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猜测董事长责问了封少今早的缺席,他情不自禁开始加速。
到达公司,司机下车给封重洺开门,发现他已经完全收拾妥当。上位者的压迫感从他身体各处显现出来,和刚从小洋房出来时的倦态天差地别。
像是给自己套了层盔甲。
他突然想到,这位集万千华光于一身的封氏继承人,今年也不过25。
司机退后一步,弯下腰目送他离去。
封重洺前脚到办公室,顾雁后脚就进来,手里抱着一堆待他签字的文件,需要特别关注的几份用荧光便签纸标了出来。
顾雁走了,封重洺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着文件,却一个字看不进去,思绪开始跑偏。
“死胡同”。
他的脑海突然蹦出这个词。
他深吸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承认,他和卓情确实进入了死胡同。
——‘你想干什么?’
卓情的这句话在他耳边反复出现,让他不能集中注意力。
他将卓情绑过来,是为了解决失眠问题,对,失眠。最初的几天效果还行,从卓情砸过他后就不行了。
他总是会想到从前,他腿伤的时候,卓情给他敷冰块、推轮椅、熬补汤,认真地心疼他的伤口。
于是他的失眠更严重了。
他其实已经习惯、并且能够接受这种改变——
他从封远之身上学过了。
感情的瞬息万变,他比谁都清楚。
他的理智和经验告诉他,他不应该再在卓情身上浪费时间,因为他已经“变了”。
但他的身体在说不。
封重洺盯着桌面上被钢笔尖戳出的孔洞,发现他的欲望早已初现端倪。
他就是想要以前的卓情。
傍晚,封重洺收到封远之的消息,通知他晚上在某个餐厅吃饭。
封重洺准时到达,包厢内除了封远之外,还有三个人。
和封远之坐在一起的,是和他们公司往来颇深的吴氏,他的妻子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身侧是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女孩子。
封重洺站在门口没动。
封远之瞧见,笑容一下子淡了,沉声道:“愣着干什么?过来见过你伯父伯母。”
封重洺敛目,走过去。
“伯父,伯母。”
稍显生硬,封远之不大满意。
吴氏夫妻像是没发现,夸他年轻有为,一大堆场面话。
封重洺在封远之对面的沙发坐下,视线定在半空某个点上,完全不往右侧偏移分毫。
寒暄结束,封远之看向他的右边,说:“这是你伯父伯母的女儿,吴善敏——”
“你未来的妻子。”
封重洺进门时已经有了预期,但此刻他的眼前还是黑了一秒。
“封爷爷!”吴善敏脸上泛起薄红。
“哈哈,早晚的事,”封远之说,视线突然转向他,瞳孔深黑,“怎么不说话?”
封重洺闻言,朝她望去,奇怪地看不清对方的脸。
他对着那张空白的脸笑,“你好,我是封重洺。”
“你、你好,”吴善敏眼神直了,“我、我吴善敏。”
封重洺转了回去。
菜陆陆续续上来,五人落座,封重洺和吴善敏坐在一起。
封远之和吴氏聊得正开怀,毫无征兆地瞥了眼封重洺。
封重洺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他放下筷子,执起公筷,偏头问身旁的人,“有什么想吃的吗?”
吴善敏先是惊讶一瞬,随即红着脸摇头,又飞快点头,“我想吃鱼,可以吗?”
“好的。”封重洺给她夹了块最嫩的鱼腩部位。
“谢谢。”吴善敏把头埋下去了。
封远之和吴氏夫妇相视一笑。
吃完,一行人下楼,封远之问封重洺:“晚上有事?”
封重洺顿了下,转头问站在他身后的吴善敏,“我送你回去吗?”
“重洺好细心啊,”吴母笑着说:“善敏没和我们住一起,有你送我就放心了。”
封远之“诶”了一声,用说笑的语气道:“他这个话就不对,哪有用问句的,这是想送还是不想送。”
吴氏笑着打圆场,“在我们面前放不开吧,咱们呐,就别打扰他们小年轻了,封董我送您。”
直到三人身影消失,封重洺才有动作,“车在后面。”说完就走。
吴善敏愣了下,跟上他。
封重洺让等待已久的司机离开,坐上驾驶座。吴善敏坐上副驾驶,说了自己的位置。
车内至此安静下来。
封重洺等了一会,不得不开口提醒她,“安全带。”
“哦、哦。”她的耳尖又红了。
宾利缓缓滑了出去。
封重洺没放舒缓气氛的音乐,开了很久也不和她主动说话。
吴善敏心里忐忑,偷偷用余光瞄他。
男人五官冷隽,线条深刻,鼻子到下颌的走势清晰而凌厉,此刻面无表情地开着车,让她感觉到一种攻击性极强的、难以接近的冷漠。
——和在席间完全不一样。
她意识到对方对她完全没有兴趣,只是为了应付长辈。
高中时,她和很多偷偷暗恋封重洺的女生一样,每天最期盼的事就是在食堂偶遇对方。
吴善敏有些庆幸地想,封重洺对自己没兴趣也没关系,至少她如愿了。他是不会反抗封爷爷的,他们都是没有选择权的人,对方注定是她未来的……
“吴善敏。”
身旁的人忽然开口,吴善敏的思绪被打断,睫毛心虚地疯狂抖动,“在、在。”
“听伯母说,你刚回国对吗?”
“对,”她很高兴对方能主动和她说话,嘴巴激动到停不下来,“上周回的,本来两周前就要回来和、和你见面的,但是封爷爷说你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拖到现在。”她看他,“你现在好了吗?”
“好了,”实际没好,但封重洺不想和她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这事,我爷爷找上你们的?”
吴善敏迟疑了一下,“这个我不清楚,但是……”她没说完,因为她觉得就是这样。她家就算再强劲,也攀不上封家。
“有具体时间吗?”封重洺问。
这个问题好莫名,吴善敏想了想,说:“上上周周三吧,我妈是那天告诉我的。”
卓情周一给他开的瓢。
封重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收紧,指骨微微泛白。
“我想和你说声抱歉。”
吴善敏一愣。
封重洺眉间闪过一抹狞色,大脑在让他闭嘴,但他的心脏抽痛,在逼他说话。
他被反复拉扯,痛苦地承认。
“我有喜欢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周二加更,连更到周三。
吴善敏不明白封重洺是什么意思。
有喜欢的人怎么了?又不是有对象。就算是有对象又怎么了?他们这些人不都是家里说什么是什么?
难道封重洺想违抗封董事长的命令不成?
想到这层,吴善敏张了张嘴巴,半晌道:“你不打算和我……联姻?”
“对。”男人神色沉静又认真,此刻没有了刚上车时的冷漠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对不起。”他说。
吴善敏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封重洺居然是认真的。
但这有什么可道歉的,她控制不住难过起来,因为封重洺的坚决。
她低下头掩饰发涩的眼睛,“你爷爷那边……”
封重洺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可以请你帮我保密吗?”
“保密?”他还不想让封董事长知道这个事?
吴善敏突然懂了,封重洺的“对不起”是为了这句。
“……你想让我配合你?”
封重洺微微笑了一下,声色低沉悦耳,“和你说话很轻松,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吴善敏的胸膛用力起伏了一下,整个人靠在椅座上,很生气却又控制不住心跳。
“渣男。”她小声地骂。
封重洺装没听到。
将吴善敏送回去,封重洺驱车回小洋房。
他把车停住,没直接上楼,降下车窗,燃了只烟夹在手里。
烟雾在夜空中腾起,像云朵落在地面。
一根燃尽,又点了一根。
安姨听见车的声响从屋内跑出来,边抖边说他:“抽太凶了!”
“快进来!外面多冷呀!”
她穿着睡衣,外面套了个羽绒服。封重洺不想她受寒,熄了烟进去。
“我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了,”安姨站住了,望他,“还是你要和小卓……”
封重洺当初喊她来,只说让她照顾个人。她不是老古董,在大城市待了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只是她摸不清小少爷对小卓的心思,小卓也是个好孩子,她两边为难。
封重洺在风里吹了那么一会,脸都有些白,安姨又心疼了,说:“姨给你煮点姜茶喝。”
“不了,您早点睡。”封重洺越过她,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我和卓情一起。”
封重洺走到卓情房门口,兀自站了一会,推开门。
现在才十点多,但是卓情已经熄灯了。
封重洺的手在墙上的开关上迟疑了一秒,没开,进入浴室。
他有些不在状态,洗完了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拿。
一旁的架子上挂着卓情今晚用过的浴衣,封重洺没有一点犹豫地拿过来接着用。
穿上走到另一个房间换过睡衣,回来。
卓情背对着他睡在里侧,封重洺掀开被子,他的睡衣被带起来一些,一段白皙的腰线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他平躺下去,和对方隔了一小段距离。
房间寂静无声。
卓情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仍在不停地动。
他知道装睡不是长久之计,但能躲一时是一时。
封重洺一直没动静,卓情猜他睡着了。他别着身子一动不动太久,半身都麻了,刚想伸个腿,后背突然压上一具滚/烫的身体。
卓情的呼吸猛地滞住了。
“我知道你没睡。”封重洺轻缓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眼睛下意识闭得更紧,卓情犹豫着是继续装死还是冷脸面对时,腰间一沉。
封重洺极具存在感的手臂横过他的腹/部,把他往怀里一捞,卓情整个人便完全嵌入他的胸膛。
卓情猛地睁开眼,身体比大脑反应快,立刻挣扎起来。
“别动。”封重洺倒吸了一口气,嗓音微哑,“你不想睡是吧。”
同为男人,卓情秒懂,立马打出个哈欠,作出一副困顿的样子,“睡,要睡,好困。”
他复又闭上眼,只是睫毛控制不住地抖。
封重洺单手禁锢住他,额头抵在他脖子后最敏/感的地方,呼吸的热度隔着轻薄的睡衣完整传递过来,浪一样打在他的肩胛骨上。
卓情紧张地吞着喉咙,但很长时间过去了,封重洺只是抱着他,似乎真的不准备对他做什么。
身后的人呼吸渐渐绵长起来。
封重洺睡着了。
卓情却难以入睡,在黑暗中干瞪着眼,一直到后半夜才有睡意。
早上卓情醒来的时候封重洺已经不在了,他平躺在床上,眼前不自觉浮现昨夜的情景。
安姨过来敲门,喊他吃午饭,打断了他脱缰的思绪。
爬下床时经过封重洺昨晚睡过的地方,他的手脚忽然麻了一瞬。
像是被摸了尾巴的猫,卓情受惊地弹了起来。
他凌乱地踩上拖鞋,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跑下楼。
一整天他都有些心不在焉,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直装睡肯定不是个事。
更何况封重洺昨晚已经看出来了。
但卓情想不出其他好办法,打算无赖到底。除非封重洺和他来强的,不然他就一直装死。
今天封重洺来的很早。
卓情当时刚吃完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综艺,瞥见他走进来,手里刚剥好的瓜子都掉了地。
安姨也有些意外,她才收了桌,问封重洺吃了没。
“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呀?等一会的事儿,还能和小卓一起吃。”
封重洺扫了眼背对着他的卓情,卓情对他的出现毫无反应。
“没吃。”他把脱下的外套给安姨,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安姨去挂衣服,“姨给你下碗面。”
这下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卓情感受到封重洺一直盯着他的目光,后背越发僵直。
终于,那道目光消失,他也没觉得轻松,因为封重洺坐了过来。
卓情当即就想跑,但他忍住了,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电视机上。
幸好,封重洺没打算和他说话。他抽了张纸,抓过一把瓜子剥壳,往上面堆,模样专注地像是在看机密文件。
卓情余光瞄到,天马行空地想,人和人的差别在剥瓜子这种小事上也能看出来。
他剥一颗就要吃一颗,要得到及时反馈;封重洺则属于那种能忍的,延迟满足获得加倍快乐。
他莫名其妙地起了比较的心思,觉得自己太没耐心。
但是转念又想,他想做什么就做了,专注当下,享受及时的快乐,不被未来不确定的人和事左右,不好吗?
特别好。
安姨下好面,在远处喊封重洺过去。
封重洺这时突然说话,“卓情。”
卓情一怔,抿了下唇,只转过去半个侧脸。
封重洺抵住纸的一角,把剥了二十分钟的瓜子仁小山往他的方向挪,停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走了。
卓情呆呆地望着他留下的“遗产”,缓慢地移开了视线。
封重洺刚坐下,卓情就从沙发上站起身,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吃完饭,他想到卓情刚才的抗拒模样,打算先去书房坐一会。
手头上还有一些工作,他没处理完就过来了。
经过沙发,茶几已经被收拾干净。
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往脚下的垃圾桶瞥了一眼。
一大堆瓜子仁混着零碎的瓜子壳,脏兮兮地躺在里面。
【作者有话说】
或许有人还记得猪骨汤?
卓情的综艺还没看完,但又不想和封重洺待同一个地方,只能上楼。
封重洺今天过来这么早,他以为今晚肯定躲不过,没想到他都快睡着了对方也没出现。
意识迷迷朦朦间,他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声,紧接着,背后被熟悉的温度包裹,与之一起而来的,还有隐藏在沐浴露下的一丝烟味。
卓情被箍得难受,蹙了蹙眉,动作有些大的要把人推开。
没推动,手腕却一疼,他猛地被翻过来,变成仰躺的姿势。身上一沉,封重洺严严实实地压上了他。
卓情瞬间清醒了,眼睛惊得滚圆,瞪着上方的人。
封重洺的吻忽然落了下来。
卓情在最极限的时刻偏过头,于是那滚/烫的唇就落在他的脖颈、锁骨,愈来愈往下走的时候,卓情慌忙出声,“等等!”
封重洺居然真的停了下来。
卓情很重地呼着气,双手抵在那人的肩膀上,掌心被对方皮肤的温度烫到发痒。
封重洺和他的距离很近,他额间的碎发垂着,轻轻扫在他的眼睑。
他在等他说话。
卓情咕咚咽了下口水,大脑根本想不出任何理由。
“你要反悔。”是问句,封重洺却用陈述的语气说。
卓情不知道怎么回。
封重洺就说:“那你就别出去了。”
卓情被对方云淡风轻的语气激到,怒视着他。左右都是他不想爬的山,难道他就没有第三条平坦的大道吗?
“我不明白,”卓情嘴角冷冷勾着,“你封重洺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和我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做爱有什么意思?”
“你给我下药就有意思了?”封重洺心口一阵痉挛,“卓情,当初是你先接近我的。”
又来了,又来翻他们之间的烂账了。
“你不是已经报复过我……”嘴巴被封重洺一把捂住,死死的,卓情剩下的话被完全堵住,甚至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和你说过,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封重洺突然在他耳边低吼,“我说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阴魂不散!”
他神色激动,眼底都被冲红,卓情从来没见过封重洺这样,一时怔在当场。
他的额头坠下来,伏在他的肩窝,低低地又重复一遍,“是你先接近我的。”
覆在唇上的力量渐渐松了,像是无力般,最终脱落下去。
卓情的嘴唇动了动,头脑一片混乱,因为眼前这样的封重洺,还有他发麻发涩的胸口。
“对不……”
嘴巴再次被堵住,只不过这次不是手,是同样结构的部位,属于封重洺的。
卓情瞳孔震颤。
封重洺在亲他。
曾经,在床上,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刻,他为了缓解疼痛,想和对方讨一个吻,被无情拒绝。
卓情仍然记得那时的感觉,像是在冰原中被人兜头浇了桶致命的凉水。
那蚀骨的寒意,他本以为早就忘却的痛苦,再一次侵袭了他,在此刻,化成了滔天的怒火。
卓情凶狠地咬住封住自己的唇,只一下他就尝到了血腥味,封重洺似乎颤了一下,卓情毫不在意,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将身上的人一把掀开,这也是他第一次反抗成功。
封重洺单手撑在床上坐起来,卓情跟着起身,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沉重的、火辣的、无尽的,黑暗。
封重洺被打得头深深偏了过去,嘴角隐隐有鲜血流出,红色的像染料,滑过他苍白的脖颈。
卓情重重地喘着气,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他的手心越来越烫,可能肿了。
气氛像拉紧的弦。
忽地,封重洺低低笑了。
卓情一直憋着的那口气骤然泄了,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他好像一直在抖。
封重洺向他的方向微微偏了几分,卓情对上了像刀刃一般尖锐的眼尾。
“做爱可以,亲嘴不行。”
语气里裹着几分浅淡的嘲意,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说。
他说的对,卓情沉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或许是和曾经的封重洺学的。
封重洺的嘴角仍是上扬的,唇瓣上殷红的血给他整个人染上几分诡谲。
他很轻地启唇,“过来。”
卓情情不自禁往后一缩。
封重洺不笑了。
“亲我,”他面无表情地说:“或者我亲你,然后干你。”
“二选一。”
卓情死死咬着牙。
“给你三秒。”封重洺完全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立刻开始数:“3,2,1。”
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封重洺的胳膊已经向他伸来。
卓情身体比大脑反应迅速,在封重洺即将碰到他的一瞬间,迅速倾身,印上对方的唇。
封重洺的手臂就这样停在他的身侧,卓情的瞳孔闪动着,强迫自己多停留几秒。
但他还是没坚持太久,微微撤开时,封重洺的手突然插进他的发间,将他重新摁了回去。
他们的牙齿磕在一起,卓情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尖,他尝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封重洺的唇正重重碾着他,他不知道这血是他们谁的。
没有分辨的时间,他的唇立刻被人破开,柔软的舌尖闯了进来,像蛇,软绵绵的、不容置喙地卷住他的,狠狠吮吸。
卓情的嘴巴被迫大张,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他狼狈地伸手去推封重洺,却怎么也推不开。
就这样亲了很久,卓情整个嘴巴都麻痹了,封重洺才缓缓松开他。
两人靠得极近,呼吸都像含了火,激烈地纠缠在一起。
卓情怕他反悔,想往后退,又怕此刻动了更加刺激他,只能僵在原地。
封重洺仍盯着他的唇,红殷殷的,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情不自禁又低下头。
卓情全身的肌肉再次绷紧。
只不过,封重洺这次没有深入,只是轻轻地贴在上面。
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穿过额前的碎发,到达他的眼底,卓情被他瞳孔中的情绪摄住,惊诧地一动不动。
他居然在封重洺的眼睛里,看见些许破碎的细光,转瞬即逝。
半分钟后,封重洺似乎是玩够了,终于放开他,走了。
卓情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摸上自己肿胀的唇,心情复杂。
封重洺走到楼下,打开冰箱,里面有一些安姨备着的冰块。
他倒出几块,捏在手心,摁在自己脸上。
安姨睡在一楼,她睡觉的时候不会把门关实,防止小少爷或者小卓找她。
她听见有人下楼,赶紧披上衣服出来看看。
客厅没开灯,只有高悬的月光照亮一角,安姨勉强看出冰箱前蹲了一个人。
她快步走过去,临近了,才发现是小少爷,脚步又放缓了。
因为小少爷看起来很不好。
她从小陪着小少爷,知道他的性格,他极少被旁的人事物影响,很多时候无情的像一个没有心的机器人。
只有在他很小的时候,安姨才见他露出这样的、类似脆弱的表情。
她停在他两米远的地方,没动了。
小少爷似乎是注意到了她,把头微微撇了过去,但安姨还是看到了他高高肿起的脸。
这是和小卓打架了?
安姨这下没办法不管了,找出一块新的毛巾,将冰块全部倒进去,代替封重洺的手摁在他的脸上。
封重洺的胳膊自然落回膝盖,修长的五指垂落下来,几块还未化尽的冰块咚咚砸在地上,咕噜噜滚远了。
月光下,封重洺的掌心被冻得通红,残留的冰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像有情人的眼泪,绵长不绝。
安姨心疼地呼着气,似乎想要这样的方法帮他缓解疼痛。
她不想责怪卓情,她说不出这样的话,她知道两个人能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不会是其中某个人的错。
她叹了口气,说:“希望明天早上能消肿,不然董事长看到一定要生气。”
封重洺同意她的话,他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下来了。
他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不要再去想楼上那个狠心的人,多考虑目前的处境。
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难受地快死了。
“安姨。”封重洺小声叫她。
安姨眼眶通红,“姨在呢。”
“我疼。”
安姨的眼泪一下子滚了下来。
封重洺没回卓情那里,在其他房间坐了一宿。
敷了一晚上冰,天亮的时候已经消肿了,但细看还是能看出几道红色的指痕。
安姨给他涂了药,又找出一个口罩给他戴上。
封重洺早上需要参加一个会议,封远之也会出席。
期间,封远之一眼没看他,但在会议结束后,让助理将他喊去办公室。
封远之责备他在室内戴口罩没有礼貌,封重洺面不改色地说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