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借着到嘴的机会,霍铎尔吮了自己兽侣的手指头好几次,没啥要不要脸的,雄兽亲近兽侣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默默看着余白闷不吭声的模样,露在发梢外的耳尖红红软软,比熟透的果子还要诱兽。
真好看。
傍晚将至,附近的兽人接二连三停步,就近先找地方休息。
霍铎尔带着余白寻了个比较偏静的位置,他们要在野外睡一夜,明天才能走到火神山的祭台。
这里的树木并不茂盛,叶子细碎,树干粗,枝节细,落日的阳光透过大半叶子,闪映出青橙相间的光影。
余白坐在一处比成年熊兽还粗大的树干后,霍铎尔到有水源的地方打水。
他负责布置今晚要休息的地方,准备生火和食材。
余白打开随身带的麻布袋子,不远的兽人见他掏出折叠的麻布,打开后铺在地面。接着掏出两只碗,一只大一只小,两双木筷,一口锅。
陶器的烧用从这个季节开始逐渐在羱族部落传开,有部分兽人尝试烧制,大多没成功,或者烧出来的质量堪忧,还有许多仍然用石碗的。
见余白掏出那么完整的陶碗和陶锅,附近的兽人不免羡慕。
霍铎尔很快打了清水回来,又沿着四周找些干木当柴烧。
余白拿出手柄石刀将熏过的肉切成片状,放入陶锅,再放些晒干的菌菇,打散两个鸡蛋,即使只有咸豆和土姜做香料,但也比水煮香浓许多。
他用的陶锅,加热很快,整锅肉菌汤的味道散开,在周围啃野薯的兽人纷纷扭头打量,吃得好点的也就烤肉干,实在没有现煮的香鲜。
兽人明显地吞咽口水,眼睛都看直了。
“好香啊……”
“那就是城里的巨人族和亚雌兽吧,没想到那么强壮厉害的雄兽真的和亚雌兽结契,还以为是假的呢。”
“他那口锅真好用,看起来没有石锅笨重,而且加热很快,食物放进去很快就煮好了。”
“那个叫做陶锅,还有陶碗,都是亚雌兽说的,我试过用泥烧,但是烧出来以后全碎了,根本不能用。”
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四处响起,余白虽然坐在树干后,巨大的树木挡去他整个人,可是被那么多兽人同时念叨,耳朵和脸逐渐涌起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心跳有点快。
霍铎尔看出余白的不自在,蹲在他面前握住他双手,包在大掌里揉搓。
余白:“没、没事……”
他深呼吸,勉强弯了弯眉眼。
肉汤熟得很快,他转移注意力,用大碗盛出满满的肉和菌菇,接着自己盛了另外一份。
出来一天,他们都没吃东西,这会儿都饿了,吃的过程顾不上交流。
没过多久,有兽人迟疑地靠近,不断吞咽嗓子,显然馋得不行。
“那个……可以分我一点汤吗?这锅汤闻起来好香,我不要肉和菜,就喝一点点汤暖暖肚子就行。”
见这个羱族兽人开口,旁的几个雌兽也开口说话。
“那个巨人族?能不能把你的锅借给我用用,煮完东西就还给你。”
余白慢慢啜着汤水,心想答应也可以,并非什么难事。
霍铎尔冷冷的:“不借。”
还在说话的兽人噎住,想说他小气吧,人家不想借确实不用借,又没东西交换。
但这些发泄情绪的话可不敢说,毕竟巨人族看上去不能惹。
吃过晚食,霍铎尔烧了水,保留火炭。
这些水留给余白吃药喝的,其余的装进囊里,渴了随时都能饮用。
兽人喝水没太多家讲究,口渴就随便找处水源解决。
来到兽世以后,余白坚持把水烧开后再喝,也叮嘱过霍铎尔相关的事。
不知道兽人体质怎么样,但喝进肚子里的水还是喝烧开再喝比较妥当,万一生病就不好了。
他们这样的举动同样引起别的兽人议论,觉得喝水还要用柴烧,既浪费柴,又显得麻烦。
周围生了火,火光可以驱逐野兽,还能给春末的夜晚带来几分温暖。
短暂离开的霍铎尔再次回来,他捧了一捆干草铺开在麻布垫子底下,待余白在坐上去休息时,比直隔着垫子直接坐在地上软和一些。
霍铎尔注视兽侣的眉眼:“白,好好休息,我守着。”
余白:“你守上半夜,下半夜叫醒我,换我来守。”
霍铎尔皱眉,余白坚持。
无论在家里还是外出,总不能因为霍铎尔厉害就一直照顾他。
他态度坚持:“别看我个小,不如你有力气,守夜又不是力气活,我也能做到。”
又轻声嘟囔:“守护不是你的职责,我也可以替你做点事情。”
没听霍铎尔回应,余白小脸一绷:“如果不答应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霍铎尔点头:“好。”
商量完守夜的事,余白准备先睡觉。
睡前,他翻了翻麻布袋子。
暗搓搓观察这边的兽人睁大眼睛,借着火光想看清楚他掏出什么。
又暗暗想:那东西真能装啊,挂在身上,比麻藤篓子好看,还可以塞好多东西!
他们好想凑近了问一问,但巨人族雄兽明显想让他的兽侣休息了,不愿意别的兽族往那块地靠近。
那胳膊长得结实,还是条大花臂,脸又冰冷冷的,兽人并不敢凑近。
火光下,余白翻出一撮药草,用火星子慢慢点燃,飘出的气味可以驱散蚊虫。
还有另外一撮是最近采集的,种在小院里驱蚊驱虫,外出的时候就摘一些,往根部裹点泥巴带上,叶子拧碎,将汁水涂在裸露的肌肤外。
他盘腿而坐,在霍铎尔的对比下更加小团。
温声好气地招呼:“过来涂一点药汁。”
霍铎尔在余白面前半蹲,先伸出手臂,背对着放低后颈。
柔软冰凉的指腹贴着皮肤擦过,霍铎尔滚了滚嗓子。
擦拭完驱蚊虫子的药汁,余白错愕,脸也发烫。
他闪烁的视线错过那麻布袍子又起了的山包,盖着一张兽褥连忙阖眼。
伴着星夜和火光,余白在野外睡得还算不错。他沉沉的陷入梦里,依稀听到有人唤他,只一声,想回答的时候那人又不开口了。
一夜过去,余白抱着兽褥发呆。
霍铎尔熄灭火光,用温水浸过的麻布给呆呆的兽侣擦脸。
“白,吃点东西就上路了。”
余白:“……啊!”
“昨晚你没叫醒我?”
霍铎尔专注严肃:“叫过了,但你没醒。”
余白捂着脑袋,依稀想起些许梦境。
他脸红又微微羞恼:“只叫了一次对不对?”
霍铎尔:“嗯。”
余白瞬间看出兽人是故意的。
但他怪不了对方一句。
霍铎尔已经做出了答应自己的事,是他睡太沉,贪睡了。
路上,余白心里还有些别扭,几次想和霍铎尔提起,却没开口。
如果他能更健康,不会因为外出感到疲惫,完全可以从前半夜开始守夜的。
余白暗下决心,要努力把身子养的更好才行。
穿过大片矮岭,午后,一座高耸的独峰忽然跃入眼帘。
四周树影稀疏,草被很浅,听兽人们说入夏后才会长出成片的绿荫。
余白望着看似不远实则还有段距离的高山,直觉那就是火神山。
翘挺的鼻尖轻嗅,在空气中隐约闻到一丝硫磺的气息。
“这是……火山?”
阿力曾经提起过,火神山没熄灭前,被火神庇佑的地方四季如春,冬天也不会感觉寒冷。自从很久以前火神离开,羱族部落就不再享受过一年到头的温暖气候了。
霍铎尔抱着他步行两三百米,前方有个很大的坑,坑底筑起石头高台,平台非常宽,上面站着个羱族兽人,正在烧着什么,手脚不时舞动。
而大坑底下,全是前来拜神祈福的的兽族,他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格外虔诚。
羱族祭司洒着手上的烟灰,洒向哪里,火神的恩赐就落向哪里,坑底的兽人十分渴望火神的赐福落在身上。
走进大坑的通道有羱族勇士把守,并非所有前来祈神的兽人都能下去。
余白从霍铎尔怀里慢慢滑下,打量周围。
他右手不远的地方,结着一片片泛红的果实。
定睛一看,只觉得颇为眼熟。
在附近等候的兽人都捡起落在地上的红果吃,这些被成为火神赐福的果,树上的不能吃,只能捡地下的吃,而且不能吃太多,否则神会责罚。
余白听着有趣:“霍铎尔,你吃过吗?”
霍铎尔摇头。
余白准备去捡两个觉得眼熟的野果,就在此时,等待的兽人忽然乱了起来。
一名雌兽抱着自己的兽崽哭嚎,央求祭台上的祭司救她的孩子。
祭司听到动静,不悦兽人在祭台吵闹。
他呵斥道:“吵吵嚷嚷,惊扰了火神,神会责罚你!”
雌兽趴在地上哭道:“求祭司救救我的兽崽吧——”
羱族祭司瞥着落在地上的果实,冷笑:“定是你们多偷食了血果,才叫火神责罚你们。”
“被神惩罚的兽崽,救不了。”
无论雌兽怎么拍她的兽崽,只见顶着小羊角的兽崽脸色越来越紫,藕块似的肉手慢慢垂落。
余白心里一惊。
他不想管闲事,可他不忍心看见这么小的生命在面前流逝。
因为死过,没有谁比他清楚命的可贵。
思绪只在一念之间,余白疾步赶到雌兽面前,抱起小羊兽崽放在怀里。
雌兽尖叫:“你、你在干什么——”
旁边围观的兽人纷纷避开,听了祭司的话都认为兽崽多食血果被火神责罚,他们畏惧火神,不敢靠近。
雌兽想把小羊兽崽抢回来,霍铎尔拦着她。
“白在救你的兽崽。”
余白抱着小羊幼兽,左手握拳,右手盖着拳头往他的腹部用力推压。
他动作迅速,和死神争分夺秒的抢着一条生命。
这个举动在不知情的兽人眼底,还以为是伤害,他们纷纷大惊。
“这个亚雌兽在什么?要害死幼兽吗?!”
“快把幼兽放开,不要伤害他!”
仍有兽人不死心,他们坚决拥护祭司,巴不得借这次机会好好表现,万一得到神的奖励呢?
说完,还想去把小羊幼兽抢到怀里。
伸出去的手还没能制止,霍铎尔捏住他们的手腕,“咯”一声,骨头似乎扭了。
“别碰白。”
霍铎尔冷声警告:“否则伤的就不是一条手。”
手腕受伤的兽人嗷嗷叫,可在霍铎尔的冷眼扫射下,咬牙把声音咽回肚子,不敢再吵。
他们想请祭司救命,但祭司只看了巨人族雄兽一眼,皱着眉头没说话。
除了反对的,看热闹不插嘴的,渐渐地,陆续出现几道稀稀落落支持的声音。
“我之前在部落听说他治好了断腿的兽人,也许亚雌兽真有本事呢。”
“别傻了,最厉害的可是祭司,祭司都说就救不了,怎么可能……呃……”
话说了一半的兽人闭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双眼。
寂静之中,忽然听到“哇”的哭啼,清脆嘶哑的哭叫恰好来自余白怀里的那个小羊幼兽。
所有兽人都发出“嗬”的惊呼,不敢相信如此弱小的亚雌兽当真把被神罚的幼兽救了回来。
他们齐齐噤声,转头悄悄打量祭台上祭司,没敢开口。
小羊幼兽的阿姆当场激动的落泪,她甚至双膝跪地,用力朝余白磕了几个头。
雌兽流着泪,颤抖的,小心翼翼地将幼兽从余白怀里接过。
小羊幼兽在死亡边缘走了一会儿,此刻抱着阿姆的脖子,格外依赖。
温存片刻,小羊幼兽坐在阿姆怀里,好奇地回头,湿透的眼睛望向余白,觉得有些亲切。
幼兽不知道表达,只会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傻乎乎看人笑。
余白朝小羊幼兽内敛温和的笑了笑。
这样的互动叫围观的兽人更是惊奇。
一阵质疑的声音响起:“祭司大人说那是神罚,就定是惩罚。这个亚雌兽违背了神谕,会被火神抛弃!”
“对,祭司大人什么时候错过?!”
在外圈边缘,一名兽人慢慢举手。
“白之前就替我治好了腿伤,不仅我的,阿螺他们在风暴里受的伤也是白治好的。”
声音的源头,来自猎马兽人阿辛。
阿辛对余白充满感激,如果不是余白治疗他的腿伤,还教他驯养野马的办法,阿辛腿瘸以后定不会过得比如今好。
他抱紧趴在怀里的兽崽,阿一同样睁大黑溜溜的眼睛朝着余白傻笑。
余白心里一暖,走到霍铎尔身侧站定。
祭司在部落里的地位非常重要,如果没有霍铎尔在旁边守护,只怕维护祭司的兽人会冲上来制伏他。
说不害怕是假的,余白年龄摆在那里,经历的也不多。可来到霍铎尔身旁,只觉得没有由来的安心,稍微紊乱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他有了勇气,将接下去的话说完。
“这名幼兽没有遭遇神罚。”
余白指了指幼兽刚才吐出来的果子,兽族嘴里的血果,也就是他知道的悬钩子果,还有个常见的名字,覆盆子。
“幼兽不小心将整个果子咽进嗓子,被卡在喉管里,堵住呼吸道。假如不及时取出堵在喉管的异物,没过多久就会因为缺氧导致死亡,就像一只手在你身体内部,掐住了你的咽喉。”
围观的兽人一阵骚乱,很多都听不明白余白的话,许多字词从未出现过。
但余白后面的话却让他们隐隐明白了其中道理。
要知道喉咙是他们脆弱又致命的地方,进气出气的地方被掐住,不死才怪!
有几个雌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更有的直接红了眼:“如果之前也能像刚才一样把幼兽救回来就好了……”
有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兽人悄悄望向祭台,匍匐在坑底的也抬起脑袋,他们目光里闪过些许迷茫,很快又低下头。
余白不知道周围的兽人怎么想的,他解释完幼兽病症的原因,接着当场把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方式告诉在场的兽人。
“当你们发现身边的兽人说不上话,脸色越来越紫,尤其是幼兽,必须抓紧时间用这个办法帮他们把体内的异物积压出来。”
他伸出左手,紧握成拳,本来想拿霍铎尔试一下,可巨人族太高大,他从对方腰腹后环过去实在奇怪……
余白放弃了这个打算,阿辛福至心灵,举起阿一的肉爪,从兽人堆外挤了进去,将阿一交给他。
“谢谢……”余白浅浅一笑,阿辛嘴上嘿嘿,自从得罪过祭司,他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余白将阿一抱在怀里,微微掀开他的兽袍,露出一点肉乎乎的小肚子。
阿辛被摸到痒痒肉,忍不住咯咯笑。
余白道:“我们站在被呛到的兽人身后,一只手握成拳头,放在肚脐眼和肋骨之间的位置,另一只手握着这只拳头,快速而且有力地往上推挤,施加压力。”
“动作重复进行,直到对方吐出喉咙里的东西。”
他摸着肋骨部位,又指了指阿一的肚脐,只做动作讲解,没有拿阿一做实验。
兽人们有的下意识跟着摸了摸自己的,心道:原来这叫肋骨。
雌兽们学得很认真,因为这种事已经不止发生过一次了,连祭司都救不回来!
台上的祭司米恩脸色难看,没想到亚雌兽胆子那么大,不仅从火神手里抢回本来该死的幼兽,还揭穿了惩罚的借口。
米恩尝试过救治那些幼兽吗?
他试过的,可没有办法。
从发病到死亡的时间实在太快了,根本来不及送往火台接受火神的考验。
一次,两次,三次……
面对来不及救治的幼兽,祭司被私下议论过,可都叫他压制了,不容许任何兽人诋毁他在羱族的地位和威望!
转念一想,没办法救那些死掉的幼兽,或许都是出于火神的指示,神要他们回归大地,作为祭司,哪里能违逆神的意思?
可就在刚才,这个亚雌兽挑战了他的威严,居然违背火神的神谕,把本该回归大地的幼兽救了回来。
祭司双眼射出怒火:“你居然敢挑衅火神,触及神明,会遭受永生的惩罚!”
刚才还有些欣喜且受到鼓舞的雌兽渐渐止声,她们垂低脑袋,连同有些动摇的,也因为祭司的训斥而低头。
没有人不怕祭司,谁都不敢得罪,毕竟祭司是得到神指引的存在,是他们的精神所在。
余白环望四周,有点发怵,下意识挨着霍铎尔挨得更紧。
霍铎尔无动于衷,守山一族不信奉什么火神水神。
面对祭司对兽侣的逼迫和指责,他正要开口,却听外围传来一道沉厚衰迈的声音。
“米恩,你真的越来越放纵了。”
听到这阵声音的兽人纷纷回头,主动让开一条道。
他们垂着头,面含敬意和尊崇,还有几分怀念。
“老祭司!”
“老祭司过来了——!”
余白闻声回头,微微仰着脸望向了出现的羱族老兽人。
他不禁睁大眼眸,唇颤抖着,霍铎尔甚至没反应过来,只见余白眼角挂着湿润冲了过去。
余白冲到羱族老祭司面前,语无伦次地喊:“外、外公?!”
他浑身颤抖,完全不敢相信居然在异世见到了外公!
老祭司呵呵一笑,这一笑,原本威严的面容少有的流露几分和蔼之色。
“外公,这是什么称呼?”
又道:“就是你这个小家伙救了小羊幼兽?”
霍铎尔上前,即使他不是羱族部落的兽人,望着眼前出现的老兽人,再结合刚才兽人的称呼,便知道这是羱族上任的大祭司。
“白……”他担心兽侣的情况,低头瞧见余白眼角的泪水,恨不得用舌头轻轻舔舐干净。
稍微缓过神的余白面对霍铎尔的关心,以及周围兽人的反应,逐渐猜到是自己认错了人。
这名羱族老祭司的面貌和外公有六七分相似,但比外公高壮,气质上也有所不同,老祭司更具威严。
他抽抽鼻尖,有些失落的垂着脑袋。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这般,老祭司槐心一下子软了。
他惊奇地打量余白,前些时候听过小亚雌兽的传闻,刚才见到他施展手段把幼兽救下,好感更添几分。
“你是巫医?”
余白摇头,小声道:“不是……”
老祭司又问:“祭司?”
又皱眉道:“没有那么年轻的祭司,可如果是祭司弟子,你接受到的传承可比祭司多多了。”
祭司米恩从祭台下来,即使身为现任的羱族大祭司,见到老祭司,仍然心怀敬意。
整个羱族部落,没有哪个兽人敢对老祭司不敬重的。
余白救人这件事有了老祭司的出面圆场,祭司米恩想再说点什么都变得无话可说。
简单交谈过后,老祭司还有事,便带着祭司米恩离开了。
余白被霍铎尔抱回怀里,他眼角还有些湿润,等走远了,才吸了吸通红的鼻尖,愧疚道:“让你担心了。”
霍铎尔:“白,你对老祭司……”
“没什么,是我看错。”
余白叹气。
许是触景伤情,他有点想外公和妈妈。
余白主动和霍铎尔挨得很紧,胳膊更是牢牢的抱上对方的脖子。
见他这样依赖自己,霍铎头低头,在兽侣眉心上亲了亲,更多的是舔舐。
余白笑着躲开:“别,别这样。”
他捂着嘴唇,刚才唇都被兽人舔了一下,莫名的发麻。
第48章
发生了刚才的小插曲,余白已经没有围观祭祀的心情,霍铎尔并不信奉火神,过来也只陪着他。
此时他们都没开口说话,余白就这么坐在霍铎尔腿上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才主动向对方坦诚。
隔着树影,云似乎特别低。他遥望一团一团慢慢飘荡的云,心里的思念跟着飘起来,声音轻轻的。
“霍铎尔,老祭司和我的一名亲人长得很像,那位亲人对我非常重要。”
“是白刚才提过的外公?”
“嗯……”
“白,等你把身子养好以后,我带你去寻找他们。”
余白弯了弯嘴角:“找不到的。”
霍铎尔不解:“为什么?”
莫非白真的从遥远的东边来,那里似乎并没有兽人能涉足。
如果白真的来自东边,就算没踏足过那里,霍铎尔也不会放弃替兽侣寻找亲兽。
余白拍拍霍铎尔的肩膀:“你呢,有没有想过去找回族人?”
顾及巨人族的族人似乎并不好寻找,又道:“如果你要出远门,我不介意,可以带上我,或者在家里等你都好,就是不能不告而别。”
他越说越小声,含着羞,却也流露出坚定。
“我们已经是兽侣的关系了,既然决定好好过日子,之前说过的就、就没那么多作数的规矩……”
余白脸热羞愧,当初定下约法三章的是自己,现在想要和对方过下去,经营兽侣生活的也是他。
柔软的指腹下意识在霍铎尔后颈抓了几记,不痛不痒的,有点虚张声势,像恳求,也像撒娇。
余白纠结、或者有事相求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举动,霍铎尔很享受,面上不显声色,其实心内非常愉悦。
“白,你是我的兽侣,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
余白轻轻一笑:“嗯!”
在霍铎尔腿上休息片刻,余白主动跳下。
“上次阿力说在火神山周围发现一种哭哭果,吃了眼睛和嘴巴很难受,要喝很多水才行。我怀疑是辣椒。眼下春季就要过了,山里应该长了不少东西,带我到周围看看,或许能发现些有用的东西。”
出门一趟,余白不想白来,和霍铎尔说明打算后,对方很快带他启程。
走前,一名黑羊雌兽抱着小羊幼兽跟上他们。
余白趴在霍铎尔肩头,示意他等等,并对黑羊雌兽露出友善腼腆的笑容。
“还有什么事吗?”
雌兽:“谢谢你救了我的幼崽,以后有什么忙需要我帮,尽管吩咐!”
刚才大祭司在,雌兽不敢开口,眼看余白越走越远,雌兽咬咬牙,遵循内心的想法跟了上来。
她说完,心里轻松许多。
余白点头,没怎么放在心上,却还是答应了对方。
黑羊雌兽:“我叫棉。”
说着,拍了拍怀里的小羊幼崽:“这是兰。”
“我叫余白,你可以叫我白。”
又道:“他是我的兽侣,霍铎尔。”
棉不太敢抬头看这个很有气势的巨人族,直到余白的身影消失,这才抱着幼兽离开。
棉带着幼兽没有等到祭拜火神的机会,尽管心里有点惴惴不安,可她今年……不打算祭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