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问题。”
他们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卫厉宥在小少爷面前,竟与往日被报道的指挥场上的暴君形象相差甚远。
英俊的长相被眼镜遮挡,穿着十分正经严肃的黑西装,肩宽腰窄。
发丝全部梳到了脑后,一丝不苟的打扮的确有些古板,不过更多的是属于上位者的从容与儒雅。
和小少爷说话,下意识软化的表情根本藏不住。
卫厉宥:“下次我会多做几手出现计划,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正中下怀。
坏脾气的小少爷吃软不吃硬,被人好一通顺毛,翘着眼睫,也说不出什么狠话了。
许玉潋抿唇问他:“你还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日程里记得很清楚,小少爷,我很难不知道。”
卫厉宥掀开袖子,露出上面不知道被什么动物抓伤的血痕,“很久之前我就准备好了礼物,还特地提前了几小时出门,但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伤口不浅。
现在认真一看,就能发现卫厉宥的西装上其实沾了不少血迹。
许玉潋彻底没了脾气。
总觉得哪里不太爽,郁闷得紧,想问,可又觉得有点放不下面子。
小脸冷凝,好半晌才开口:“那你不去医院包扎,还过来干嘛?等着死了怪到我头上吗?”
卫厉宥轻慢条斯理折好袖子,淡声:“小伤而已,你的生日更重要。”
“什么小伤……”许玉潋有些语塞。
他和卫厉宥之间其实没什么实质性的矛盾。
讨厌这人的原因,多是因为所谓的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娃娃亲,还有父亲那边的施压。
要不是那所谓的娃娃亲,许玉潋绝不会和卫厉宥这种人产生什么交集。
现实里,从记事起,许玉潋和对方连面都没见上过几次,只知道对方性格冷淡,遵守礼法。他们顶多算是普通认识的关系。
结果现在,卫厉宥竟然在他面前如此低三下四地哄他。
什么意思啊?
不觉得男人和男人之间有婚约很奇怪吗?
还对他,说这样的话……
许玉潋慌乱低下头,实在被卫厉宥的态度弄得迷糊了。
他捏着杯子,刻意忽略还想继续跟他说话的男人,看向从楼上走下的覃辞愧。
“覃辞愧!”许玉潋跑到拐角,拉住覃辞愧不让他走,“你快去冰箱帮我拿一桶冰激凌。”
覃辞愧不动,与许玉潋无声对视。
“要树莓味的!”
覃辞愧不赞同饭前吃冰激凌的行为。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小少爷耍赖。
在小少爷往自己身上挂的时候,覃辞愧稳稳接住他的小屁股,依旧摇头,一只手指轻按了下小少爷的眉心,左右晃了晃。
许玉潋烦他,靠在覃辞愧身上,知道他真的不打算帮自己,立刻作势要发脾气,在他脖子旁边留了好几个牙印。
覃辞愧捧着小少爷的脸蛋想把他从身上抓下来。
顾忌着怕人疼,没使劲,但这动作又惹恼了小少爷,咬人的动作更用力了。
覃辞愧太阳穴跳了跳,差点没抱稳,扶着人的手上滑了一下,衣摆掀开,在卫厉宥眼皮下,露出一小节纤柔的腰肢。
“饭菜快凉了,不如先吃饱,再说其他。”卫厉宥忽然出声,“毕竟时间不早,晚点还有其他环节吧。”
许玉潋回头,对上男人晦暗不明的视线,反射性打了个寒颤。
卫厉宥神情自然地拿起刀叉,好像只是为让派对的环节继续进行下去。
晚餐过后就是切蛋糕的环节。
众人自然是让作为未婚夫的卫厉宥拿蛋糕刀。
卫厉宥充当主持身份,想要为关灯让许玉潋吹蜡烛许愿。
“你们自己吃。”察觉他们的意图,窝在沙发里的小少爷表情不太好看。
没等卫厉宥开口挽留,视线中出现一节藕白,是小少爷在对旁边的覃辞愧招手。
猫儿似的,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倦倦地闭上眼,许玉潋就蹭到了覃辞愧的脖间,身形的巨大差异,让他轻松又完美的嵌进了男人的怀里。
嗓音含含糊糊,又在无意识地撒娇。
“覃辞愧,带我去吃冰激凌……不许摇头,快点,这是我的生日愿望。”
被拂了面子,卫厉宥看着二人的背影,关节僵涩的拿着蛋糕刀的手,停顿了好几秒。
他垂眼,分出几块蛋糕,“你们自己拿吧。”
许玉潋很依赖覃辞愧。
覃辞愧陪着他从初中到如今高中毕业,他的脾气和喜好覃辞愧都一清二楚。
有时候根本不需要他说,覃辞愧就能知道他想做什么。
而且许玉潋要面子,夜盲症这种事,他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初中高中每次晚自习放学,走到稍微暗一点的地方,他都是让覃辞愧抱着自己走。
寒暑假,覃辞愧会被许父带去特训。
许玉潋一直很支持。
因为每次特训回来,覃辞愧都会长高一点,抱人也抱得越来越稳。
虽然小少爷自己不说,但只要见过他们相处的人都知道,覃辞愧在小少爷心里的地位绝对超过很多人。
听说许玉潋有个娃娃亲的未婚夫,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拿覃辞愧去对比。
不是他们爱乱想。
主要之前两人的氛围,任谁人来看都不会觉得这是普通兄弟,说是许家给许玉潋准备的童养夫还差不多。
但不管怎么,今晚也有了答案。
就算是有名的指挥场暴君卫厉宥,小少爷的娃娃亲对象,都没办法超过覃辞愧的地位。
“卫少不会生气吧?”角落里,一人偷偷发问。
旁边的男生抬眼打量了下,想到传闻里有关卫厉宥的描述,那么古板一个人,看见自己的未婚夫和别的男人亲密接触,估计很难不生气吧。
他叹气:“谁知道呢……”
要是对方因此对小少爷发脾气,两人互相产生厌恶,那今后的局势可真是不好说了。
“哎,小声点。”
餐厅留下的众人眼神交流,去往室外继续烧烤时,纷纷避开了那位坐在原地,面无表情脱下西装的男人。
躲过吹蜡烛环节的小少爷,此刻正在冰箱旁,洋洋得意地向覃辞愧求夸。
“我聪明吧?”
覃辞愧摇头不赞同地比了个手势。
一只手作切东西的状态砍在另外一只手的掌心。
‘为什么不许愿吃蛋糕?’
许玉潋舔了口冰激凌,满不在乎,“为什么一定要许愿,我有想要的东西,跟你说不就好了吗?”
水润眼眸倒映着男人怔愣的表情。
唇瓣殷红,勾着雪色的舌尖缓缓抿掉冰激凌。
在他没有回应的那几秒里,小少爷似有些生气地靠近他,质问道:“还是说,你是不想听我的话了,所以才叫我去许愿?”
“嗯?说话!”
覃辞愧说不出话,他是个哑巴。
他否认小少爷那些虚无缥缈的猜测,低下身,轻轻咬了咬小少爷沾了奶油的唇瓣。
小少爷也说不出话了,呆呆地看着覃辞愧抬起头时平静的表情,变成第二个小哑巴。
覃辞愧看着他,手指动作。
‘听话。’
‘永远,听话。’
许玉潋不知道覃辞愧是怎么想的。
他红着耳根,脑子都要炸了。
可覃辞愧就平静地看着他,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全是他一个人在小题大做似的。
不是,听话就听话,亲自己干嘛啊。
他捂着嘴,用眼神质问覃辞愧。
大家都是男的,你亲个什么劲呢!
用于交流感情的派对。
目前只起到了填饱肚子的作用。
消极怠工的小少爷完全不搭理自己的未婚夫,缠着自己那个狗保镖,不知道在后厨吃了多少冰激凌,唇瓣红得不成样子。
众人只能充当和事佬,在席间不停地找话题,尽量让别墅里的气氛不要太沉闷。
好在卫厉宥看上去并不介意。
端着酒杯,十分沉稳地倾听他们的聊天内容,偶尔还会开口说几句。
中途还有人看见他手臂上的血迹,热心地提议去给找点绷带和药过来,但卫厉宥只说已经止血了,不用麻烦。
这的确是个很和谐的场面。
只有熟悉卫厉宥的人才知道,在桌面上不停敲打的指尖,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等卫厉宥想见的人再次出现在面前,时间已经不早。
“想去休息的人,可以去离开了。”
许玉潋开口时,卫厉宥也跟着看向了大厅的钟表。
时针刚到数字九。
这么快就开始赶客,卫厉宥有些失笑。
许玉潋真的对生日派对没兴趣。
他是很爱玩没错,但周围都是不熟的人,玩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再加上这次派对举办的目的不纯,许玉潋巴不得大家赶紧解散。
这肯定要赶紧跑啊。
被别墅里怪异气氛弄得大气不敢喘的客人们也是格外支持他这个决定,纷纷点头准备告辞。
许玉潋作为主人,勉强站在门边目送大家离开。
卫厉宥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并不穿起,挂在手臂上,缓步走到他们身后。
这莫名的举动让许玉潋有些疑惑。
视线落在卫厉宥手臂上凝固的血污,刚准备意思意思关心一下。
外面几声惊呼,打断了许玉潋还没说出口的话。
“怎么了?”
他跟着几人往门外走,却发现别墅外早已面目全非。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大雾弥漫,哪怕用手电去照,也已经完全看不清别墅周围原本的模样。
属于夏季的喧嚣虫鸣不知何时消失。
安静的夜晚,他们站在这里,只能隐隐约约听见有类似枪。声的动静从远处传来。
到底是不是枪响, 众人不得而知。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雾实在太重,白茫茫地从天空中压下来,仿佛吞没了所有的光线。
站在位于山腰的别墅这里, 根本看不清山脚下的情况。
许玉潋抬眼看向别墅顶端, 上方同样有雾气笼罩,从这个角度, 已经无法找到他卧室的落地窗了。
有人疑惑打开手机,开始查询近期的新闻,“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天有大雾啊。”
没找到答案,他去群里郁闷地抱怨了几句。
很快,得到了不少人同样困惑的回复。
——我们这也起雾, 绝了,什么都看不见
——正走路呢, 差点踩水沟里
——你们都不懂,我熬夜刚睡醒, 一睁眼还以为世界末日了
原来不止他们这片区域起雾啊。
那人放心了, 根本没在意那句关于‘末日’的玩笑话。
他放下手机自我安慰:“可能是有冷空气突袭吧,难怪, 我说怎么突然有点冷。”
网络通畅, 除了大雾也没有其他异样。
想到近几年因为环境变化, 连续出现的几次自然灾害, 在场的人很快放松下来。
不想再打扰小少爷的, 听完他们的推测,便顶着大雾去开车了, “反正来的路那么平, 我待会跟着导航慢慢走就行。”
但还有人在犹豫,深夜大雾天出行, 危险系数太高了。
讨论半天,直到其余人走完,还没决定好。
一人无意间回头,和小少爷恰好对上,怔住。
灯光泛冷,小少爷安静看着这个方向。
墨色羽睫沉沉压下,在脸上添出片阴影,矜贵昳丽的面容似蒙了层冰。
都知道他是什么脾气,那几个公子哥赶忙道歉:“小少爷,我们这就走。”
雾气仍在加重。
刚离开没多久的人,现在连背影都看不见,正常的雾霾天不至于有这种浓度。
许玉潋想了想:“别墅里还有空房,你们不想走今晚也可以待在这里,没必要纠结这么久。”
蓦地迎上几道诧异视线。
什么意思?
“这样看我干嘛?”小少爷眼眸睁大,直接炸毛,“我还不至于让你们去送死吧,待会出车祸万一算我头上怎么办。”
他转身就走,“早知道让那些人在走之前签个免责书了。”
暂时充当管家的覃辞愧适时出现,稍稍颔首,带着几人前往二楼的客房。
卫厉宥大概不在覃辞愧的客人名单里。
他被忽略,挽着衣袖在客厅,旁若无人地处理工作。
其余人离开,客厅空旷下来,抬眼就能把周围的情况收入眼底。
小少爷盘腿坐在窗边,额发撩到脑后,露出一片漂亮光洁的额头,正盯着外面雾气,一心二用地解决冰激凌。
“大雾天不宜出行,今晚就多谢你收留了。”
卫厉宥上前,西装外套搭在手臂处,模样正经。手上的伤口依旧没去处理,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里。
许玉潋咬住勺子,瞥他一眼,没搭理。
挪动身体,换了个方向。
卫厉宥轻声倒吸一口气。
他见许玉潋抬头,敛下神色,“伤口有点恶化了。”
许玉潋没能找到借口拒绝他的求助。
说实话,卫厉宥的伤口就差往他眼睛上凑了,没给他一点转移话题的机会。
男人的伤口似乎又开始渗血。
“你怎么还没包扎?”
卫厉宥还是面无表情,只有眉心稍微紧了下:“不清楚医药箱在哪,佣人们都不在,我自然不能擅自在你家翻找。”
许玉潋没多想。
今天佣人们放假,管家也回了家。
只是在带着人去找医药箱时,他心不在焉地发散思维。
心想卫厉宥是不是从小接受的是铁人教育。
许玉潋认真去看,才知道跟对方口中的‘小伤而已’差别很大。
一道从手腕处贯穿到小臂的伤口,最严重的地方几乎能看见里面翻红的血肉,像是跟某种大型猫科动物有过一番斗争。
这么严重的伤口,卫厉宥完全不在意,这位未婚夫再次刷新了许玉潋的认知。
“这个别墅我很少来,医药箱里没准备什么东西。”许玉潋翻找着柜子,确定除了手上的医药箱外,没有遗漏的药品后带着人坐了下来。
他举起手,示意。
“绷带和碘伏,就这两样,可以吗?”
卫厉宥顺从地撩起袖口,将手臂上的伤口全部暴露出来,“恩,麻烦你了。”
压根不想帮忙,只是准备找个药的小少爷:“……?”
算了,包扎就包扎吧。
免得这个人去跟父亲告状。
小少爷破罐破摔。
在检查男人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的时候,许玉潋还看见了几处干涸的血迹。
已经变成了黑红色。
不知道方才那么一大段空闲的时间里,对方为什么没有去清洗换衣。
上面还有几处奇怪的绿色,类似于植物汁液的痕迹,在血液的衬托下不怎么显眼,被他忽略过去。
包扎的动作很快,没有任何手法,涂过碘伏之后,绷带就直接缠了上去。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大白萝卜,许玉潋眼神亮亮的,表情很是自信。
“怎么样?”
他问,“我包的好看吧?”
卫厉宥举着手上多出来的护腕看了看:“好看。”
“哼,知道就好。”
说真的,小少爷自认他是有点经验的——
他以前给覃辞愧包过伤口。
初中的时候,覃辞愧不知道为什么跟别人打架,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好多小伤口。
当时快给小少爷吓坏了。
在他看来,在那个年纪打架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如果被老师知道肯定会告诉家长,还可能会全校批评。对于爱面子的他来说,严重程度堪比天塌了。
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对方给许玉潋送情书被覃辞愧看见了,而对方是个男生。
许玉潋直呼覃辞愧打得好。
回过神,许玉潋才发现过了这么久,覃辞愧都还没回来。
面前一直找话题的死古板男再次被小少爷忽略。
许玉潋打开手机。
lian:覃
lian:辞
lian:愧
他每次耍小性子,就很爱一字一顿叫别人名字,哪怕是在网上聊天也不例外。
不过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小少爷认真地按下屏幕,表情包,发送。
lian:[气鼓鼓]
对面秒回。
看来特别关心这个功能依旧稳定发挥。
kui:在。
kui:安排好最后一个客人就去找你。
许玉潋撑着脸,想了想,还是准备等覃辞愧来找他再回房间。
窝在沙发,视线打量卫厉宥,许玉潋漫不经心地哼了声,“也不知道你这样能不能好起来。”
虽然许玉潋觉得光是靠碘伏和绷带,能治好男人伤口的可能性很小,但这个时间点……
想到外面的大雾,再叫人过来送医药箱或者说把人送出去治疗,似乎已经有些太晚了。
所以许玉潋便没再说其他的。
卫厉宥看他开始收拾东西,似乎今天晚上的治疗就到此为止,于是他开口,“你不好奇这个伤口吗?”
这有什么好奇的?
许玉潋的视线扫过男人刚被包扎好的位置。
的确很严重。
他也没见过那种伤口的形状。
可是,这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这些事其实说到底是对方的私事,许玉潋并不喜欢过多的关心跟自己不相干的人。
“你想说吗?”
反正无聊,许玉潋撑着脸看他,脸颊处的软肉挤在手心里,声音有点含糊。
看似在和卫厉宥说话,其实早就开始走神。
许玉潋想着,要不要用拍一张伤口包扎好的照片给覃辞愧看。
毕竟他上次帮人包扎,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说不定覃辞愧会更崇拜他。
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卫厉宥推了推眼镜,轻声解释道,“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不小心跟发狂的动物撞面了而已。主要想到,因为这个伤口在你的生日派对迟到了,有些过意不去。”
许玉潋从没听说过这附近有大型的野生动物。
如果有这么危险的存在,覃辞愧这种万事要先调查清楚的人,不可能会让他来。
不知道有没有相信。
小少爷随意应了一声,“哦,没关系,身体更重要。”他眼睫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聊到这里,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卫厉宥笑意淡去,眸子里锁着青年的身影,撤开复笼上,来回几次,最终移开了视线。
佣人们在临走前已经打扫好了客房。
覃辞愧安排好几人的位置,将房门钥匙交给几人,很快就走回了一楼。
别墅里面虽然按照少爷的喜好,在室内装有较密集的灯光,但这个地方他们很少来,尤其是黑夜这样特殊的时间,小少爷会很缺乏安全感。
手机上对方首次主动发来的消息就可以证明一切。
覃辞愧忍不住露出点笑意。
一般没有自己在,小少爷通常是不会独自行动的。覃辞愧早已习惯了这样类似绑定的关系,并且乐在其中。
他脚步匆忙地走进一楼,目光掠过相对而坐的两人,在卫厉宥包扎好的伤口上停留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
许玉潋踢开鞋子,对他招手,“你来看……”
小少爷开始给他展示自己方才的包扎成果。
指挥官表情依旧冷淡,对上覃辞愧的视线,眉梢只上扬一瞬,并不反抗许玉潋摆弄自己的动作,顺从地充当了他的模特。
“多亏了小少爷。”卫厉宥说。
覃辞愧皮肤偏黑,小麦色的肌肤,阴沉着脸也看不出来什么不对。
他对男人很敷衍地点点头,背对着卫厉宥,用手跟小少爷比了个手势,然后直接抱起人,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
被忽略的卫厉宥坐在下面,还能听见他们上楼时,许玉潋碎碎念的声音。
“你是不是没给他安排房间啊?”
“哦……二楼没有房间了?三楼不可以吗?”
小少爷好像思考了一会,声音放轻,有点急,“不行,让他住一楼的佣人房父亲知道了会骂我的。”
雾气笼罩夜色,今晚空气中水意格外的重。
房间里为了通风没关窗。
独自待在床上看了会电影,一阵凉意袭来,许玉潋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按下暂停,踢着拖鞋把窗户给关上,到衣柜旁挑选半天,最后给自己加了件长睡袍。
刚准备继续看电影,许玉潋动作一顿,皱眉抽出被压住的手机。
他没开提示音,但有震动,此时此刻各种消息正疯了一样地在他对话框里狂轰滥炸。
定睛一看,全是什么末日什么怪物,跟营销号一样夸张离奇。
许玉潋跟圈子里的人玩不来,跟别提他们说的是这种话题,看都没多看,反手就把手机丢到了枕头底下。
一下没了心思继续看电影。
想睡觉。
覃辞愧不在。
小少爷有睡前喝热牛奶的习惯。
一般是由佣人们主动送上来,但今天佣人们都不在,小少爷不叫覃辞愧帮忙,就只能自己去热。
许玉潋纠结地扶在门边,视线透过猫眼,将外面空无一人的走廊收入眼底。
安静得有些吓人,可好歹亮着灯。
犹豫片刻,门锁咔哒一声。
一只白色的毛绒拖鞋出现灯光下,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
大概是顾忌着其他人,动作格外的轻。
猫猫祟祟的身影来到厨房,打开了冰箱。
光线冷冰冰地照出来,映出这只小猫舔舌的动作,很快,淡粉唇瓣就湿润润地晕上了层水光。
许玉潋倒出半杯牛奶放到微波炉里。
但还没来得及加热,突如其来的碎裂声,让客厅瞬间陷入了黑暗。
整个一楼,唯一的光线来源,只有二楼拐角处折射而下的暖黄。
瞳孔反射性地紧缩一瞬,许玉潋面色煞白,手中的牛奶没拿稳,打湿了台面,发出不小的动静来。
他不适应这样昏暗的环境,哪怕现在周围仍有一些光线,也足够让许玉潋僵在原地。
好在这时,一道人影从楼上走下。
许玉潋身形中辨别出了来人的身份。
“这个该死的灯,他们根本没好好检查……”
人还没走过来,小少爷已经伸出了手,凝着眉厉声责怪起来。嗓音是和内容相反的委屈,含了水般软。
分明已经怕得要哭了,是因为觉得自己有依仗,所以胆子大起来了?
男人漫不经心地把他抱起来,朝着放有台灯的角落走。
刚想开口,许玉潋搂着他的脖子很自然地蹭了蹭,“今天没人给我热牛奶,我自己来热了。”
男人没说话,有人不满了,许玉潋用脑袋顶了下人,“我说我今天自己来热牛奶了!”
抱着他的人动作一顿,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背。
好像终于理解了怀中人稚气的想法。
唇边小梨涡还没陷下去,靠着的胸膛忽然震了下,许玉潋混乱中听见一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