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诡—— by糠木

作者:糠木  录入:02-22

“封重洺,”他将自己一寸寸碾进泥土里,耳边好像听到了筋骨碎裂的声音,“我只要一个月。”
【作者有话说】
这周连更到周一。

“一个月。”封重洺重复。
“对。”卓情见他真的在思索,心脏又活过来,他稍稍坐直身子,留出一些空间,表示他的诚意。
“你能帮我什么?”封重洺反问道,他的目光像一道深网,锁在卓情脸上。
“你不是说我和卓文单一伙吗?”卓情故作轻松:“他那有封长林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封重洺眸光微动。
他的身体其实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和卓情演戏的原因就是想通过卓情探查他背后封长林的动向。
而现在卓情主动提出告诉他封长林的信息,恰好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如果卓情是真的要帮他,他便可以更快地除掉封长林;如果是假的也无妨,他可以借此推测出对方的真实动机。
不论真假,对他而言都是有利的,封重洺似乎没有说不的理由。
但是,封重洺目光森冷,他不能接受卓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他。从将他囚禁、下药、再到这场交易,无一不挑战封重洺的底线。
他常常被卓情展现出来的外表迷惑,他的大脑,身体,经常做出不是“他”的行为,这让他非常恼怒。
他已经给过卓情太多次机会,退让过太多,错得够多了。
所有事情结束之后,他绝对不会放过这对人面兽心的父子。
“怎么样?”卓情在一旁很急切地问他。
封重洺瞥了他一眼,卓情的语气就带上了几分哀求,“就一个月而已。”
“一个月。”
“对。”
半晌,封重洺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嗯?”卓情不确信地看着他,“你答应了?”
封重洺似乎不想让他轻易高兴,并不直面回答他,而是问:“为什么是一个月。”
卓情确定封重洺这就是答应了,封重洺脸皮薄,嘴又硬,总是吝啬表达他的情绪,还好卓情早早就摸透他了。
既然封重洺已经答应他了,卓情就把他从卓文单那推测过来的东西实话实说。
“因为一个月后封长林可能会有大动作。”
封重洺的瞳色深了些,“所以呢。”
“你到时候肯定会很忙,”卓情捏着手边的抱枕一角,很轻地说:“我就不打扰你了。”
晚上,封重洺回了他自己的房间。他们这几晚其实都是睡在卓情卧室的,卓情看着他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没追过去。
一夜没怎么睡,天刚亮就出门了。
他心里乱糟糟的,激动和后悔两种情绪一直在他身体里打架,卓情感觉自己快变成神经病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手机店,拿下了一款最新版的手机。
他自己都搞不清他是不是真的要帮封重洺,他想让封重洺和自己一辈子缩在小房间里,但他又非常清楚,封重洺并不愿意。
所以他要帮对方飞走吗?他觉得自己特别圣母,像个白痴。但是他也明白现在的局势已经超出他能控制的范围了,如果他还是自以为是地锁住封重洺,届时一旦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封重洺一定不会原谅他。
他就站在一层薄薄的冰面上,不管是往前还是往后,他都会后悔,都会死。
既然这样,卓情想,那他就让封重洺快乐好了。
他转头进了一家服装店,封重洺没有出门的衣服,他按照他的尺寸买了件外套和裤子。
回到家九点多,客厅没人,按照往常来说,封重洺应该已经醒了,但卓情还是很轻地推开门,脑袋探进去。
封重洺醒了,站在窗边,视线不知道望向哪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进来,还是听到了也不想管。
卓情在门上轻扣了下,把手机和衣服放在一旁,“你换好就出来。”
封重洺转过身,视线落在包装袋上,卓情适时说:“卓文单知道我住哪,这套房子不安全了。”
封重洺神色一顿,看向门口的卓情。
卓情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嘲讽地勾起嘴角,“我说了我会帮你就是会帮你,我们不是做了交易。”
“还是说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你忘了?”卓情没忍住刺他,“你是我男朋友。”
说完,他直勾勾地盯着封重洺的脸,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令他惊喜的变化。什么都没有,封重洺很平淡地下逐客令:“我换衣服。”
卓情忿忿地关门退出去。
封重洺穿好衣服出来,卓情扫了他一眼,收回,又扫了一眼。
他特地买的全黑的衣服,这样在人群中不突出,方便掩人耳目。但是黑色却在无形中增加了封重洺的气场,比起穿着居家服的封重洺,这样的他显得非常不可接近。
卓情又忍不住偷偷生气,他偏要靠近,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围巾向封重洺走过去。
他要给封重洺系上,封重洺却忽地退后一步,避开了。
卓情的手僵在空中,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冷下来,“躲什么?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你男……”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封重洺突然向他的面前跨了一步,比他们刚才的位置还近。
卓情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偃旗息鼓了。
封重洺一米八九,比他这个一米八刚出头的高了不止一点,在他们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那几厘米的差距就显得更明显了。
卓情感觉到封重洺的视线从他的上面高高地落下来,带着说不清的东西,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古怪,卓情一时都不敢看他。
过了一会,封重洺先开口了,“还戴不戴了。”云淡风轻的语气,似乎一点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卓情瞬间冷静下来了,梗着脖子,“谁说不戴?”随便往他的脖子上绕了几圈。
期间,封重洺一直在看他,卓情没让自己和他对视。
两人一起乘电梯下了楼。
要是搁两个月前,卓情肯定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他居然主动要帮封重洺离开自己。
卓情本来就糟的心情瞬间更糟糕,他一坐上驾驶座就拿出墨镜戴上。
封重洺坐上副驾驶,他刚系上安全带,车子就滑了出去。身旁的人似乎在生气,但是封重洺并不打算管。
车速几乎拉到底,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在封重洺的眼底来回闪烁,他看了一会,拿出卓情给他准备的手机。
半小时,封重洺一直在低头处理信息,等他再抬起头时,他们已经离市中心很远了。
“去哪?”
“现在才问会不会太迟了?”卓情冷哼一声,“把你卖了。”
封重洺并不搭理他骗小孩的玩笑,卓情又面无表情地补充,“郊区。”
他刚入股袁氏会所的头一年赚了一些钱,全部买了这个几十来平的小平屋。
他从小总是一个人待在又大又空的精致别墅里,大喊保姆都不一定听见他,那对卓情来说是非常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所以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能够有一套不那么空的房子,一层就行,一间卧室,一个厨房,厨房最好连着餐桌,一转身就能看到的那种。他还想要一个花园,种一些好养活的花花草草,这是受何圆影响,但是他又没何圆精细,经常养死。然后再养一个宠物,活泼一点的,每天陪着他。
——这是他一直想要的,没有封重洺的生活。
他把这房子空着,迟迟不愿意过来,是一直心存幻想。他在市内,封重洺从欧洲回来他们还有机会能见到。他要是真跑这地方来了,他们一点见到的可能都没有了。
不过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卓情想,等全部结束他就不回去了,反正他已经没有妄想了——没有了吧?
到了地方,封重洺比他先下车,他站在门口,四处打量着,似乎有些意想不到卓情会带他来这种“未开荒”地带。
“到了?”封重洺问他。
卓情点了下头,打开花园锁,进去了。
封重洺跟在他身后走进来,卓情往前打开房屋的门,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回头。
封重洺站在他的院子里,打量着墙角的葡萄架,阳光跃动在他的身上,给他描上一层蜜色的边,与身后清新明亮的花圃相得益彰,是卓情幻想中的画面。
他的眼睛骤然红了。
封重洺恰好在这时转过头来,卓情慌不择路地低下头,揉着眼睛,欲盖弥彰,“太阳真刺眼。”
说完才发现他的声音是哑的,简直就是好拙劣的演技。
卓情险些被自己气笑,快步走了。
他把所有窗户打开通风,把防尘罩全掀了,做完一通家务,卓情开始为两人的午饭发愁。
来的时候经过一条街,全是小饭馆,离这也就两三公里远,来回一趟用不了多久,卓情就去了。
但是城郊终归是城郊,卓情把一条街逛到底,矮子里拔将军,才勉强挑出一家不是太脏的。
如果就他自己肯定不挑,但家里还有一皇帝。
卓情回到家,害怕被封重洺看到廉价的包装盒,一进门就往厨房钻,洗干净自家的碗,把菜往里装。
封重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卓情一转身吓了一跳。
“怎么了?”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卓情用身子挡住身后的餐盒,问。
“地址告诉我。”
“干什么?”卓情说:“这里点不到外卖。”
“薛珩要来。”
“谁?”卓情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他来干什么?”
封重洺这次不答了,卓情猜到他们可能要商量什么事。
但他并不想让别人来这个房子,“不要。”他转过头去,背对着封重洺。
“你不是说要帮我。”
卓情气得腮帮子都疼,“对,我是要帮你,可是我不想让别人来这里。”
“说说理由。”封重洺冷静得像完全不把他的拒绝当一回事。
卓情的指甲用力扣着水池缝隙,指尖煞白一片,“这是我的房子,我以后要在这里养老的房子,这是我的地方!我不想别人来需要什么理由?我喜欢你我愿意你来,我想你来,他算个什么东西配进我的……”
封重洺突然走了进来,卓情被迫哑火。
厨房狭小,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起只会更加逼仄。他们站得很近,卓情都能闻到封重洺身上新衣服的味道。
卓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仰头瞪他,眉头紧紧蹙着。反正不管封重洺要和他说什么,他都不可能松口让薛珩过来。
可是封重洺却什么也没说,视线平静地掠过他的脸,看向他已经流血的手指。
手上一热,卓情懵懵地低下头,封重洺抓住了他的手,水龙头被打开,“哗”,水流涌出来,封重洺把他的手往水下拉,细细冲着。
冬天的水格外冰,封重洺覆着自己的手逐渐失去温度,变得和他一样冷。
丝丝缕缕的红色顺着水流一齐流入下水道,红色越来越稀薄,直至彻底消失。
封重洺扯了张卫生纸,将他那根指甲劈叉的手指头包好,放开了他。
卓情的手自然垂落,缓缓蜷缩起来。
他闭了闭眼,几秒后,说了一个地址。
封重洺说“谢谢”,走了。
卓情望着他无情的背影,眼眶渐渐又开始红。
【作者有话说】
今天应该还有一章!

薛珩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到。
那时候卓情正蹲在花圃里除杂草,封重洺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卓情没去管他,因为他在生气。
薛珩戴着一个挺大的墨镜,车不长眼地横停在他门前的小道上,卓情嘴巴张了张,头复又低下去,懒得说话了。
“吱啦——”
卓情眉间一跳,循声望去,薛珩的手有些尴尬地滞在空中,旁边是歪倒的铁门。
薛珩举手示意,“不是故意的,”他说:“你这门也太不结实了。”
卓情心口一堵,“那你滚。”
薛珩脸上仍架着那个破墨镜,一边眉头高高地从墨镜后挑出来,这件事确实是他没理,卓情说他他只能受着。
于是他假装没听到,“封重洺在里面?”
“不然呢?”卓情呛他,“他在外面你瞎了看不到?”
薛珩重重“嘶”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冷下来,刚要说什么,封重洺出现在门口。
“进来。”他说。
薛珩被岔开,上下打量着封重洺,故意道:“哟,怎么还被人关瘦了。”说罢又看向封重洺的头发,“谁给你剪的破造型,你什么时候养成了这种乡村审美?”薛珩一不高兴,谁的脸都能落。
卓情默默攥住了手里的剪刀,背崩得死紧,封重洺朝他的方向扫了一眼,冷不丁对薛珩道:“你回去吧。”说完转身就进去了。
薛珩一愣,“啧”了一声,“我他妈开了两个半点。”跟着进去了。
卓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薛珩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封重洺,里面都是他要东西,一个新手机、电话卡、以及装有窃听装备和定位器的戒指。
封重洺盯着那枚戒指蹙眉,薛珩四处打量着周围,过了一会才回答他:“戒指比手表方便。”
他自己喜欢戴一些小饰品,封重洺和他的习惯不同,身上向来干干净净的。想到待会戒指的用途,封重洺难得不满,“多此一举。”
“你担心什么?”薛珩觑他,“就他看你那样,他肯定会收。”
问题并不是卓情收不收的事儿,封重洺不想多说,就此揭过话题,问起外面的情况。
薛珩一一和他说了,又向他传达了封长竹的话,“姑姑让你一方便就联系她,她很担心你。”
封重洺:“她身边安全?”
“我提醒过她小心封长林了,”薛珩耸肩,“不过咱姑姑那性格,肯定藏不住。”
封重洺也清楚这个,但是他现在需要一个封家的长辈帮他铺路,除了封长竹没有旁人了。
“封长林一个月后可能会有行动,找到封远之的位置了吗?”
封远之自从昏迷不醒后被封长林完全封锁了消息,在某家医院内,没有任何人可以探望,说是让老人家好好修养,但是死是活没人知道。
“没。”
不出所料,封长林绝对不会让他们那么顺利的。但他必须找到封远之,封远之是他非常必要的后手。
“太慢了。”封重洺沉思着,想到了他的姑夫,如果他能黑进岳市的监控系统,或许能快一点。
他一直强调时间,薛珩觉得奇怪,“你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现在开始着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怎么知道封长林一个月后有行动?”
“卓情说的。”
薛珩的表情变得很古怪,封重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话就说。”
“你这么相信他?”
虽然封重洺在手机里只简略地和他说了,但薛珩仍旧觉得不合理。
“他没安好心吧?”薛珩蹙眉,“他帮着你叔把你关了这么久,说倒戈就倒戈了?”
“我有数。”封重洺并不打算多言的样子。
薛珩眼皮一跳,还是不对,不对劲。
他怎么觉着封重洺在维护卓情。
薛珩“草”了一声,“你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砰——”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响,两人回过头去,卓情呆站在门边,耳根不明显地泛着红,脚边掉落的是他刚拿在手里除草的剪刀。
“……我、我没,想偷听。”他说的磕磕绊绊,耳朵可疑地更红了。
薛珩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视线在发红的卓情和平淡的封重洺之间转来转去。
封重洺再一次对他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
薛珩“啊”了一声,“我大老远跑过来不留我吃饭啊?”
“乡村食物你吃不了。”
薛珩一噎,没想到封重洺在这等他。
他又看了眼那诡异的两人,头皮一阵发麻,赶紧走了。
太阳已经半落不落了,金黄的余晖撒进来,整个世界都被染上一层蜂蜜色的糖浆。
卓情没敢看封重洺,转头去厨房热菜,一阵霹雳乓啷的,忙得很的样子。
封重洺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给姑姑发短信,确认可以通话的时间,顺便向姑父问了好。
卓情全部热完菜,磨蹭着去沙发旁叫封重洺吃饭,还没开口,一眼看到了被封重洺扔在身边的、自己早上刚给他买的手机。而他的手里,正握着另一个手机。
他想起薛珩过来时手里拎着的袋子,瞬间明白了,躁/动的血液一下子冷了下来。
封重洺终于注意到站在身后的卓情,卓情面色僵硬,几乎是在瞪着什么东西。他顺着卓情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被他扔在一旁的手机。
封重洺没解释,站起来,“吃饭?”
卓情的视线缓缓从手机上挪到他的脸上,喉咙紧了紧,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嗯”了一声。
两人平静地吃完晚饭,又各自忙去了。
封重洺去打电话,卓情来来回回收拾屋子,他们刚住进来,他也有很多活要干,不是只有封重洺才忙。
深夜,卓情先去洗澡,房间只有一间卧室,他们今晚是要睡在一起的。
他穿着睡衣,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封重洺不知道什么时候忙完也进屋了。他坐在靠墙的书桌旁,小灯被打开,面前摊着一本卓情随手买的书。
他的手边,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卓情被吸引,走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
封重洺把盒子打开了。
是一枚做工精致的宽戒,在灯光下流光四溢的,漂亮极了。
“这……”卓情怔住了,心跳忽然加速。
“送你的。”封重洺十分自然地说。
“为什么?”
封重洺没说话,卓情也没有,他执着地等一个答案。好半天,封重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卓情的视线被迫缓缓移动,定在一个仰视的位置。
“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封重洺说:“你说的,我是你男朋友。”
卓情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什么意思?他不是强迫的对方吗?封重洺……居然当真了吗?
他把那枚戒指从戒指盒里捞出来,眸光颤动。
卓情十指细长,并不适合戴宽戒,而且十分明显的,这个戒圈的围度比他的手指大了半圈不止。
但是卓情完全忽视了这些,视若珍宝地看着手心的戒指。
他没再擦头发了,晶莹的水珠时不时从未干的发梢滴落下来,像珍珠,像眼泪。
“封重洺,”他哽咽着,将银圈用力捏进掌心,说:“我真的恨死你了。”
封重洺沉默地看了他半晌,伸手,接住了一颗即将落到卓情眼睑上的水滴。
他的喉结滚动着,轻轻“嗯”了一声。

夜深人静,窗外寒风偶尔呼啸而过,听着就让人感到刺骨的寒。
但屋内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卓情和封重洺平排躺在床上,被窝被两人的体温烤的暖哄哄的,卓情甚至热得发燥,想把双手双脚伸出被子。
他不耐地动了下,身旁的人立马就说话了,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低哑,“睡不着?”
卓情有些惊讶,“你怎么还没睡?”他们躺了至少两小时了,两个人居然谁都没睡着。
“你不是也没睡。”
听着封重洺这小孩子拌嘴一样的话,卓情差点笑出声,忍住了。
他忽然有些感慨。
高中的时候,封重洺于他而言,是玻璃橱柜里工匠凝聚所有心血的艺术品,漂亮、精致、可望而不可及。他们像是两个时空的物种,卓情以为他将永远隔着一层玻璃仰望他。
而现在,他看到了封重洺的另一面,——他小气、强势、好面子、一点委屈都不愿受,哪怕只是口舌之争也从不肯落败。
卓情依旧站在玻璃橱窗外,只是那件艺术品自己走了出来,走到阳光下。卓情看到了他身上因为长期不见光被捂出的菌斑,他的完美表象露出了缺口,封重洺所有的坏脾气、烂性格通通展露给了卓情,但卓情只觉得可爱。
“幼稚鬼。”卓情还是笑出来了。
封重洺很明显地顿住了,似乎不知道卓情这种说法是从何而来,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驳斥。
你才幼稚鬼?
封重洺蹙眉,这话也不对。
卓情突然凑了过来,封重洺的思绪被打断,下意识转过头,他们的视线在黑暗中交接,封重洺看到了卓情亮得像星星一样的眼睛。
封重洺的喉咙发紧,他想喝水,他已经渴了很久了。
卓情望着他,问:“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应该是要说不可以的,可是封重洺却说不出口,他又一次被卓情蛊惑。他反复让自己记起被卓情欺骗的感觉,可是他的大脑却像是中毒了,他无法控制自己。
卓情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在他自我抗争的间隙中袭击他。
他先是双手抱住了他放在身侧的手,片刻后似乎觉得不满足,又把他的手臂打开,放到自己的脑后。卓情枕在了他的臂弯里,他的头贴近了他的胸膛,手臂横过他的腹/部,抱住了他,最后将一只脚翘在他的小腿上。
卓情的声音从他们相贴的下颌处传来,带着不可忽视的热度,和一种持久的痒意,他反复折磨着封重洺的理智却毫不自知,天真地问他,“你的腿不疼了吧。”
“……不疼。”他不知道为什么又多说了一句,“已经好了。”
卓情放心地笑,“那晚安。”
封重洺张了张嘴,复又闭上。
半夜,卓情感觉自己的手脚被人动了下,随后一直被他抱住的人不见了,他咕哝了一声,睡意还是将他打败,他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他在睡梦中对时间的感知不清晰,应该过了很久,封重洺又回来了,他好像在雪地里滚过一样,身体冷得像冰块。
卓情被冻得一抖,嘴里念叨着“好凉”,身体仍是贴了上去,封重洺似乎不愿意让他抱,卓情闭着眼蹙眉,“别动,我给你捂捂。”
封重洺就不动了,卓情彻底睡熟了。
卓情睡得神清气爽,这是他这阵子睡眠最好的一天,封重洺就不太好了,他有点感冒,早上起来和他说话的时候带着轻微的鼻音。
他去镇上买了个感冒药回来给封重洺吃,看封重洺喝的时候,愧疚道:“是我昨晚踢被子了吗?”
“没有。”封重洺喝药的动作停了下,说。
卓情没注意到,想了想说:“我们晚上分两个被子睡吧,这个天确实容易感冒。”而且这个房子的空调不太好,开了一天一夜也不怎么暖和。
这次卓情看出封重洺的停顿了,他过了很久才说了一句,“随你。”
封重洺的手机响了,他走去外面接电话,卓情都没来得及回话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了。
是封长竹打来的电话,说姑父昨晚通宵定位到了封远之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外面看守的人很多,不确定封远之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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