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做裁缝by西枫

作者:西枫  录入:02-21

二来,一件合体又舒适的旗袍它的定制工艺其实和西装一样,都相当复杂,尤其是前后衣片的归拔塑形,稍有差池,衣服的适体性和美感将大打折扣。
再加上粘衬、烫省、敷牵带和绲边布的刮浆折烫等等,每一步都需要他亲自做,需要足够多的耐心,因此工期其实非常赶。
时间在忙碌中飞快流逝,中午一人一碗面解决午饭后,纪轻舟暂时放下工作,按照原定计划,前往新雇佣员工的家里拜访。
尽管他心底直觉告诉他,祝韧青没有在编故事骗取他的同情,但以防万一,他还是觉得去新员工的家里拜访一趟会更安心。
据祝韧青自己所言,他家在闸北,大抵是在长安路和北苏州路之间的一块小弄堂里。
因地处华界,坐电车只能到麦根路与苏州路的交叉路口,下车后还得过桥走上一公里左右才能抵达。
纪轻舟闻言便问他早上是怎么过来上班的。
果不其然,得到答案是步行两公里过来的。
当然,对于一个正年轻的小伙子而言,这几十分钟的路程似乎还真算不上什么。
因提前知晓他家有位生病的母亲,纪轻舟途中路过蔬果店时就花了五角钱买了几根香蕉和一小篮的枇杷。
为节省时间,他带着祝韧青坐了电车,下车后直奔闸北。
一条苏州河相隔,华界、租界简直两个天地。
祝韧青说他家在一片弄堂里,纪轻舟当时听闻还以为是那种石库门的建筑,等到了那附近后,才发现自己太乐观了,那更像是工厂码头旁边划分给工人住居的一片破旧棚屋区。
这些低矮的棚屋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墙壁布满裂纹,墙角长满苔藓,连屋檐瓦片都已摇摇欲坠。
一旦从主街的某条支弄进去,放眼望去,便都是这般肮脏破败的小房子,鱼鳞般的房屋密密匝匝地拥挤在黑泥地上,几乎望不见尽头。
站在纪轻舟这个后世人的视角,租界内的生活于他而言纵使也算是落后的,但属于他可以想象得到的、能够接受的落后。
而直到此刻进入华界,他才如此直观深刻地意识到,这才是一百多年前民国大多数老百姓真正的生活环境。
嗅着弥漫着阴沟气味的空气,望着偶尔路过的穿着破旧棉袄的居民,一时间他心中的感受难以言述。
下过雨后的狭窄弄堂满是积水和泥淖,祝韧青尽量地挑着凸起的干燥路段行走,但因道路实在狭窄逼仄,有时路边还有散发恶臭的垃圾和粪便,他免不了要踩到泥水里。
“先生,”祝韧青站住脚,看了看前边怎么样都难以跨过的一片泥淖,又回头看了看纪轻舟洁净整齐的西裤和皮鞋,惭愧说道:
“真对不起,要不您踩我脚上过去吧,或者您不介意,我就背您过去,反正我穿的是草鞋,到时候洗洗就好了。”
“亏你想得出来,还踩你的脚过去。就这么走吧,不用觉得抱歉,本来就是我自己考虑不周……”非选在阴雨天过来。
纪轻舟轻轻叹了口气,抬了抬下巴道:“走吧,抓紧时间。”
见他坚持,祝韧青只好应声:“那您小心些。”
又七拐八拐地绕了一段路,两人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祝韧青的住处是和周围其他房屋差不多的棚屋,挪开充当门扉的木板,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光线黯淡的屋子里,像样的家具只有一桌一凳一橱柜和一张木板床,衣服都堆在床角,墙壁张贴的旧报纸上满是漏雨留下的水印子。
右边靠墙的位置有道狭窄的由几条木头横杠拼接而成的梯子,梯子上端往天花板两尺方正的洞口一接,便是通往二层的楼梯。
见楼下只有一张床,纪轻舟便估摸着祝韧青平时应该睡二楼。
不过依照他对这房屋高度的判断,二楼的空间想必非常之矮小,以祝韧青的身高钻进去恐怕连腰都直不起来。
顶多铺个地铺,晚上匍匐着进去睡个觉,想在里面活动是很难的。
“阿娘,我带先生来看你了。”
祝韧青在门槛旁的石头上刮了刮鞋底的污泥,走进屋里去。
纪轻舟见状,有样学样地在那块石头上刮了刮鞋底的泥水。
进屋后,他将水果放在桌上,转身看向床上那骨瘦如柴的妇女,点头问候道:“您好,我是祝韧青现在的上司,听他说您生病了,就顺道来看看。”
“阿青跟我说了。”妇女原本是侧躺着的,整个人埋在棉被里,蜡黄的脸上满是憔悴病容,看不出大概的年纪。
在祝韧青的帮助下,她费力地坐起身,靠着枕头微笑着注视纪轻舟,嗓音柔和地说道:“您还带这许多水果,不要这么客气的,你肯让阿青去你店里做活,给工钱又包午饭,我要好好谢谢您啊。”
“哪里,他年轻力壮的,又肯干活,能帮我不少忙。”
妇女摇了摇头,仍是一副诚恳的神态,翻来覆去地说着感谢的话。
被她诚挚的目光凝视着,纪轻舟多少有些惭愧,毕竟他是抱着探底的心态来的。
点头应和一阵,他岔开话题问:“您吃过了午饭了吗?”
“吃过了,阿青每次出去干活,都会拜托隔壁那小姑娘,中午给我送点饭,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就好,那您吃点水果。”纪轻舟将那篮枇杷交给祝韧青,让他拿去洗一洗,又折了根香蕉,剥皮递给妇女。
女人有点不好意思,摇了摇头说:“您自己吃吧。”
“我刚吃过饭,这是给您买的。”
女人迟疑了一下,犹豫着从他手里接过了香蕉,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纪轻舟看了眼她颜色蜡黄的手指,问:“您生的是什么病?”
“不大清楚,一开始说是什么腹内积聚鼓胀,后来说是黄疸,再后来又……”女人摇了摇头。
“其实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多半是治不好了,吃药也只是拖着而已,但是阿青还小呢,他爹早就死了,本来有个哥哥,六七岁的时候也死了,就我一个亲娘还活在世上,我不忍心他难过啊,他拼命赚钱给我看病吃药,再难吃我也每天吃……”
纪轻舟有些想劝她去医院看看,即便他在医学上知识浅薄,也知道黄疸医治及时不会导致死亡。
可他转念一想,此时是在民国,医疗技术还不怎发达,而看西医花费甚多,民众又对西医颇多误解,他提出这个建议,恐怕只会给母子俩增加负担。
况且,听她所述的情况,似乎不仅仅是黄疸这么简单,如果中医能让她稀里糊涂地继续活着,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纪轻舟一时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觉得之后和祝韧青提一句比较好,至于怎么选择,则看他们自己。
妇女不知他所想,边吃香蕉边问:“看您穿这么少,外面快入夏了吧?”
纪轻舟微微摇头,扬起嘴角回答:“再过一个多月吧,才到夏至。”
“那是快到黄梅天了。”她自顾自地感慨,“真快啊,年初那会儿病倒后,就起不来床了。阿青每次回来总会和我说,路边的草绿了,洋槐花也开了,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好起来,出去看看外面的春天……”
话未说完,女人抬眼望向了门口。
纪轻舟回头,正瞧见祝韧青提着那篮洗好的枇杷走进屋里。
他便起身让开位置,让祝韧青坐下给他母亲剥枇杷。
黄澄澄的小枇杷显然是新鲜才采摘不久的,甫一剥开皮,便散发出其特有的酸甜清香。
而在弥漫的果香之中,纪轻舟隐约地还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他环视了一周,终于找到了那花香的来源。
房屋背着巷道的墙板上有道小窗,狭窄的窗台上放着一只破碗,碗里装着清水,飘着两朵洁白的栀子花。
在小屋里坐了半小时,陪着祝韧青的母亲聊了一阵后,两人就起身返回爱巷。
回来的路上,纪轻舟路过一栋石库门建筑,瞧见门口路旁坐着几个妇女,正一边闲聊,一边拿着手绷刺绣。
“她们这是在做什么?”一碰见自己熟悉的领域,纪轻舟便不禁止住脚步,转头询问祝韧青。
祝韧青只看了眼,便回答道:“应当是在做附近那家顾绣庄派的活,绣童鞋、袖边之类的,以前母亲也常做这样的活。”
原来是顾绣……
纪轻舟点了点头,恍然有所思。
的确,顾绣是在上海一带起源流传的,其技法以“细如发,针如毫,色如画”为特点,故被誉为“画绣”。
若他记得没错,顾绣在清末就曾一度衰落,几近失传。
于是几乎没怎么犹豫,听闻是顾绣,纪轻舟便抬步走了过去。
那几个妇女约莫是认识祝韧青,见有生面孔过来也不躲不避,大大方方地让他看。
纪轻舟凑近一瞧,顿时被那底布上灵动传神的花鸟图案所惊艳,问:“你们这样绣一片能赚多少?”
“赚不了什么钱,绣一双衣袖才给个三角五角的。”几人中年纪稍长的妇女一边灵活施针,一边感叹道。
才三角五角?这样一双衣袖少说得绣三天吧,底层劳动力真是廉价得可怕!
纪轻舟既诧异又感慨。
他想起自己在何鹭西装上绣的那字符,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绣的字母只能说端正能看,毫无美感可言,和眼前这精美绝伦的刺绣作品对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到自己的店也逐渐走上正轨了,最好是能定制一批主标,纪轻舟不由心动,便询问:“你们接零活吗?”
“接,价格给得合适便接。”
依旧是那妇女,听见他问话约莫是将他当成了什么老板,和气地回道:“你有什么活,可直接派给我们,只要给我们材料,都是能做的。”
“好,那届时我有活就来找你们。”纪轻舟爽快应答。
又站着欣赏了一会儿她们极为精湛的技艺,心底暗藏激动。
太好了,有这样精致细腻的手艺,那他把商标设计得复杂些当也没问题吧?

去了趟闸北, 回来路上东走西逛的,回到店里已接近下午三点。
原本纪轻舟对下午的安排是先用坯布做个样衣,然后上人台做更细致的修改。
但来回行程加起来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 期间还跑去公共卫生间上了个厕所,到店后他实在累得没力气干活,眼见快到和骆明煊约定见面的时间了,便索性给自己放会儿假, 拿着茶杯坐到门口的竹靠椅上,仰着脑袋抵着门扉,懒懒地吹着风休息起来。
祝韧青倒是一点儿也不嫌累, 见纪轻舟没派活给他干, 便拿着抹布擦起了桌子木架。
纪轻舟一方面认可这新职工是个勤快的小伙,一方面又遗憾对方能做的活不多,帮不了他什么忙, 每月还得给二十元的薪水, 其实亏得很……
他心里刚生出这个念头, 马上又自我唾弃:才做了一天的老板就已经想着压榨员工了,我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喝了几口茶的工夫, 转眼已过三点,骆明煊仍不见过来。
此时, 祝韧青已擦完桌子扫完了地, 看了看缝纫机桌板上凌乱的纸笔,想收拾又怕打乱了东西摆放的位置, 先生会不高兴。
正犹豫着是否要询问先生的意见, 纪轻舟见他直愣愣地站在那,以为他是无聊找不着事干,便道:“你去把我包里的衣服拿出来, 到后隔间换上试试。”
祝韧青心里疑惑,但什么也没问,听从他的指示,打开了放在木架上的皮质斜挎包。
他没敢细翻,见包里确实有两件折叠的衣物,便将其全部拿了出来。
那是套墨绿色的丝质衬衣和深灰色的休闲西裤,也就是纪轻舟穿越过来的第二天和沈南绮去裕祥做衣服所穿的那套。
毕竟请了试衣模特,纪轻舟暂时抽不出空档给祝韧青做衣服,但又想看看对方的可塑性如何。
想着祝韧青只比他高两公分,而这套衣服本就版型宽大,对方肯定能穿,上午出门前便将这套衣服塞进包里带了过来。
祝韧青其实并不明白“模特”的工作是什么,闻言,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某个客人同他的体型相似,故先生想让他穿上那位客人定做的衣服试试大小,于是二话不说便拿着衣服进了后隔间。
然而等脱了上衣,他才发现自己压根没穿过这样的衣裤,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
他生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扯破了这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衣物,犹豫片晌,又穿上自己的旧布衫出来了。
纪轻舟听见他的脚步声从后头传来,还以为他已经穿好了,结果回头一看,这小子照旧一副邋遢样,只不过脸上多了些窘迫的红晕。
“怎么了,不会穿?”
祝韧青沉默点了点头,心说自己真是长个了榆木疙瘩脑袋,什么都不会,都要先生来教他。
“那我来帮你。”
纪轻舟早就习惯了帮模特穿衣服,调整服装造型,对此驾轻就熟。
见祝韧青没有拒绝,他就起身将茶杯放到了靠墙的木架上。
刚准备合上店门,帮模特换个衣服,这时,远远地传来了一道嘹亮的嗓音。
“纪兄,纪轻舟!哈哈不好意思,我来晚啦!”
纪轻舟循声望去,就见巷口跑来一道五光十色的身影。
骆明煊今日换了套比昨天颜色更为绚丽夸张的衣袍。
杏黄色的湖绉长袍外,套着件绛紫的宁绸马褂,袍子的袖子和衣摆还镶了深红的刺绣衣边,就连鞋面上也绣着五颜六色的绣花。
总而言之,就是花里胡哨,没有重点,真不知道他穿上这一身是要做什么。
而这过于华丽鲜艳的穿搭配色也就罢了,更令纪轻舟眼前一黑的是他的发型。
其实昨天对方那贴头皮的中分油头,纪轻舟就觉得够难看的了,没想到今天的发型还能更丑。
在中分的基础上,他将贴头皮的头发分出两绺,贴着前额两侧梳出了波浪形的弧度,简直不忍直视。
纪轻舟敢说自己毕生从未见过如此精心打造的丑陋发型。
因此即便很不礼貌,他还是忍不住在碰面的第一时间询问:“你的头发是谁给你做的?”
“啊?我自己梳的啊!”骆明煊以为他是羡慕自己的心灵手巧,甚为得意地走进店里,对着那面全身镜摸了摸自己的波浪形中分刘海。
“我可梳了半小时,用了半罐的发油定型,怎么样,是不是很时髦?”
“像雨天路上被踩扁的蚯蚓一样恶心。”
“啊——”
骆明煊扭过头惊愕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那张漂亮的嘴里会说出这般辛辣又刺痛人心的评价。
失礼到如此地步,反倒让人生不出气来。
“真有这么恶心?”骆明煊又照了照镜子,像他这样自信满满之人难得也产生了自我怀疑的情绪。
“好像是有点像踩扁的蚯蚓。”
“这可如何是好,我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一旁,捧着衣服的祝韧青险些没笑出来。
纪轻舟无语地摇了摇头,从桌子抽屉里拿出那张图稿递给他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骆明煊此时哪还有心情看画,拿到图稿也只是木然地点点头:“没问题,蛮好的。”
纪轻舟不敢细瞧他的发型,见他意志消沉地拿着图稿坐在缝纫机前,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自顾自地关上店门,打开了电灯,给祝韧青换衣服。
“其实也没那么丑吧?早上去钓鱼,表哥还说我这发型很是新颖别致呢,像昆戏演员的铜钱头!”
骆明煊不知何时又走到了镜子前。
“是丑得挺别致的。”纪轻舟一边给祝韧青调整裤腰一边回道。
“也不必如此打击我吧?”骆明煊试图反抗他的语言暴力,“我看你是和元哥待久了,这嘴变得同他一样的刻薄。”
“你非要这么想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
渣男语录在此刻突显出了它的威力,骆明煊搜肠刮肚良久也未能想出一句有效的反驳。
就只能幽幽地转过脸去,用哀怨的眼神注视着纪轻舟,试图让对方感到良心有愧。
但他看着看着,目光就逐渐偏移到了祝韧青身上。
起先他还以为这衣衫破旧的小子是店里的伙计,而随着纪轻舟给他穿上墨绿的丝质衬衣,套上垂感极好的西裤,系上纽扣,调整了衣服的肩线和腰线,对方的气质完全变了副模样。
纪轻舟将他衬衫的领口敞开了两颗扣子,调整了一下领子翻折的角度,露出对方弧线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
衬衫的下摆先是系进裤腰内,他看了看整体效果,不太满意,就伸手抽出一部分,还是不满意,便又全部抽了出来。
最后将衬衣的袖口纽扣也解开,纪轻舟让祝韧青脱了鞋,光脚站在地上,一步步地给予指令道:
“把头抬起来,肩膀打开些。”
“站直,但不要站得太直。”
“别看我,闭上眼,想象一下自己正漫步在夜晚的原野上,眼前是漫无边际的星空。”
“你应该很孤独,但你自由,无畏,睥睨一切。”
“不行,表情太木了……”
纪轻舟蹙了蹙眉,略微放缓了语气说:“试着回想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态。”
第一次见面……祝韧青浑身像突然被泼了盆冰水,颜色浅淡的眼珠看向纪轻舟,却未从对方眼中读出任何有意亵渎或轻侮的情绪,有的只是专注的态度。
他渐渐放松下来,移开了目光,放空了自己的思绪。
在笼子里的时候,他往往都是依靠放空思绪来度过那段时间的……
骆明煊已经无暇思考这小子究竟和纪轻舟是什么关系了。
眼见对方跟着纪轻舟发布的指令,一步步地改变站立的姿态,调整面部的表情,从一开始那个像偷穿了他人衣物的拘谨小孩,变成了一个高傲冷漠又带着些许孤独感的落魄公子,他的嘴巴都张成了“O”形。
“这是怎么做到的,发生了什么?”他不禁疑问出声。
纪轻舟却没空搭理他,后退几步瞧了瞧自己的模特,随即于心中暗叹,祝韧青果然适合这种风格。
“可以了,记住你现在的状态。”他最后叮嘱了一句。
他原本并不想提起初次见面那会儿的事情,于对方而言那属实是一段不堪经历。
但不这么刺激他,他发现对方很难调动出他想要的那种情绪。
那种孤僻疏狂的,接近诗人和艺术家所有的,恃才傲物,但又不似他们那般富含忧郁的情绪。
他要的是对方骨子里流出的傲慢和恣意,那种不染俗尘的厌世感给予眼球的冲击力甚至超越了他五官和身体本身的美感。
缺乏故事感的模特,拥有再多技巧也就是个专业的花瓶而已,无法给设计师带来灵感。
而此刻祝韧青虽然找到了状态,但还是不够。
纪轻舟伸手拨弄了一下祝韧青的头发,不太满意地啧了下舌。
虽说这头乱发也挺有艺术感的,但终究太杂乱了。
他看了眼手表,反正都已经耽误半小时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走吧,我带你隔壁去做个头发。”
纪轻舟说着就打开了店门,正要带祝韧青去隔壁,忽然意识到还有人在店里,扭头看向骆明煊问:“你还有事?”
“你要带他去做头发?他是谁啊?”骆明煊疑惑不解。
“我的模特。”
“模特?你们做裁缝的跟画家一样,还要雇模特?”骆明煊难以理解。
“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这不就跟那些橱窗里的模特一样,都是展示衣服的,只不过我的是活的,会动而已。”
听他这么一解释,骆明煊又觉得似乎挺有道理。
他想起纪轻舟对于少年那接近鬼斧神工的改造能力,忍不住问:“那我可以去看看吗?”
“随你。”纪轻舟无所谓地回答。
接着他领着一言不发的祝韧青和充满好奇心的骆明煊进了隔壁的理发店。
理发店的葛老板刚好理完一个头,纪轻舟便将祝韧青直接按在了镜子前的椅子上,对葛老板描述了一番自己想要的效果,怕对方不理解,还特意画了张发型效果图。
葛老板能在租界内经营这么多年,自然是个有水平的托尼老师。
他看完纪轻舟的图后,挂着一脸沉稳淡定的笑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接着就拿起梳子剪子操作起来。
经过一通修剪和卷烫,祝韧青拥有了一头蓬松微卷的短发。
说是短发其实也不短,最长处接近耳根。
刚卷完时效果有些膨胀,像爆炸头,在纪轻舟亲自上手,用梳子和少量发蜡打理之后,便有了他想要的那种精心打造的慵懒感。
到这一步,其实也不算完成了模特改造,还有鞋子、配饰和妆容等等的空缺。
但纪轻舟只是想试试祝韧青的潜力而已,也没想现在就将对方变成自己的营销工具,出入到各种公共场所,宣传他的衣服。
他事业才刚起步,尝试到这一步就已经足够了。
况且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该下班回去了。
付了葛老板理发钱后,纪轻舟带着迷茫不解的祝韧青和骆明煊回到店里。
前者的迷茫来自于不明白先生为什么要花钱给他做头发,后者的疑问则是想不通纪轻舟究竟给祝韧青施了什么魔法,怎么短短两小时,那个穷酸小子就完全变了副模样!
抱着“既然他都行,那我也一定行”的想法,骆明煊一回到成衣铺,便满脸振奋地抓住纪轻舟的手腕,道:“大哥,我的亲大哥,我也想改造!”

骆明煊抓哪不好, 偏一捏就捏到他的手腕上的淤青。
纪轻舟霎时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忙抽出了手,揉了揉手腕, 好不容易才克制下来给对方一拳头的冲动。
“抱歉抱歉,没注意你受伤了!”
骆明煊刚刚还是一副激动模样,发现自己做错了事顿感无措,连连道歉, “真是对不住,我这人就是莽撞,要不打我两下打回来吧?”
纪轻舟自然知道他是无心之举, 抿了下唇, 说:“算了,也就痛那一下子。”
“那你能帮我改造吗?”
一听他说没事了,骆明煊马上换了副腔调, 亦步亦趋地跟在纪轻舟身旁, 喋喋不休道:
“不必你手把手地给我折腾, 你就告诉我,我该穿什么衣服, 理什么头发,只要你能让我变得跟这小子一样俊, 那匹料子我就送你了, 以后你有什么麻烦,也尽管来找我帮忙, 好不好?”
纪轻舟听着他啰啰嗦嗦的话语, 心里烦得很,只想把人打发离开,让对方赶紧回去工作, 尽早把他要的料子送过来。
但随即,他整理坯布时,忽然瞥见了那件尚未完工的皮夹克,脑中灵感一闪,又改变了主意,转身打量起骆明煊的外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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