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将公布在公告栏里,以答谢对隆升工人福利基金的支持。”
什么公告,什么,福利、基金?
什,什么玩意儿?!
今日能够坐在会议室里的,大都不缺这五块钱。
五块钱事小,可是要将他们的名字写在公告栏里,还美其名曰为问了“答谢”?
疯了吧?!
桌上备着笔。
原先打着主意,替相熟的人顺手签个名字的人,下回要是这个谢南倾还使这一招,他们便能也让其他人帮忙给签个名。
听说要罚钱,名字还要被贴在公告栏里,只好断了代签这个念头,赶紧在上头写下自己的名字!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名字以这种方式“广为人知”。
签名单由谢放左手边的销售部经理,传至坐在他右手边的董文坤手里。
“啪——”
董文坤用力地将自来水笔的盖子盖上,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谢放似是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有察觉,他平静地颔首:“辛苦大家。谢谢各位的配合。”
薛晟便将这签名单给收上来。
扫了一眼,好几个人的名单下面是空着的。
薛晟眼睛冒着精光。
甚好……这下工人福利基金的原始基金有了!
虽不算多,总归是积沙成塔,聚少成多!!
原先,他听人说这个谢南倾只是个招毛豆鸟的二世祖,便对这位新东家不看好。
谢南倾太年轻,加之此前没有任何经商的经验,他不认为值得他投诚。
之所以那天还是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带上他做的隆升这些年的私账,不过是为了信守承诺。
未曾想,这个谢二爷整治起人来,竟是这般雷厉风行,且一套一套的!
希望谢南倾当真是个值得跟随的人!
薛晟将名单收好。
福禄便是在这时,端着装着茶水的保温瓶,推开会议室的门。
他正奇怪,这会议怎么开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啪”地一声,董文坤将笔往桌上一搁,“现在可以说了,这么大热的天,把我们叫过来,有什么事?”
很是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似是为了找回先前被谢放下了面子的“场子”。
又是这老匹夫。
福禄将门给关上,一一给大家添茶。
别说茶是烫的,就是冰的,在场的人,也没有心思喝!
谢放被董文坤这么一呛声,也不恼。
他将手里头拿的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放在桌上,“这是我让人查的,咱们纺纱厂历年来的私账。这其中,有人利用自己的职位之便,购买沾水棉花。
导致弹棉机经常卡住,大大提高极其维护成本不说,严重影响当季棉产量,乃至纱线亦不过关,被大量退回,给工厂造成极大的损失。
有人则因为同女工某某是他爱妾的小姨子,便破格将没有任何纺纱经验的小姨子,升为车间组长,给与十块钱一个月的薪资。足足是普通女工的两倍之多。
还有人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
谢放这“账”是一桩桩,一件件地清算下去……
没有任何铺垫,给在场的所有人都来了个措手不及。
这一帮方才还笑着,一脸不以为意的经理们,这一下是一个个都笑不出来,脸色惨白,额头直冒冷汗。
坐如针毡!
采买部经理面如土色。
车间经理的脸则涨成了猪肝色!
便是董文坤的眼底也闪过一丝紧张,唯恐自己做过的事也会被抖落了出来!
这个谢南倾,究竟是怎么调查到这些的?
大家自是清楚,谢放口中的每一项,都足够他们卷铺盖走人。
一时间,人人自危。
谁也不知道,那本其貌不扬的黑色私账里头,究竟还记着多少,他们这些年以权谋私、侵占工厂公款的事!
会议室安静的只能听得见外头的蝉鸣。
福禄在心里头替二爷叫好!
二爷好样的!
就该治治这般老家伙。
忽地,大家伙瞧见,谢放手里多了一个打火机。
每个人眼底不同程度地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谢南倾究竟想做什么?!
却见谢放拿起手上的账本,将冒着火焰的打火机,放在账本下。
账本很快就被点燃。
因着二爷事先叮嘱过,福禄拿起事先备在账房里的铁盆。
账本在铁盆里烧了起来。
便这么烧了?!
一个个不可置信地盯着冒着火焰的铁盆。
便是薛晟同福禄亦是满眼错愕地看着谢放(二爷)。
薛晟更是暗暗在心里头咬牙,谢南倾究竟知不知道这私账他做得有多辛苦!就这么一把火烧了?!
就在这时,谢放的话清楚地传至每个人的耳里。
“咱们老祖宗有一句话,叫人谁无过。这私账所记之事,既是过往之事,我便既往不咎。这账本我今日当众给烧了,当从来没有瞧过这本私账!
从今往后,我希望大家能够一致向着隆升,让隆升立足于咱们符城,乃至走出符城,走向全国。”
会议结束,福禄按照吩咐,去将会议室的门给打开。
凝滞的空气,仿佛从这一刻起,方才流动了起来。
座位上的经理人们,一个个如同坐桩一般,屁股仍旧黏在位置上。
福禄不得不出声提醒,他轻咳了一声,微微提高了嗓子,“各位,散会了。”
大家方才如梦初醒。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一个也没有敢起身的。
这帮怂包!
董文坤第一个站起身,也不同谢放打声招呼,便出去了。
其他人这才陆陆续续的往外走。
生怕晚走一步,万一这位新东家回头改变了主意,忽然又要同他们秋后算账……
从会议室出来,隆升这帮总经理的衣衫已然湿透。
一个个仿佛从水里头被捞起一般,狼狈不堪。
有几个人甚至双腿一直发颤,腿软,连步子都迈不开,相互搀扶着,扶彼此一把,方才踉跄地走出会议室。
“佩服。”
谢放坐在位置上,翻看着方才会议上各个部门递交上来的当月报表。
闻言,他的视线从报表上移开,抬起头:“明诚何出此意?”
薛晟垂着眼睑,语气平静:“您这一把火,看起来好像是将自己的退路也一并给烧了,实际上,这一步走得最是恰当好处。
这私账您要是留着,他们往后是战战兢兢,但办事不会用心。他日若是有足够的利益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只怕会破罐子破摔。如此,定然会损害隆升的利益。
眼下,这私账既是已经烧了。这也意味着,他们做过的事情,也如同这把火,付之一炬。只是,他们当中,定然也会有人在猜,您是否提前誊写了一本私账,若是他们再任意妄为,便绝不姑息。
他们不敢赌,往后定然会老实一些。”
这也是谢放将账本给烧了之后,薛晟逐渐才想通的。
俗话说,狗急跳墙。
将那帮人逼急了,只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如今,心存忌惮,不敢贸然行事,是最理想的结果。
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如今私账烧了,存侥幸心里者定然亦是有之,到底不会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
谢放淡声道:“那本私账我确实是烧了,且并没有另外誊写一本。”
薛晟面不改色:“听闻,谢二爷从小博闻强识,过目不忘。”
那本私账,谢南倾定然从头到尾都看过了。
黑色的那本烧了又何妨。
脑子里记住了,比任何本子都要可靠。
谢放:“不过是世人偏爱,夸张杜撰罢了。
倒是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薛晟的猜测。
如此,除了谢放自己,这世上,只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确定,谢放是否当真都将那本私账从头到尾地给看过,且全部记在了脑海里。
会议室里头太热,便是薛晟身子也全是汗。
薛晟瞧着,还在低头看表格的上司,眼露不解。
谢南倾是都感觉不到热么?
薛晟到底是下属,谢南倾不走,他自是不好离开,于是,只得出声问道:“二爷不走?”
“我将手头这张报表先看完吧,明诚若是有事,可先下去,没关系。”
薛晟尚未回话,福禄适时地出声道,“二爷,阿笙少爷来了,现在办公室里头等您呢。”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来了有一会儿了,咱们会开始那会儿来的。”
谢放当即放下手中的笔,将盖子盖上,收拾着桌上的资料,站起身,“阿笙来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福禄:“……”
他这不是怕耽误二爷的正事么。
不过对于二爷而言,阿笙少爷同隆升的事,究竟哪一样属正事,还真不好说。
从起身到出办公室,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
薛晟一脸错愕地盯着这位上司匆匆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探究。
福禄口中的阿笙少爷,指的是谁?
他瞧着谢南倾方才的架势,分明是不想思路被打断,打算看完报表才下去。
从福禄口中听说这位“阿笙”来了之后,却是没有任何犹豫便起身出去了,可见谢南倾对此人似乎十分在意。
也是谢南倾想要网罗进来隆升,培养成他自己人的对象么?
谢放走到门口,转过身:“对了,明诚。这几日,你整理账本也辛苦了。下午提前放你的假,你现在就可以直接回家休息了。”
薛晟以前当账房先生的时候,一个月也只有休三日,未曾想,他才调任这总经理助理没多久,便能平白得一个半日的假期。
薛晟没有直接应下,他疑心,这会不会是某种测试。
“放心,这半日,照样发你薪资。”
见薛晟没有当即答复,谢放以为他是担心薪资之事,于是补充道。
薛晟这才确定,谢南倾是真要给自己放下,且还是带薪休假。
薛晟竭力克制着自己的高兴:“谢二爷。”
“狠,太狠了。一上来便揭咱们这些老家伙的老脸!”
从楼上下来,第一个被连面皮连同里子都一并被揭去的,采买部经理压低了嗓音恨声道。
“他这是揭咱们的老脸么?他这分明是在打咱们的脸!”
车间经理手里头拿着帕子,还在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咬着牙,附和着采买部经理的话。
谁手里头有权利的时候,不为自己谋点私权?
再一个,他们在厂里工作的年限,比他谢南倾的年纪都要长?!
他们想要提拔个什么人,或者是去熟人那里买棉花,又怎么了?
阿笙坐在办公室里头,脑袋一点一点。
忽地听见屋外传来两道带着气愤的声音。
隐隐还听见其他人的说话声。
阿笙的瞌睡虫一下跑了大半,他往窗外瞧了一眼,见十来号人,似乎是从楼梯口的方向过来。
阿笙眼睛一亮,可是二爷开完会了?!
“这个谢南倾是真以为他能够做得了隆升的主了!老钟,老刘,咱们得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咱们不是这般好拿捏的!”
也好叫谢南倾知道,这厂子,可不是产权登在谁名下,他们便都要听谁的!
阿笙一愣。
联想到方才自己听见的对话,方才晓得,这两人先前的不满,竟都是冲着二爷去的。
阿笙当即凝神屏息,竖起了耳朵。
“对!”
“蔡经理,你有何主意?”
“我能有什么主意,要不,我们问问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三个人原以为,他们这一提议,定然会得到众人的相应。
毕竟,今天谢放能够查他们的私账,明天就能将大家也给调查个底朝天。
覆巢之下,焉有安卵。
未曾想,他们眼神看过去,其他人竟都只是回避着他们的眼神,三三两两只顾着埋头往前走,没有一个人人接话。
能够混到今日今日位置的,都不是傻子。
不管谢南倾烧了这私账的目的,是因为他在隆升没人,只能仰仗他们,所以只能既往不咎,又或者是出于其他的原因。
私账已被一把火给烧了,是事实。
他们是嫌现有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才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同谢南倾作对!
阿笙满心以为,能替二爷听到什么重要的秘密,不过眼下听着,似乎只是零星几个人对二爷有意见,其他人并不打算参与其中?
“董老,您说这个谢南倾,究竟是何意思?他当真就打算这么放……”其中一名经理话说到一半,将“就这么放过咱们的”后半句给咽了回去。他改口道:“您说,他真打算就这么轻拿轻放了?”
“你相信谢南倾会是那种轻拿轻放的人么?不管怎么样,你们这段时间行事小心一点。对了,这段时间,让万源的人暂时不要过来,等风声过去再说。”
对方忙点点头。
董文坤眼底泛着寒光。
这个谢二,实在是太狡猾!
火烧私账,表面上看上去,是真既往不咎了,可实际上呢?
谁知道他是否早就誊写好了另外一本,又或者是专门记在了脑海里,若是有人再犯,就等着被清算。
短时间内,估计没有人会再往枪口上撞。
古有赵匡胤杯酒释兵权。
这个谢二亦是不遑多让,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便让大家对他诸多忌惮!
因着开酒楼,迎四方客的缘故,阿笙亦是听说过万源。
万源是符城的一家纺织厂,只是口碑不怎么好。
万源生产出来的布料,容易掉颜色不说,布料也硬。
阿笙皱着眉头,为何这位“董老”会同万源合作?
阿笙坐的会客区靠墙。是以,人从外头经过,看不见阿笙,倒是阿笙将从窗外经过的人,给看得清清楚楚。
阿笙往从窗边走过的,将这位“董老”同走在他身边的人的相貌给记住。
回头,他一定能够要将这事告诉二爷,好让二爷去调查清楚。
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
感觉到门把在转动,阿笙一下子站起身。
谢放推开门进来,见阿笙还在办公室里头,松了口气的同时,唇角扬笑,第一时间便解释自己这么迟才下来的原因,“福禄在开完会后才告诉我,你过来的事。我知你等的时间有些长了,这会开的时间又不短,还真担心,我回来时,你已经走了。”
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
阿笙比划着手势,“今日酒楼不怎么忙,所以时间上没有那么赶。”
他也才会有时间等二爷开完会。
谢放:“我听福旺说,近日酒楼生意又清减了一些?坐吧,我们坐下说。”
阿笙便又重新在位置上坐下。
他点了点头,脸上仍旧是笑模样,并没有因为酒楼生意清减,便愁云惨雾的,“嗯。是清减了一点。”
阿笙继续比划着,一双盈着春水一般的葡萄黑的眸子有些兴奋,又微带着有些难为情地望着着二爷,“不过,我现在想到了个法子,或许能够让酒楼的生意好起来。不过,得需要二爷帮我个忙。”
“什么忙?你尽管提。”
尽管在来之前,阿笙便有把握,以他对二爷的了解,二爷应当不会拒绝他。
在请二爷帮忙之前,阿笙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
他从未求过二爷替他办什么事,只是今日这个忙,却是非二爷不可。
他也便只好向二爷“张这个嘴”。
听见这句“尽管提”,阿笙心生感激的同时,多少舒了口气。
这让他“开口”向二爷提出要帮忙的事情多少容易了一些。
阿笙比划着,告诉将自己心里头的想法同打算。
瞧懂了阿笙的手势,谢放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阿笙。
阿笙心里头“咯噔”一下,莫不是他所求之事,到底还是令二爷为难了?
阿笙此时后悔不迭,他不该向二爷提帮忙的事的。
或许,今日这趟,他便不该来。
阿笙心里头懊恼,他手势极快地比划着,“若是二爷不便,也没有……”关系。
阿笙尚未比划完,只听二爷道:“阿笙,你可真是个经商天才。”
阿笙微张着嘴,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什,什么?
“我认为你这想法极好!你放心,这个事我一定替你办妥。明日,你等我信。”
二爷所说的话同阿笙方才心中的猜测截然不同。
被二爷夸得一脸茫然,闻言,倏地回过神,忙比划着,“不急,不急。等您什么时候有空再办就可以了。”
他这边不着急的。
酒楼生意便是再不好,也不至于差个一两天的功夫。
谢放却是道:“不过是张张嘴的事。”
说罢,不忘对阿笙叮嘱一句,“明天,你且不要出去外送,等我消息。”
阿笙忙点了点头,他明天定然哪儿都不去,在店里等二爷的信。
“阿笙多谢二爷。”
大拇指一连弯了好几次,向二爷表达谢意。
谢放睨了他一眼:“同南倾还需要这般见外?”
阿笙被二爷揶揄的眼神看得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忽地,他唇边的笑意收敛了一些,忙将他方才听见的,“董老”同其他人的对话比划给二爷知晓。
生怕回头自己因为旁的什么事情,给忘记了,耽误了二爷的事。
“万源么?”
谢放沉吟着。
志杰纺纱厂历年的账簿,他都看过,从未见过同万源有过的收支项目。
如此看来,董文坤存在做假账,欺瞒公司同万源来往的嫌疑。
阿笙确定地点点头,他的听力向来很好,不会听错的。
谢放方才那一句,自然不是怀疑阿笙听错的意思,是向阿笙确认罢了。
谢放当即道:“好,这件事我会派人查个清楚。”
如此,阿笙大大地松一口气。
如果能够帮得上二爷的忙,也算是他对二爷的报答。
只是比起二爷对他帮的忙,他这个忙,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
“少,少东家——您确定,咱,咱们进,进去,没关系吗?”
槐南路,府城巡捕房大门外。
头顶上,太阳正烈。
大力手里头拎着两个食盒,望着大门的“府城巡捕房”这五个字,心里头多少有些犯怵。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巡捕房这样的地方,如同旧时县衙一般,总是叫人望而生畏。
阿笙头上戴着斗笠,手里头亦是拎着个食盒,腾不出手比划,只是眼神坚定地朝大力点了点头。
阿笙走在前头。
大力跟在后头,双腿直打颤。
尽管少东家说,二爷已经同胡队那边打过招呼,大力心里有仍是没底。
万一胡队忘记了呢?
又或许,胡队临时出任务,不在局里,他同少东家,岂不是白跑一趟?
大力所担心的事情,均未发生。
他们两人顺利地进了大门,并没有人将他们拦下。
大力经过打听,一路顺利地来到胡言鸿所在的办公室。
胡言鸿刚率队从外头办完事情回来,头上的警帽刚刚摘下,放在桌上。
肚子饿得慌。
胡言鸿端起办公桌上的茶壶,对着嘴灌。
肚子填了小半壶茶水,胃才总算不烧得厉害。
办公室里不少人也同他们队长一样,拿起茶壶便对着嘴灌。
一个个累得瘫坐在椅子上,还有的人累得直接坐地上,拿帽子扇风的。
“好饿……”
“是啊,又饿又渴。”
“胡队,咱们等会儿出去吃点什么好?”
胡言鸿江手中的茶壶往桌上一搁,尚未回答,忽然闻见鸡翅的香气。
“好香~~~”
“什么味道?”
“好像是鸡翅的味道!!!”
“做梦吧!这个点,各大饭店、酒楼早的灶台都歇火了,哪有鸡翅给你吃!”
“不是,我也闻见鸡翅味了。”
“我闻见了鸡蛋味!!”
这下,大家彻底坐不住了!
别是审讯大厅,犯人的亲属给送吃得,香味飘到他们这里来了吧?
这他娘的,那他们的日子过得还不如犯人了!
胡言鸿听着手底下的人的议论,心里头已经有数。
他抬脚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堪堪撞见手里头拎着食盒的阿笙同大力两人。
“阿笙?你怎么亲自来了?来,来,交给我就好。”
见是阿笙同大力一起来的,胡言鸿一脸意外。
长宁街离槐南路虽算不得远,可天气晒,这么一路走过来,还拎着两个大食盒,可不轻松。
他忙伸过手,欲要从阿笙手中接过食盒。
阿笙没有劳驾对方,而是将食盒摆在一张空桌上。
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阿笙比划着手势,“抱歉,我们来晚了,可是让胡队久等了?”
他已经同大力两人,提前半个小时出门,为的就是以防来晚了,令胡队他们等他。
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没,不干你事。是我今日提前收队了。”
闻言,阿笙松一口气。
不是他们晚到便好。
阿笙打开食盒,将里头的红烧狮子头、咸菜炒蚕豆、韭黄炒鸡蛋、蒜香蜂蜜鸡翅……一一端出。
因着是十几个人的量,是以所有的菜都不是同以往一样,装在碟子里,而是根据十几个人的量,用中号碗盛着。
阿笙才将红烧狮子头端出,一屋子的人已经眼冒绿光。
待到瞧见蜜香鸡翅,办公室里已经都是吞咽口水的声音了。
长庆楼的少东家是会法术不成?
怎的就这般恰好,掐着他们回来的点,给他们“变”出这么多吃的!
便是胡言鸿,都是竭力忍住,才没有在自己的属下面前丢人!
阿笙转过脑袋,去看大力。
大力会意,连忙也找了个空桌,将他手中的食盒放桌上,打开,端出里头用大瓷碗装了的四大碗香喷喷、白花花,尚且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随后,大力拿出十几双筷子。
阿笙自是看出,办公室里的人都饿坏了,他没耽误大家用饭,在大力拿出筷子之后,他便朝胡言鸿打着手势:“胡队,你们先慢用。碗筷您放在食盒里头便成,食盒别合上,晚上我们再来取。”
胡言鸿此时心思全在一桌子的好吃的上头,尽管如此,仍是客气地回复阿笙:“好,今日辛苦少东家了。”
阿笙忙摆摆手。
这是他们应做的,哪里有什么辛苦一说。
“都还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吃饭?”
“不是……胡队,这真是给咱们送的饭菜啊?”
“不吃啊?不吃我一个人吃。”
“吃!!吃!!!”
“好吃!!!”
“呜呜呜,我这都多久,没有在办完事后,吃上香喷喷的米饭了!!!”
“狮子头,我最爱的狮子头!!好吃,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