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权by三拾叁

作者:三拾叁  录入:02-23

杨思乐不自觉念出声:“原…谅…卡?”
他又往下翻一张,是个卡通小人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的图样,旁边也写着字。
“许……”许什么卡?
中间那个字杨思乐不认识,不等问,梁宸安一把夺过去,攥在手里背到了身后。
“这是什么啊?”杨思乐好奇,“你在集卡吗冬冬?”
“没什么。”梁宸安说。
“给我看看。”杨思乐说。
“下次给你看。”梁宸安糊弄他,转身往卫生间走,“现在我要尿尿了。”
等梁暮秋回来,吃过早饭,梁宸安和杨思乐坐在院子里写作业。梁暮秋也坐在石桌旁,面前架一台笔记本电脑。
之前一个关系不错的房客发来信息,说想趁现在天气好再来小梨村逛逛,问能不能住梁暮秋的小院。
梁暮秋没有立刻回复,抬头看向二楼紧闭的客房门。
吃早饭时厉明深接到电话,站在院子里说了很久。梁暮秋隐约听到一些,应该是他公司的事。
厉明深声音沉稳,不疾不徐地吩咐几句,而后挂断电话,走回餐桌吃完早饭便回房间,再没出来。
梁暮秋难免好奇,厉明深如果工作忙,为什么还要来小梨村?说是来找人,但也并没有见他出门。
梁宸安见梁暮秋一直盯着楼上看,也回头看一眼,问:“秋秋,你在看什么?”
梁暮秋收回视线,说没看什么,又问梁宸安作业有没有做完。
梁宸安微微昂起下巴:“我昨天就做完了,现在在看课外书!”
梁暮秋摸摸他的头:“冬冬这么棒啊。”
对面的杨思乐咬着铅笔,抬起头幽怨地看了梁宸安一眼,他的作业还有一半空白。
梁暮秋也摸摸杨思乐的头:“乐乐也很棒,慢工出细活。”
杨思乐:“……”
院子外传来车声,杨思乐坐不住,跑出去看是谁。
车停下,当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杨思乐不禁瞪大眼睛,反应过来后立刻冲过去,喊道:“爸爸!”
梁宸安听到了,抬头往小院外望去,又很快低下头继续看书。
这个细节被梁暮秋注意到,他盯着梁宸安乌黑的后脑勺看了一阵,起身往外走,一看还真是杨雄回来了。
梁暮秋站在门口,冲杨雄点点头,“回来了?”
杨雄见了他,表情不知为何有些古怪,但也冲梁暮秋点点头:“嗯,回来看看乐乐。”
杨思乐被父亲抱在怀里,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杨阿公正在厨房切菜,穿着围裙就跑出来,手上还沾着几粒葱花。父子俩对视一眼,杨雄主动喊了声“爸”。
杨阿公脸色稍霁,哼了一声。
杨思乐从杨雄身上滑下来,牵他的手往院里拉:“爸爸快回家!”
杨家祖孙三代进了隔壁,梁暮秋也转身,将门虚掩,坐回了梁宸安旁边。
很快,杨思乐抱着零食又跑回来,花花绿绿的包装,呼啦啦全堆在梁宸安面前。
“冬冬,我爸爸回来了,这都是他给我带的好吃的,给你吃!”
“哦。”梁宸安干巴巴说。
“他还给我买了玩具,一辆遥控汽车!”杨思乐兴奋地脸蛋通红,“我们一起玩吧。”
“不要。”梁宸安想也没想就拒绝,“我还要看书。”
“明天再看也来得及。”杨思乐说着去拉梁宸安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被一把甩开。
“我不去!”
杨思乐愣住了,瞪着他:“你声音那么大干嘛?”
梁宸安也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咬紧嘴唇不说话。
“你好奇怪。”杨思乐小声嘟囔,“不玩就不玩,我自己玩!”
杨思乐说完就扭头跑了。
这一幕落在梁暮秋眼里,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联合开发的方案部分细节存在分歧,厉明深紧急跟外方连线讨论,你来我往互探底线,扯皮了几个小时,终于敲定一份补充协议。
挂了视频,厉明深又主持内部会,把后续工作布置下去,一偏头看向窗外,日头西斜,已经是傍晚了。
他闭着眼靠在沙发上,沙发的垫子很柔软,整个人仿佛陷进海绵,但那股疲惫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明明厌恶对方不讲契约精神,还必须保持微笑,不能失了风度。
厉明深起身走出房间,房间外面空气清新,满目鲜绿,隔壁飘来饭菜香,树上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
他仿佛一脚从虚伪跨进真实,也迟钝地感觉到了饥饿。
楼下院子,梁暮秋和梁宸安正在支火锅。
梁宸安想坐在院子里面吃,梁暮秋于是从厨房接了个插线板,一直伸到石桌底下,又在桌上架好电磁炉。
余光看到厉明深,梁暮秋停下,抬头朝他看去。
厉明深一直呆在房间不出来,梁暮秋不放心,中途去敲了一次门,敲完门后才听到里头有说话声,声线低沉,说着流利的英文。
等了半分钟厉明深才来开门,梁暮秋注意到他打了一条藏蓝条纹的领带,袖口也放下,工整地扣好。
梁暮秋意识到或许打扰了厉明深工作,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抱歉”,小声解释只是因为厉明深太久不出门所以他来看一眼,让厉明深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他就在楼下。
说完梁暮秋笑笑,转身要走时,厉明深忽然叫住他。
“梁暮秋。”
这是梁暮秋第一次听厉明深喊自己名字。
他停下来,看着对方。
厉明深却什么也没说。
一群白鸽从夕阳下飞过,梁暮秋问厉明深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吃饭。
厉明深发现,无论身体还是心理,他似乎都无法拒绝。
支好火锅,梁暮秋回厨房,从冰箱里拿涮锅的肉和菜,羊肉牛肉原本一样一盒,他想了想又多拿了两盒出来,指挥梁宸安端去外面,自己则擦擦手,抬脚往隔壁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杨阿公高昂的声音,好像在说杨雄菜放的位置不对。他嘴上说不想杨雄回来,但杨雄真的回来,还是高兴的,否则也不会早早地把小饭馆关门,为杨雄张罗晚饭。
梁暮秋喊了声“阿公”,又冲杨雄点点头,说:“我来拿酒。”
上午从早市回来,梁暮秋把另外一袋鱼给杨阿公送去,说要讨壶桂花梨子酒。
杨阿公收了鱼,稀奇地看他:“你什么时候酒瘾这么大了?昨天不是刚喝过。”
“房客想喝。”梁暮秋说。
杨阿公转身要去屋里给梁暮秋拿,梁暮秋叫住他,说晚上再来,先在杨阿公的酒柜里冰着,免得喝的时候味道不好。
“你也不嫌麻烦。”杨阿公说,“以前的房客也没见你这么尽心。”
梁暮秋背着手笑笑,没说话。
杨阿公进屋给梁暮秋拿酒,梁暮秋站在院子里四处看看,发现小花竟然也在,正在墙角喝水。
“小花。”梁暮秋轻轻唤了一声。
小花舔舔爪子,回头见是梁暮秋,伸了个懒腰朝他走来。
杨雄把菜摆上桌,脸色不知怎地不太好,故意在小花经过时踢了一脚,低声喝道:“滚开!”
那一脚正踢在小花肚子上,小花立刻弓起身体,从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嘶叫,做出攻击姿态。
梁暮秋朝杨雄看了一眼。
杨雄这才收回脚,又骂了句“死猫”,一掀布帘也进了屋里。
院墙另一边的小院里。
厨房的料理台上摆满食材,梁宸安一一看过去,羊肉卷、肥牛片、鱼豆腐还有洗的干干净净水灵灵的蔬菜,全是他爱吃的。
梁宸安咽着口水,两手稳稳地端起一份羊肉卷,一转身就看到厉明深走了进来。
面对不太熟悉的人,梁宸安就变得沉默内敛,不主动说话,也不往跟前凑。他看着不在意,实际心里自有一杆评价的标尺。
厉明深来了两次,他只简短地跟对方说过几句话,但不代表他没有暗暗观察对方。
他觉得厉明深跟其他房客不太一样,个子高,开得车很炫,话也不多,这几点可以各加零点五分,但整天呆在小院哪儿也不去,还总是蹭饭。
扣大分!
梁宸安刚才听到梁暮秋的话,知道厉明深又要跟他们一起吃火锅,嘴角一落,当时就不乐意了。
他只想跟梁暮秋两个人开开心心吃顿火锅,不想让这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房客分他的羊肉。
梁宸安到底是个孩子,并不善于伪装情绪,厉明深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抵触。
果然,梁宸安没跟他说话,直接从他旁边绕了出去。
厉明深原以为自己会没什么感觉,但可能真的是血脉相连,当梁宸安从他身边经过的那一瞬间,他还是体会到了心脏被牵动的滋味。
他想这是勖明昭的儿子,是他的亲侄子,他们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梁宸安讨厌自己。

梁暮秋拿了酒,没逗留就回来了,临走前蹲下摸了摸小花的脑袋。
“你要去我家玩吗?”他问,“冬冬很想你。”
小花的胸口毛色雪白,后背黑黄相间,是只非常漂亮的三花。它像是听懂梁暮秋的话,却没动,只喵了一声,伸出柔软的舌头舔了舔梁暮秋的掌心。
“乖了。”梁暮秋摸摸它的头,起身走了。
等回小院,厨房里的菜都被端到院子里,桌上不够放,厉明深搬张椅子出来,梁宸安便默默地把一部分蔬菜搁在了上面。
多功能锅里加入清水,煮开后再下底料,梁暮秋撕开包装扔进去,底料在沸水里化开,很快,浓香热辣的红油味儿便飘散开来。
梁暮秋陶醉地闻着,声音也跟那滚沸的火锅似的激动:“冬冬冬冬,快拿筷子。”
梁宸安跑进厨房,踮脚去够筷笼,但筷笼在餐桌中间,他够不着,伸直胳膊也始终差一点,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把筷笼拿到了他面前。
梁宸安愣了愣,抬起头,就见厉明深正平静地看着他。
他同厉明深对视两秒,就着对方的手抽出两双筷子,然后掀起眼皮飞快瞄了厉明深一眼,又拿出一双。
“谢谢。”梁宸安小声说。
“不客气。”厉明深道,看着梁宸安跑了出去。
等厉明深也回到院子里,才发现桌上多了个白瓷瓶,颈口细长,瓶身雕刻梨花。
他看向梁暮秋。
梁暮秋冲他笑道:“桂花梨子酒。”
厉明深坐下,打开瓶口的塞子先闻了闻,而后扬了扬眉毛。
只有他面前摆着酒杯,他问梁暮秋:“你不喝?”
梁暮秋不好酒,何况昨天刚喝过,因此只给厉明深拿了个小酒盅。
厉明深看着他,他也看着厉明深,火锅热气蒸腾,厉明深的脸变得朦胧,但那双眼睛却漆黑明亮,直直地朝他看过来。
不知为何,梁暮秋的心忽然动了一下。
他想,如果只一个人,那不就成了喝闷酒,还有什么意思。
“我也喝。”梁暮秋撑着膝盖站起来,“等我,我再去拿个杯子。”
梁宸安才不管两个大人,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涮肉。
羊肉卷下锅,几秒就熟,梁宸安夹进碗里,还没吃口水就流下来。他虽然馋,但并没有着急,又用漏勺捞起一块鲜嫩的巴沙鱼肉,放进梁暮秋碗里,然后才坐回去。
厉明深见到了,问:“他喜欢吃鱼?”
梁宸安听懂了这个“他”指谁,朝厉明深看一眼,又飞快移开目光,嗯了一声,夹起羊肉沾点蘸料,再吹吹,等不那么烫了才送进嘴里。
还没来得及感受滋味,就听隔壁传来杨阿公的吼声。
“——我告诉你,你这是做梦!想都别想!”
梁宸安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了过去。
梁暮秋也听到了,脚步一停,紧接着绕过厨房走到墙根底下。两间小院几乎挨着,平时说话稍微高点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梁宸安也不吃了,跑到墙根下跟梁暮秋一起听。
这一声后,杨阿公便没了声音,倒是杨雄说了好几句,刻意压低音量,听不清说了什么。
舅甥俩面对面站着,梁宸安仰头朝梁暮秋看,表情有些紧张,梁暮秋摸摸他的头,拍拍他的后背让他坐回去吃饭。
梁暮秋走进厨房,从橱柜里又拿了个酒杯,他分神地想,不知道杨阿公家里怎么了,但到底是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问。
梁宸安坐回座位,忍不住又朝院墙那头看去,而后才拿起筷子,慢吞吞地继续吃饭。
很快,梁暮秋也回来了,走回石桌前坐下,本想给厉明深倒酒,厉明深却抢先一步把他的酒杯拿走。
梁暮秋垂着眼,看着厉明深一手拿酒杯,另一只手倾斜酒壶,透明的酒液汇作一条纤细的水流,缓缓流了出来。
看着看着,梁暮秋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厉明深的手上。
那是一双成年男人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从颜色看很健康,手背因为用力而绷起青色血管。
右手中指第一个关节处微微突出,应该是长久书写留下的印记。
他不由想象厉明深握笔时的姿态,猜测厉明深平时大概都会用这只手签合同,现在这只手却为他倒酒。
梁暮秋不自觉笑了一下。
厉明深注意到,轻抬眼皮朝他看去,问:“笑什么?”
梁暮秋抿了下唇,但抿不掉脸上的笑意,从厉明深手里接过酒杯:“没什么。”
厉明深也给自己倒一杯,梁暮秋同他碰了一下。刚要喝,还没沾到唇,隔壁再一次传来杨阿公的声音,含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放屁!”
紧接着就是叮铃咣当一通乱响,像是饭桌被人掀翻在地。
梁暮秋面色一凝,同厉明深对视一眼。
梁宸安双眼睁大,也紧张地看着梁暮秋。
这酒是喝不成了,梁暮秋搁下酒杯,见厉明深也想起身,手搭在他肩膀轻轻压了一下,对他说:“我去看看,你继续吃。”
梁暮秋拔腿就往隔壁走,刚到门口就看到里面一片狼藉,整张饭桌都被掀翻,饭菜撒了一地,碗筷摔得七零八落,就连小花的饭盆也被打翻了。
“阿公,这是怎么了?”梁暮秋迈过门槛往里走,杨雄和杨阿公隔着掀翻的桌子对峙,而杨思乐躲在堂屋的门帘后面,肩膀一颤一颤,发出细微的哭声。
杨雄喘着粗气,回头看了梁暮秋一眼,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我们家事你少掺和!”
“小秋不许走!”杨阿公手指点着杨雄,“我就是要让大家伙知道你是个什么人,畜生都不如!”
杨雄脸上顿时青白交加,强忍着道:“爸,你把这个院子卖了,我在城里给你买更大的房子住,有什么不好?”
杨阿公脸色涨红,胸口不住起伏,显然气得不清,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思?卖了房子钱都让你拿去吃喝嫖赌,还买大房子给我住?你还有没有良心啊?难怪乐乐的妈妈要跟你离婚,我看你活该!”
杨雄被戳到痛处,目光变得凶狠:“这房子必须卖,买家我都找好了,我就问你房产证放在哪儿了?”
杨阿公说:“我就是死我也不会把东西给你。”
“好,好,老不死的,我他妈叫你顽固!”
担心杨雄会动手,梁暮秋快步走到杨阿公身前,将他护在后面,质问杨雄:“你想干什么?”
杨雄也撕下伪装,伸手越过梁暮秋就要去拽杨阿公的衣领,被梁暮秋一把挡开。
推搡间,梁暮秋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猫叫,紧接着就见小花不知从哪儿窜上围墙,高高跃起,一爪子挠在了杨雄的脸上。
杨雄嘶了一声,不自觉往后退,抬起手摸到了满脸的血。
他喘着粗气,目光也被手掌上的血染得赤红,嘶吼道:“我看谁敢拦我!”
说完他便冲进堂屋,当看到杨思乐时愣了愣,紧接着就把杨思乐往前面的饭馆推,喝道:“呆着,不许出来!”
杨阿公追着杨雄进屋,见他上了楼也连忙往楼上跑,脚步趔趄差点摔跤,幸好梁暮秋在后面扶了一把。
杨雄直接走到杨阿公卧室,粗暴地拉开所有柜子的抽屉,看到钱就往自己口袋里塞。
杨阿公急气攻心,伸手去拽杨雄的口袋,撕扯间好几张钞票碎成两半,纷扬着落在地上。
杨雄忽然安静下来。
杨阿公眼睛通红,声音发颤,对杨雄说:“我一辈子都住这里,乐乐也出生在这里,这是我和乐乐的家啊,你卖了我们住哪儿,难道去流浪吗?”
梁暮秋担心杨阿公情绪过激,劝道:“阿公,你先冷静,不要生气。”
他又对杨雄说:“你也别冲动,如果有什么困难坐下来大家一起商量,不一定非要到卖房子的地步。”
杨雄闻言忽然冷笑一声,“你算什么?”
梁暮秋脸色一变。
杨雄抹了把脸,血迹涂在脸上,叫他看起来更加狰狞:“别以为躲回村子里你干的那些龌龊事就没人知道,连自己老师都勾搭,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梁暮秋动了动嘴唇,忽然看到厉明深出现在门口,声音便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
杨雄背对着门,厉明深脚步又轻,半边身体被门框挡住,因此并没发现。
他没头苍蝇似的在屋里转了一遭,把柜子里衣服被褥全翻出来扔到地上,发了疯似的狠狠踩上去,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抬头盯着梁暮秋。
“老头这里没有,肯定在你那里,房产证是不是给你了!”
梁暮秋冷冷地看着杨雄,并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了起来,他能感觉到厉明深在看他。
杨雄提高声音,用一种极度厌恶的语气说:“你使的什么手段啊,让我爸这么听你的话,真他妈恶心!”
厉明深一直站在门边,并没有开口或者进来的意思,只用一种平静到冷漠的目光看着他。
梁暮秋忽然感到了难言的难堪。
他冷眼看着杨雄,声音也冷下来:“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这种人无药可救。”
“畜……畜牲啊……”杨阿公气到说不出话,捂住胸口,爆发剧烈的咳嗽。
梁暮秋扶着他在床边坐下,背对着门站着,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叫厉明深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杨雄又在屋里乱踢一通,突然间安静下来,梁暮秋觉得奇怪,一回头,杨雄的手已经伸到他面前,眼看就要掐住他的脖子。
身后就是木板床,梁暮秋无处可退,眼看那只手就要扼住他的脖子,电光火石之间,杨雄忽然又整个人朝后倒去。
厉明深从后面拽住了杨雄的衣领。
杨雄体格强壮,但厉明深手劲更大,杨雄的脸色很快被勒得涨红,想挣脱反而踩到地上的衣服,脚下打滑朝后摔了过去。
厉明深松开手,低头看一眼手指,仿佛上头沾了什么脏东西,冷漠地看了杨雄一眼,抬头问梁暮秋:“需要报警吗?”
“小秋……”
梁暮秋还没说话,杨阿公红着眼,在旁边抓住了他的手臂。
梁暮秋明白杨阿公的意思,别说家务事警察不一定管得了,要是真管了,杨阿公更怕对杨雄造成不好的影响。
他忽然感到深深的无力,对厉明深轻轻摇了摇头。
杨雄从地上爬起来,看看厉明深又看看梁暮秋,意识到今天是不可能如愿了,又发疯似的乱踢一通,抹了把脸朝门外走,忽然看到了躲在门边的杨思乐。
杨思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上来,满脸泪痕,瑟缩地看着他,轻轻张了张嘴,无声地喊了句“爸爸”。
杨雄拿袖子抹了把脸上的血,弯下腰似乎想抱杨思乐,杨思乐却往后躲了一下。
“乐乐,”杨雄喊他,“爸爸要走了,你跟爸爸走吗?”
杨思乐含着眼泪摇头。
杨雄从他身边走过,下楼穿过院子。很快,杨思乐就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他愣了几秒,追下楼喊道:“爸爸——”
梁暮秋有些不是滋味,转过头,对上了厉明深的眼睛。
厉明深平静地看着他,目光下移落在他的脖颈处,忽然问:“他刚才碰到你了吗?”
梁暮秋反应几秒才意识到这个“他”是说杨雄,杨雄刚才还差一点就要掐到他。
厉明深的目光仿佛带着热度,梁暮秋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脖子,感到被他目光触及之处变得滚烫。
“没有。”他心跳加速,声音也变得沙哑,“他没碰到我。”
此时天色已暗,担心杨思乐一个人跑到外面不安全,梁暮秋掩饰似的快步走到房间外面,发现梁宸安竟也来了,在门口拉住了想要追车的杨思乐。
“冬冬,”梁暮秋喊道,“把乐乐看好了。”
“嗯,我知道!”梁宸安点头,梁暮秋看到他伸手去帮杨思乐擦眼泪。
梁暮秋松了口气,借着夜色掩饰做了个深呼吸,等脸上的热度退下才走回屋里,喊了一句“阿公”,看到这满地狼藉,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老人。
杨阿公闭着眼,眼泪无声地从覆满皱纹的脸上滑落,忽然间胸口起伏,急喘了几口粗气,向后仰倒晕了过去。

许久过后回忆当时那一幕,梁暮秋依旧感到心惊肉跳。
杨阿公忽然晕倒,他猝不及防,原地愣了两秒才赶紧走过去。
老人仰倒在床上,双眼紧闭,嘴唇微微发紫,任凭怎么呼唤也没反应。
某段深埋心底的记忆一瞬间击中了梁暮秋。
四面空间扭曲,凌乱的房间变成了医院的太平间,周围的墙壁惨白冰冷,梁仲夏也是这样躺着,任他怎么呼唤都没回应。
他大脑一片空白,指尖发着抖,直到一道朦胧的声音传来。
梁暮秋茫然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隔着一层飘渺的白雾,有双黑色的眼睛,略薄的嘴唇张合,似乎在喊他的名字。
“梁暮秋。”
梁暮秋狠咬了一下嘴唇,晃了晃头,四面惨白褪去,他感到厉明深按住他的肩,掌心微微用力,问他:“杨阿公有没有病史?”
“有,高血压。”梁暮秋听到自己开口,嗓音哑得厉害。
梁暮秋压下剧烈的心跳,继续说:“但他定期吃药,身体一直很好。”
对了,药!
梁暮秋猛地惊醒,开始四处找杨阿公的药。床头柜翻遍也没有,他努力回忆杨阿公闲谈时说过的话,一掀枕头,果然在枕头底下发现了药瓶。
在梁暮秋找药的同时,厉明深单手拨号,打给相熟的医生朋友。
梁暮秋捏紧药瓶,紧张地看着他。
电话接通后,厉明深飞快说明情况,按照对方的指示让杨阿公平躺在床上。
“然后呢?”厉明深问,见梁暮秋一脸担忧,便把电话开了外放。
那头语气也透着严肃,飞快说:“先检查心跳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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