄虚作假的时候,只是比起之前少许多,这里的田地都被统计下来,要是收上去的赋税没达标,户部就会派人下来暗访,谁都经不住查。
县令让他们提着脑袋做事,头上的官都不想惹麻烦,他们这些底下的小喽啰只好乖觉。
百姓只需交田税跟人头税,比起之间的各种杂税少多了,他们省了不少钱。今年收成好,他们自己得到的钱就多。
一年下来再加上打零工的钱,能存个五两银子。
在农家成亲聘礼需三两银子,余下还需五六两银子就可以办席了。农村修屋子也不用去请镇上的人,村子里的人搭把手,请吃几顿饭每人给点钱就把房子修好了,这可比去镇上请人省多了。
地方把赋税收上来给京城,户部又忙起来,户部的事郑山辞大部分都交给范侍郎来办,但像秋收这样的大事,他还是从内阁回来跟户部的官员一起。
郑山辞看了国库的银子就知道今年的钱应该很多,范侍郎把算出来的金额递给郑山辞。
拢共六百万两银子,这已经超乎郑山辞的想象了。这还只是秋收的钱,还有其他税收的钱还未算,今年没准真能挣一千万。
去年秋收的银子是四百万,今年涨了两百万,郑山辞预料以后还会继续涨,清丈田地的事还在发酵。
各地因为都察院的插手很少偷工减料,这才第一年,往后会更好。
郑山辞把秋收的事做完后回到内阁把耽误下的奏折批了。
下值回到家里,虞澜意没在家里。小平安写完课业去找郑同初玩,两个人都没在家里,郑山辞问过得知虞澜意在国公府。
“我先换身衣裳去找他。”
邓雪说道:“是国公府的人来通知少爷前去的,听说是老国公不好了。”
郑山辞心中一惊,“快备车,我现在立马去国公府。”
郑山辞到国公府的时候,他下了马车看见国公府已经挂上了白绸,侍从丫鬟都穿着孝服,神色静穆。他去正堂,国公爷坐在上位。
“舅舅节哀。”郑山辞说道。
长阳侯跟虞长行比郑山辞先到国公府一步,他们都穿上了孝服。
国公爷心里哀伤,摆手:“我知道你的好心,山辞我先让人带你去换一身孝服。”
郑山辞沉默点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好,他跟着侍从去厢房里换上孝服,头上戴着抹额,郑山辞有些担心虞澜意。
“澜意在哪儿?”郑山辞问国公府的侍从。
“表少爷还在老爷的塌前。”
“引我去。”
国公府的侍从还在挂白绸,看出来不慌不忙。老国公这么大年岁了,他们心里早有准备,只是骤然就离开了,心里还是有些惆怅。
侍从把他带在门口就不进去了,郑山辞进去后看见几个侍从要把老国公抱走了,虞澜意的眼眶红红的掉眼泪,愣愣的看着老国公。
贺同跟贺铭,贺欣也是红着眼眶,虞长行的性子沉稳一些,面上也有伤感。
“祖父……”顾欣抹着眼泪,不肯接受现实。
虞夫郎用帕子擦眼角,眼眶红红的。
郑山辞上前一步抱住虞澜意,虞澜意咬着牙看着老国公被装进棺材里,看不见老国公了,虞澜意趴在郑山辞怀里。
他哭起来没有声音,郑山辞的衣襟湿了一块,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老国公的棺停在正堂,他们都跪在地上,前面是国公爷跟国公夫人,虞夫郎跟长阳侯也是跪在前面,余下的小辈们都跪在长辈的后面。
老国公夫人因为老国公突然去了,昏厥过去,所幸没事现在正在床榻上休息。来国公府上香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国公爷跟顾尚要去招待客人,虞夫郎也忍着伤痛要去应付。
虞澜意就跪坐在蒲团上,郑山辞见了已跪了两个时辰了,滴水不进。他哄着虞澜意起身去喝水,吃点糕点。
虞澜意吃不下,望着郑山辞担忧的眼神,勉强用了两块。
“你先休息一阵,我给你揉揉膝盖。”厢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郑山辞伸手给虞澜意揉揉膝盖,膝盖已经有些红肿了。
他被长阳侯罚跪祠堂时,还要金云给他护膝,这还是虞澜意第一次这么结结实实的跪下去。
晚上两个人一块回家,郑山辞睡前还安慰虞澜意,等他半夜醒过来时,虞澜意背对着他,肩膀一抖一抖的,没有发出声音。
郑山辞转身抱着虞澜意,虞澜意身子一僵,渐渐放松下来。
“我听大表哥说外祖父是带着笑离开的,外祖父这是喜丧。”
老国公已经七十多岁了,在古代是高龄喜丧,他走的时候很安心。子孙后辈有出息,自己的爵位由儿子继承。在武明帝清算勋贵时,急流勇退过了十几年的安生日子。种种花草,逗孙儿,四代同堂。
虞澜意转过身把眼泪拉着郑山辞的手,“我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郑山辞抱着人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他,“你可以哭,只是要注意身体。”
郑山辞待老国公有感情,待他尊重,但情感上还是有差别。他只能好好的安慰虞澜意。
老国公的葬礼,京城中的人都去了,武明帝让太子携齐王一块去英国公府,这也是给国公府面子。等老国公下土后,虞澜意还有几分沉默。
直到一个秋天过去,冬天来了,他才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小平安不知生死,他模糊的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看见老国公了,他哭噎了几天,上课走神。
夫子体谅他也没严厉的说他,等小平安缓过神来,他才跟小伙伴们一块玩耍。
人的生命像是一滴水,有的人会在一生中掀起波澜,有的人只会平稳的流下去,他们最后的终点都是死亡,没有回头,汇入一望无际的大海中。
虞澜意经过这一遭后,郑山辞在休沐日带着他去郊外登山,当他们登上最高的山峰站在上面时,风从身边穿过,雾气弥漫,人在山峰往下看会觉得自己很渺小,青青葱葱的山峰,参天的大树。
虞澜意往下看仿佛被吸进去一般。
“澜意你看这棵松树长得很好。”郑山辞摸着树皮说道。
虞澜意被郑山辞的话吸引过来,他走过来摸了摸凹凸不平的树,抬头看树尖。
“一棵松树寿命可以是百年甚至上千年。柏树的寿命在三百年到五百年,我知道寿命最长的一棵红杉树已经活了三千五百年。梨树的寿命在三百年左右,枣树是四百年,无花果树约在一千年。”
虞澜意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松树,他没了解过,不知道这些树木的寿命能有这么长。
郑山辞冷静的说:“一个王朝通常很难超过三百年,像是政治官员会有周期性的腐败,土地是王朝最重要的根本会产生兼并加重问题,自然灾害的残酷,思想文化的僵硬……这些会造成王朝的兴衰更迭。在历史上存在最长的王朝是周朝,在位约八百年。”
“所以在当下,我们就做当下的事。历史波澜壮阔,千古风流人物,我们只是其中小小的尘埃,能有所作为便好。外祖父的一生大半部分在战场读过,他九征蛮夷,平海患,最后能给子孙后代留下爵位,让百姓能拥有和平,他的人生该得意。”
从山上下来后,虞澜意心情舒畅了。
冬日的寒风吹着,虞澜意拢了拢披风,他坐上马车,靠着郑山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