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纪轻舟稍感兴趣地挑了下眉:“这次又是个什么片子?”
“这回的片子简单,乃是一贵族男子娶了位温柔娴静的美夫人,却又在外招惹了一位娇艳任性老板娘的故事。”
“奥……”纪轻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瞟了眼桌上的玫瑰花道:“红玫瑰与白玫瑰。”
“诶,此比喻甚好,正为红白玫瑰是也!”张景优忽然很是激动地点头,“不若便将我那电影改为《红白玫瑰》得了,远比宁兄所起那文绉绉的《金陵锁》之名吸引眼球,哈哈……”
张导约莫也有些微醺,一点琐事也令他朗声大笑起来,接着就举起杯子道:“来,为这新片名,干杯。”
纪轻舟被他这随意改名的不靠谱态度逗得轻笑了几声,拿着酒杯同他碰了碰杯,微眯着眼仰头喝了一口。
祝韧青自喝了第一口酒后,就没再尝试了。
眼下注意到纪轻舟眼眸里透出的迷蒙之意,稍有些忧心地开口:“先生,您是不是……”有点醉了。
话未说完,他看到纪轻舟忽然放下了杯子,眼神稍显清明地望向了酒排间入口的方向。
祝韧青几乎是直觉般地转头望了过去,就看见上午才在街道上见过的解先生,一身黑色西装整齐地同两个穿着军装的年长男子走了进来。
他神经顿然一紧,又看了眼旁边座位的先生,默然地垂落了视线。
解予安原本正专心听着身旁校长的话语,忽而似有所感地望向了左手边的方向。
混着音乐人声的酒排间稍显嘈杂,他却在斑驳陆离的光影中一眼对上了纪轻舟的目光。
四目相视时,他顿感心脏一颤。
一时间围绕耳畔的声音都像被静音屏蔽了一般,什么也听不进去。
无知无觉地跟着两个长辈走了几步后,在校长询问他想要喝什么酒时,他终于找到话口道:“我看见……有位熟人,去交谈几句。”
说罢,他略表失礼地朝身旁男子点了下头,就转身走向了青年所在的方向。
“这男主角啊是个花丛浪子,有几场坐花船的戏份,与其在摄影场内布景,不如直接来这取景拍摄。上海许多人都只听过秦淮画舫的名声,而从未亲自来过,我这么一拍,便能叫他们开开眼了……”
张景优正喋喋不休地同纪轻舟说着他的构思,忽而桌旁一道颀长阴影覆盖,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诶,解二少,您也在此啊,是同纪先生一块来的?”张景优诧异地抬头问道。
解予安只是随意地点了下头表示回应,眼神始终注视着靠在椅子上坐姿慵懒的青年。
纪轻舟在他过来时便垂落了视线,目光飘忽来飘忽去的,就是不肯看他。
解予安沉默地抿了抿唇,即便有一肚子疑问,开口时却未询问对方为何会在这里。
扫了眼他杯中所剩不多的酒液,嗓音里漾着几分温柔说道:“少喝点。”
纪轻舟冷淡地闭了闭眼眸:“别管我,忙你的去。”
对于他这冷然的态度,解予安也不觉意外,只当对方还在为自己工作之事生气,转而朝张景优叮嘱:“他酒量浅,别灌他。”
张景优隐隐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古怪,像是在冷战,忙撇清关系道:“我可没有灌他,只是聊着事情,小酌几口而已。”
解予安不置可否,垂着眼眸,颇为想念地凝视着旁边的人影。
当注意到青年敞开的领口时,他禁不住伸手将他的衬衣领口竖起合拢道:“把衣服穿好。”
纪轻舟挥开了他的手:“你烦不烦。”
说罢,又特意将领口敞了开。
解予安无奈地微叹了口气,见他一点不愿与自己交流,便打算先去同校长他们应酬一番,之后再找个只有两人相处的机会好好交谈。
刚转过身要走,垂落身侧的右手袖口便被轻扯了一下,紧接着手里又被塞进了一个硬金属物。
解予安下意识地握住了那东西,低头看去时,纪轻舟已经移开了眼光,没事人般地垂着眼睫不语。
薄暗的灯光里,青年深红的衣襟衬得他的脖颈脸庞愈发的白净清透,胸口别着的那朵红山茶本该高雅洁净,却因黑细丝带的缠绕装饰,而显得诱惑无比。
解予安一点也不想去处理什么公事,只想抱起纪轻舟回房间,紧紧地搂抱着他,感受他身上炙热的体温与蓬勃的心跳。
但不急……
他按捺着心中躁动,将手里的金属物放进了西裤口袋,接着便一声不响地转身回到了那两个军装男士的身旁。
虽然回去了,嘴上交流着教育与课程,目光却好似被绳索牵引着般,总不由自主地飘向青年的背影。
“刚说到哪来着……”某人的气场一撤离,纪轻舟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接着方才的话题问道:
“哦对了,你那男主角又有妻子,又养外室的,那不就是个渣男吗?怎么会挑中小祝演这么个花心角色?”
“这个么,男主角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俗话说爱欲分离,虽要吃花酒,但对那红玫瑰乃是真心相爱,我便不希望这男主演身上有太强的男性色彩,否则就容易演出个真色鬼来。”
张导喝完酒后,愈发有兴致地侃侃而谈道,“小祝呢,他肤白端正,生着一副受欢迎的美男子相,却又为人寡默,如同一个风度翩翩的纯情青年,光看他这神情模样,便觉得他对寻常女子定然缺乏兴致,如此一来,对女主角之爱意便可尤为突出了……”
“奥,这样啊……”纪轻舟托着侧脸,似无聊地漫应了一声,说话间不禁抬手揉了揉有些犯晕的额角。
喝下肚子的酒液已开始发挥起它的作用,在青年眼角眉梢上晕染出浅浅的薄红。
祝韧青全然没听张景优对自己的评判,只是呆然地凝望着纪轻舟出神。
“诶,正是一副眼神,我所想要的,深情凝望着红玫瑰的眼神。”张景优偶然察觉到他的状态,自言自语般地开口说道。
恨不得立即掏出个摄像机来,将祝韧青此刻的神情记录下来。
纪轻舟正无知觉地看着桌面发呆,闻言陡然回神,视线一转对上祝韧青凝视的目光,他唇边浮现出一丝淡笑,言外有意道:“看什么呢?这么好看?”
“……对不起,先生。”祝韧青下意识地嗫嚅说道,急忙垂落了视线,心虚暴露无遗。
纪轻舟摇了摇头,仰头将杯底的酒水饮尽。
放下酒杯时,便发现那桌上的两支玫瑰在他眼里泛开了涟漪般层层叠叠的重影。
不能待在这了……
纪轻舟对自己的酒量心知肚明,旋即便起身说道:“张导,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的酒量确实是辜负你的招待了,改日回上海,再请你吃饭。”
张景优固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仍是高兴地应道:“好啊,那你赶紧回房间休息,等回了上海再联系。”
纪轻舟应了声,离开座位时,脚步稍微踉跄了一下,祝韧青急忙起身扶住了他的手臂,朝着门口走去。
另一侧,一直注视着他们动静的某人见状顿然有些待不住。
听两个长辈喋喋不休的话语,短时间内恐怕停歇不了,只能不礼貌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找了个眼睛不适的理由先行离开了酒排间。
“先生,钥匙。”
纪轻舟模糊的意识在撑到房间门口时已然丧失,只勉强站立着,能听见身旁人的话语,大脑却无法处理他话里的信息。
祝韧青见他一动不动,只能伸手进他裤子口袋,摸出了钥匙。
当看见那铜环上仅剩一把的钥匙时,他略疑惑地眨了下眼,却也没多在意,随即就将钥匙插进了门锁,打开房门,扶着青年躺到了床上。
帮着纪轻舟脱掉了皮鞋,又借着门缝透进的走廊光芒,扯起被子一角盖在青年的胸口后,祝韧青才想起来开灯,伸手摩挲着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随着昏黄的光晕自一旁的彩色玻璃灯散落,他垂眼看见青年弥漫着红晕的眼尾,目光便如同灌了胶水般,定定地凝注在他的面庞上。
他第一次看见先生闭着眼睛的睡颜,看起来是那么的恬静漂亮。
祝韧青半蹲在床边,禁不住伸手想要触摸他的脸庞,但细长的手指停在半空,还未触碰到,却已心头突跳,忐忑无比。
只是帮先生理个头发而已,没有冒犯之意……
他这么想着,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拨开了青年额前的发丝,露出修长的眉毛与那画一般优美的眼睛。
理了头发,他的手却未收回,指尖轻轻地触摸过他的眉毛,虚浮地顺着眉心滑落到鼻尖,手指好似被烫到般地颤抖个不停。
不知何时,祝韧青的视线已挪到了他红润的嘴唇上。
那润泽的双唇微启着,呼出的唇息带着淡淡的酒香。
悬停的手指仅是感受到那温热的唇息,还未触碰,浑身的血液便就震颤起来,一个念头好似着了魔般地不断回响在他脑海里。
只亲一下,他不会发现的……
鼻端掠过独属于先生身上的香味,祝韧青胸口猛跳,身体被这股意志操纵着,全然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不知不觉间屏着呼吸,缓缓地低俯下脸。
正于此时,房门被陡地推开,发出了刺耳的“吱嘎”叫声。
几乎同时,男子冷厉得近乎怒责的声音传来:“祝韧青!”
祝韧青如被一记响雷轰了脑袋,转过头对上男子冷峻锐利的目光,顿时惊悸地瘫坐在地上。
第148章 嘴痒
那一声的怒斥来得委实过于突然, 祝韧青仿佛被门口传来的嗓音推了一把般,双腿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
转过头撞上男子带着森森寒意的目光, 他后背一阵发麻,局促地张开口:“我……”
“滚。”解予安压着嗓音吐出一个字,压根不想听他半句的解释。
祝韧青闭上双唇,黯然垂落目光, 不再多余开口。
随即他撑着地板,缓缓站起身来,看见床上青年安静的脸庞, 却又伫立床边, 一动不动了,似乎已完全镇定了下来。
方才那一下,与其说是惊怵于男子刀一般尖利的视线, 倒不如说是被自己内心的怯意与惶悸给震慑住了。
片刻的惊慌过后, 他反倒渐渐冷静下来。
色浅的薄唇开合, 带着股破罐破摔的麻木态度道:“我不走,我要留下照顾先生。”
“你照顾?乘人之危的照顾?”
解予安难得失了淡定, 真不知他哪来的厚脸皮继续待在这,言辞凛然道:“我是他丈夫!”
“那又怎样?”祝韧青微微侧头, 郁暗的眼睛扫向他说:“先生已经跟你说离婚了。”
解予安抿了下唇角, 神色愈发冷峻:“所以呢,同你一个外人有何干系?”
“我是外人, 你迟早也是。”
祝韧青本能地回驳, 语气不无忌恨道,“你除了有钱还有什么,自私幼稚, 朝三暮四,你根本配不上他。”
“……吵死了。”
倏然,屋子里响起另一人略低哑的嗓音,令互相怒视的两人皆是一怔。
纪轻舟转动着昏沉滞涩的思绪,微蹙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朦胧的眼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扫过一圈,最终停留在了呆立于床畔的清瘦青年身上。
与那双熟悉的眼眸对上视线的瞬间,祝韧青顿然慌乱失语。
他不知方才纪轻舟听见了多少,又知道了多少,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喉咙却似痉挛般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小祝……出去。”他的声音虽低,吐字却很清晰。
祝韧青脸色陡地发白,颤抖地轻声说道:“先生……”
纪轻舟不耐地闭了闭眼帘:“出去。”
看见他这不悦的神态,祝韧青心头像被泼了盆凉水般冰冷异常。
终是收敛目光,缓慢地转身,迈出了步子,走入了灯光空茫的走廊。
随着青年脚步虚浮得犹如一个幽灵般地离去,解予安立即关上了房门,上了两圈的锁。
纪轻舟头晕地揉了揉额角,撑着床铺,稍微坐起了些身体。
抬起眼,却见床头散射的浑浊光影里,某人默不作声地脱下西装外套,又解开了衬衫袖口,将袖子往上翻折了两圈。
背后的墙面上凝固着男人高大昏暗的影子,灰暗得像是要将他吞噬进去。
纪轻舟模糊从对方此刻的沉默中感受到一股暴风雨般的压迫感。
正欲理理思绪,组织言辞说点什么,就见对方黑眸凛然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变异了?”
解予安却兀自不语,坐到床沿后,便俯身搂住了他的后背,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掐住青年的脸颊抬起,眼帘微阖,低头亲吻在他微启的双唇上。
他心底怀着浓浓的酸醋怒意,唇齿纠缠间,本想狠狠咬上一口,最好咬得口破血流,给对方一些教训。
但当紧紧抱住时,久违了的馨暖却瞬间透过手臂传遍全身。
他心软不舍,最终只是用犬齿磨了磨青年的舌头,警告性地咬了下他的下唇。
尽管如此,纪轻舟还是怫然抬手推开了他的脸,冷声道:“你发什么疯?”
解予安沉着脸垂着眼睫盯着他,眼神静穆道:“现在你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
“我不在,你喝这么多酒,想勾引谁?”
“不是给你钥匙了吗?”
“我要是晚来一步,他都亲你脸上了。”
纪轻舟略微一顿,被人这么又亲又咬的,他此刻已然酒醒不少,凭照之前的种种状况,也大概理清了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对方质问的口吻,却令他颇为不爽,不以为意道:“亲上了又怎样?又不是上床了。”
“纪轻舟!”解予安紧抿嘴唇,压着怒气道,“你就非要如此放荡?”
“放荡?”纪轻舟稍停了一下,继而唇边泛起冷笑,“对啊,我就是这种人。反正只许你给青梅竹马买金镯,不许我喝个酒呗?凭什么呢?”
解予安一见他这满不在乎的表情,牙根便有些发痒,很有种冲动,想要堵上对方的嘴唇,啃咬得他说不出话来。
但还未等付诸行动,他忽然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不对劲处,反问:“青梅竹马?”
“怎么,你还想矢口否认?上午顾楼街,金店手镯,你自己清楚你做了什么。”
“你看见了?”解予安像是突然明白了他今晚究竟在生何气,不觉间收敛了方才的气势。
话语清清楚楚地解释:“那是我表姐,我同你说过的,她将订婚,我代表父亲来送贺礼,却不知该送什么合适,就让她自己挑选了。今日周末,她的学校不上课,你以为呢?”
“你表姐也是金陵女大的……”
话未说完,他看见解予安一副看呆子的眼神瞧着他,就知道对方没有说谎。
发觉是自己闹了个乌龙,纪轻舟脸上顿然浮出尴尬之色,移开目光清了清嗓道:“那对不起嘛,是我误会了。”
他难得这样尴尬,脸孔腾一下通红起来。
薄暗的灯影下,泛着红晕的肌肤像是熟透了一般。
解予安见他这副模样倏然失了气劲,禁不住抬手,用微凉的手背贴了贴他温热柔滑的脸颊,放缓了语气问:“你来南京做什么?”
“你有你的事,我自然也有我的工作。”纪轻舟拂开了他的手,随口搪塞道。
“那为何不提前告知我?”
“想给你个惊喜嘛,谁知……”纪轻舟撇了下唇角,抬眸对上他目不转睛的注视,轻哼了声道:“我还想呢,倘若连解元宝也会变坏,那真是全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了。”
“尤其是你。”解予安刻意补充。
“是是是,我坏得很,我是狰狞的魔鬼,最喜欢吃你这种鲜嫩纯白的小男孩。”纪轻舟胡乱应道。
话落,他似是被自己的话逗乐,脸上浮出一丝轻笑。
青年端丽的面孔上仍带着几分迷蒙的醉意,一眯眸微笑起来,柔亮的眼睛里便闪动起灿然的水光,令观者不由自主地心动出神。
纪轻舟见他只顾看着自己不作声,就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干嘛这么一直待着?还有什么要讨伐我的吗?”
解予安握住了他的手,攥在掌心里,不动声色道:“别动,我看看你。”
纪轻舟挑了下眉:“怎么,两天没见,我瘦了?”
解予安无言地摇了摇头,才静默对视了不到十秒钟,就似是被他的眼神蛊惑般,情不自禁地低头碰了碰他的鼻尖,接着又阖起眼继续亲吻他的双唇。
炽热的呼吸中,纪轻舟感觉自己唇舌被对方反复地啃咬着,都已磨破了唇皮,发麻胀热起来。
他禁不住偏了偏头,小声警告:“别咬破了,我明早还要赶火车回去呢。”
“来了这,你还想走?”
他一提起坐火车的事,解予安便想到了对方是同谁一路过来此地的。
联想起方才的事情,胸口又是一阵气闷烧灼,低沉着嗓音道:“别回去了。”
纪轻舟不假思索道:“那不行,我还得上班呢。”
“……”解予安默然不语,沉静的凤眸若箭一般地直盯着他。
“又怎么了?”纪轻舟问,抬手摸了摸他清凛的眉宇,“我哪个字又惹你不高兴了?”
解予安迎着他在灯光下熠熠的目光,倏然语气平缓道:“你这样的人,其实最好关起来。省得总招惹那些不通情事之人,在他们心里留下惊鸿一瞥,却又全然不负责任。”
他从前觉得沉沦于对方设计的感情漩涡的自己是偶然的,是特殊的,但看见祝韧青离去时悲戚幽怨的背影后,就改变了想法。
假如自己是不被选择的那个呢,他不敢想象……
打从心底,他觉得对方很擅长培养疯子。
“那是我的错喽?”纪轻舟轻佻地一抬眉眼,双手并拢地递给他道:“那你制裁我吧!”
解予安垂眼看向递来的双手,眼睫微微颤动。
“这是你说的。”他静谧回道,接着便抬手缓慢郑重地包裹住他的两只手腕,拉到唇边,贴着自己的面颊轻吻了一下。
嗅见那手腕肌肤上散逸的熟悉馨香,他就像是受到了无法抗拒的诱惑般,再度俯下身,埋头到他颈项间,边深嗅着,边留下一处处的痕迹。
从敞开的领口中散发的温热香气,逐渐将他全身染得绯红。
解予安压抑着胸口的猛烈跳动,伸长手臂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中摸出了一盒东西,递到纪轻舟手里,耳根通红地低声问道:“你看,这是否可以?”
纪轻舟正被他亲得神思迷糊,突然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冰凉的小铁盒,顿然醒过神来。
拿起盒子瞧了眼包装上的双语文字,诧异道:“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每个房间都有吗?”
解予安故作镇静道:“法国人开的宾馆,你觉得呢?”
“奥,摸得挺透啊,来了这没少琢磨吧。”纪轻舟意有所指地笑道。
明知接下来的话必然要让自己受番折磨,仍是诚实开口道:“应该可以吧,无毒无害。”
“嗯。”解予安淡淡地应了声,旋即便低头搂着他接吻,悄无声息地从他手里拿走了盒子。
翌日,不知是清晨还是中午了,纪轻舟被门外走廊上经过的脚步声吵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半敞的窗帘,以及拱形窗上映着的澄净如玉的蓝天。
室内的空气似有些闷热,分明被子已被踢到了床尾,前胸后背仍冒着薄汗。
纪轻舟目光惺忪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被睡袍凌乱包裹的胸膛上,散落着星星点点花瓣般的红痕,再往下,两条手臂交叉环抱着他的腰身,手臂肌肤上凸显着明显的青筋脉络,显然是被压了许久。
他伸手推了推那手臂,想要转过身去透透气,却反倒令身后人愈发收紧了怀抱。
炙热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纪轻舟无奈地就着这环抱回过身来,还以为解予安尚未睡醒,结果一回眸,就对上那双清明静谧的眼眸。
视线相视的刹那,纪轻舟眼前顿然浮现诸多影影绰绰不能放映的画面,当即转移视线,望向了头顶的轻纱床幔。
经过昨晚,他现在是连眼神都不敢随意和对方交流了,生怕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又或是突然犯起瘾来,搂着他从头到脚地亲个不停。
毕竟亲完之后,总是克制不住地要开始重复某个过程。
“在琢磨什么?”解予安见他醒了却不声不语,只是平躺在他手臂上,茫然地望着上方发呆,不由关心问了句。
“诶……”纪轻舟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慨:“真怀念你眼睛还没好的时候。”
解予安明知他接下来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还是兴致盎然地接道:“何意?”
“某人最惨的时候吧,想亲亲不着,想抱也抱不着,只能瞎着干着急。”
纪轻舟用着半开玩笑的腔调调侃,“实在想亲呢,就只好觍着脸说‘亲一下’、‘再亲一下’,求我施舍你一个吻,啧啧,好不可怜!”
“……”
解予安眼神扫视着他通红水润的双唇,说:“嘴又痒了?”
他一提起此事来,解予安又想起了当初的憋闷,旋即不打一声招呼地就半撑起了身来。
本只想亲一亲他,结果一垂眼,看见青年凌乱敞开的睡袍中露出的修长颈项,以及那白净如玉的肌肤上染着的斑驳印记,眼眸顿然深沉了几分。
“不行,别琢磨了,真的会坏的。”
一对上他的眼神,纪轻舟就知道这小子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威胁道:“我这可不保修啊,你是想要一次性的,还是天长地久的?”
解予安喉结滚动了下,道:“不弄进去。”
“同样的招数,你以为我会信第二次?”纪轻舟冷言说道。
见对方仍盯着自己不放,便用脚趾勾起薄被,扯着被子盖到胸口,又转移话题道:“我要饿死了,昨晚就没吃饭,现在估计也快中午了吧?”
“没吃饭就去喝酒?”解予安果然被转开了思绪,稍有些生气地掐了掐他的脸颊,道:“起来,去吃饭。”
“起不来,饿扁了。”
“是饿扁了,还是……”解予安说着,搂在他后腰的手掌意有所指的贴着脊背往下。
尽管隔着层薄薄的丝绸睡袍,但或许是太熟悉了,光是感受到那指腹擦过的温度,纪轻舟浑身便泛起一股过电般的微麻。
他佯作不在意地轻嘲:“就是太饿了,你以为你多厉害呢,别太高估自己了。”
解予安闻言竟也毫无波澜,应声:“嗯,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还需多加练习。”
纪轻舟一听腿就有些发软,忙岔开话题:“别废话了,快去给我打碗粥来,不然你马上会看到我魂归西天的样子。”
“别说不吉利的话。”解予安沉着告诫了一句,又低头留恋地亲吻了几下他的脸庞,尔后才起床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