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掌柜by折吱

作者:折吱  录入:03-05

小石头气得红了眼眶,“你,你欺负人!你才抢钱!爷爷那块印章,是爷爷生日,爹爹跟娘亲一块送的。用的是上等的鸡血石!买下你这一排房子都绰绰有余。
还有,之前的房租,我爹爹明明已经交过了,你因着爹爹去世了,没有人可以作证,便,便又管我们要!
那枇杷树也是,恩人哥哥明明给过你腊肠作赔了!”
如果不是这位婶婶太欺负人,昧了他们的房资,却又转头污蔑他们没有交房资,他又怎么会一气之下,去爬枇杷树,想着趁着钱家没人,偷偷摘些枇杷拿去卖!
结果反倒连累了恩人哥哥,替他赔了拿腊肠抵了被他弄坏的那几枝枇杷。
钱家妇人眼底闪过一抹心虚,语气愈发地不客气,“什么鸡血石,鸭血石。老娘不懂!要不要给你看我的当票?根本当不了几个钱。至于那个腊肠,那是人家向我问路,我好心给他指了,人家给我的谢礼!
老娘懒得跟你这个小鬼头废话,你们今天要么把房租结清,要么就从我这搬出去!
要不然回头你们死在我这,我这房子还怎么住人?”这一回,却是连印章抵两个月的房资的事也不提了。
“你咒人!!”
“我有在咒人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情?”
小石头扑上去,就要跟对方拼命。
虞清松死命将拦下冲动的孙儿,是承儿涉世不足,遭了这位钱家妇人的欺哄,提前将房租给付,连张凭证也未留下,便撒手西去。
至于他那印章,是妇人主动提出,由她拿去当铺,所当金额多少,悉数交予他,再从中拿出部分,以抵房租。否则当日就要赶他出去。
他要求立了字据。
哪里想到,妇人在当票上做了手脚。
价值不菲的鸡血石印章,竟可笑地只抵两个月的房资,竟还要他再拿出三个月的房资。
他记住了那家当铺的名字,几日前,带着小石头去寻那家当铺,希望当铺的掌故能给他看一下当日真正的当票。
结果人家告诉他,他们店里根本就没收到过什么鸡血石印章……
他同承儿一样,竟也是着了这个妇人的当!
屋子里头,还有他的画具,在没有找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之前,实是不好搬家。
人在屋檐下,虞清松没办法,唯有将姿态一再放低,拱手道:“钱家嫂子,能麻烦再通,通融个几日么?咳咳,我已经上街找活了,等找到活,咳咳,领,领到薪资,我就将欠你的房资结清。”
“等你找到活?你要是猴年马月才能找到活,难不成我还要给你爷孙两人住到猴年马月?再一个,就你现在说个三句,咳个两句呢,谁家那么想不开,要雇你做活?
现在,我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欠我的房资都给结清,要么你就从我这搬出去。”
虞清松身子弯下去:“钱家嫂子,我们在符城没有亲朋可以投奔,我们便是搬,又能搬到哪里去?”
如果只他一个人,睡大街,睡桥下都可以,可小石头开春时才大病了一场过,如今也不过是稍稍好转了一些,他如何能让小石头跟着他流落街头。
“我管你这么多!”片刻,夫人缓和了脸色,“不过么,如果你们真不搬,想继续住下来,法子么,也不是没有。”
虞清松眼露犹豫,“您说……”
“现在不少高门大院,都挺缺机灵的小童的……”
妇人尚未将话说完,虞清松已猜到妇人要说什么,当即变了脸色,“我是不可能会卖孙子的!”他不可能让小石头去给人当小厮。倘遇上好的主雇也便罢了,若是遇上一些不好相与的,小石头这性子,如何能在吃人的高门大院当中活下来?
小石头一听爷爷说什么“卖孙子”,眼露惊恐,更加生气地瞪着妇人。
钱家妇将脸一沉:“虞老头,你这话说过了啊。我让你卖孙子了么?这前朝都已经完了,早就没有死契这一说,你家小石头进了人家贵人的门,那人家就是你的主雇,每个月都会按时发工资。
这哪里是卖?买卖那是一锤子的生意。你见过谁家东西卖了,还能继续晚会拿钱的吗?这叫雇佣,雇佣,懂么?”
“咳咳咳……您不要说了,我们搬,我们搬!”
就算是沦落街头,他也绝不可能跟小石头分开!
“那行!”
钱家妇人冷冷一笑,转过了头,“劳烦几位弟兄了,替我把他们的东西给清出来吧。”
虞清松挺直腰身:“不用劳烦几位,我们自己会收拾。”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就你们这老得老,小的小,等你们收拾,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妇人一个眼色,她身后的几个大汉便冲进了屋子。
率先将老人的衣被给甩了出来。
虽然破旧,但洗得干净的被褥就这样被扔在了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小石头见状,冲上前,抱住其中一人的腿:“不许你们碰我跟爷爷的东西——”
“你们滚开!”
“不许碰!”
“小石头——”
虞清松担心孙儿会受伤,连忙走上前。
那人却还是狠心地抬脚,将小石头给踹到在了地上。
“小石头!”
虞清松神色大变,连忙扶起孙儿。
那搬东西的大汉,嫌爷孙两人碍事,竟又抬起脚,欲要往老人身上踹。
被飞来的什么东西给砸到了鼻子。
那大汉的鼻子当即被砸出两道鼻血出来。
一串鲜红的糖葫芦,掉落在了地上。
小石头瞧见掉落在地上的冰糖葫芦,愣了愣。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
“恩人哥哥!”
小石头红着眼睛,大声喊着从外头跑进来的阿笙。
虞清松见到阿笙,也是一愣。
钱家妇人也认出了阿笙,“怎么又是你?我说小兄弟,你要是真跟虞老头非亲非故,我劝你还要你可不要多事啊。”
阿笙抿起唇,比划着手势,生气地:“为什么动手伤人?!”
“我看不懂你在比划什么东西!这一老一小欠我房资!反正今天这房资我是要定了!你要是没有替他们还房资的意思,就趁早离开。要不然伤及你,我可不赔。”
小石头双手握成拳,“我们付过房资了的!是这个婶婶坏,昧了我们的房资,还骗走了爷爷的鸡血石印章。”
“臭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
那妇人转过头,对停止了动作的几名大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继续搬啊!”
“不许动我们的东西!”
小石头从地上爬起来,抓住那妇人的手便一口咬住。
那妇人惨叫了一声,抬手朝小石头一巴掌挥过去。
阿笙急忙握住了那妇人的手臂,却被妇人旁边的壮汉给一把揪住了后衣领。
对方不客气地将阿笙给用力地甩了出去。
“恩人哥哥!”
阿笙的身体向后摔。
阿笙本能地闭上了眼,然而预期当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有人在他的腰间扶了一把。
阿笙惊魂未定地睁开眼,转过了脑袋。
待看清楚来人的模样,阿笙微张着嘴巴,眼睛瞪大。
二,二爷?!

谢放沉声问道:“可还好?”
小石头被方才恩人哥哥叫人给甩出去的那一幕吓坏了,没敢再咬着那坏婶婶不放,一把扑进爷爷的怀里。
只是脑袋还朝阿笙张望着,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虞清松怀抱着孙子,抬起头关切地望着恩人,“恩人有没有哪里受伤?”
听见二爷同余(虞)爷爷问他的话,阿笙这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身子还倚着二爷,半个身子近乎在二爷怀中,阿笙忙红着脸,从二爷怀里起身。
阿笙转过身,摇着头,对着二爷以及老人认真比划着,“我,我没事。”
谢放留意阿笙方才起身的动作,又仔细盯着阿笙的脸瞧,至少身上确实没有看见其他外伤。
虞清松这才长松一口气。
要是连累恩人受伤,那他可真是罪过。
谢放墨色的眸子扫过方才甩阿笙的那位汉子以及其他几位壮汉,眸光淡淡地落在钱家妇人身上,“这位嫂子,能否告知,发生了何事?”
钱家妇人是个人精,一看谢放的衣着跟气度,便知这位身份定然不简单。
再一个,不知为何,这位爷讲话挺客气,可就是让人心里头莫名发怵,不敢造次。
朝眼神询问自己要不要再继续的那几个壮汉摇了摇头,妇人摁着被小石头咬伤的伤口,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客客气气地回话道:“回这位爷的话,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虞老(头)……只是这位虞老先生带着他的孙子,拖欠我三个月房资。
这不是……我这一家老小也要吃饭。既然老先生交不出房资,我也便只好将屋子腾出,租给其他人,换得些微房资度日。”
谢放瞥见散落在地上的被褥同衣物,微沉了脸色:“所谓将房子腾出,便是强行将租客的房子往外扔?”
钱家妇人被小石头咬伤的那一口气可还没咽下去,脸上虽是笑着,说出口的话却是字字带着刺,“这位爷,咱们平头老百姓,自然有老百姓处理事情的规矩同办法。您要是看不过眼,那您看看……要不,您替他们将房租给出——”
“钱家嫂子,您也别,咳咳咳,别欺人太甚。我,我同这位爷非亲非故,咳咳,人家断然没有替我出房资的道理!”
虞清松咳嗽着,涨红着脸色,打断了钱家夫人的话。
虞清松对孙儿道:“小石头,你待在这里,爷爷进去把东西给,给稍微收拾一下。”
这个坏婶婶,一天到晚要么在门口指桑骂槐地骂他同爷爷,要么就是站在院子里尖着嗓子要他们交房资。
这破地方,他才不稀罕住。
问题是……
小石头小脸发愁,“爷爷!我们走了,那您的印章怎么办?”
虞清松摸着孙儿的脑袋,转过头,咳嗽了几声,不以为意地笑着道:“都是身外物,回头再刻一枚便有了。”
小石头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可是您的那枚印章是爹爹同娘亲送给您的啊!”
爹娘是感染瘟疫走的,爷爷将爹娘所有的贴身物件连同尸首都一并给烧了,只留下了两捧骨灰。
那枚印章,是爹娘留下来的唯一的遗物!
虞清松笑了笑:“没关系,爷爷有小石头呢。爷爷只要有小石头陪着,就很知足了。”
“爷爷——”
虞清松握住孙儿的手,将他交给阿笙,朝阿笙拱手道:“恩人,劳烦您替我看一下小石头……我进去收拾下东西。”
也要接他的“儿子”、“儿媳”一同离开。
之所以要阿笙帮忙看着,自是担心小石头又像先头那样冲动行事。
阿笙拽了拽老人的胳膊。
待老人转过了头,阿笙皱着眉头,小脸严肃地比划着,“小石头方才说得可都是真的?倘若是这位钱家婶婶昧了您的房资,又骗走您的印章,那要走的便不是该是您。我可以陪您去报巡捕房!”
虞清松尴尬地楞在原地,神色愧疚:“对不住啊,恩人,我瞧,瞧不懂您的手势……”
阿笙忙摆着手,“不怪您,不怪您。”
一般人自是瞧不懂手势的。
就在阿笙有些着急,又难免有些沮丧时,只听二爷出声道:“阿笙是问您,可是先前已经付过房资,又拿印章抵给这位嫂嫂过。倘若事情确乎是如此,他可以陪您去报巡捕房。”
阿笙错愕地抬起头,神情有些激动地望着二爷。
二,二爷好厉害!
他方才的手势其实有些复杂的,二爷竟是都瞧懂了,且分毫不差!
虞清松尚未回应,倒是那钱家妇人听说阿笙要陪虞老头去一起报巡捕房,当即有些慌,脱口而出地道:“报巡捕房?”
谢放淡声道:“欠钱还债,天经地义的事情。既是这位老先生欠这位嫂嫂的房资,断没有就这样收拾东西,一走了之的道理。自然是报巡捕房。
先前的房资具体欠了几个月,合计多少钱,那块印章值多少钱,抵多少的房资,需得算个清楚明白。倘若不够,还要补多少,这件事应当如何了结,相信巡捕房的办事人员自会有论断,这位嫂嫂以为如何?”
那钱家妇人唇边的笑容顿时有些僵,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变换了一种和善语气:“何必如此麻烦?我看老先生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这三个月房资免也便免了。
我将这屋子早日租给其他租客,尽可能早地挽回点损失就是了。巡捕房的差爷大都很忙,我们这种小事情,就不用麻烦人家了。”
谢放从妇人瞬间变换的态度当中已然猜到,这房资同老先生的印章只怕当真是被这妇人给昧了。
谢放:“无妨,警署厅的詹局长同我熟稔,我同他说一声,他交代他底下的人查办便是,算不得什么麻烦事。”
倘若这话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钱家媳妇定然认定这人是在拉大旗作虎皮,是在唬他。
可眼前这位爷一眼便瞧出,非富即贵,搞不好,当真同那警署厅的什么詹局长熟悉也说不定。
退一万步,便是人家是在虚张声势,真到了巡捕房,她也讨不了任何便宜!
她的那点事,哪里经得起人家差爷的调查?
钱家妇人眼珠子转了转,故作利爽地道:“算了,算我倒霉。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天黑之前,搬离我这里。”
说罢,当真给站她身旁的那几个大汉递了个眼色,欲要离开。
谢放却是出言反对道:“这恐怕不行。”
那妇人吃了一惊,眉宇间已有些不耐,只是不敢发作。
钱家妇人之所以敢这般欺负虞清松、小石头爷孙两人,无非是欺虞清松一个外省人,儿子、儿媳又相对去世,欺他年老,又带着个孩子,在符城无亲无故,笃定他不敢将事情闹大。
便是闹大,在她的地界,老人一样讨不了好!
谁曾想,老头也不知道打哪儿认识的这两位公子。
那年纪小的也便罢了,瞧着最多只是家境殷实些,又是个哑巴,掀不起什么风浪,上回便是最好的佐证。
可这位公子瞧着实在不是个能得罪的。
钱家妇人试探性地问道:“那依照这位爷的意思是?”
谢放转过脸,温和地问道:“老人家,依着您的意思呢?”
虞清松一愣。
问,问他么?
妇人瞬间变却了脸色。
虞清松感激地看了谢放一眼,但见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他的心底竟当真有了底气。
兴许,他那枚鸡血石,当真能要回来。
虞清松便对那妇人道:“我儿是给的半年的房资,这事我儿同我说过。只是你那时舌灿莲花,待我们一家甚是亲热,以致我儿轻信了你,只是付过房资,并未立下字据。
我这里是有支出的账本的,我去年年底拿给你看,你将其撕毁了。我儿如今已经不在人世……再没有凭证。房资一事,我亦不愿再多扯皮。
自从我儿同儿媳相继去世后,你陆陆续续,从我们家中拿走不少东西,不值几个钱,却是抵你多余的房资绰绰有余。
其他的物件我都不要了,唯独那枚印章,确实我儿、儿媳在这世间唯一的遗物,还请行个方便,归还于我。”
吃进去的东西,哪里还有叫人吐出来的道理?
那妇人态度再次变得蛮横起来:“东西我已经当了,你若是要,你自己去向当铺讨要。”
小石头大声地嚷嚷道:“前几日我陪爷爷去你说的那家当铺问过了,人掌故的说压根没收到鸡血石印章!定然是你藏起来了!你将爷爷的印章还回来!”
“我说小鬼,你不要胡乱冤枉……”
谢放温声打断了妇人的话:“应是鸡血石印章太过稀有,店铺掌故定然询问了你那枚印章的来历。你定然支支吾吾,没有如实说。
掌故的便会留一个心眼,担心你这东西来路不正,日后会给他带去麻烦,所以没敢收。所以,我猜想,你那日应是没有当成,而是胡乱典当了其它的印章,拿了票据骗过老人家。”
钱家妇人脸色乍青乍红。
谢放观其脸色,便知晓,自己这是猜对了。
“那枚印章再珍贵,换不来钱,在你那里便一文不值。兴许,你已经托人联系城里的有钱人家,出手那枚鸡血石印章,鸡血石印章确是稀有,只要你曾经放出过消息,我稍微一打听,便能有个眉目。
这位嫂嫂,您觉得,如果那买家知道,您那东西既是你从老人家这里骗去的,让他在圈子里颜面无光,你猜,他会不会高兴?”
“你,你少拿话来唬我!康少派来的人说了,只要我那枚印章是真的……”
自知说漏了嘴,那妇人连忙住了口。
谢放一怔。
康志杰?
欲要买下老人家印章的人,竟是康志杰?
谢放低笑出声:“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阿笙也是眼露错愕。
那个康少不是在外头欠了一屁股赌债,甚至主意都打到康小姐头上去,怎的……还有钱买什么鸡血石印章?
妇人将谢放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真切。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什,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位爷竟识得康少?
钱家妇人惊疑不定地道:“您,您识得康少?”
谢放:“街坊邻居。”
妇人眼露错愕,“您,您是谢二爷?”
符城谁人不知,去年春,自北城来了一位谢二爷。
一出手,便将康府别院给买了下来。
从此春行馆,宾客往来不绝,比前都督康闵尚在世时都还要热闹。
谢放是鲜少会在人前摆什么谱子的,这一回却是微一颔首,姿态矜慢。
眉目不肃自威。
“原来是二爷……是民妇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一切都是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得知了谢放的身份,那位妇人的态度当即来一个大转弯。
谢放抬了抬手,待妇人停下话头口,淡声问道:“那枚鸡血石印章可还在?”
“还在,还在!我这就去取,我这就回去去取……”
知晓谢二爷这样的身份,不是自己能够开罪的起的,妇人变得很是配合。
不一会儿,妇人便回来了,手里头拿着一个黛色荷包。
虞清松神情激动地瞧着走近的妇人。
“二爷,东西就在里头……”
妇人双手将黛色荷包递过去,语带谄媚地道。
谢放接过,递予老人手中,“老人家,还请您仔细看过,里头的,可是您的那枚印章。”
虞清松颤抖着手,从谢放手中接过那个黛色荷包。
打开荷包时,双手更是抖得厉害,险些没能拿稳。
待看过里头的印章,确认便是自己的那块印章之后,老人眼睛一红,双腿屈膝,“多谢两位恩人,”
怎,怎的又跪啊?!
谢放:“老人家快快请起。”
阿笙反应稍稍慢了半拍,也赶忙伸手,将老人扶起。
老人终于要回了自己的印章。
只是这地方,确是不能住了。
谢放还是给了妇人十个银元,借用了妇人两个壮汉,替老人收拾东西。
谢放深知像是钱家妇人这样的人,倘若一点便宜不给对方占,日后若是有机会,定然会暗地里下绊子。
不若给几个银元,留个一线,他日兴许还能有用得上对方的地方。
妇人一开始客气着没收,二爷坚持,也便强压着上扬的唇角,将银元给收下了,很是爽快地借了两个人。
说到底,那鸡血石印章说是值钱,可都好几日过去了,那康少没个动静,谁知道是不是当真要买。
要是砸她手里了,同一块破石头有什么区别?
哪里有落入口袋的银元叫人安心!
阿笙刚好骑了乌梅过来。
便将老人的东西,放在乌梅身上,给乌梅驮着。
得出了临水街,才好叫车。
老人的东西少,可东西再少,也有重量,阿笙便没舍得再坐上去,只是牵着。
小石头陪爷爷进去拿爹娘的骨灰。
谢放怕阿笙累着,走上前:“我来牵吧。”
“呃,啊……”
谁知道,像上回一样,只要二爷靠近,乌梅便闹脾气。
“还是我来吧。”
阿笙笑着,将二爷拉到一边,担心乌梅当真冲撞了二爷。
谢放低头,觑着乌梅黑色的眼睛:“它不喜欢我。”
阿笙从袋子里里,摸出一个甜瓜,递给乌梅。
乌梅张着嘴,将甜瓜咬成两半,吃得津津有味。
阿笙在边上,笑着摸着乌梅的脑袋,仰起脸,比划道:“回头,二爷请乌梅吃甜瓜呀。乌梅可喜欢吃甜瓜了。”
谢放注视着阿笙带笑的眉眼,视线落在轻抚着乌梅脑袋上的那只手。
阿笙见二爷一直盯着乌梅,神情困惑。
二爷可是……也想吃甜瓜?

走几步,便要转过身,叮嘱爷爷慢些走,小心门槛。
虞清松的咳嗽总不见好,又没有钱去医馆抓药,是以身形还是十分削瘦。
小石头爹娘都没了,只剩一个爷爷,对爷爷便总是格外地紧张。
前阵子下雨,夜里风雨稍微大一些,小石头都会担心地睡不着觉,担心爷爷会再次感染上风寒。
半夜偷偷起来,对着爹娘的骨灰盒磕头许愿,求爹娘保佑爷爷长命百岁。
虞清松手里头除了抱着儿子的骨灰,手臂处还挂着一个布袋,隐约露出狼毫的尖端。
虞清松轻咳着,朝孙儿伸过手,“爷爷没事。小石头,重不重,给爷爷拿吧。”
小石头懂事地摇摇头:“不重。一点也不重。”
乌梅咀嚼着甜瓜,开心地仰起了脖颈。
谢放同阿笙两人听见爷孙两人的对话,同时转过身去。
谢放的视线瞥见老人帆布袋上露出的几根狼毫,微微一怔。
狼毫上染有颜色,说明老人的这几根狼毫平日里应当不只是用来写字。
如果只是用来写字,狼毫上会是留有余黑。
可老人布袋当中的这几根毫端露在外头的毛笔,均染有其它颜色。
先前从老人的谈吐当中,谢放猜想老人应是读过书。
现在看来,兴许不止是读过书?
最为奇怪的是,不知为何,他竟越看,愈发觉得老人有些面善。
竟似是在何处见过……
阿笙走上前,打着手势:“老人家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老人瞧不懂阿笙的比划,求助地看向阿笙身后的二爷。
阿笙也是比划完了,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老人瞧不懂他的手势,下意识地转了头。
就连阿笙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对二爷愈发信任和依赖。
推书 20234-03-05 : 阴鸷反派的竹马O》:[穿越重生] 《阴鸷反派的竹马O觉醒了》作者:玫瑰高墙【完结】晋江VIP2025-01-28完结总书评数:23318当前被收藏数:94726营养液数:45658文章积分:1,369,753,728文案1.这天,林想起忽然觉醒了自我意识,发现自己生活在一本ABO世界观的狗血小说里他是渣A早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