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谁?”卓情攥着酒瓶,眼神已经迷离了,很想知道答案的样子。
这得是伤多深啊,袁成心疼了,揉了把他的脑袋,“换一个喜欢你的。”
卓情想了想,说:“不要。”
他眼睛都快闭上了,袁成不出声了,打算等他睡着给他抱房间里去。
卓情一直却睡不踏实,嘴里不知道在念啥,袁成凑过去,听到他说:“封重洺。”
袁成猛吸一口气,半晌没吐出来。
卓情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回到了观众台,没有很怂包地离开,而且当众拎住了封重洺的领子,很霸气地说:“你再说一遍?”
封重洺在梦里笑的很好看,让他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说什么?”
卓情看着他一时没答上来,封重洺的手就在这时覆上了他的手背,卓情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热。
他把他的手拿了下来,告诉他,“我和你开玩笑呢。”
“卓情。”他的声音很温柔很好听:“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卓情忽然醒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捂着脑袋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在哪。
脑袋深处那阵电击感下去后,卓情又回味起刚才的梦来。
他一直和自己说,封重洺和已经忘记他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但是梦境暴露了他的内心,他还是非常在意,还是想要和封重洺站在一起。
卓情带着一身还没消散的酒劲,从袁成家出来直奔学校。
夜里两点多了,宿舍楼早关了,卓情从一楼的窗口翻进去的,一路跑到封重洺的寝室,一点不顾地砸对方的门。
砸了好久没人应,卓情这才想起来,封重洺不是一直住校的。走廊尽头的窗口大开着,冷风呼呼灌进来,卓情忽然觉得冷。
“你妈的。”卓情吸着鼻子,重重地踢了下门,“封重洺我草你大爷。”
话落,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似的,面前的门居然缓缓打开了。
卓情懵懵地抬头,封重洺穿着睡衣,表情不太惊讶,也没有厌烦,只是在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后,语气有点无奈:“一喝酒就耍无赖?”
卓情刚才砸门的时候许多人都被吵醒了,但是没人敢出来看,听到封重洺的声音后陆陆续续有人打开了门,勾着头看过来。
卓情还在懵,封重洺捏住他的手腕,向自己的方向轻拽了下,“先进来。”
牵在手腕的温度和梦里出奇的一致,卓情有些不能分清现实和梦境,封重洺让他坐,卓情仍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他,封重洺就又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
卓情全程只会注视着封重洺,在封重洺要拉开另一张椅子的时候,卓情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封重洺的身影顿了一瞬,转头看他,卓情仰视着他,说:“我是卓情。”
封重洺的眼睛很轻地动了下,卓情抓着他的手更用力了些,“我是卓情。”
他又说了一遍,“我是卓情。”
封重洺静静地低头和他对视,暖光从侧面洒下来,卓情的眼睛里一丝杂质都没有,“这次你不会再忘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封重洺才回,“好的。”他将自己的手从卓情的手心抽了出来,在敷衍和认真的边界,回应卓情的问题,“不忘。”
由于宋子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宿舍,卓情从封重洺的宿舍离开后没多久再次敲开了对方的门。
这次封重洺开的很快,卓情说:“宿舍没人,我进不去。”
他真的有种仗着喝了酒就无法无天的意思,或许也是因为刚才封重洺给他勇气,总之,卓情就是站在了他的面前,颇为理直气壮的样子。
封重洺似乎只有让他进来这一个选择。
因为只有一张床,卓情又是一个醉鬼,而封重洺没有和别人一起睡的习惯,封重洺便让卓情睡了他的床。
卓情把自己全脱光了,就剩一条内裤,躺到了还留有封重洺体温的被窝,他舒服地没忍住蹬了下腿,在睡意吞噬他之前,他还在努力找话题和封重洺聊天,“你换床单好勤,上次还不是这个……”
夜间温度低,封重洺套了件外套坐在书桌前,桌上摊了一本书,封重洺支着头好像在看,身后床上的呼吸渐渐平稳,封重洺也没回答对方的话。
卓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封重洺已经不在宿舍了,他坐在床上沉思了一会,有点搞不清现在的情况。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打开了,他坐在床上难得表现出一丝无措。门外封重洺的表情还好,但是一旁的薛珩表情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
“我说你今天这么没什么精神呢。”薛珩关上了门,视线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说话比封重洺还难听,“昨天还不认识的人今天就到你床上去了?”
这话歧义太大了,封重洺瞥了他一眼,卓情也皱眉了,说:“我喝多了。”
“噢哟。”薛珩笑,“昨天你还像要杀了他一样,今天又帮他说话了?”
他十分会总结,“你俩有问题。”
卓情见封重洺没有开口的意思,自己更懒得说话了,他直接掀开被子,当着两人的面开始穿衣服。都是男生,没什么可避讳的,倒是薛珩移开了视线。
穿完就打算离开,走到封重洺身边的时候,卓情顿了下,说话了。
“我先走了。”声音倒不像脸色那么冷。
薛珩听着又挑起了眉。
封重洺说“好的。”
直到卓情离开,薛珩的脸上那股玩味才淡了,“你不是吧。”
“什么?”封重洺边说边脱下外套。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薛珩实话实说,“我真看不懂。”
封重洺拿出新床单开始换,薛珩无语:“你要真嫌弃他让他睡你床干什么?”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封重洺语气很淡。
“有意思什么?给自己惹麻烦有意思?”
“嗯。”封重洺说:“他很好懂。”
薛珩的表情有些微妙。
封重洺换好了床单,把被卓情睡过的扔到了垃圾桶,“也很好骗。”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两章~
我这么勤劳给点海星吧宝宝们:D
生活突然不一样了起来。
卓情每次再见到封重洺的时候心情会变得很奇妙,哪怕封重洺在对待他的态度上与从前并没有差别。
他这天想去操场碰碰运气,幸运地发现足球场地有人在踢球,挨个人头找了一遍,没有找到想找的人。
头顶突然有人用饮料瓶子敲了下金属护栏,卓情仰头看过去,封重洺双手支在围栏上,惬意又轻松的样子,说:“好巧。”
这是封重洺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卓情眨了眨眼睛,听到封重洺问他:“上来吗。”
卓情三步并两步从楼梯上上去了。
站到封重洺旁边,卓情学着他撑在栏杆上,眺望场地上正酣的比赛。
两人沉默看了一会,封重洺突然说话:“你很喜欢足球?”
卓情确实看得目不转睛的,他顿了下,说:“还行。”
封重洺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些,卓情就懂了,开始自觉解释,“因为不想什么都不会。”
“不喜欢的可以不用学。”
卓情对此没有发表什么评价,而是问封重洺,“‘越位’是什么。”
封重洺有些意外,但还是尽量用最简单的话术和他说了下,卓情皱了皱眉,“好抽象。”
封重洺笑了,“踢着踢着就懂了。”
“好。”卓情点头,像是终于等到了一样,很用力地看着他,“你下次再踢球,可以叫我吗?”
封重洺说“好”。
或许是场面上的客气话,但卓情还是因此高兴,暗自期待了很久。
时间一长,他其实都快忘了这事了。某天熬猛了,中午才回来,刚躺下,手机却突然响了。
卓情盯着屏幕上的那串号码有点不敢相信,但身体的反应很诚实,他下一秒就接了起来,一点没让对方多等。
“喂?”
“是我,封重洺。”他说:“踢球吗?”
卓情捏紧了手机,一点不顾晕眩的脑袋和发虚的身体,说:“好,来了。”
从第一次和封重洺踢球后卓情就买了装备,今天终于有发挥的空间,穿上衣服鞋子一路小跑到足球场。
封重洺还没说什么,他旁边的薛珩先“噢哟”了一声,“可以啊。”
卓情没说话,走到封重洺旁边站定,人还没齐,一群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卓情忽然叫了下封重洺的名字。
“封重洺。”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人声倏地没了,七八个男生齐刷刷地向他看过来。
卓情一下子变成死人脸,差点没忍住瞪回去。
封重洺倒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卓情:“我想和你一队。”
薛珩挑眉,“我们这不是这么分的。”
其他人看好戏,嬉皮笑脸地跟着闹,“兄弟你刚来就挑到我们最厉害的啊,有眼光啊。”
“那我也要和封重洺一队行不行啊?”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封重洺在他们有些吵闹的声音中,说了声“好。”
他们都听到了,有人又把话头说回来,故意问:“谁的好啊?”
封重洺笑着回:“卓情的。”
“哎哟,卓情的。”
几个人七七八八地开始学舌,挤眉弄眼的,不知道为什么,卓情的耳朵突然烫了。
他扭过头去看封重洺,刚好封重洺也在看他。
卓情一下把视线挪开了。
到场上开踢的时候,卓情提前看了很多比赛,又恶补了很多知识,已经算是有想法、能看懂策略的人了。
但鉴于上次卓情的发挥,他们大多数人都不会把球踢给卓情,只有封重洺拿球的时候会传球给他,然后就会被在一旁等到多时的薛珩抢走。
然后封重洺会再追上去抢回来。
其实是有点好笑的,尤其是旁边还有队友在那边假装崩溃地道:“你们在玩什么乱七八糟的play啊?”
踢到后半场,卓情身体有些吃不消了,他一夜没睡,感觉下一秒就要倒下了,刚好场外来了其他人,卓情就下去让他上了。
在一旁坐了没一会,封重洺也下来了。
“你怎么不玩了?”卓情问他。
封重洺也不讲究地在他的旁边坐下,“歇一会。”
卓情没在说话。
天边的厚云渐渐散开了,本来有些阴的天突然有了颜色,十二月的白天已经很冷了,太阳一出来,身上就舒服很多。
卓情眯着眼,像在打盹的样子,封重洺问他:“要回去吗?”
他愣了下,“你要回吗?”
“不是。”封重洺:“你脸色不太好。”
卓情并不想走,撒谎道:“我一直这样。”
封重洺不知道是在真心实意地夸奖他还是其他什么,“你真的很喜欢足球。”
卓情有一瞬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后来,卓情渐渐减少了熬夜上网的频率,就是以防封重洺哪天突然叫他踢球。
生活作息变了后,去食堂的频次也多了,碰上封重洺的概率就大了。
这天卓情和宋子昱刚坐下吃了没一会,封重洺和薛珩走过来坐下了。
卓情属实有些意外,比他反应更大的是他对面的宋子昱。宋子昱整个人很明显的僵了下,在薛珩把手搭在他肩上时,那股僵硬更明显,像个机器人。
薛珩说:“又见面了。”
卓情蹙眉,正要说什么,宋子昱又恢复了正常,他甚至笑了下,说:“薛少有什么想吃的,我帮您去买。”他转过头又对封重洺说:“封少有吗?”
卓情的脸已经冷了,封重洺适时开口:“不用,吃饭。”
薛珩也说:“我都打好饭了,你还要帮我买什么?假殷勤。”
卓情:“薛珩。”
薛珩挑眉,宋子昱忽然端着餐盘站了起来,“我吃完了,少爷们慢吃。”
一顿饭吃的不上不下,卓情问不了薛珩,也问不了封重洺,只能和封重洺道别后去找了宋子昱。
宋子昱不太想聊的样子,最后被他问烦了,说:“你觉得他们和班长这种人有什么区别?”
“他们”自然说的是封重洺和薛珩。
卓情被他说一怔,他觉得宋子昱说的不对。薛珩是非常讨厌,但封重洺不是这样的,他不应该被划分在“这种人”里面。
宋子昱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有些讽刺又有些怜悯地说:“你不知道有一个词叫‘物以类聚’吗?”
那天算是一个非常不友好的结束,但是卓情和宋子昱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卓情是因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而宋子昱是因为无所谓。
他只需要避开这些人就行。
后来宋子昱很少再和卓情吃饭,卓情和封重洺薛珩在一起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薛珩不怎么搭理卓情,大部分时间都只和封重洺说话,所以卓情也没能再从他身上发现恶劣的一面。
冬去春来,高二下学期开学没多久,足球队经理和隔壁校的足球队联系上了,说可以打一场友谊赛。
卓情这几个月虽然进步了不少,但是在控球能力和比赛经验上与其他队友相比总归是不小的差距,卓情也没有恬不知耻地要参加。倒是薛珩非要来贱上一句,“封重洺参加你不参加吗?”
卓情说:“没我你赢不了?”
薛珩气笑了,扫了一眼路过的封重洺,意味不明地道:“你对你自己几斤几两有点数吧。”
卓情没来得及反击他就走了,封重洺过来,看他不太高兴的神色,习以为常,“薛珩又惹你了?”
卓情言简意赅:“他有病。”
他和薛珩经常斗嘴,卓情不想让封重洺觉得自己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想要再说一句为自己申诉一下,就看见封重洺突然伸手摸向了他的头发。
卓情浑身霎时绷紧了,几秒后,封重洺的手上多了一个小花骨朵儿,放到卓情随手扔在在一旁的手机屏上,“不理他。”
手机屏接收到触感亮了下,卓情看着那朵未开的小花,心情很突然地变好了。
封重洺:“比赛你来看吗?”
卓情:“来。”
“好。”封重洺说:“到时候麻烦卓老师给我们作一下战术指导。”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卓情还是不自觉放心上了,很认真地说“好。”
封重洺和他对视了一会才把视线移开。
足球练了一个月,抓阄抓出来在隔壁学校的场地比赛。
本来经理还担心他们失了主场优势气势受影响,没想到到隔壁校一看,全是为他们队加油的。
“怎么回事?”经理问一旁的女老师。
女老师捂着嘴笑,“我们学校有很受欢迎的男孩子呢。”
经理这才发现,观众台上不少人举着五颜六色的牌子,上面有的写着“封重洺”,有的写着“薛珩”。
卓情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很莫名的,整场注意力有些偏移,不在场上,跑到了观众席上。他的头像是个语音探头,哪边喊了封重洺的名字他就往哪边看。
比赛结束的时候,他感觉比自己踢了一场球还累。
两队互相握完手分开,封重洺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场外突然涌上了很多女生,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瓶水。
卓情想到了自己跑三千米的时候也被送过水,突然就懂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封重洺,想看封重洺有没有收了谁的水。
——一瓶都没收。
封重洺光着手朝自己走过来,卓情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
封重洺看了他一眼,笑着问他,“赢了这么高兴?”
卓情这才意识到,原来是他们学校赢了。
他的心口猛跳起来。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彩票开奖前那一秒的心惊。
——不是担心自己会不会中奖,而是知道,它来了。
卓情说想回去,封重洺就说我和你先走。
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卓情让封重洺等一下,进去了,出来的时候拿了两瓶水。
他递给封重洺一瓶,封重洺接了。
卓情低着头,很拙劣地隐藏自己上扬的嘴角。
后来,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从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中寻找满足感。
卓情第一次参加了考试,每门都考得很垃圾,吃饭的时候问封重洺能不能给他讲题,封重洺一点没有被麻烦到的样子,说当然可以。
封重洺晚上把卓情叫到他的宿舍,两人围着一张卷子讲题。封重洺逻辑清晰,语速适中,把复杂的题目说的浅显易懂,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但是卓情不是一个好学生,他没怎么听,全程都在看封重洺握笔的修长手指。
就这样一个月下来,耳濡目染的,下一次考试的时候卓情居然也解出了一些题,数学比平时多考了二十几分。
薛珩听说后,轻嗤,“都是选择题蒙的吧。”
卓情站起来,睨他,“比比?”他现在球技上升了不少,一来气就爱挑战薛珩。薛珩也不是个能激的,基本上回回应战。
但是这次薛珩没接下,“不来,我今晚有事。”
封重洺被老师留住还没过来,薛珩想到了什么,懒洋洋地靠后仰在椅背上,“诶”了声,喊卓情:“不问问什么事?”
“不想问。”
“我生日,”薛珩自问自答,意味深长地说:“封重洺要去,你去不去?”
他们薛家过生日都只过阴历,今天是薛珩的阳历,他本人都不太看重,只是为了寻一个名头一群人一起玩玩。
封重洺要去,卓情当然会去。
他下午翻墙去了趟运动器材店,让店员挑了个最好的护膝装上了。
坐上薛珩的车时,封重洺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卓情把手里的包装袋扔给前面的薛珩,薛珩的表情卡了下,半晌说了句“谢了。”
地点是薛珩家一个四层的花园别墅,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他们三个从车上下来,每层阳台都有人趴在上面和他们打招呼。
薛珩邀请的都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许多面孔卓情都在学校见过,还有些不怎么有印象的,大概也是一些小门小户硬挤进来企图攀关系的。
薛珩好热闹,来者不拒,又或者是不在乎。别墅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祝他生日快乐,他每个都接下,又每个都应得敷衍。
都是被束缚久了的少爷小姐们,难得有一个放松的机会,个个都玩的疯。一群人聚在一起,玩一些大胆又出格的游戏。
封重洺全程坐在最外边,手里端着一杯红的,没加入。他面色平静,目光低垂,在这个特别快乐的氛围里显出几分格格不入的冷漠。
卓情坐在离他不远的沙发上,时不时看他一眼。因此,他也发现,不止他一个人在看封重洺。坐在下面的,不少人的目光都围绕在他身上。
封重洺起身去阳台的时候,卓情想立马跟出去的,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薛珩摁住了胳膊。
卓情:“干什么?”
薛珩:“你干什么?”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在他们说话间往封重洺的方向去了。
卓情一顿,他这才发现四周的氛围有些躁动,不少人头挨着头窃窃私语着。
“什么意思?”卓情蹙眉。
“就这个意思。”薛珩看着他:“人家女孩子特别有礼貌地问我能不能借我的光儿和封重洺表白,人家这么在乎我的感受,我不能让你去搞破坏。”
“我搞什么破坏。”卓情一副有病的眼神看他,心里又确实烦躁,道:“起开,我去洗手间。”
卓情没去洗手间,上楼从另一侧的楼梯下去,做贼一样的,靠近那间气氛暧昧的阳台。
他是躲在柱子后面看的,从他这个视角只能看到封重洺的后背和女生通红俏丽的脸。
大概已经表白结束了,女生在等待封重洺的回答。卓情离他们不算近,却也感受到了弥漫在他们之间的那种特殊的氛围。他的心被高高吊着,好像等待判决的那个人是他。
没让女生等待很久,封重洺开口了,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柔,“对不起。”
“啪嗒”,卓情的心掉回到了原位,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女生骤然变红的眼眶。
“我暂时不想谈恋爱,但是谢谢你的喜欢,我感到很荣幸。”
一张纸被递到眼前,女生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模糊的眼睛,她没接,扭身跑了。
这边卓情立马闪身躲进柱子后的阴影里,下一秒女生小巧的背影就从他眼前过去了,他的心跳还没平复,听着一道有些低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身体一僵。
“在躲猫猫?”是封重洺。
卓情比他矮半个头,这会又是整个人缩在墙角里的状态,看起来又小又瘦的,一双大眼睛受惊似得瞪起,封重洺忽然起了玩弄的心思。
“卓情,”他走近了一步,有些严肃地问他,“为什么偷听?”
卓情抓不准他的意思,也不知道正确的答案,他努力站直了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显得很狼狈,“没偷听,上厕所。”
“这边没厕所。”
卓情抿嘴,“我第一次来,走错了。”
封重洺看了他几秒,突然轻笑一声,“那你还要去吗?我带你去?”
卓情看着他,迟疑了一秒,点头。
这层的厕所被人从里面锁起来了,封重洺就带着卓情去了楼上。
卓情落在封重洺身后一两步,没忍住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封重洺却说:“还说没偷听。”
莫名其妙地,卓情的耳朵红了。
隔了一会,他又回答他了,“喜欢……听话的吧。”
卓情“哦”了一声。
他开始认真思索起来,除了刚开始他给封重洺惹过麻烦,后面再也没有了,还特别积极地参加对方喜欢的运动,这算是“听话”吗?
初次陷入爱河的人是这样的,总是会愚笨地给自己套上枷锁,默默给自己定下许多标准,好像只要他变成了“那样”,对方就会喜欢他一样。
“听话”代表着懂事和温顺,卓情默默盘算了很久,悲伤地发现自己完全不是这样的人。他叛逆、不服管、打架、逃课、还常年对自己的父亲保持浓重的杀意。
他不符合封重洺“喜欢”的标准。
兀自烦恼了很久,玩游戏不专心就一直输,卓情一杯接着一杯被罚。封重洺坐在另一张桌子上,被薛珩拉着玩一些没接触过的纸牌类游戏,不可避免地也喝了不少酒。
深夜,一群人玩累睡着了。沙发上、地毯上等等每个地方都倒了人,所有人乱七八糟地靠在一块,乍一看跟一堆堆尸山似的。
卓情靠着意志力撑到了最后,他穿过横七竖八的人,坐到了封重洺的牌桌上。
封重洺头枕在胳膊上,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靠近,缓缓睁开了有些迷蒙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