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内,双方都出了枪,这么近的距离,没人有把握幸存。
金礼服让贝尔摩德现在看上去像个发怒的女王,无处不在,波本的死魂灵还是追上了她,连带着本该下地狱的秘密。顿时连身上的金色都近乎令人生厌。而苏格兰的微笑还怎么看都是波本常用的那张面具。
“我竟然输在你们那见鬼的好关系上。”一个日本公安和一个MI6到底哪来的深厚友谊,贝尔摩德冷冷地一撩额发,“看来他的专业水平和职业道德也不过如此——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日本公安先生?美国上层的秘闻我们组织可是存了好多G。”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像蛇的引诱。
“解除布伦尼文催眠的方法。”诸伏景光无视了对面故意搅局的暗示,答的干脆利落,显然有备而来,“离上场还有十几分钟,够你发到布伦尼文的邮箱吧?”
“当然。”美丽的女人顶着枪口上前一步,她不后退。
“你会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很难说谁对谁错,工藤新一不会因为世界很糟糕就改变人生信条。但他会更宽容多元地见证一切,比如他不会赞成FBI杀人,但也不会盲目干涉
*其实感觉贝尔摩德一边出任务一边拍戏上镜头的人生肯定很精彩,但是没地方插进去写,有点遗憾
◎歌唱吧歌唱吧,最后的舞台◎
纽约六月,即使傍晚接近五点时分,太阳依旧燃烧着挂在天际线上,工藤新一坐在几条街外的咖啡馆里等人,对着满大街的盛况心有余悸。要不是听了有希子的建议提早赶来,他连咖啡馆里的座位都占不住。
咚咚,在他眺望向街道时,有人敲响了桌沿。
“星俊介。”戴着墨镜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对面,抬手叫单,“你的警觉性训练呢,又还给我了?”
空调开足马力,但工藤新一也知道这不能当背后一寒的理由,只好用讪笑打太极:“最近在FBI实习,实在有点忙……”其实他还是有点高兴的,鹤见业的态度平和得仿佛他们还是那个小院里的师生。哪怕在迦南俱乐部的海岸边冷战过,他也依然愿意神出鬼没地冒出头来替唯一的学生保驾护航。
“你不打算回日本吗?”鹤见业没有摘下墨镜的打算,也让工藤新一认不清眼神,“毛利兰很想你吧,身边既没有工藤新一也没有江户川柯南的日子,而灰原哀也不在身边——你知道她考进了东大吗?”
工藤新一身形一滞。以日本的学期制度而言,六月份已经是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他离开日本的时候,毛利兰的通知书结果还没送到,美国漫长的三个月工作磨灭了他分神给一般日常的精力,他连工藤新一的手机都不敢用,怕组织倒查时发现这个手机号还在活动。
在真正接触到官方特工的生活前,他没想到这份工作是如此消耗人的精神,高强度的压力,与咖啡和能量棒为友,如他所愿,没有人再把他当做孩子对待——但也没有了宽恕,简而言之,他不知道。
“是不是老爸又给你下了委托,你就这么希望我快点走?”少年扯出一抹苦笑,戳开蛋糕的叉子心不在焉。被刻意遗忘的回忆浮出水面,孩童的嬉闹,少女微笑着,春日晴空下的樱花……多么美好的家。
但谁也没忘记几条街外,他们将参与的袭杀。一边怀揣着对生活的爱,一边又对敌人施以最严酷的打击,工藤新一恍若如梦初醒,他过着这种生活啊。
正义的伙伴,他在成为一个英雄吗?
鹤见业不予置否,只是端起自己那杯摩卡:“从池青和我的个人角度来说,你也不应该参与太多美国官方的事情——毕竟工藤新一最终还是要长时间定居在日本,和日本警方打交道的话,和美国走得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当赤井对工藤表现出拉拢的倾向后……鬼知道降谷零会不会故意针锋相对。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位聪明的少年并不适合当公安。
工藤新一嗯嗯两声,挠了挠头发,不对这些麻烦的政治发表什么意见,福尔摩斯又不是政客,也不是外交官,他的本职原本只有发现真相啊。
“好了,这些都留到表演之后再说,准备入场。”临近开场,对桌人翻腕间把另一架墨镜递给他,“做了伪装也别露脸,娱乐圈镜头太多了,你该注意的。”
“嗨嗨——”工藤新一无奈地拉长了声调,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鹤见先生,反正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束着长发的男人已经冷酷地走向了门口。
直到贝尔摩德开始唱第一支歌为止,一切都平安得令人怀疑,什么也没发生,昏暗的剧院,沉醉于歌喉和表演的观众,金色的女人捧着圣杯起舞,台上演着尸山血海与爱恨情仇,台下的人们却安宁得出乎意料,空气里只有声带柔情地震颤。
但工藤新一不敢放下警惕心,他的右手边就坐着鹤见业,FBI的探员们不知道藏在哪里,组织的后援和埋伏也毫无痕迹,随时都可能射出一枚见血封喉的子弹。
哪里,在哪里,到底会是谁先动手?
“放轻松。”第一次休幕时,一直凝视着舞台的鹤见业没转头,随手按在了他的肩上,“你太紧张了,贝尔摩德请你看戏的目的可不是让你把注意力放在其它地方。”
贝尔摩德没说错,这的确是她表演的水平巅峰。在今夜之后,这将是永恒的金色传说。
但工藤新一顾不上这个,他猛地回扣住那只手,一个极其荒谬的设想窜过脑海,有什么被他遗漏了:“你竟然认识她,你的邀请函也是她给的——你和贝尔摩德是朋友!”
以贝尔摩德的资历和年岁,能和她成为朋友的组织成员会是什么身份?他的运气太过倒霉,随便一个早就脱离组织的代号成员就能和目标任务扯上关系吗……但现在的问题是,布尔盖赴约的立场——到底是他还是贝尔摩德?
被震悚的人下意识就想离开座位,然而他肩上的那只手稳如磐石,显然早有预料,不如说除非涉及到生死问题,鹤见业对周边人一向很宽容,并不屑于做什么谜语人,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危险,矫饰自己是艾维克利尔喜欢干的事。
“坐下。”
工藤新一被迫坐下了,在几个月前就明晰的事实,近身战上他与布尔盖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而此刻对方的手指就搭在他的动脉边上。
鹤见业缓慢地扫视全场,与无数双眼睛对上,他坦坦荡荡地露出自己那只威胁的手,随手捏碎工藤新一的麻醉手表后冷眼旁观探员们变了脸色,报告会是瞬时发生,通缉令将再度重启。但这些都不会是问题,只要赤井秀一也不能从他手里抢下活人,贝尔摩德的表演就是安全的。
他的优点里有信守诺言这条。
“为了贝尔摩德,你竟然破坏了和FBI一直以来的良好声誉!”工藤新一知道自己和布尔盖不是同类人,但也没想到对立来得如此之快,“既然早就不是组织成员,为什么还要站在组织那边?!”一时间,少年的声音听起来近乎咬牙切齿。即使组织落网,他本来还以为会拥有一个神秘的朋友。
但布尔盖击碎了所有可能。
“我的确不再为组织服务,我只为我自己而活。”墨镜再次该死地挡住了鹤见业的一切神情,唇角没有一丝弧度,“FBI是我的合作对象,所以我替FBI扫清叛徒,而贝尔摩德是我的朋友,那么我就尽朋友应尽的义务——不用想太多,工藤新一,你应该庆幸自己的价值足以让FBI迟疑。”
否则你的动脉已经被我撕裂,他暗示性地在皮肤上加了点力。
名侦探说不出话来,这一刻的布尔盖比他见过的组织成员都危险,游刃有余,也毫不留情。灯光依次暗了下去,幕间即将结束,再不说点什么,恐怕一切都晚了。
“我们曾经是朋友吗?”他坐得笔直,最后一句话留给这个愚蠢的问题。
“我们曾经是朋友。”对方轻声肯定了这个最后的愿望。
那就太好了。工藤新一遥遥远眺那一方舞台,目光里的温度一寸一寸低了下去。
那我们就可以不留遗憾地成为敌人。
接下来的时间迅速流逝,两个人在欣赏舞台的同时坐视了观众席上的一切暗流涌动,不是只有FBI偷渡了枪支进来。但工藤新一知道布尔盖不会抢先开枪,而且他也不会让FBI有开枪的余裕。
“池青?”在鹤见业又一次扫了眼手机后他终于问了出来,池青的目标是不择手段地毁灭组织。但作风完全没有鹤见业那么酷烈直接,他更喜欢布局后委婉和平地达成一切……当然,要是被人破局了他也用更暴力的方式回敬。
但工藤新一还是很难想象,池青会有帮助贝尔摩德做场外支援的一天。
“不是。”鹤见业划清了自己和池青的关系,一天痛失两个朋友还是太刺激了点。何况名侦探不和前职业杀手扯上关系是他们已经决定好了的,对双方都有利。但和池青决裂可不在计划书上,池青本人自诩这个叫选择**友,把正确的那一部分展露给正确的人,正如谁也不觉得宿海集能和琴酒放一块。
剧目已经走向终结,金色的女王悲痛地宣战,是她唤醒圣杯也是她仇恨着圣杯。无论如何,她宣誓将与圣杯的秘密同归于尽,最后一支歌仍是贝尔摩德所负责,是一支临死前的哀歌,却也带着超脱生死的神性与魔性。
“不要哭泣,不要哭泣,祝福我吧,消逝在世界之人!朋友啊,永别了,这错误绝不再犯,这秘密神所不能!”
没有人知道贝尔摩德究竟凝视着哪里,工藤新一怀疑自己看到了微笑。
女王的手垂下了,猩红幕布合拢的那一瞬,掌声如雷,名侦探是唯一没有鼓掌的人——因为他在如雷的掌声里听见了一声枪响。直觉告诉他,那来自赤井秀一的狙击。
然而鹤见业毫无反应,或许正如他所说,他只负责剧目进行时的顺利……工藤新一苍白着脸,思绪沸腾,却发现那道幕布竟然重新拉开了,空旷而黑暗的舞台上只有一个隐约的身体轮廓,他瞬间确认了成功的可能性。
不,那不是贝尔摩德,是个不认识的青年男性,盖着金色的面具。所以还是贝尔摩德逃走了吗,名侦探脱力般躺回座位。因此没有关注到鹤见业一刹那间的皱眉。
那是另一个本不该出现的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暗示都看得出来对吧,舞台上躺着的是倒霉的景光,而贝尔摩德隐姓埋名消失在世界上了,不过只要她有一次失手,因为前科很快就会被通缉击毙
*按流动的时间算小兰已经上大一了,日本高考是在冬春交际,工藤新一因为屡次请假当休学算,回去还要重读高考当小兰学弟(无情嘲笑)
◎银色子弹的未来◎
戴着金面具的男人依旧沉睡在舞台上,所有奏乐皆已沉静,猩红的丝绒幕布只拉开了一半,所有表象都不合常理,人群安静了几秒后,略带疑惑的窃窃私语浪潮般迅速掀起。毫无疑问是躁动,突然出现的神秘人,他和克里丝·温亚德会是什么关系?
眼神转动的刹那,鹤见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人群中,噪音和混乱是最好的屏障,一切都如游鱼般自然,第一时间发现的只有紧挨着他的工藤新一,连王牌搜查官的狙击镜也无暇顾及——毕竟赤井秀一也是在场能认出那具身体的人里罕见的唯二之一。
苏格兰威士忌,一个本该早已死去的卧底。
不管他是尸体还是活人,都不应该出现在克里丝·温亚德的谢幕剧上。对他的身份而言,被全世界的镜头记住可不是什么好事……赤井秀一不得不在瞬间就决定好了亲自下场,去会面那个贝尔摩德的诱饵,这是堂而皇之的阳谋。
“SevenSinsendshere.(七宗罪结束于此)”
悠扬的男声从舞台上飘来,在工作人员惊慌失措到上台检查前,另一个驻足于阴影的影子微微俯身,将手摁在了金面具的额头上方,完美的符合了剧目中曾经出现过的情节,离家出走的双生子归来,死去仍会新生。
“Buttheywontreallydie.(但它们也并未真正死去)”
下一瞬幕布失控般急速合拢,漆黑的寂静,赤井秀一失去了对舞台的余下观察。
他迟到了,那是早有预料的鹤见业,论和贝尔摩德的思维同步性,FBI永远比不上接触了她数十年的布尔盖,朋友只是他们那扭曲关系的简称。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继续通缉贝尔摩德,调查鹤见业的背后,以及妥善处理好工藤新一的实习问题,以工藤优作的态度,侦探的美国之旅恐怕很快就要到头……但这些问题都不是第一时间的反应。
他真正的第一反应是,苏格兰为什么会出现在贝尔摩德身边?
无数猜测在脑中列出,搜查官无奈地背上狙击枪消失在后台,与观众席上的轰动擦肩而过,显而易见。哪怕组织真的走到了灭亡之日,它的残躯上也依然生满了富有价值的毒果,像贝尔摩德嘲笑的那样,罪恶事实上从未死去,真相永远都在路上。
然而还好,这个世界从不缺上路的同行者。
克里丝·温亚德息影的消息屠杀了每一块娱乐版的头条,七宗罪的录影成为万人留念记录的对象。但这条通告要是想传到近乎与世隔绝的地中海小岛上,还是得老老实实隔上个好几天。毕竟岛上当下的两位话事人都对娱乐版兴致缺缺。
所以最后,宫野志保还是从松雪幽这里知道的:“贝尔摩德她失踪了?!”
“当然,独家消息,亲眼确认。”吹着海风吃冰沙的人惬意地眯起眼睛,毫不在意自己扔下了个怎么样的炸弹,“是不是很醒神?如果你再不睡会,回头连琴酒身亡的消息都叫不醒你——反正你都和上帝喝茶去了。”
“失踪,的确是那个女人的风范……哼,她是不肯脏兮兮的死在角落里的,就算会死,也要光明正大死在灯光下。”七十二个小时没有合眼过的研究员精神一振,完全无视了松雪幽后半句警告。反正往实验室一钻后宫野明美都管不了她,“但既然是你在现场,我竟然有点难以置信她能从你手下逃脱。”那可是厄科,安排了她所有退路,杀死了灰原哀的厄科。
当被恶魔庇护的时候,连出逃的毒蛇都没法撼动她心里的安全感。
幸好宫野明美在睡午觉,宫野志保倒了第二杯咖啡,在松雪幽开口前就挥手刹住了所有谎言:“好了,打住,现在我没时间听你狡辩,有什么事先捡重要的说,半个小时后我还有实验,赤井女士那份加急需要特别剂量。”
很好,比以前活泼多了,松雪幽咬着勺子打量这位熬过解药的幸运儿,对着质疑悠然自得:“胆子大了很多嘛,雪莉,以前的你听说可是闻贝尔摩德色变——OK,OK,坐下,我说正事,北欧那边的组织研究所已经全部夷平。也就是说,银色子弹的原液资料在你的邮箱里了。”
宫野志保眼睛一亮,连那张苍白的脸看上去都焕发了生机:“那我的实验进度还能再加几个点,我得回去重新写计划——”
“第二件事,你知道ANTX0815吗?”
所有行动被再次打断,笑容从宫野志保的脸上褪去,她沉默地审视着那张真挚的脸,雪莉的漫长本能重新复苏,评估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把自己所拥有的那一点点放在天平上小心交换,交易与博弈——
“我知道的不多。”研究员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般冷静,“我可以说出我所知道的一切,但你也别藏着你的目的了,开诚布公是基础吧?”
当吞下解药后还拥有心跳和呼吸时,她还以为自己能和那段黑暗的过去决裂,和那个冷漠的、物化人的代号雪莉说再见——但她的本能已经记住了一切,遗忘不过是自欺欺人。只不过现在的她也不需要那些谨小慎微,所有身家性命都在厄科之手上。反而不用再做选择,熟悉的危险竟然令她安心。
有价值的人不那么容易死,组织有时说的是真理。
“没关系,这件事可以先排在你的解药清单后面。”虽然不急于一时,但宿海集身体里的ANTX谁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用处,他可不想哪一天幼驯染突然因为基因崩溃横死街头,情报商耸耸肩,宽容地换了话题,“你难道没有思考过吗,等组织真正灭亡后怎么生活?事先声明,我是不可能让你们一直在这里避风头的。”
再高明的灰色人员也没法顶住好几个国家的压力,科学家的大脑往往被认为属于全人类,只要宫野志保愿意效命,能对她的罪名单独网开一面既往不咎的可不在少数。
捧着咖啡的少女失神了几秒,语气还是淡淡的,并没有对未来有多少恐慌:“我无所谓,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不去研究杀人的东西,我都可以。反正对我们来说,那些国家机构也没什么差别。”
“所以你想回日本。”松雪幽自顾自地点头,金属勺子漫不经心地敲在瓷碗沿,清脆的一声,像对方的心跳,“舍不得吗,那也可以,只要你自己愿意,日本政府很乐意保下你,反正那边也有我的人。”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与其给MI6干活不如给公安干活,宿海集有提到过的那个,降谷零童年初恋是宫野艾莲娜吧?
那就给他打包两个初恋女儿怎么样,松雪幽笑得和善,背后漫天的蓝都成了虚假的气氛诱哄,“算了,这些都是可以再说的,我们还有更要紧的第三件事。”
“什么第三——松雪!”
这就是宫野志保断电前最后的发言,咖啡里的药起效了,松雪幽低头看了看怀里接住的人,安静下来后那张时常虚张声势的脸终于顺服多了……要是她真有看起来那么听话就好了。
“出来接一下你妹妹吧,宫野明美小姐。”他扬声往别墅二楼喊,很快得到了宫野明美歉意的点头和臂弯一轻,最后一件事可是对方亲自下的委托。
女人心疼地摸了摸妹妹瘦削下去的颧骨,道谢转身前,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迟疑:“松雪先生,恕我冒昧,但您这么照顾我们,是……因为我们有血缘关系吗?”
她对自己的存活比任何人都不敢置信。无论松雪幽出于什么目的,实际上的恩情都偿还不清。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到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年龄比志保大上几岁的,父母的音容笑貌还没从脑海中彻底消逝,艾莲娜有时笑起来的角度……看上去和松雪幽竟然出奇地一致。
金发青年站在那里,风掠过印花衬衫和沙滩裤,把那头卷发也扰乱,她看不清那一刻的眼神,只能感到他似乎是眨了眨眼睛,却什么都没承认和否认。
“嗯……你猜?”
“贝尔摩德失踪了。”
神来社柊把酒杯满上的时候,希蒂力仍凝视着夜色,面无表情的时候他比那些玻璃器皿更没灵魂,这种重磅消息对他而言似乎意义不大。反正在图伊加死掉的那个晚上后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任何人都看的出某种内核燃烧的愤怒。
神来社柊一时看不出这种愤怒是会先烧毁他身边的一切还是他自己。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神来社的家主坐到希蒂力身边,把另一只酒杯推过去,落地窗下的东京熠熠生辉,宛如黑夜手中的璀璨宝物。
现在他是黑朗姆,但也随时可以不是,组织的动乱是自上而下的,精英统治的后果是统治阶级崩塌后带来的混乱,希蒂力算是他从美国的血雨腥风中抢救出来的珍贵物资。如果这个人愿意及时转变阵营,想必神来社家进军化生行业指日可待。
希蒂力没有接那杯酒,其实他今天才被医生允许下地,之前在美国快养好的腿伤因为新的追杀又白费了:“我的打算?那不重要,会有人替我安排的。”
“黑朗姆,你是神来社家的人,我理解你的野心和宏图。”意大利人多情的嘴角拉成一条坚硬的直线,这个有时过于爱憎分明的科学家忽然蒙上了晦暗的面纱,“但你最好也别忘了——谁才是这片黑夜的主人。”
神来社柊的手机忽然响了,特殊铃声,组织来信。
“东京时间凌晨四点,羽田机场,送希蒂力到达指定位置,详细地点提前一小时发送。”
他抬头,科学家已经消失在走廊中。
这场局里的所有人都举起了背后那只手的屠刀。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知道松雪幽是表弟的话,宫野明美是真的会把他当成弟弟轻松对待的女人,某种意义上是非常大心脏了。毕竟明知道男友是FBI卧底还能维持平静日常也不是一般人
*组织看起来要玩完了,事实上还没,现在是目的快达到了干脆轻装上阵断尾求生
◎那些真与假的朗姆◎
四点十六,漆黑的湾流S21撕裂云层,一束月光落在脚下这片被黑暗吞没的土地。
潜伏在银河与海洋之间,超远程商务机如蓝鲸般无声航行,希蒂力把最后一眼留给耀眼到刺目的东京,随后合上了舷窗板。他的人生几乎没有可能再回到这座城市,组织的科学家从来不能真正决定自己的命运,这是前辈们不怀好意的真挚提醒。
何况这座城市没有留给他任何好的印象,黑朗姆就是只精明而贪婪的鬣狗。如果不是组织的短信破开通讯屏蔽送进了手机,他或许真的顺势倒向了对方,当然神来社家想必也被组织从合作名单中剔除,换做前几年的政策,这种家族体量半残是底线,但现在这种非常情况……算了,弱者有什么资格去好奇另一个弱者的命运?
失去唯一光源后的机舱彻底陷入黑暗,整片空间里只有他一个活人,这也是组织的要求,接下来的目的地或许并不平凡,他随手翻开膝盖上的笔记本,数据流映亮了他手上那一小块刚刚被交予的U盘,机长递交时只附赠一句俄语的问好。
从黑朗姆微妙的视线、机场人员恍若未觉的漠视,再到隔绝式的运输,一切都被安排好了,组织这只盘踞在王座上的猛兽绝不是外界猜测的虚弱,它正狂热地运转着什么,而他只是这庞大计划中必须运行的一个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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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需要密码。
希蒂力皱着眉停手,不对,组织交给他的信息不可能设置他无法解开的障碍,但转交人怎么可能不交代密码?除非那是他肯定知道的答案,难道是那一句俄语的问好……他忽然反应过来世界上还有谁曾经和他这么说话,那个来自西伯利亚的军火贩子,轻佻而模糊的俄语,本从没被放在心上。
T-u-c-i-a,五个空格,非常完美,加载条瞬间拉到了底。但希蒂力的心底一凉,组织在警告,它什么都知道。但在不妨碍到利益时,它也不介意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