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霍与川就回道:“怎么还没睡?”
林渺说:“可能是被你传染了。”
林渺还以为霍与川要愧疚一下,却见他回道:“是不是吃撑了?”
林渺:“......”
“我就又能吃又能睡是吧?!”
霍与川:“不好吗?”
林渺:“可是好像猪!”
霍与川:“不会。”
林渺气消了一点,又看见他说:“猪不会玩手机。”
林渺气死了,“我不跟你说话了!”
他发完就丢开手机,蒙起被子睡觉。
过了一会儿,又忍住把手伸出被子,找乱丢的手机。
他摁亮屏幕,上边显示着霍与川发过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早点睡。”
林渺轻哼了一下,才抱着被子睡了。
星期二上午,林渺正在上课,放在一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拿过来一看,见是霍与川的消息。
“中午去公司吃饭。”
林渺眼睛一亮,“你要回来啦?”
霍与川:“嗯。”
林渺高兴道:“我还要吃蛋糕!”
霍与川:“上飞机了,关机了。”
林渺:“你看见了!”
霍与川:“瞎了。”
林渺上午只有一节课,下课后他就直接去了霍与川公司。
霍与川这两天肯定睡不好,他想,中午要好好补补觉。
他到霍与川办公室时,霍与川跟小郑还没回来。
他在沙发上复习了一下上午的课,忽然听见旁边办公室“啪”地一声响,紧接着传来保洁阿姨的一声惊呼。
旁边是小郑的办公室,林渺连忙跑过去看,见桌上的一盆水养的绿植玻璃瓶碎了,水淌了一桌子。
阿姨慌张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着急地解释,“我就是想换点水......哎呀,都湿了,这可怎么办啊?”
林渺急忙跟她一起搬走桌上的文件。
好在抢救及时,只有几份文件泡了水。阿姨忙摊开晾,只希望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
林渺安慰了她几句,帮她把桌子上的水擦干净。收拾好后,他又确认了一下还有没有湿了的文件,却瞥见刚才搬在一边的资料里,有个本子写着,失眠计划要点。
失眠?林渺不禁想,是写霍与川的吗?
他下意识就翻开了第一页。
霍总说他突然有点困。
等霍总睡了再出现。
重点台词:“啊,霍总好久没睡得这么沉了。”
联系医生,取消预约。
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林渺却看得有些发愣。
他翻开下一页。
学校外蹲守,装偶遇。
霍总又睡觉。
重点台词:“霍总三天没睡了。”
(不知道说什么就说,啊,真神奇。)
又下一页。
学校外蹲守,签协议。
重点台词:“霍总这两天也没睡着。”
“有助于睡眠。”
(念协议,不知道就说问霍总。)
(二十年确实有点丧心病狂。)
......
电梯“叮”地一声响,霍与川一手提着蛋糕走了出来。
他路过小郑的办公室,见林渺站在里面,背对着他。
他叩了一下门,“怎么在这儿?”
林渺手里紧紧抓着那个本子,回过头时,眼眶有些发红。
他张了张嘴,喉间发涩。
他说:“霍与川,你真的睡不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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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 大骗子!
小郑去停了车,上楼时见霍与川提着蛋糕,一动不动地站在他办公室门口。
他走过去,又见林渺站在他桌前,手里抓着个眼熟的本子,红着眼瞪霍与川。
小郑顿了两秒,反应过来后,一时像机器人短路了,“呃......”
霍与川没看他,只是盯着林渺泛红的眼眶,说:“你先出去。”
小郑立马转身走了。
霍与川走近了一点,抽出林渺手里攥着的本子,一页一页翻开。
林渺鼻子发酸,咬了咬唇,质问道:“你说睡不着,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霍与川合上本子,垂下眼,声音很低地说:“是。”
林渺鼻间更酸了,他想起重逢那天,霍与川靠在他肩头,眉眼间满是疲惫;想起每个相拥而眠的夜里,彼此间绵长的呼吸声;以及周五那天晚上,担心霍与川睡不着,傻傻跑去酒店的自己......
分明看见了没有自己,也好好睡着了的霍与川,却还是被他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像个自以为是的小丑。
只怪自己太蠢,蠢到霍与川说什么他都信,连“助眠抱枕”这样荒谬的理由,都没有怀疑过,还自我说服,让自己相信这世上的毛病千奇百怪,相信霍与川没有骗他。
“为什么骗我?!很好玩是吗?!”
他像一头被惹怒的小豹子,胸口起伏,却看起来那么伤心,像是要哭了。
霍与川缓缓抬起手,想去触碰他的脸颊,却被林渺挥手打开了。
霍与川被推得后退一步,雪白的蛋糕砸在地板上,精致的裱花顿时撞成一滩烂泥。
霍与川低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沙哑开口,“林渺,我没有那么无聊。”
他说:“我只是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你不是一直问我,喜欢的是谁么?”他抬起眼,双手撑在林渺身后的桌上,将人困在桌边,“林渺,没有人会抱着兄弟睡觉。”
林渺后腰抵着桌沿,耳边又“嗡嗡”地响起霍明哲的那句“他喜欢你”,像岩浆一样滚烫地浇在他心上。
他呼吸急促起来,“你......”
霍与川慢慢靠近他,“我说,没有亲过别人,都是真的。”
“喜欢的,也不是别人,”低沉的声音撞着林渺的耳膜,他听见霍与川说,“一直都是你,也只有你。”
温热的唇压了下来,林渺的思绪短暂地断了,掌心抓在桌沿,怔愣间,脑海中又浮现起在酒店的那天晚上,从梦中醒来的霍与川也是这样压了过来,熟悉的气息笼罩而下......
然后霍与川跟他说,是嘴巴痒。
林渺猛地推开了霍与川,“喜欢就可以骗人吗?”
他带着哭腔大声说:“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林建兴抱着个保温杯,在楼下大厅哼着歌溜达,哼着哼着,就见林渺背着书包,从电梯跑了出来,跟个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儿子?”
林建兴一脸纳闷---咋回事啊?跟谁赛跑呢这是?
霍与川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林渺跑出公司,消失在街角处。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要用失眠当借口的。那几天,公司出了点问题,他确实好几天没睡好,在医院见到林渺的那一刻,疲倦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他只想在他身边好好睡一觉。
从霍与川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个私生子。周围的孩子都嘲笑他,看不起他,说他没有爸爸,说他妈妈四处勾、搭别人的老公。
他妈却总是跟他说,他爸家里很有钱,会来接他们回去的,日复一日幻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可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他所谓的父亲一眼也没来看过他们。
他母亲沉浸在对他父亲的所有幻想里,也没有怎么管过他。
于是,年少的霍与川学会了逃学,打架......他孤僻地游荡在人群之外,上课也总是睡觉。
初一的时候,他去了镇上的中学。日子其实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从走路上学,变成了骑单车上学而已。
直到有天上午,他趴在课桌上睡觉,一个男生抱着一堆练习册走了过来,结结巴巴地对他说:“同、同学,交作业了。”
他不耐烦地睁开眼,见男生皮肤很白,校服也干干净净的,衣领上的扣子扣得整整齐齐,大概就是老师喜欢的那种乖学生。
不像他,领上的扣子都掉了,衣服松松垮垮的。
他记得,这是他们班的小学委,好像叫......林渺。
他能理解他的结巴,因为班上的人都怕他,或是厌恶他,没几个会主动跟他说话的。
霍与川转过头继续睡,“没有。”
林渺呆了一下,问道:“为什么没有?”
霍与川:“烧了。”
林渺更呆了,“啊,可是要交的......”
霍与川闭眼睡觉,没有理他。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远去,应该是走了。
可没多久,霍与川的肩膀被人戳了戳。
他抬起头,见林渺拿着一本新的练习册递到他眼前,“我跟老师要的,你还是写一写吧。”
他真诚又小声地建议,“不要再烧了。”
霍与川:“......”
多管闲事。
霍与川冷冷道:“不会写。”
林渺似乎早就想到他整天睡大觉,没有听课,又从身后拿出一本笔记本,眼睛亮亮地说:“那我笔记借你,很详细的。”
本子的封面是一个简笔的长耳大狗头,看起来就很幼稚。
霍与川又趴了回去,不想说话。
可边上的人还不放弃,咕咕哝哝地说:“不写会被老师骂的。”
霍与川跟长刺了似的,“他骂我,关你什么事?”
林渺犹豫了一下,凑近他低声说:“你每次被老师骂完,就趴桌子上,是不是在偷偷哭啊?”
霍与川:“......”
两秒后,林渺见霍与川扯过一张纸,“唰唰”写了几个字,一把拍在他面前,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林渺定睛一看,见纸上写道:“再不走,打到你哭。”
林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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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海星,有么有么?
那天被霍与川凶巴巴警告后,林渺就抱着练习册,嘟嘟囔囔走了。
他没再来催霍与川交作业,只是偶尔路过时,都会停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又怕霍与川打他似的。
周三的下午,落了一场雨,放学时也还没停,但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笼在四周。
霍与川没在意,更大的雨他都淋过,这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骑着车冲进雨雾里,毛毛碎雨扑在他脸上,泛起一点凉意。
单车转过林荫道时,他见那个烦人的小学委撑着一把很大的伞,深蓝色的,走在路边上,像一朵移动的大蘑菇。
“蘑菇”忽然转过头,一边走一边看他。
霍与川没理他,加快速度超了过去。
然后,他就听见林渺急促地叫了一声。
霍与川停下车,回过头,见林渺跌坐在地上,深蓝的伞摔在一边。
路都不看,不摔才怪。
“嘶......”林渺抽着气,把裤腿卷了起来,露出膝盖上微微渗血的擦伤。
他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跟不远处的霍与川四目相对。
安静了一下,林渺说:“有点痛。”
“没问你。”霍与川十分无情,蹬着车就要走。
“霍与川......”身后的人着急地喊了他一声。
林渺见霍与川骑车走了,只好自己伸手捡起伞,又对着膝盖上的伤口吹了吹。
他还没站起来,就听见“叮铃”一声响,熟悉的单车停在他眼前。
霍与川冷漠道:“上来。”
林渺眼睛一亮,撑着伞爬上他的后座,有点开心地说:“谢谢。”
霍与川面无表情,踩着单车往前走。
头上那把宽大的伞移了过来,挡住了落在他脸上的细雨。
他载着人去了附近的药店,自己进去买了酒精、棉签和创口贴,出来后丢给了林渺。
林渺看了看怀里的东西,又看了看霍与川,茫然问道:“我自己弄吗?”
霍与川:“怎么,没有手?”
林渺扁了扁嘴,说:“好吧。”
他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拧开酒精瓶盖,用棉签沾了沾,然后闭着眼就往膝盖上怼,还没碰到就“嘶嘶”抽气,结果全抹伤口外边去了。
霍与川:“......”
霍与川无奈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给他伤口消完毒后,贴了两张创可贴。
林渺不敢看伤口,只好看霍与川,数了两圈眼睫毛后,就见霍与川站了起来,说:“好了。”
林渺又说了声“谢谢”,自觉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霍与川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林渺看不懂,一脸真诚地自报地址:“我家在小公园那附近,在那儿放下我就行。”
霍与川跟他对视了几秒,臭着脸上了车。
第二天早上,霍与川一到教室,林渺就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泛着香气的面包。
“昨天谢谢你,”林渺说,“这个给你吃。”
霍与川没接,拉开椅子坐下,“不用。”
林渺:“这个面包很好吃的。”
霍与川:“不吃。”
林渺见他还是不要,又伸出另一只手,“那牛奶给你喝。”
霍与川直接说:“不吃早餐。”
“啊?”林渺呆呆问,“为什么?”不会饿吗?
霍与川没回答,又趴桌子上睡了。
边上的人顿了顿,把什么东西放在他桌上,然后走开了。
霍与川微转过头,睁开眼,见那盒牛奶静静地立在他桌上。
他忘了是从什么时候不吃早餐的。他每天早上出门时,他妈都还没睡醒,或是还没回来。吃饭的钱也是想起来就给一点,忘了就忘了。
于是从某天起,霍与川就不吃早餐了,一天两顿,也还是长那么高了。
只是昨天买了酒精、创可贴什么的,今晚还是不吃饭了。
他把桌上的那盒牛奶丢进书桌柜里,没有喝。
然而,从这天起,林渺却每天早上都会给他带一盒牛奶,他不要就直接放桌上跑了。
桌柜里的牛奶越来越多,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
又一个清晨,霍与川走到教室后门时,见林渺拿着盒牛奶站在他的课桌前,盯着桌上的什么看,好像不太高兴。
桌面上似乎写了字。
大概是又有人在他桌上写什么“私生子”、“不要脸”之类的话,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都习惯了。
他抬脚要进去,却见林渺把牛奶放桌边,气乎乎地用手擦了擦桌面,沾了两手粉笔灰,又跑去讲台拿了桌布过来擦,擦完又跑去洗手了。
霍与川走过去,放下书包,沉默地看着那盒牛奶。
半晌,他拿起牛奶,拆了吸管,第一次喝了林渺给的牛奶。
夏季总是闷热多雨的。放学时,霍与川看着阴沉沉的天和滴滴答答的雨,又要冲进雨幕里,突然被人拉住了衣角。
林渺抱着伞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说:“我的伞很大。”
两分钟后,霍与川骑着单车,后边坐着林渺,举着伞挡在两人的头顶上。
霍与川先送他回了家,林渺把伞给他,叫他等一下,“你骑车拿伞太危险了,我去拿雨衣给你。”
他“哐哐”跑上楼,没多久又跑了下来,把雨衣递给了霍与川。
霍与川看了一眼,那雨衣是半透明的材质,上面印了一只又一只的小黄鸭。
霍与川的脸色一言难尽,“不要。”
“为什么?”林渺不明白,“雨越来越大了,不穿你会淋湿的。”
霍与川:“好幼稚。”
林渺:“很可爱啊。”
霍与川:“打死都不穿。”
林渺:“穿嘛......”
两人在楼下拉扯了大半天,最后雨都停了,霍与川蹬着车就走了。
林渺好像一点都不怕霍与川了,还因为懒得走路,时不时就缠着霍与川,坐他的单车回家。
大概是白坐了人家的车,也有点不好意思,又开始督促霍与川写作业。
他拿着之前的那本练习册,软磨硬泡,“你写一点作业吧,霍与川......”
霍与川半张脸埋在手臂里,“管那么多。”
林渺嘀咕道:“我不想你被老师骂。”
霍与川掀开眼皮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拿过他手里的练习册,翻开了第一页。
林渺眼睛都笑了,正准备教他,就见他看着题目稍一思考,就写下了答案,还都是对的。
林渺大为震惊,“你都会做?”
霍与川:“还行。”
林渺不敢相信,“你不是天天睡觉吗?!”
霍与川:“又不难。”
林渺:“......”我跟你们这些脑瓜子好使的拼了。
“这个不会。”霍与川停下笔说。
林渺这才找回了一点自尊,拖过旁边的凳子坐下,跟个小老师一样给他讲题。
他们靠着窗边,光线很好,霍与川抬眼时,甚至能看到林渺脸上细小的绒毛,在光晕下柔软温和。
“这样就得出答案了......”林渺见霍与川没什么反应,问道,“能听懂吗?”
霍与川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放学后的教室没什么人,只剩下林渺讲题的声音回荡着。
那时的霍与川突然觉得,上学也挺好的。
虽然还是有那么多人不喜欢他,虽然夏季仍旧燥热潮湿......
手机“叮叮”响了好几下,霍与川昏昏沉沉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他摸过手机,见蒋乐明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川哥,你跟我们渺吵架啦?”
“他回来后一直说你是大骗子。”
“现在骂累了,瞅着手机生气呢。”
下面附了张照片,是偷偷从林渺身后拍的。
他们寝室是上床下桌的,照片里的林渺坐在床下的椅子上,盯着手机。
霍与川放大照片,发现林渺的手机上也是一张照片---是周日那天,在c市临走前,林渺对着他拍的。
手机又响了一声,林渺的消息跳了出来,气势汹汹的,“我要跟你绝交!”
霍与川指腹蹭过那张照片,很浅地笑了一下。
他回复道:“绝交是什么姿势?不懂。”
寝室的林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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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霍总从大骗子升级成了大变态!
林渺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什么意思,顿时涨红了脸,“你变态!”
霍与川:“不懂就问,就叫变态?”
林渺才不信,“你就是故意的!”
霍与川:“那你不要戳穿我。”
林渺:“......”
你一点都不尴尬吗?!
林渺气得把手机关了,不想跟他说话。
可他一安静下来,脑子里就又响起了霍与川将他抵在桌边,凑得那么近,一字一句说的话。
他说:“林渺,没有人会抱着兄弟睡觉。”
“我说,没有亲过别人,都是真的。”
“喜欢的,也不是别人......一直都是你,也只有你。”
林渺耳尖滚烫,心头又“哐哐”跳了起来,捂都捂不住,好像只要一想到霍与川喜欢他,就浑身都不对劲。
吵死了,他不满又嫌弃地骂自己的心跳---跳那么快干嘛啊?!
这天晚上,他睡得很混乱,一会儿梦见霍与川又压着他,说喜欢他,然后他心头一跳,一颗心真的跳了出来,红彤彤的,吓得他猛地睁开了眼。
醒来发现还是大半夜,只好继续睡。
然后又梦见霍与川说,喜欢个屁,骗你的。
气得林渺踹了床尾一脚,震得邻床的蒋乐明脖子一缩,以为是地震了。
次日,一夜没睡好的林渺昏昏沉沉去上了课,下课后也没什么胃口,让何聿帮忙给他带份饭,自己先回宿舍睡觉了。
他走到宿舍楼下,见霍与川穿着之前那套浅色连帽衫和运动裤,抱着双臂倚在树旁,听见声响侧过头,平静地看着他。
林渺脚步一顿,几秒后又跟没看见他似的,径直往宿舍走去。
霍与川跟了过去。
可路过保安室时,林渺突然对看门的大叔说:“阿叔,有人乱闯宿舍!”
霍与川:“......”
阿叔眼神一厉,探出头上下打量霍与川,“哪个年级的?”
霍与川还没说话,林渺就抢道:“他不是我们学校的,是个大骗子!”
阿叔对骗子尤为警觉,“不许搞推销豁!”
霍与川:“......我不是。”
可阿叔大概是见多了,毫不留情把人往外赶,“走走,上别处推销去,学生仔哪里有钱,几个钱都挤饭堂去了。”
林渺看着他被阿叔推出去,哼了一声跑上楼,好像又不困了。
可第三天,霍与川又来了。
这次,他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从头到脚都看起来昂贵不已,带着小郑在学校门口下车时,惹得一阵小小的惊呼。
那时,林渺正好从小卖部出来,就见霍与川挺拔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步伐沉稳,身后跟着小郑,好像要响起什么霸道总裁的BGM一样。
林渺“呸”了一声---花枝招展!花钱如流水!
他等人群散了一点,追上去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霍与川双手插兜,“不能来吗?”
林渺还在生气,“我不会原谅你的,你快走吧。”
霍与川缓慢地说:“那得问问,你们校长同不同意。”
“校长?”林渺茫然道,“关我们校长什么事?”
霍与川:“找他捐点款。”
正说着,就听见有人喊道:“哎呀,霍总来啦!”
林渺转过头,见他们校长快步走了过来,满脸笑意,一把握住霍与川抬起的手,“欢迎欢迎,快请......”
林渺凌乱地看着霍与川被他们校长当珍稀文物一样请走了。
半个小时后,辅导员联系了林渺,让他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林渺两眼一黑,直觉没什么好事。
果然,他一进门,校长就拍着他的肩膀说:“哎呀,林同学,原来你跟霍总是老同学啊,真是缘分呐!”又转头对霍与川说:“霍总真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
他一个人把所有人都夸了一遍,然后让林渺带霍与川在学校里逛一逛,欣赏一下校园风光。
“啊?”林渺不想去,极力找借口,“我......我宿舍衣服还没晾呢!”
校长眉头一皱,“衣服哪有霍总重要,不行我就让小孙去帮你晾。”
小孙就是林渺的辅导员。
林渺顿时不敢说话了---虽然很想说,不如让衣服烂在洗衣机里吧。
小郑留在了校长办公室商讨捐款事宜,霍与川跟着林渺,悠闲地下了楼,走在杨柳低垂的人工湖边。
林渺数着脚下的台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捐了多少?”
霍与川没回答,却问道:“什么时候回家?”
林渺不走了。他抬起头,看着霍与川,倔强地说:“我不会回去了!”
霍与川:“那我把你的钱也捐了。”
林渺:“......”
天杀的,怎么忘了自己的银行卡还在霍与川那里!
“把银行卡还给我!”
霍与川:“没带。”
林渺催促道:“那你快回去拿!”
霍与川不慌不忙,“那你跟我回去么?”
“不要,”林渺拧着眉道,“我说了,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