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狗一天咬死八百回by乔余鱼

作者:乔余鱼  录入:03-04

回忆一张张笑过的,哭过的人脸。
想起那群实验体们看自己时畏惧,又带着恨意的眼神。
想起很多同事跟自己开过的玩笑,讲的八卦,想要和他搭话又不好意思,只能躲在一边偷偷看他的眼神。
想起在老白手下当学生,跟沈皖一起缠着他给自己讲城外都有些什么好玩的东西的场景。
他记起了很多,很多很多人。
被实验体杀的,被他杀的,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就丢了的……
这才恍惚发现,他曾经,似乎也没那么寂寞。
在死城待一辈子有什么不好呢?
跟姐姐,跟小俞,跟无数和他一样的人……他那时为什么要故意封闭自己来着?
他那时怎么就那么矫情?
不就是走不出去吗,在哪里生活不是生活,只不过环境稍微恶劣了一点而已。
他真的恨自己。
是他太贪心了,贪得无厌的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也是真的活该,如果他不存在,如果他能早一点去死,所有人就都能好好的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周遭空气在一点点沸腾起来。
这是第一个感受。
但在这样四四方方被封死,只有一个极小换气口的地方,不闷才怪吧。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心理作用。
沈逸没太在意,只是觉得这种空气让人有点疲惫,很想休息一小会儿。
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去洗漱池拿水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些。
是挨罚,那就好好受着得了。
可很快,身上开始冒了第一颗汗珠。
他愣了一瞬神。
不是错觉,为什么突然感觉这么热?
他尝试性思考,盯着空白的地面看了很久,才终于想起这屋子是铁制的。
而他头顶那不知多少颗灯珠,在源源不断散发着热量……
意思是如果洛奕俞回不来,他会被活生生烤熟?
皮肉都烂掉后再生,继续被几百度的高温灼烧,这就不残忍了吗?
这回,是真的同生共死了啊。
沈逸捂住脸,在这个没人能看见自己的小屋子,又哭了一小会儿。
同被关小黑屋不一样,这里墙上挂着钟……或许也是为了给他施加一些心理压力?
总而,高温下,在一个人待了十几个小时后,沈逸开始感到明显的倦意。
上次休眠是因为自杀,如果算上看他们埋尸体那一段,他醒着的时间估计已经超了二十四小时。
这个发现,让他感觉自己头有些疼。
很细微,却很尖锐的感觉。
眼睛异常干涩,这块没有镜子,但他猜,应当也是血红一片。
噪音硬生生刮着他的耳膜,他在强光下无所遁形,哪怕是低下头,也依旧感觉自己眼膜在被烤着。
很难受啊。
后背出了一层汗,衣服被黏在身上,他坐着的地方温度也在攀升……他整个人焦躁不安,算是连回忆的心思都没有了。
可是也对。他这样的罪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回忆别人呢。
洛奕俞没骗他,即使是人在高温下所需饮水量大大上升,水袋里装着的液体也够他几个月生存。
再不济……还有洗漱池呢。
不过,如果真的到了几个月那个地步,他会不会等于无时无刻都处身于火堆中啊,那其实,有没有水也不是很重要了。
哪怕时钟就摆在那,一分一秒走着,沈逸也忘了进来的时候是几点……就算记着,也不会数数了。
他手开始发抖,慢吞吞地拆开营养剂,想刺中血管,却连着歪了好几下,让自己平白多挨了几针。
他晃了晃沉重的头,用洗漱池的水冲洗着胳膊,试图能让自己体温降一些下去。
效果甚微。
好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皮开始打架,可强光和噪音又在无时无刻挑动着他的神经。
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的他,心脏倒是跳的异常猛烈。好像每一下都实打实锤打在胸膛。
思维也有点乱了。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冷静一些,实在忍不住了,就发狠咬自己舌尖一下。
头疼得越来越明显了……
沈逸有些恍惚,总感觉身体明明已经被这强光割裂了,可回过神,却看见依旧坐在这。
直到掌心感受到一阵明显的痛意。
他缓缓抬起,看到上面明显的红痕时愣了一瞬。
这才想起,这床好像也是个大铁板。
此时的温度已经有些烫人了。
沈逸咬着牙,强逼自己打起精神,从床上站了起来。
很明显的,自己估计连坐下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眼前世界越来越模糊,甚至就连那直往耳膜里钻的声音在他世界里都轻了不少,周围一切遥远空虚,热到极点时,沈逸甚至感觉自己是冷的。
他想缴械投降,被蒸熟了也好,让他躺在铁床睡一会儿,休息一小会儿就好。
可这样的意识只是出现一瞬间,就被自己彻底打散。
他不配。
就算这世上所有人都得到了解放,他也活该被困死这个小房间。
太阳穴剧烈跳动着,沈逸精神又始终在强光和噪音下处于紧绷状态,不得已的,抽出那把手术刀,在自己胳膊上用力划下。
自然,不敢去死,是避开动脉的。
人的底线就是这样吧,退到一定程度后,会觉得从前的自己再怎么绝望都是无病呻吟,故作矫情。
小黑屋怎么了,有吃有喝,也能睡觉,除了空气差点孤独了些好像也没什么。
血滴顺着伤口滴落,他盯着那点颜色,唯一的想法是:不行,还不够痛。
他还是很困。
便死死咬着牙,转而去抓住那颗粗粝石头,在自己胳膊上用力搓了下去。
只一下,便几乎削掉了一层皮。
他站不稳,握着受伤的胳膊,摇摇晃晃跪在地上。
他该向谁赎罪,该向谁寻求原谅?
太多了……
当这些人的命层层叠叠压上来时,沈逸想去数,却只能抬头看见望不到头的尸山。
他并非是那种要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头上的性子,但也确确实实明白,错了就是错了。
如果他能早点去死,大家都能生活的很好吧……
渐渐的,沈逸看不清东西了。
眼睛里只剩下刺目的白光。
好在屋子不大,他自己爬着,一寸寸摸索着,也能差不多找见东西都在哪。
只是很难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要死了一样。
头痛到要命,身体各项机能明显是奔着极限走,心脏快到好像过几分钟就能猝死在这儿似的。
他站不起来,跪也跪不稳,又不好意思继续坐着,就只能用手掌撑一撑……
这才发觉,地面已经烫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步。
汗和血混在一起,所带来的剧痛是难以承受的。更别提,这屋内热气烫到让他呼吸不上来。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他看不见,也忘了那铁架上除了石头和手术刀还有些什么,一顿乱摸也没摸出来,只能重新捡回那块血石头,继着自己伤口位置重重磨下去。
他微微舒了口气,控制着自己的力度,往铁床边沿用力磕了一下。
不至于死,但多少能让他清醒些。
他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耳边声音乱到出奇,近乎失明的眼睛里,竟然能模模糊糊看到灰色的人影。
那个人影一点点幻化,分割,变成两个,四个,八个,直至填满整间屋子。
他跪在那,被挤在灰色人影中,摇摇晃晃。
回来吧。
回来吧。
他要受不住了。
他感觉自己一直在奔跑,漫无目的的,一直不停歇。
小腿发麻抽筋了,踝骨被折断了,脚底被磨出血泡了,也一直在向前奔跑着。
无尽,无尽。
他追寻着什么,为什么而生,又因什么犯下滔天罪孽。
不知道。
看不见,抓不着。
让他歇一歇吧。
他不知道究竟是过去了几天,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懈怠偷偷小憩过去的时候,他只是跪在那,任自己被无数灰影一寸寸啃食。
身上伤口多到数不过来,耳边声音遥远,就连强光好像也变柔了些。
好困,好困。
迷迷糊糊中,他开始厌恶自己。
为什么非要逃呢。
为什么不能乖乖待着。
如果长了腿只是为了逃跑的话,那不如……
终于,他捡起手术刀,摸索着自己脚筋,将手术刀插了进去,快速地横向切割。
大脑仿佛也被狠刺了一下,他抖了抖,终于回过味来,仰头发出声不似人的哀嚎。
应当是有血在流吧,可惜他看不到了。
会死吗。
死了之后用重挑一遍吗?
不知道。
万幸,在他浑身上下被铁皮烫伤,裸露的血肉也跟着要被一起蒸熟时,门开了。
外面的凉气涌进来,裹在沈逸身上时,冷得厉害。
他看不见,本能地向后缩了缩,想要开口问一句,却发现不管怎么努力都说不出一点话。
可他快要被烫熟了……虽然冷了些,可还是在手脚并用地朝着凉风来源爬,细细摸索着,试图能触碰到那个打开门的人。
全然不知,这副模样落在洛奕俞眼中,其实是有些惊悚的。
铁屋里很多血,床沿、地步、墙面……手术刀和石头浸在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沈逸无意识弄出来的血手印。
而他本人双目失焦,眼白部分遍布红血丝,眼球却变成了灰白色的。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烫得通红,胳膊连皮都被挫下来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此刻正拖着瘸了一条的腿朝他爬。
他其实是有点想一脚踹开他的。
这个模样,确实解气。
可偏偏,又有那么一点点怜惜。
犹豫几秒后,还是蹲下,轻轻抚摸他的脸:“能听到我说话吗?”
沈逸耳朵里只有源源不断刺破耳膜的嗡鸣声。
哪怕那声音在洛奕俞进来时就关了。
他听不见,却能感觉到抚摸自己的人手指间纹路,与对他而言救赎一般的凉意。
他想抓住这只手,又不敢,只能紧张兮兮盼望着他能多摸自己一会儿。
洛奕俞将他拦腰抱起,终于还是叹气:“好了好了,睡吧。”
沈逸听不见,也不知道这场刑罚算完了没有,浑身紧绷,生怕自己一身血和汗弄脏了这个抱起自己的人。
直至洛奕俞将他抱在车上,抬手轻轻盖住他的眼睛。
沈逸才终于放下防备,卸了力,掉出几滴眼泪,安安静静闭上了双眼。
一个又聋又瞎的人,哑巴了不说,就连腿也瘸了,精神状况也疯疯癫癫的。
真可怜啊。
无休无止的折磨,到底什么时候算个完呢……
可就算是他能放过沈逸,沈逸自己也未必会放过自己。
洛奕俞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低声呢喃:“那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沈逸确实是累了。
哪怕是后面洛奕俞拖着他去浴室洗澡, 再到包扎伤口,来来回回反复折腾半天,愣是没醒过来一次。
说不怜惜是假的。
洛奕俞自己其实已经有点认命了。反正沈逸软硬不吃, 他什么法子也都试了个遍, 对方还是恨不得弄死他。
杀他两次,那就杀吧。
这条命因他而生,折在他手上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怨的。
他躺在沈逸身边,轻轻玩着他的发丝,心底腾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哀。
打碎你, 是不是才是最好的保护方式呢?
可你真的需要我保护吗?
某些方面,沈逸比他想象中坚韧得多。
可此时,洛奕俞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伤口,又感觉他也太脆弱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未必能概括他的痛苦。
他轻轻抚摸着沈逸脊背——光洁的,唯一没什么伤口的地方,叹了口气。
没人生来的目的是为了牺牲,可死城内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实验体, 似乎都注定得不到善终。
一己之力,又该怎么颠覆法则。
他额头轻轻靠着沈逸, 闭上眼睛。
没关系的,只要我们一直, 一直在一起就好……
本以为被折磨了这么长时间,沈逸这一觉起码要睡上个两三天才对。
可差不多凌晨两三点的时候,睡梦中的洛奕俞骤然感受到有什么不对劲,猛地睁开眼,却和沈逸对上了视线。
不……并不是“对上视线”。
灰白的瞳孔, 毫无光亮。
他只是睁开了眼睛而已。
洛奕俞尝试性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毫无反应。
真瞎了?
他握着沈逸的手,感受到他猝不及防地颤栗,问:“还能听见吗?”
没有反应。
却是张开了口。
一道模糊的,呕哑的声音:“小……俞?”
显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出来没。
洛奕俞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示意自己听到了。
沈逸明显松了口气,灰白瞳孔呆滞望着前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洛奕俞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他听不见,自嘲似的笑笑。在他掌心画了个对勾。
“放心吧,有我呢。”
沈逸又开始掉眼泪。
只是表情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就这样任凭它往下掉着。
“对不起。”
这三个字倒是说得顺畅了。
他一遍又一遍说:“对不起,对不起……”
洛奕俞心脏疼了下。
没多表达什么,只是伸手,抱住他,用力搂紧。
自那晚后,沈逸便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洛奕俞没杀他,他便也不想着重生,就这样一个人顶着破损的躯体,将自己还残留的灵魂彻底抹杀。
每天唯一做的事,大概就是坐在轮椅上从客厅移到主卧,等待下午一点左右的阳光照在身上。
在这之后,就呆呆地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洛奕俞喂什么,他就吃什么,喂多少吃多少……只是开始神经性厌食,明明胃没什么问题,可就是在吐,实在吐不出东西来就呕酸水,整个人瘦了好几圈。
洛奕俞无奈,只能每天定时定点给他扎营养针,多多少少把命吊着。
可即便如此,沈逸整个人也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枯败。
偶尔洛奕俞被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气到,将他扒干净按在床上,可不论是他怎么打,怎么操,沈逸都没有一丁点反应。
即使是狠掐住他的脖子,沈逸最多,也只是微微张开嘴,继续用那双失焦瞳孔望着他的方向而已。
甚至于,洛奕俞给他用上了A39。
足足三针打下去,生理部位倒是诚实。只是身体依旧一动不动,除了大腿内侧在微微痉挛外,再也没了别的反应。
于是,洛奕俞便也不再试了,惩罚似的把他晾在一旁,连碰他的次数都少到可怜。
无疑,这对沈逸而言是雪上加霜。
可他还是不会叫,最多,只是低下头继续掉眼泪而已。
是啊,一个人视觉听觉全被封锁,连下地走动都做不到,还能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呢。
怕黑的人,怕孤寂的人,无时无刻陷入沼泽里,任由自己下坠。
一个迅速凋谢的人,该怎么去救?
洛奕俞知晓。对现在的沈逸而言,仅仅活着,就是天大的惩罚。
他还活着,可又真的已经死了。
终于在又一年冬天,初雪时刻,洛奕俞握住他只剩骨架也一层皮的胳膊,撒娇似的跟他道:
“我们出去转转吧。”
很久之前,在他们都还小的时候,趁着外面下雪,三个人会偷偷跑出去玩一小会儿。
或是堆几个小雪人,在地上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要不就把抓起一团雪团成球塞进对方衣服里。
这对姐弟没有丝毫让着小孩的意思,互相撕扯不过,就来一起来欺负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以至于到最后,洛奕俞衣服里的雪抖也抖不干净,全化在衣服里,冻得要命。
自然。沈逸是听不到的。
他只能感受到洛奕俞开窗后透进来的寒意。
可是依旧是呆呆的,只是茫然抬头,甚至连瑟缩的意识都没有。
洛奕俞给他换上厚衣服,轻吻他的额头,又小心翼翼扶着轮椅将他送下楼。
轮椅碾过雪地,印出道道车辙。
洛奕俞推着他,口中轻哼着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歌,在只有几个微弱路灯的街上走着。
有雪花飘落,在沈逸手背融化。
他眼睛动了动,张开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已经忘了该怎么和人交流了。
洛奕俞捏了捏他的耳垂,凑近他的耳朵道:“是雪啊,哥。”
又将染着自己温度的围巾摘下,给沈逸裹严实。张开掌心等雪花自己跳上来。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
洛奕俞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很多从前的事。
直到最后声音止不住地哽咽,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哭。
那晚,沈逸死了。
瘦骨嶙峋的他,油尽灯枯的他,被摧折到彻底没有生气了,终于在无数次轮回中,第一次自然死亡。
闭上眼睛躺在轮椅上,好像只是睡着了那般。
那次,也是洛奕俞第一次放声大哭,将头埋在沈逸大腿,感受他以如此苍白的方式一点点失去体温。
可这并不是终点。
再怎样痛苦,再怎么煎熬,他也还是要醒来,无休无止。
洛奕俞跪在他身边,细细颤抖着。就着这个姿势昏昏沉沉睡去。
直至感受到一双手轻轻放在自己头上,揉了揉。
他握着沈逸大腿的手紧了下,眼眶瞬间红了,缓缓抬头。
他还是很瘦弱,或许是因为这个重生只能消除坏死细胞,但没有平白变出脂肪的能力……但好在,面色好看了不少,眼睛也终于不像死了一样的苍白。
他还是不怎么会说话,只是浅浅笑着看他,指腹轻轻擦掉洛奕俞眼眶里掉出来的泪,这才将视线移开,近乎贪婪地看一年多没见过的颜色。
洛奕俞呼吸急促,紧握住他的手:“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沈逸张了张口,试图发出声音,努力了很久,还是作罢。
说到底,谁对谁不残忍?
谁不无辜,谁不可怜?
他终于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可目光仅仅在窗外打转了一圈,便又自虐似的闭上,膝盖弯曲,跪在地面。
他极力将脑海中破碎的字词一点点拼凑起来,磕磕绊绊道:“不,不够。”
洛奕俞愣了:“你……”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样。
沈逸在自毁。
他明明已经疯了,重生后的一瞬间就被击溃,被彻底逼疯了,可即便如此,也还是记得自己欠下来那数不清的债。
有那么一个瞬间,洛奕俞是真的有些后悔。
早知道,瞒着他点好了。
最起码,这样委屈的只有自己。
“哥。”他有些头痛,捏了捏眉心,“自虐上瘾了?”
他拽起沈逸,将他按到沙发上:“我原谅你,可以吗?”
他颤抖着摇摇头。
明白了。
洛奕俞好说歹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撤一步,松开对沈逸禁锢:“来,跪这儿。”
沈逸没什么波动,很顺从的屈膝。
……说实在的,要打这样一具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的身体,洛奕俞还是有些下不去手的。
他有在克制力度,可一耳光扇上去,沈逸也还是有些受不住,抖了几秒才重新调整好姿势。
“沈逸。”洛奕俞道,“看着我的眼睛。”
他依言,睫毛轻轻颤抖着。
“你杀了我两次,背叛我,抛弃我,为了自己私心将我置于险境,且手段极其残忍,是不论怎样都还不清的,能听懂吗?”
沈逸缓缓点头。
“所以,为了弥补你犯下的罪,你的身体,生命,思维,将由我来掌控。我来决定什么时候对你施刑,你没有任何干涉的权利。我叫你怎么活,你就得怎么活,明白吗?”
“我……”
又是一耳光。
“回答。”
他喉结滚动,终于道:“明白。”
“真乖。”他笑着眯了眯眼,“你现在能进食吗?”
不等他回答,洛奕俞便强硬道:“吃不进去也得吃,你瘦到过分了。要是还吐,我可就要直接拿管子灌进你胃里了。”
沈逸打了个哆嗦。
“如,如果你喜欢的话……”
又挨了一耳光。
他唇角又破了。
洛奕俞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谁允许你随便揣测我的喜好?我不喜欢操竹竿,能听懂吗?”
沈逸茫然地看着他。
“一百多厘米的管子,直接从喉咙眼捅到胃里,实在不行还有鼻饲管,你很喜欢那种感觉吗?”
“我……”他抿唇,终于道,“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给你弄,麻烦死了。所以要好好吃饭,可以吗?”
沈逸点点头。
洛奕俞揉了揉他的唇角,问:“现在还认字吗,看你能听懂我说话,也会一些简单句子,智力总该是正常的吧?”
沈逸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洛奕俞又说了很多。
例如什么他可以教他,像从前他教自己那样,又问他那一年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一直不搭理他,还让他以后不许再不经他同意往自己身上添伤口,通过这种方式减轻自己心理负担也算逃罚,他不配……
等等等等。
沈逸很想集中注意力去听,可大脑好像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一不注意就走了神,思绪越飘越远,就连他自己也抓不到。
“沈逸。”
他打了个激灵,瞬间回神。
洛奕俞倒没什么责备他的意思。
他盯着自己的眼睛,眸底蓝光流转,启唇轻声道:
“他们都死了,你确实该受罚。但,这并不能改变结果,除了折磨你我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你要做的,是和我站在一起,去反抗,替他们去推翻这个制度,这才叫赎罪。懂吗?”
一下子,将沈逸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翻天覆地般瞬间撕毁。
他呆滞地掉眼泪,浑身发抖,可这个念头,却又实打实钉入了他的脑海中。
他点头,嘴里又不自觉念叨出那句“对不起”。
洛奕俞道:“沈逸,已经一年了,就算天天把自己缩在壳里,也总该到该出去的时候了吧?”
那么久了啊。
他有点恍惚,又不敢去回忆。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被灼烤着。
被无数铁针刺穿脊背,千刀万剐,皮肉削尽。他失去感知外界的资格,度日如年,硬生生熬着。
他很想倾诉些什么,偏偏又一个字说不出口,洛奕俞看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抱住他。
推书 20234-03-04 : 宝宝,你是个钓系》:[近代现代] 《宝宝,你是个钓系QAQ》作者:了了大王【完结】晋江VIP 2025-02-23 完结总书评数:1113 当前被收藏数:6033 营养液数:1583 文章积分:47,613,492简介:  【归国华裔小少爷x沉稳爹系资本家】  1.  商界权贵谢殊鹤,端方雅正,矜冷如玉,拿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