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庆遥停住脚步,“阿笙,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啊?这小洋楼……是怎么回事?”
阿笙微楞。
片刻,他微红了脸颊,“这是二爷给租的小洋楼。”
方庆遥听后,愈发地茫然不解:“二爷给租的小洋楼?这小洋楼租金瞧着便便宜不到哪里去,他为何要替你租下这小洋楼?”
第253章 正式开战
自从收到爹爹的信,得知爹爹愿意离开符城,来繁市同他团聚,阿笙便一心盼着爹爹来。
房间早早便收拾好了,床单、床罩、枕头什么的,也提前就备好了。
可谓是事无巨细。
因着他甫一来繁市便住的这栋小洋楼,以至于忘了提前想好同爹爹解释的借口。
阿笙紧张地在脑海里想着要如何回答爹爹才好,方骏便自作聪明,抢先一步回答,他将脸凑近阿笙,“我知道了!阿笙,你是不是在给人二爷当门房,给人看房子。从长庆楼的小少爷到给人当门房,你觉得掉份儿,心里头过不去,就骗三叔说这房子是二爷给你租的啊?
是了!定然是这样的!要不然福禄、福旺怎的也同你一起来接我同三叔了?你现在是在给二爷做事,我猜对了吧?”
阿笙:“……”
方庆遥一听,茅塞顿开。
他说呢,怎的福禄、福旺没有留在二爷身边伺候,反倒陪着阿笙,原来是阿笙如今同福禄、福旺兄弟两人一起在二爷身边做事。
“你这孩子,给二爷做事,就给二爷做事。有什么掉份儿的?二爷那样的身份,咱们给二爷当门房,不亏,啊。不过阿笙,你本来就是替二爷做事,如今你又安排我同小俊住进来,会不会不大合适,你同二爷知会过一声没有啊?”
方庆遥是真心实意地觉着,阿笙给二爷当门房这事儿不掉份。
说白了,长庆楼在符城兴许算得上数一数二,可出了符城地界,一个小小的长庆楼的小东家,就太不够瞧了,尤其是对于二爷那样出身的人。阿笙这样的情况,在繁市定然也不好寻差事,二爷肯给阿笙谋一份工作,已是对阿笙极为照顾的了。
福旺听不得方骏贬低阿笙,关键是方掌柜的竟然还信了,他出声道:“哪能啊,我们二爷是拿阿笙少爷当朋友的,怎么可能让阿笙少爷给他当门……”
福旺的话尚未说完,阿笙手肘轻碰了福旺一下,他朝福旺摇了摇头。
倘若今日只有爹爹来,他这会儿定然会同爹爹解释清楚。
可方骏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要是方骏知道,这房子当真是二爷给他住的,只怕当真这儿当家了。就让方俊误以为他是在给二爷当差,如此方骏忌惮二爷,也不至于太过分。
福旺收到阿笙的眼神,赶忙临时改了口,“嗯……总之,方掌柜的,您一路也累了,咱们进去再说吧。”
方俊瞧着阿笙同福旺偷摸着打眼色的样子,愈发确定自己猜对了!
他就知道,阿笙一个哑巴,能在繁市混得有多好!三叔还说,带着他来繁市投奔阿笙。他还真以为阿笙在繁市也开上小餐馆了或者是发迹了呢!
都怪爹爹!说是这段时日乡下粮食、茶叶都欠收,公粮又催得急,好多人都吃不上饭,让他别回去,就跟着三叔来繁市,兴许还能奔个前程。哼,什么好多相亲吃不上饭,是嫌弃他回去之后,多一个吃口粮的!
好么,结果阿笙自己也是寄人篱下,给人当门房,能怎么照应他?
要不然回头他寻个合适的时机,同三叔说一声,他坐车回乡下得了!
对,就这么办。
由于不知道方骏也随着爹爹一同来了繁市,阿笙没有准备方骏的房间,只好临时让福旺、福禄两人去收拾一间出来。
福禄、福旺两人是伺候阿笙同二爷的,可不惯着方骏,也把方骏一块给叫走了。
方骏怵福禄怵得很,福禄发了话,他是一个抗议的字都说不出。
阿笙便领着爹爹去看他的房间。
方庆遥先前在外头瞧着这房子洋气,进了里头,这才发现,什么叫金玉其外,这里头也讲究。
他跟在阿笙的后头,打量着房间里头摆设的大床,雕花衣柜,这心里头愈发不安,“阿笙啊,这房间……”
阿笙见爹爹脸色不大对劲,关心地问道:“怎么了?爹爹,这房间您不喜欢么?您不是喜欢采光通透的房间么?”
“阿笙,这房间,会不会太大了点啊?还有这装修也太好了一点,二爷呢?二爷他自个儿是住哪儿啊?”
阿笙指了指楼上。
福禄、福旺早就收拾出了一间给二爷,定期都会打扫,二爷来了繁市之后便能住进去。
“那你呢?你住哪里?”
阿笙耳尖有点红。
他同二爷住的同一层……和二爷的房间是挨着的。画室也是在二楼。
方庆遥见阿笙还指的楼上,有些不大高兴,“这你就不懂事了啊,哪有当人门房住二楼的,这传出去也不像话啊!你得住一楼,这样二爷来了客人,或者送个客人什么的,才能及时听差。你听爹爹的,回头找个时间,搬下来。二爷待你再好,你自个儿也得知分寸不是?”
阿笙:“……”
薛晟听说了阿笙的爹爹,方掌柜来繁市的事,特意抽出了时间,晚上在会江路上的酒楼,要了间包间,给方掌柜还有方骏两人接风洗尘。
薛晟盘下的那间酒楼已经开始装修。
他平日里忙,装修里外都由阿笙盯着。
只是阿笙虽说在酒楼上有经验,曾经还画了稿图,可对于实打实地装修到底开缺了些经验。
方掌柜的到来,无论是对于阿笙还是对于薛晟来说,无疑是及时雨。
有爹爹坐阵,阿笙白天一起盯装修,晚上也终于能够抽出时间给报刊画稿,不必向先前那段时间,顾得了装修,就补不上画画,忙着画画,装修便只能托福禄、福旺替他盯着。
阿笙如今登在报上的画稿颇受社会一些进步人士,尤其是学会以及有志青年的欢迎,不少人都知道繁市出了一位画风独具一格的画师,唯独不大受繁市当局的欢迎,只因阿笙的画里头,有时会揭当局的遮羞布。
阿笙才不管这些,他照样画喜欢的画。
酒楼热火朝天地装修着,阿笙在绘画这一行也渐渐开始有了自己的名气。
忽的一日,繁市平静的日子,被自北城传来一则消息给打破——
东洋同北城正式开战了!
北城人没有想到,东洋军队当真会有打进城来的一天。
之前不是只吓唬吓唬人,在郊区放几声炮,从当局那儿拿点好处就退兵了的么?
这……这回怎的来真的了?
莫说是北城百姓没有想到,便是北城驻军也没有料到。北城驻军节节败退,东洋军很快就要挥军进城的消息传至城内。
举城哗然。
百姓们很是茫然错愕,报纸上昨日不是还报道说,北城驻军抵挡住了东洋兵的炮火,如何……如何一夜之间,东洋兵便要攻城了?
一时间,人人自危。
“居庸关贼兵围困,三百年锦江山化为灰尘……”
谢载功闭着眼,躺在长椅上,听到这一段,微拧着眉。
从前,这一段二黄原板是他最爱听的。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心忽地跳了跳。外头的阳光晒在眼皮上,便是连身子都有一些暖意,手心却沁着冷汗。
这实在不是什么吉兆,尤其是这段时日,时局飘摇,这一段越听越叫人发慌。
“咳,咳咳咳……”
谢载功咳嗽着,站起身去关唱片机。
“父亲——”
谢放敲了房门,没有人应,只听见戏曲声,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可怜我一统封疆被流枭吞并!
金殴损山河震铜驼棘荆。
这也是朕无福蹇遭末运!
保重——(了)!”
谢载功关了唱片机,苍凉、清远的唱腔戛然而止。
谢载功转过头,老二做事稳当,从不会在未得他应许的情况下,便推门进来,他心中当即用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可是发什么了什么事?”
谢放沉声道:“父亲,万源一带接连失守,东洋兵即将打进城了!咱们恐怕得即日尽早便举家动身离开北城。”
谢载功先是错愕,片刻,因受了刺激,他剧烈地咳嗽出声。
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
老爷子病危。
四太太命人去请聚仁堂的大夫。
因着这段时日看西医未见,故而请了聚仁堂的大夫来,想着西医既是没多大用处,或许中医可以一试。
然而,聚仁堂的大夫号过脉之后,开了药方,言语间,委婉地提醒谢家人,老爷子的病不容乐观,需早些准备后事。
大夫的话,对于谢家人而言,无意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几位姨太太难以置信地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老爷子。
年前还好好的人,如何……如何便病重至此?
满屋子的人,便是四姨太听了大夫的话,此时都心乱得很,唯有谢放始终保持冷静。
他出声对候在一旁的陶管事道:“陶叔,送一送程大夫。”
“是。少爷。”
陶管事去送了聚仁堂的大夫。
“咳,咳咳咳——”
谢载功咳嗽着醒来。
“老爷,您有没有好一些?”
“老爷,您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老爷……”
老爷子一醒,几房姨太太便围上前。
大家心里头除却有着对老爷子的担心,还有对眼下局势的担忧。
都说东洋人马上就要打进城来了,那他们是不是得即刻出城,方最为安全?
偏生老爷子在这个节骨眼病重。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同,同南倾说……”
“咳咳咳……”
闻言,几位姨太太同丫鬟、小厮们只好都先行出去。
“父亲——”
谢放在床头坐下。
谢载功握住他的手,“往后谢家,便托付给您了。“
谢放宽慰道:“父亲,您莫要多想。当下需好好调理身子才是。”
谢载功摇着头,“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自个儿清楚。”
眼底再没有平日里的锐利稳健,唯有一片颓然,如同这即将倾塌的古城,再没有任何生机。
谢载功手指颤抖地,指着书桌方向,“你,你去……咳咳,你去将我书桌的抽屉打开,最,最下面,有我立好的遗嘱……”
谢放神色微愕,“父亲……”
谢载功:“去,去取过来。”
谢放只好起身,朝书桌走去。
前世,谢放亦是瞧过遗嘱的。
只不过,上一回父亲是让大哥去取的遗嘱,谢家的家主,亦是大哥。
谢放打开抽屉,他按照老爷子的吩咐,取出放在抽屉最底部的遗嘱。
不知……这一世同上一世的遗嘱内容,可会有变化。
谢放手里拿着遗嘱,回到床边。
谢载功:“公司同这谢家主宅,留给你。你大哥同你三弟,都不是经营的料子。他日,倘若他们败光了家产,无论如何,你需看兄弟情谊的份上,多……咳咳……多帮持他们。你向来为人宽厚,为父相信……你会,会好好善待你的几位母亲还有兄妹。”
纵然事先猜到,父亲既是选了自己为家主,那么公司同主宅,大概率也会交付给他。
当真亲耳从父亲口中听见这样的安排,谢放心中仍是难免错愕。
看来……大哥的一系列举动,当真是彻底令父亲死了心……
谢载功:“好了,现在,你去通知大家,都……咳咳咳,都进来吧。”
谢载功的身体,如同风雨中的烛火。
勉强撑了三日之后,药石无灵。
在城破的前一日,溘然长逝。
谢朝晞收到消息后,从东郊茶庄赶回,很是大闹过一场。大声嚷嚷着遗嘱有猫腻,老爷子不可能只留给他一个茶庄。
可谢放宣读遗嘱时,几位姨太太,以及尚未出阁的小姐,包括后来从外头赶回的谢朝晖亦在,大家都可作证,老爷子遗嘱确实就是那么立的。
谢朝晖盛怒之下,欲要闹事,被谢放提前洞悉,命人给拦住。
谢朝晖拂袖离开,全然忘了回来的目的是奔丧,叫人看尽笑话。
因着老爷子的忽然去世,谢家便只能先办理过老爷子的后事,再计划南迁之事。
谢家的祖坟在东郊一带。
城中大乱,谢放几经波折,方才顺利打通各方关系,顺利出城。
因着途经六盘口,谢放特意将他自己早前训练的护卫队都给调来,一前一后,护着出殡的队伍,同时,安排了人探路,以谋求周全。
顺利过了六盘口,只是附近仍旧是山路,易埋伏,而不容易被发现,谢放叮嘱护卫队,“暂时莫要松懈,等再往前走半个时辰,再休息……”
“砰砰砰——”
谢放话声刚落,山路两旁,忽地响起密集的枪响。
子弹落在地上,溅起尘土一片。
谢家女眷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听见枪声,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尖叫。
谢朝晖更是吓得躲在了小厮了的后头!
这也太吓人了!
怎么会有土匪啊!
“大家趴下!护卫队听我命令!”
谢放当机立断,命行在队伍前后的护卫队,变换队形,将老爷子的灵柩以及谢家众人围在当中。
他自己则迅速地掏出腰间的枪支,警惕地盯着山路的两旁。
土匪应当也是没有想到,谢家的送葬队伍竟然会配了百人的护卫队,他们竟然没能再第一时间将谢家的送葬队伍包抄。
枪声小了下来。
谢放并未松懈分毫。
形式对他们依然不利,周遭是一个山谷地形,本来就敌在明,他们在暗,加上地形劣势,他们几乎是一个个移动活靶。
这个时候,最有效的方式便是率护卫队突围出去。
只是这样一来,纵然谢放同护卫队能够得以走脱,谢家众人则必定会遭殃,尤其是扶着灵柩的家丁,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他这边只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他先前派去的哨兵至今未回,很有可能是发现了不对劲,只要对方还活着,便由可能替他们寻来外援。
目前,这也是破局的唯一方式。
土匪似乎也知晓,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容易生变。
“弟兄们,冲啊!!!”
“冲啊!”
山谷的两旁,喊声震天,一支支骑马的队伍自山路上冲下。
“不好!二爷,土匪人数太多!咱们恐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若您先带着小分队突围,我们殿后。”
护卫队队长魏天举枪射死一个土匪,他打马骑到谢放的身边,语气飞快地建议道。
谢放望着飞扬的尘土,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不能走。”
除却他以及他的护卫队,送葬队伍当中大部分人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他将精锐分队带走,同让其他人等死有什么区别?
他不能走。
谢放做了决定,“我们投降,我同对方谈。”
土匪拦路洗劫,无非就是求财。
杀了他们,无非也就只能从女眷身上获得一些首饰,或者是一些现钱,且因为是送葬的缘故,大家都衣着朴素,便是首饰也戴得极少,现钱想必也没多少。
魏天一听,当即反对道:“不行,二爷!这样太危险了!”
谁知道土匪会决定绑谁?
万土匪决定绑了二爷,换其他人去筹钱呢?
谢放主意已定。
他让魏天传令下去,不要再开枪。
见状,土匪那边的枪声竟也渐渐停歇。
如同谢放所预料得那样,这帮人最主要的目的,在谋财。
其中一位打头阵,脸上蒙着黑布的汉子,坐在马上趋近,“请问哪一位是谢家二公子,谢南倾?”
谢朝晖倏地朝二哥看了过去,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倘若……倘若土匪只绑二哥一人,他们得救了不说……岂不是,岂不是二哥分得的那份家产都能归了他?
魏天目露紧张,“二爷……”
谢放朝魏天摇了摇头,他骑马向前,“正是在下。南倾可以跟各位走,还请放了谢家的男女老少。今日是我父亲出殡的日子,请务必让我的父亲入土为安。”
“二少!”
“二少!”
那土匪头子把头一点,“行。既然是你是个孝子,老子便成全了你。来人,将这位谢二公子绑了!”
“我自己下马。”
谢放从马上下来,立即有两个土匪走上前,手上拿着绳子。
“你们想要做什么?休要对二爷无力,”
魏天立即翻身下马,将那两人给粗暴地推开。
“放肆!我看你是活腻了!”
土匪头子也下了马,愤怒地将枪指着魏天的脑门。
“抱歉,是我的人无礼,还请莫要见怪。”
谢放说着,配合地伸出双手。
土匪头子冷哼一声,“算二公子识相。”
说罢,朝手下微抬了抬下巴,“还楞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讲人给绑了!”
谁也没想到,方才还一副顺从配合的谢放,会忽然从袖子当中滑出手枪,并且在枪抵在了土匪头目的后脑勺,“都别动!”
土匪头子哪里想到,一辈子玩鹰,反倒是让鹰给啄了眼!
谢放:“让你们的人退下!”
“退下!都给我退下!”
被人指着枪,哪怕是对方再不甘,也唯有命令手下退下。
骑在马上,同样黑布蒙面的男人冷声道:“呵!老子今天可是好不容易逮到你这只肥羊,要老子退下,没门儿!你要崩了这个老家伙,请随意!总之,谢南倾,今天,我卢老二是绝不会让你给跑了!”
谢家众人错愕。
错愕之后,更多的是绝望。
是了,他们怎么就忘了,这帮人可是土匪啊!
土匪哪里会讲什么道义!
他们这一回,不会当真凶多吉少了吧?
“卢老二,你他娘的在放什么(屁)……”
土匪头子话还没说完,只听“砰——”地一声,被自己的二当家给爆了头,前者的眼睛睁大,尸首倒在了谢放的面前。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双方都愣在了原地。
卢老二冷冷地开口:“行了。现在碍眼的老家伙没了。谢二公子,这下,你可以跟我们走了吧?”
谢家女眷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身为谢家的男丁,谢朝晖更是将头埋得低低的。其他男性亲属见状,更不敢在此时出声,唯恐劫匪改了主意,会将他们给掳了去。
谢家人能够冷眼旁观看着谢放被土匪给带走,护卫队的人可做不到!
“二少!”
“二少!大不了咱们同他们拼了!”
“对!大不了咱们同他们拼了!”
谢放抬了抬手,安抚大家的情绪,“大家都不要冲动。”
这个所谓的“卢老二”连他们大当家都敢一枪崩了脑袋,可见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他们若是硬碰硬,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那卢老二听了,阴恻恻地笑了笑,“还是谢家二公子顾全大局。将谢二公子的武器给缴了!”
卢老二下巴朝那两名属下一点,那两名下属便立即上前,将谢放手中的枪给收了,并且用事先备好的绳子将谢放的两只手给捆绑上。
“请谢二公子上马!”
谢放两只手被绑,上马动作自然也就受限,他一只脚踩在马鞍上, 第一次上马没能成功,惹得一般土匪哈哈大笑。
第二回 ,还是没能成功,还险些摔在了地上。
依然有人大笑出声,那卢老二却没了耐性,“真他妈浪费时间老子时间,把他给甩上(马)——”
“砰——”
那卢老二话尚未说完,众人之听见一声枪响,卢老二自马上载了下来。
双眼睁大,仰面躺在了地上,眉心密密地流着血。
死状可怖。
恐怕卢老二死都不会想到,他方才一枪崩了大当家的,这么快,便轮到他自己,且依然是一枪崩头的死法。
未等土匪们反应过来,只听“砰”、“砰砰”几声枪响,从山谷的两旁冲杀出大规模的士兵。
“是正规军!”
“该死!哪里来的正规军?”
“弟兄们,撤!”
“撤啊!!!”
马蹄卷起尘土,伴随着枪声,滚滚而去。
魏天快步走到谢放的面前,紧张地问道:“二爷,您没事吧?”
“二爷可有受伤?”
“二爷……”
几个护卫队的成员围上前。
谢放活动着手腕,他用袖子遮掩上面的红痕,“我没事。兄弟们呢?都有没有受伤?”
魏天眼神一黯。
见状,谢放便心知肚明,只怕土匪突袭时有所伤亡,他沉声道:“回去再说。”
魏天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所有人神经瞬间绷紧,生怕是去而复返的土匪。
待瞧清楚军人们身上穿的军衣,方才松一口气。
其中一位为首的军爷打马上前,“请问哪位是谢二少,谢南倾?”
谢放走上前,双手作揖,“正是在下。多谢这位军爷的救命之恩。”
对方爽朗一笑,“不必客气。真要说谢谢,应当是我谢谢谢你,若不是你救下我的妻儿,我方某连家都没了。”
行伍出身,又姓“方”,谢放心念微动,“您是……方将军?”
“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不过是小小连长。”对方利落地翻身下马,朝谢放伸出手,“在下方铭扬。我比你年长,谢二公子要是不嫌弃,称呼我一声方大哥即可。”
谢放从善如流:“方大哥。”
谢家的送葬队伍以及谢放的护卫队当中,有人受了伤。
谢放命人原地修整,一炷香过后,再继续上路。
“此番多亏了方大哥及时赶到。救命之恩,实无以为报。他日若是方大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南倾定鼎力相助。”
方铭扬的马儿栓在树下迟早,谢放走过去,再一次向前者道谢。
他是让方铭扬将手中的马鞭交给下属,转过身,豪爽地道:“这话应当是我同你说的才对。我听我家的随从说了,若不是你,沛娴还有我的一众家仆,只怕生死难料。”
谢放:“方大哥此番是要进城?”
方铭扬:“不进城,我奉命驻守郊区。行军途中,碰上你的哨兵。听闻是谢家的送葬队伍遇上劫匪,我便多问了一句,可是北城谢家。莫说你于我同沛娴有再造之恩,便是你只是寻常商旅,我既吃军粮,又岂能见死不救。”
方铭扬在后世除却以“长胜”闻名,其“仁善”亦为人津津乐道。
只是从前谢放只是“听说”,此番亲历了一回,对方铭扬的品性方才有更为直观的了解。
谢家在军中尚无人脉,盛书新一流,可谋事,却不可信任。
谢放望着方铭扬,眼底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