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道跟着大家采买,省了不少功夫。
顾思琪每天都会亲自下厨,替备考的大哥安排丰富的一日三餐。
大家的动作都放轻了,生怕打扰到顾成言看书。
若不是怕再出意外,顾思琪还想替大哥去寺庙祈福呢,祈求佛祖保佑他一切顺利。
到了考试当日,大家都起了个早。
顾思琪替哥哥检查了好几遍携带的东西,顾成言将需要携带的证明也一并收进怀中。
眼看妹妹又要往里添东西,顾成言面上带笑制止她,“好了,我们家思琪如今都成了小管家婆了,这东西拿了也带不进去,不过两日而已,又不是出远门。”
顾思琪哼了一声,跺着脚走到林舒璇身侧,“舒璇姐姐你看,某些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天还未完全亮,此刻院子里点着灯,昏黄的灯光笼罩下,美人笑靥如花。
“愿公子得偿所愿。”
顾成言温和一笑,微微颔首。
顾成新送他到考场门口,目送他通过查验,步入考场。
两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顾成新一早便候在门口了。
这离场的考生多是疲累不堪的状态,好些人一晚上过去,头上的发已经杂乱不堪,脸上的胡茬也冒出了一截,自家大哥出来的时候,却还是清爽淡然的模样,顾成新一眼就看见他了。
“大哥!这儿!”
闻言,他笑着朝这边走来。
“等多久了?”
顾成新低下头笑了笑,“没多久,也就一个时辰,大哥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他也没问大哥在里面考的如何,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头名肯定是自家大哥,没得跑。
“思琪她们呢?在家可还好?”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那人含笑的眼眸。
“都挺好的,对了大哥,如今你也考完了,咱们是不是该去拜访舅舅了?”
顾成言回神,打趣道:“成新如今也懂得人情世故了。”
“大哥又笑话我,我总不能一辈子让大哥你替我周旋这些,就连思琪管理起家里都得心应手,我除了武艺倒是真的什么都不精通。”
顾成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不善此道便不要为难自己,难不成你长大了便不是我弟弟了?我知道你向往战场,待见过舅舅后,便与他商议送你入伍。”
孩子大了,确实该成就一番事业,总不能老拘着他在身旁,男儿壮志凌云,合该去奋斗拼搏。
顾成言回去之后,先是让人备水沐浴,考场里头空间小人又多,恭房也在里头,幸好如今是四月,天气还比较凉,味道不算大,但总归是不舒服的。
晚饭大家是在一块儿吃的,顾成言顺道就提起了去舅舅家拜访的事情。
“这次考试我并未告知舅舅,所以这礼数方面就要细致些,好让我给长辈赔罪,府中只舅母在,娘也说过,舅舅舅母待她如女儿一般,所以你们两个也不要过分拘束,表现得亲近些,长辈们也喜欢,今日便早些休息,明日咱们便一起过去。”
“是!”
“是!”
顾思琪跟顾成新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有大哥这个主心骨在,乖乖听从安排就可以了。
接下来便是林舒璇的安排了,俩人心下了然,识趣地先回房了。
“舒璇姑娘,今夜月色正好,可愿与在下去院里小坐片刻?”
林舒璇同意了。
俩人相伴坐在院里的石桌旁,院中正好有一颗正盛放的桃树。
“心守一抹暖阳,静待一树花开。姑娘如今余毒未清,一切还需从长计议,不如就暂住于此,我会定期来此为姑娘施针。”
月色洒在在她白皙的脸上,透着些许荧光,仿若传闻中画里蛊惑人心的精怪,美丽动人,她似笑非笑看着他:“那我算是什么?公子养着的外室么?”
顾成言心头一梗,“姑娘误会了,对外便宣称姑娘是思琪的救命恩人,在此休养,我并不会干涉你的任何行动,毒素清除后,去留也任你,姑娘意下如何?”
闲话总是不可避免的,他只能尽力做到这样了。
她点了点头,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其实他大可以将她带回府中,只是那样对她的名声不好,府里规矩多,也会拘束了她。
顾成言抬头看向朦胧的月,就像他此刻的心,连他自己也看不清。
房中的林舒璇不是不知道这样对她是最好的,行动不受限制,方便行事,只不过到底是陌生人,顾思琪那小丫头便可以顺理成章随他一同入府,自己却诸多不便。
一行人乘坐马车到达夏之申的官邸。
仆从上前敲门,递上拜帖。
“我家少爷小姐是从梁县来见舅老爷的,烦请哥哥通报一声。”
门房前几日特意接到吩咐,说是嫁在梁县的姑奶奶家里有两位表少爷一位表小姐要来府中暂住,让他小心留意着,及时通报给夫人。
“原来是表少爷跟表小姐到了,稍等,我这就去告知夫人!”
顾成言下了马车,跟顾成新一起站着。
不一会儿一位看起来富态端庄的老夫人便快步来到了门口,一眼就瞧见了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的顾成言。
“可是成言、成新!”
被叫到名字的两名青年躬身作揖,兄弟俩齐声喊人:“舅母。”
“好孩子,让舅母好生看看。”
两个孩子都长得极好,眉眼含笑的看着沉稳些,小的这个人也正派,陈氏连连点头。
“思琪呢?”
话音刚落,马上上便被下来一位长得娇艳可人的小姑娘,她脆生生地应道:“舅母我在这儿呢。”
走上前屈膝行了一礼,“思琪见过舅母。”
比起两个大小伙子,还是小姑娘更得陈氏的喜爱,她一见面便亲热地拉着外甥女的手嘘寒问暖。
“一路上辛苦了,舅母瞧着你这小脸蛋儿也忒瘦了,得好好养一养,姑娘家还是圆润些好,看着有福气!”
“早听娘说舅母的厨艺一绝,如今我倒是真有福了。”
陈氏轻点小姑娘的鼻子,“倒是跟你娘一样俏皮,她未出阁的时候最喜欢我亲手做的饭菜,快,别站着了,赶紧回家去,咱们坐着慢慢说。”
顾成新摸了摸鼻子,小声跟大哥说着悄悄话,“大哥,娘说的果然不错,只要夸舅母她厨艺好,便什么都好说了。”
顾成言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置于胸前,觑了他一眼叮嘱道:“赶紧跟上。”
晚饭时,一家之主夏之申才从府衙归家。
他长得一副严厉模样,板起脸来着实有气势。
问道:“怎么比说好的晚了两天?可是路上遇见什么麻烦了?”
顾成言将一波人送官的事也没指望能瞒住他,于是主动说:“路上遇到了一伙歹人,差点将思琪掳走。”
听到此处,舅母陈氏惊恐的捂着嘴,握着外甥女的手怜惜地拍了拍。
“不过幸好得一位姑娘相助,我跟成新才能及时赶到,避免酿成大祸。”
“那姑娘倒是心善,你们可有好好感谢人家?”陈氏问。
思琪接过话:“舒璇姐姐为了救我受了重伤,如今正在景州休养呢。”
陈氏本想说怎么不将人带回来,但又思及自家两个尚未婚配的大外甥,着实不太合适,“明日我让人送些补品给那位姑娘,多谢她救了咱们家思琪。”
“舅舅,还有一事,外甥需向您请罪。”
夏之申抚须的动作一顿,“哼,你是不是偷偷下场了!”
顾成言起身,深深作揖,“什么都瞒不过舅舅。”
“你可知我对你期望颇高,你既已拿下县试的案首,若是准备好再参加府试得个案首,之后再上院试,连中个小三元也未可知。”
夏之申冷着脸训斥,众人都大气不敢喘。
陈氏出言打圆场:“夫君,好了,孩子们今日才刚到,你就板着一张脸,要是让若曦知道了,可不得跟你闹一场。”
提及自己亲手养大又几年未见的亲妹妹,夏之申面色减缓,“罢了!将你的考卷明日默写出来交于我,我替你看看。”
陈氏用点点头,眼神示意他赶紧应下。
顾成言了然,“是!”
“快坐下,先吃饭,你表兄去年通过了秋闱,正在京城准备明年的春闱,两个表姐也都出阁了,家里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你舅舅是高兴的,就是怕你考试上出什么差错,所以严肃了些。”
陈氏怕他们不自在,稍作解释。
“哼!老夫是怕他们学着顾正修那江湖之风行事!官场上的事岂能儿戏,明日成新也一同到书房来,你兄长既然在读书上有天赋,你定然也不差。”
思琪低下头憋笑,舅舅是不知道,成新还真是看书就头疼,认字没问题,让他做文章那间只比杀了他还痛苦。
顾成言默默看了倒霉弟弟一眼,果然他正面露苦色,又不敢出言反驳。
他无视弟弟发过来的眼神求救信号,淡定的吃起了晚饭,舅母的手艺着实不错。
第二日恰逢舅舅休沐,顾成言与顾成新兄弟俩走进了舅舅的书房。
“舅舅,这是前几日府试答的考卷,我尽量回忆默写在上面了,请舅舅过目。”
夏之申接过,放在桌上。
指着面前卷起来的两份试题说:“这是老夫连夜给你们俩出的考题,都坐下写一写吧。”
“是。”
顾成言上前拿起两份考卷,递了一份给顾成新。
顾成新苦大仇深的接过,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打开。
好嘛,全是经义。
“舅舅,这两份试题都是一样的吗?”他鼓起勇气提问。
夏之申正在阅览顾成言的试题卷,漫不经心的回他:“嗯。”
他再不敢多问言,执起笔,绞尽脑汁往空白处填写。
夏之申看完面露赞赏,连连点头,随后又收回笑意,扫了面前的两个外甥一眼,发现两人都专心于手中的试题,并未注意到他方才的失态。
他起身巡视,发现大外甥并不受影响,心态上佳,字迹工整,回答的内容言之有物,条理清晰,不错!
到小外甥这边他就情不自禁皱起眉头,这字风格跟他兄长完全不同,大开大合,带着几分豪气,但内容着实空洞,让人有种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之感。
试题收上来之后,夏之申稍微点评了一番,对比过于悬殊,他为了避免对小外甥造成不必要的伤害,甚至鼓励了几句。
“成新这字颇有意趣,行文通俗易懂,不错。”
顾成言接话,“舅舅,成新对排兵布阵十分感兴趣,此次随我一同来景州,也是希望舅舅能对他做一番安排,让他参军入伍。”
夏之申摸了摸小外甥的体格,点了点头,“老师曾说要因材施教,既然如此,择日与管军籍的同知陶大人说一声便是,不过成新,入伍十分辛苦,极有可能会被派往边疆与北燕一战,你可想好了?”
顾成新一听到北燕两个字整个人如同一直蓄势待发的狮子,他坚定的回答道:“舅舅,我已经想好了!我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死!”
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堂堂正正站在北燕的地界,与那些豺狼虎豹认认真真一战!
“好!是我南凌的好儿郎!”舅舅被他的气势所感染。
“府中有位曾在兵房任职的典史如今管着家里的府兵,你这几日便去跟着他学习。”
“多谢舅舅成全。”顾成新乐呵呵的跑出去找人。
接下来便是纯粹的考后分析,虽然府试是各州知府主持的,但他并不管出题批卷,所以也没什么好避嫌的。
给自家大外甥预估了一下大致的名次,首先通过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能不能拿到头名,还得看考官的喜好,这是他也无法左右的。
大致摸清了他的底子,夏之申心中大喜,庆幸这么好的苗子如今就待在自己眼前,没有被顾正修那莽夫耽误了。
“即日起我会将历届的院试试题让你轮番作答,之后再解析,这是你平日需要看的书,看完后自己写一份注释交给我。”
顾成言看着眼前厚度有自己半个身子那么高书籍,挑眉,道:“是。”
夏之申是自己便是一甲进士,一般的先生也达不到他的水平,所以儿子也是自小由他亲自教授,如今不过而立之年便已经是个举人了,明年春闱一开,一门两进士也不是不可能。
公榜当日,人人都挤在此处。
“过了过了!”有看见自己名字在上的考生兴奋大喊。
“这案首竟是个陌生的名字!”有看热闹的人一脸疑惑。
挤不进去的本届考生陶子淳问道:“叫什么叫什么?你倒是念出来我们听听啊,兴许我就认识呢!。”
“顾成言!案首叫顾成言!”
夏府的管事一早就过来等着了,都不用费神找,头名就是自家表大少爷!
立马就跑回去给老爷报喜去了。
路上听见陶家的少爷惊讶的说:“顾成言?这人我还真没听说过,景州城也没有姓顾的世家啊?”
他得意的多了一句嘴:“这案首顾成言顾公子乃是我们夏家的表少爷,自小长在梁县,第一次来咱们景州城,难怪陶少爷不认识。”
陶子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着说:“夏家?竟然是知府大人家的子侄,难怪如此天资纵横!”
“陶少爷,我还得赶回府将这好消息告诉老爷夫人,先告辞了。”
此刻榜下还站了一名考生,他也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乍一听这案首的身份不免有些好奇。
此人既然有知府大人这层关系,竟也一直呆在小县城里,没有来景州城跟这位大人学习,真是奇怪。
一得知消息,陈氏便好好操办了一桌丰盛的餐食,要不是顾成言一再说自己不想过于声张,她都想宴请大家过府,好生庆贺一番。
舅舅夏之申脸上也止不住的骄傲,他自己亲手教养的儿子可还从未得过头名,这一直是他心头的遗憾,如今倒是从外甥这儿找着了慰藉。
几日后,顾成言以正式童生的身份入了府学。
教授的老师们正是景州城内的学者,各个都是举人出身,甚至还有两位不喜官场选择教学的同进士。
顾成言虽是知府大人家的子侄,但性格温和,身上并没有那等贵族子弟的傲慢骄矜,而且学问好,也乐于为同窗解答,他还知道不少江湖轶事,不过短短几日,便得到了府学了绝大多数学子的喜爱与尊敬。
就连出身寒门的学子也愿与他结交。
起因是一餐饭。
寒门学子身上的钱财有限,一般都是从家里带些能存放的菜式,多是腌菜,腊肉,主食也是烙饼或者粗面馒头一类便宜管饱的。
大家吃饭的时候,这些寒门学子会躲在无人的角落,一是避免对比明显有失颜面,二则这些贵族子弟用的饭食有鱼有肉,他们看了难免犯馋,更饿了。
这次陶子淳便拉住志趣相投的一位寒门学子庄寒生,“庄兄,为何你每次吃饭都不跟我们一起?可是偷偷藏起来吃些什么好吃的?”
有些公子哥便嗤笑出声了,脸上的表情让人看着不舒服。
“还能是些什么?不就是些贫民吃的粗糙东西,还能是肉不成。”
庄寒生有些难以启齿,握紧拳头。
顾成言见过最底层的生活,理解他的尴尬。
“陶兄,庄兄带的定是家中父母亲手做的菜式,出门在外,于他而言,自然胜过寻常的饭菜千万了,可惜我娘不善厨艺,我倒是羡慕庄兄可以日日感受家里的味道。”
陶子淳恍然大悟,拍了拍庄寒生的肩膀,“庄兄你也真是的,我又不跟你抢,你以后莫要躲起来了,大家一块吃还可以聊聊天,分析分析夫子们留下的课题。”
还怼了那群人几句:“去去去,肉有什么好吃的,人家吃的山珍你还尝不到呢!”
转而看向顾成言,接着说:“顾兄,我还是叫你成言吧!你若是想吃家常便饭,可以去我家啊,我娘自小在江南长大,做的扬州菜那是一绝,她轻易还不下厨呢,不过你要是去我家,她肯定立马给你准备一桌子!”
陶夫人最喜欢读书好又好看的少年郎了,她是不太愿意儿子跟那些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们待在一块儿。
一来二去的,大家就都熟悉起来了,时常跟顾成言在一处的便成了陶子淳与庄寒生二人。
“寻个合适的时机定上门拜会,只不过最近城外突然发现了三具尸体,舅母怕是不愿让我出门。”
“尸体!难怪我爹好几日都是大半夜才回府,原来是发生命案了!凶手还没抓到吗?”
顾成言摇头,看向庄寒生,对他说:“庄兄,你这几日也不要贸然离开府学,若是实在需要出门,可以同我跟子淳说一声,让下人去做就好,毕竟你又不通武艺,万一遇上那杀人犯就不好了。”
“多谢顾兄提醒,我会注意的。”
砰砰砰!
身着靛青色衣衫的年轻公子轻扣门扉,邻居是一户做豆腐生意的商户,正好奇的瞧着他,他们这偏僻的地段竟然出现了这么一位风流清雅的人物,这里边平时也没见住了人,真是奇了怪了。
“谁啊?来了。”
佝偻着身子的卫叔给他开了门。
“顾公子!快请进。”随后栓上门,快步走到廊下。
“主”差点喊错了,太久没管自家主子叫小姐,卫叔及时改口:“小姐,顾公子到了,您快出来吧。”
他扭头对着顾成言笑了笑,“我去给您煮一壶热茶。”
顾成言温和一笑,微微颔首,“有劳。”
不一会儿,房门从里面打开,虽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却依旧不掩倾城之貌,她勾唇一笑,眼波流转。
“许久未见,还未恭贺公子再得案首。”
顾成言与她相望之时,总有种莫名的愉悦环绕心间,“姑娘近来可还好?”
“我?说好也好。”她又低下头接了一句,“说不好也不好。”
闻言顾成言心中一紧,忍不住问道:“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她摇摇头,道:“只是此处就我一人,有些清冷罢了。”
听罢,他自怀中取出一枚物件,通体碧绿,莹润细腻。
“这个可让你开心一点?”
面前的姑娘缓缓展颜,浅笑着接过面前熟悉的玉。
抬头看着他,诧异地问:“你竟然把它赎回来了!”
他没说花了不少力气挨家典当行找,还费了不少银钱。
“明日是花神节,街上正热闹,不如一同逛逛?思琪也会出来。”顾成言欲盖弥彰提到了妹妹。
“好啊。”
他对上女子含情脉脉的双眼,刹那间像被烟火击中,炸开了花,忍不住率先移开了眼。
“那我们便开始施针吧。”
他率先踏入房中,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女子脸上浮现妖冶的笑容,她笑的漫不经心,端着茶水的卫叔低下头退至一边,她才将房门缓缓合上。
林舒璇还像上次一般缓缓将衣衫褪至肩胛处。
顾成言再度蒙上那条熟悉的纱巾。
此时是傍晚,房中点了两盏灯。
他轻声道:“舒璇姑娘,此次需在你的后背上施针。”
林舒璇听罢,身上的衣衫骤然滑落,露出白玉般无暇的背。
事出突然,顾成言没有准备,朦胧间还是透过纱巾看见了面前女子纤细的轮廓。
他下意识紧闭双眼偏过头去。
动静比较明显,林舒璇听见了,嘴角勾起的弧度渐渐扩大。
发出的声音却有些羞赧,“公子,我好了。”
顾成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取出银针,将注意力集中于精准把控对穴位的疏通上。
不一会儿,俩人都出了一身的汗,林舒璇是痛的,顾成言是精力消耗大的缘故。
收针后,林舒璇身子软软地倒下。
顾成言不便扶她,被子又被她压着,于是褪下自己的外衫盖在她身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床上本该昏睡过去的林舒璇悄悄睁开了双眼。
她听见顾成言声音疲惫却依旧事无巨细的叮嘱:“这是熬煮药汤的药材,待舒璇醒后,还是需要浸泡半个时辰,她之后几次月事会有些不适,这是毒素沉浸正在排出的缘故,多吃些补血的食材便好。”
卫叔一听月事,脸皮抽搐。
“是,老奴记下了。”
“我还有事,不便久留,就先告辞了。”
“这,顾公子不歇息片刻?喝盏茶再走吧。”卫叔挽留,人家大老远跑过来,费心费力替自家主子看诊,结果主子连杯水都没让人家喝,日后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不必了,舒璇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会苏醒,卫叔不妨赶紧将这药材煮上。”
正事要紧,卫叔自然是将主子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也不再强留人家。
“那顾公子一路小心。”
将人刚送走,一回头,自家主子披散着头发,赤着脚正望着此处,也不知道已经醒了多久了,或者也就只有那位温柔善良的顾公子以为她晕过去了。
“主子。”
“他方才说月事?是什么东西?”
卫叔恍然,自家主子向来不近女色,自然不知道,他费劲地解释了一番。
林舒璇皱眉。
“顾公子看着确实是个好人,主子何不将实情告知?”
林舒璇抿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并不想让他知晓真相,担心他会失望,将自己推离。
卫叔接着又建议道:“或者不如下回寻个机会多问问顾公子其他的情况又该如何,想来他也不会轻易起疑。”
第二日一早,顾思琪就对着陈氏撒娇。
“舅母,这些日子成天闷在府里,看账簿看得我眼睛都花了,今日可是花神节,您就让我早些出去玩一玩吧!舅母!思琪知道您最我最好了!”
陈氏被她缠的没了脾气,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去吧去吧,让你两位哥哥陪着,今日外面人多,小心些。”
顾思琪迫不及待的往外跑,嘴里还说着:“知道了舅母!我这就去找他们!”
虽然思琪不像寻常的大家闺秀般端庄,但毕竟年纪还小,天真活泼些也讨人喜欢,陈氏也没有太拘着她的性子。
一到地方,思琪就跳下马车,兴致冲冲地敲门。
“舒璇姐姐!快开门,思琪来找你玩儿了!”
片刻后,院门被打开。
顾思琪一个箭步冲上去搂住林舒璇的胳膊。
“快快快,听说今日城外的花神会可热闹了!我都问过了,去玩了挤都挤不进去!”
林舒璇经过顾成言时,冲他笑了笑。
顾成言颔首回应。
顾思琪奇怪地看着他们俩,不过心系要去看热闹,迅速拉着林舒璇上马车了。
花神会的由来有百年的历史了,据说从前景州城这地方奇怪的很,家家户户都生一种大脖子的怪病,后来出现了一位仙子,替景州城的百姓向上天祷告,自那以后,这才逐渐正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