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掌柜by折吱

作者:折吱  录入:03-05

如此,只好烦请归期兄转告云平、雨新诸兄,今日我便不上去了。改日有机会,我再做东,向大家陪个不是。”
阿笙瞪大一双杏仁的圆眼。
他分明比划的不是这个意思。
阿笙偷偷拽了拽二爷的衣角,神色着急。
错了,错了!
二爷,您理解错了!
姚关月先前在包间听了一耳朵,听他们提及什么哑巴少东家之类的,只是当时并未在意,只当大家说笑。
以为这位长庆楼的少东家是个沉默寡言之人。
亲眼见着阿笙比划,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相貌俊俏的小公子竟真是个哑巴。
阿笙的比划,姚大公子自是一概没瞧懂。
见谢放同阿笙交流并未打手势,阿笙回话的时候才用上手势,姚大公子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合上,一脸惊奇地道:“你能听得见我们说的话?”
人们常说,又聋又哑。
倘若是个哑巴,应当听不见才是?
阿笙是九岁得病,才成为的哑巴。
这事长宁街上的街坊邻居以及长庆楼同方庆遥以及阿笙父子二人相熟的朋友、主顾都知晓,只是难免也有不熟悉父子二人的顾客,见阿笙听力无碍,亦会悄悄地在北地里探听、询问。
却是鲜少有当着阿笙的面,直接这般问的。
阿笙愣住,脸颊窘迫地涨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谢放总算知晓,为何他前世同这位姚公子始终未曾如何走近。
实在是这位姚公子行事过于莽撞。
譬如眼下这种情况,倘使不是前世阿笙提过,姚公子对他有过照拂之恩,他定然是当即拉着阿笙走人的。
谢放淡声解释:“阿笙是九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之后才不能开口说话。他听力是好的。”
大半身子躲在二爷后头的阿笙眼露错愕。
二,二爷怎的知道他是九岁那年的一场大病之后才不能说话的?
莫不是……他从前什么时候同二爷提过?
竟是生病的缘故么?
姚关月看了谢二身后的阿笙一眼,握了握手中的折扇,眼底流露出无限惋惜,“可惜了。”
模样这般俊俏,倘使不是个哑巴,指不定多少好慕男风者为之倾倒。
这位姚公子是个热心肠,还是个自来熟,他越过谢二,探了探身,脑袋向阿笙跟前凑了凑,“这位小兄弟,不是我夸大,泰和楼的菜品真心不错,只要你尝了,你定会爱上的。
再者,你家既是做酒楼生意,自是对各家菜品越熟悉越好不是?你平日倘若来这泰和楼,被伙计或者是你家熟客认出,定是难免尴尬。
今日难得有这个机会,不若便随我跟南倾一起……”
说着,伸手去拉阿笙。
“归期——”
谢放一只手,握住了姚关月去拉阿笙的那只手臂,神色认真:“改日。”
归期,便是姚大的字。
姚关月印象里,谢二从来都是好脾气之人,从未见他同人发火过,甚至亦未见他沉着脸色同人说话,是个极好相与之人。
姚关月虽性格有些莽撞,可他到底是名门出身,从小便被当成姚家商号的接班人来培养,行事的分寸总归是有的。
瞧出谢二是当真有些不高兴了,姚关月很是意外,眼底闪过一抹惊诧,瞧了谢放身后的阿笙一眼,这么护着呢?
关月自是不愿得罪了这位北城来的大佛,只好收回了手,“成吧。改日便改日。”
折扇在掌心微一拍打,姚关月道:“说好了啊,你做东啊,可不许失言。”
谢放拱手,“一定。”
姚关月一人回了泰和楼。
“怎么回事?怎的只你一个人回来?”
“南倾呢?怎么没同你一起上来?”
“是啊,归期,怎的只你一个人?南倾没同你一起上来吗?你说没说,我们都在这儿?”
一进包间,姚关月就被友人们给团团围住。
“害,我们几个在不在有什么要紧的。关键是雨新在啊!我就不信了,你搬出雨新,南倾还能不乖乖地跟你走。”
“是极,是极。归期,你说实话,是不是你让南倾躲起来了?”
“是了!是了!南倾定然是躲哪儿了!”
还当真有人推开门,看了眼门外同走廊,疑心是不是归期怂恿的南倾,躲门外头,忽然出现,好吓他们一跳。
其他人也纷纷探出脑袋,找寻谢二公子的身影。
姚关月在他原先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手中折扇“啪”地一下打开,于手中轻扇着对众人道:“别找了。真没来,只我一个。”
众人方才惊觉,南倾竟是当真没同归期一起上来。
当下纳闷不已。
“真没来?”
“为何?”
从方才起一直喝着闷酒,没怎么出过声的周霖,手里头轻晃着酒杯,睨着姚关月,唇角勾起一抹要笑不笑的弧度,接了一句:“可是谢二公子有了新人,便不要我们这些旧人了?”
周霖话声甫落,包间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
谁不晓得,在南倾病前,同雨新关系最好?
两人经常相携一同看鸟,听戏、写字,作画,可以说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虽说,大部分时候他们也都在,到底雨新同南倾的交往要比他们要更多一些。
有人开口,率先打破沉默。
“雨新说笑了。南倾就算是忘了咱们,也不至忘了你呀。”
“是,是,这话云平兄说得一点不错。”
“归期,你倒是出声啊,南倾到底为何没随你一同上来。”
包间里重新活络了起来,众人这才想起向姚关月问个明白。
姚关月觑了周霖一眼,“他说他已同阿笙说好……便是那位长庆楼的少东家。他要请人吃宵夜。阿笙应是对泰和楼的菜色兴趣一般,南倾便说他也不上来了,想来是要陪阿笙尝点别的。
他让我替他转告大家,告个罪,说是改天有时间做东请我们,陪个不是。”
周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包间里瞬间炸开,众人错愕不已。
“嘶。这是真是有新人了啊?”
“不至于吧?”
“你还别说,阿笙确实模样长得俊。尤其是那一双黑似棋子的眼睛,黑润润的。笑起来一双眉眼弯弯的,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
说话的人,被旁边的人给碰了碰手肘,只听那人问道:“你怎的观察这么详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不是对人家起过什么歹念?”
“嘿嘿,倘若他要是会说话也便罢了,可人是个哑巴呀!我找一个哑巴,我这是生怕别人不会笑话我,天底下是没人了,我找个哑巴?”
“哈哈哈哈。你这嘴,可真够损的。”
“话又说回来,归期,依你之见呢?依你之见,他觉得他同南倾,真有那样的关系?”
大家这才又纷纷转过脸,去看姚关月。
姚关月放下手中的折扇,置于手边,拿上他先前用的筷子,夹起一块糖醋鱼,“这我哪儿知道,他们又没当着我的面做什么亲密之事。你们别问我,问南倾去。”
有句话姚关月没说的是,南倾的神情瞧着是挺认真。
可对一个哑巴认真?
姚关月摇摇头。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玄乎。
周霖听出姚关月话里的保留,捏着杯子的指尖用力至泛白。
他仰起脸,眼神冷冽,闷下一大口酒。
街上,人力车从旁边跑过。
阿笙同二爷并肩走着。
这条槐南路,阿笙并不常来。
这里的消费高,人也混杂,倘使一不小心碰着什么人,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是极为容易挨欺负的。
不若长宁街,大家都是老商铺,相识多年,知根知底。
倘若是阿笙一个人走这槐南路,此时定然有些不安。
可这会儿,他半点未觉得有任何不安,心里头反而流淌着前所未有的安然。
阿笙唇角始终轻翘着,只觉今晚的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切……
“阿笙想吃什么?”
“都可以,二爷想吃什么?”
阿笙打着手势,忽地,闻见一股馄饨的香气,他下意识地朝前面看去。
阿笙用力地嗅了嗅。
好,好香啊!
谢放注意到了阿笙的眼神,“想吃馄饨?”
阿笙先是一怔,继而连忙摇头。
这种临时支起的铺子同二爷的身份太不相称。
谢放却是拉着阿笙的手,径自走到了馄饨摊子前,对老板道:“老板,要两碗馄饨。”
“哎,好勒!两位爷,稍等一下,马上就好!”老板热情应下。
阿笙呆呆地看着二爷。
二爷竟……竟也会在这种街边摊子用食的么?
谢放找了张空桌,同阿笙两人相对而坐。
老板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两碗馄饨就被端上来。
谢二将其中一碗混沌,往阿笙桌前递了递,打趣道:“看二爷管饱?”
阿笙只顾着看二爷,连馄饨是什么时候被端上来的都没发觉。
被二爷这么一调侃,他的脸颊瞬间涨红,慌忙低下头,几乎要把整张脸给埋进碗里,只露出一双殷红的耳朵。
耳边传来一阵低笑。
阿笙手里头捏着汤勺,耳朵更红了。
二,二爷今日总是逗他。
眼见阿笙脑袋越埋越低,谢放提醒了一句,“当心,不要烫着脸了。”
馄饨刚端上桌,倘使脸颊凑得太近,热气容易熏着脸。
虽不至于真的烫着,却也不会舒服。
阿笙的耳朵充血,慢慢地,慢慢地将脑袋抬高了一些。
晚上,为了能够赶上看戏的时间,阿笙饭都尚未吃上一口,便急忙忙出了门。
这会儿是真饿了,一碗馄饨很快便消去大半。
这时节,已是夏初,街上不少人已换上薄衫。
为了好看,阿笙身上还是穿着春末的那件宝蓝长衫,半碗馄饨下肚,身上便有些出汗。
阿笙肚子饿,便是连自己出汗亦未察觉,犹自吃得投入。
“阿笙。”
听见二爷唤他,阿笙连抬起脸。
但见二爷笑了笑。
阿笙被二爷的笑晃了心神。
待回过神,忽地瞧见二爷手里头拿着帕子,在替他擦去额头、鼻尖的汗珠。
阿笙眼睛慌张地睁圆,脑袋猛地往缩了缩。
下巴被微凉的指尖给托住,只见二爷睨着他,“躲什么?二爷吃人?”

他更不是出于害怕才躲开。
阿笙手里头还捏着勺子,他忙将勺子放下,还没来得及打手势解释,二爷已经松了手,“好了,继续吃吧。”
眼见着二爷将方才给他擦汗的那条巾帕收起,情急之下,阿笙忙打手势,“这帕子能,能给我吗?我拿回去洗!”
阿笙比划完,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一请求不大妥当。
二爷的帕子想来用料必然是十分名贵。
方才爷给他擦汗时,他还闻见一股淡淡的辛夷、薄荷的香气,同爷身上的香气极为相似,许是要交由专人打理未为可知。
阿笙轻咬着唇,忙又打手势,“抱歉,我是不是教二爷为难了?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
阿笙尚未比划完,只听二爷道:“阿笙自己洗么?”
阿笙一怔,待反应过来,忙郑重点头!
二爷的东西,他自是要自己洗的!
“如此,便有劳阿笙了。”
阿笙盯着二爷递过来的帕子,有片刻的愣神。
反应过来,二爷这是答应了的意思,高兴得不行。
待他将帕子洗净了,还给二爷,如此不管二爷有没有点长庆楼的外送,他便都能见上二爷一面!
想到这里,阿笙的心就砰砰跳个不停。
他可真聪明!
不敢将心里头的兴奋表露得太过明显,怕二爷瞧出了他不堪的小心思,阿笙小心地接过了帕子,宝贝地、郑重地收进袖口,贴身放好。
阿笙将帕子收好,抬起头,便瞧见二爷在看自己。
阿笙只是知道,二爷看的定然不是他,应当是确认他有没有将帕子给收好。
即便如此,阿笙仍是通红了脸颊,一颗心鼓噪着,比夜里的虫鸣还要响。
剩下的那点馄饨阿笙吃得极慢。
一是老板实在,一碗馄饨的量实在不少,阿笙已经饱了大半,自是放慢了速度。
再一个……
舍不得吃得太快。
等吃完馄饨,他同二爷两人便要分开了吧?
不管吃多慢,一碗馄饨还是渐渐见了底。
馄饨里头加了些蛋丝还有虾米,汤很甘鲜,阿笙端起汤碗,喝了几口。
将碗放下,视线不经意瞥见二爷桌前的馄饨,微微一愣——
二爷碗里的馄饨几乎没有动过!
阿笙神情懊恼。
他应当知晓的,这种街头小吃,二爷定然是吃不习惯的。
兴许这是二爷生平头一回,坐在这种临时支起的小摊铺。
想到这里,阿笙愧疚不已。
二爷是为了迁就他……
注意到阿笙看过来的眼神,更是捕捉到了他脸上的懊恼,谢放主动出声解释道:“不是不爱吃,也不是吃不习惯,是自月前大病一场后,胃口便不大好,吃不下太多东西。”
无法吃太甜腻或是太重口的东西,亦无法一次性吃下太多。
只能少吃多餐。
倒是同他上一世,初戒酒后的清醒有些像……
前世,父亲去后,谢家一派散沙。
他懒得参与大哥、三弟以及其他兄弟姐妹之间的弄权,参加过父亲的葬礼,只拿了自己的那份,便只身一人离开了北城。
他未曾想过,他自小相伴着长大,感情甚笃的小弟,会觊觎上他的那一份。
为的,仅仅只是向大哥投诚。
至亲相残,这世间还有比更荒诞,更滑稽可笑的么?
他对这世间的一切失望透顶。
终日饮酒度日,便是挥金如土,囊中逐渐羞涩亦从未在意。
起初,谢二爷这个身份,尚能换来几分薄面,酒家会令伙计将酒送至他借宿的客栈,月下旬再来叫人上门收钱。
渐渐地,酒家的伙计是未肯再来的了,需他自己亲自去一趟。
再后来,他尚未走至门口,便被店家携伙计冷面轰走。
时“友人”建议,他字画顶好,不若替权贵画一些字画,以换酒钱。
鬻字画谋生而已,那么多文人做得,他谢南倾如何做不得?
便当即写了几幅字,托“友人”找合意的卖家。
约在他入住的客栈碰头。
“你以为你谢南倾的字当真值数十大洋?谢老已辞世,如今谢家是大爷做主,大爷登了报,早已将你从族谱中除名!就这种破玩意儿,我呸!”
卖家将他的字画洗漱扔于他的脸上,“友人”在旁只是冷笑着。
他方才可笑地意识到,原来一切不过是局。
一场刻意为羞辱他而设的局。
因着欠下诸多酒钱,他被从酒楼轰了出去。
“没钱还要充大爷,给我打!”
“给我狠狠地打!!”
那么多拳头落在他的身上。
那么多双脚,碾过他的手。
是阿笙,将一滩烂泥的他,背了回去……
他至今没有想到阿笙小小的躯壳里,怎会那般有毅力。
先是替他将人赶跑,又背着他,走了好几里的路。
酒不是一夕之间便戒断的。
各中辛苦,血泪,倘使不是阿笙陪着、看着,前世的谢南倾,绝活不到庆和十年。
听说二爷自大病一场后,胃口便总是欠佳,阿笙杏仁般的眼睛睁大,赛过棋子黑一双眼睛盛满担心。
“可有请大夫?大夫怎么说?”
阿笙的手又在自己的小腹前比划了下,意思是,爷现在肚子可会不舒服。
谢放瞧着阿笙的这个动作实在可爱,忍俊不禁,唇角噙着笑意,“晚上吃得不多,所以不会不舒服。”
闻言,阿笙紧皱的眉头这才稍稍松解了一些。
那便好。
倘使他害得二爷身体不舒服,他定然无法原谅自己。
“是二爷不对,教阿笙担心了。二爷答应阿笙,日后定会勤加锻炼,可好?”
这一世,他是要同阿笙白头偕老的,自会好好保重自己,再不会糟践自己的身体。
阿笙耳尖羞红。
二爷这般正经地向他保证,仿佛他是二爷什么重要的人,他的担心当真是什么紧要的事。
心里头却还是放起了焰火。
噼里啪啦地,心也跟着暖呼呼的,脸颊一阵阵发烫。
阿笙点了点脑袋,弯着唇笑,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
想着自己吃的馄饨里头有葱,怕葱黏在牙齿上,又慌忙用手捂住嘴。
小阿笙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谢放哪里会猜不透。
失笑着伸手揉了揉阿笙的脑袋,“那阿笙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阿笙傻了。
二,二,爷,摸,摸了他!
阿笙整个人都晕陶陶的。
谢放见他这副傻乎乎的模样实在可爱,没忍住,轻捏了下他的脸颊,“可有吃饱?”
阿笙已是点头都忘了。
只顾着傻愣愣地盯着二爷瞧。
怕冒犯了二爷,又慌忙回过神。
只管用力点着脑袋。
真的饱啦!
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最填肚子的一碗馄饨!
方家宅院在青柳巷。
就在长宁街头后的那条巷子。
临水,岸边种着两排垂柳,春夏时节,杨柳依依。
从前,阿笙和爹爹两人收了工,走在清流巷,只要是有月亮的日子,抬头,便能看见清月或者是圆月,挂在梢头、檐下,也有时月亮就就那么当空悬着。
绿柳就在月光下,于清风着轻拂着。
还曾经……撞到过一对有情人在树下约会。
爹爹拉了他的手快走,他却好奇地一再转过脑袋,惹得那人破口大骂,粗着嗓子,问他一个小哑巴看什么看,是不是想吃拳头。
听声音,竟是相识的!
阿笙尚未吓着,倒是爹爹强行拽着他走了。
阿笙人虽然被拉走,可月下柳树下,相拥的两道身影却牢牢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隐隐瞧见那两人的唇碰在了一处。
好,好像……就是在这棵柳树下。
“阿笙——”
“阿笙——”
阿笙陡然回过神,对上一双温柔深邃的幽深眸子,“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
阿笙脸颊、耳尖都通红,通红的,心里头想什么自是不敢告诉二爷的,只好摇头。
吃过饭,二爷问他,可否方便陪他散散步,消个食。
他怕的便是吃过馄饨便同二爷分开,二爷的提议,自是再合他的心意不过,哪里会不方便。
后头二爷又问他,家住在哪里。
他也便如实答了。
他以为二爷会看不懂,未曾想,二爷竟是全看懂了。
还……还提出,送他回家。
他自是竭力婉拒了的,二爷当时问,“阿笙近日家里可是来了亲戚?”
还问了他,“亲戚好相处么”。
话题也便那样岔开了。
不知不觉,他跟二爷两人就走到了这条青柳巷。
阿笙是再没勇气去瞧边上的那棵柳树的了,只好埋着头,只顾着走路。
步子一加快,家竟然就在前头。
阿笙头一回知晓,原来这青柳巷,是这般不经走的。
这么快,便到家了!
谢放瞧出阿笙的眼神,“是前面那间门口拴着毛驴的那家?”
阿笙轻咬着唇,点点头。
有时去近的地方还好,去远了的地方,或者是出了城,叫车太贵,他或者爹爹便会骑驴外出。
二爷眼中,并未有任何轻嘲之意,阿笙松了口气。
他从前,是从不在意旁人瞧不瞧得起他的。
可在二爷的面前,总是会忍不住想东想西……
阿笙只好不舍地朝二爷挥挥手。
二爷站在原地未走。
“你先进屋,看着你进去,我再走。”
阿笙一双眼睛瞪圆,心里头暖呼呼的,潮润润的。二爷怎么能,这么好呢!
阿笙忍住,不让自己一步三回头。
只是推开门之前,想到晚上就要这般同二爷分开,到底还是转了过脑袋。
想着,再看一眼,再看一眼二爷便好。
谢放将小阿笙放慢的脚步,悄悄转过脑袋的小动作全然看在了眼里,哪里还忍得住。
他大步地走上前。

阿笙被吓一跳!
担心驴叫声会将爹爹给引来,阿笙忙走下门前石阶,一面去摸驴的脑袋,一面紧张地盯着大门方向。
乌梅,乖,不要叫,不要叫。
谢放从前听阿笙“提”过,方家早年养了一头驴子。
因毛发皆黒,便取了个可爱的名字,叫乌梅。
他过去总是“听”阿笙提,乌梅如何如何聪明,小时候不但会替阿笙赶跑那些欺负他的人,还能看家。
也见阿笙在画纸上画过。
阿笙的聪慧,不仅体现在学厨这件事上,于作画上更是天资过人。从未正经拜过师,学过作画,鸟木虫鱼,笔下的景物、生灵却是跃然纸上。
尤其是阿笙笔下的乌梅,活灵活现,笨头笨脑眼睛却又透着机灵。
那时何曾想到,有朝一日,会见到这头小毛驴。
更未想到,真正的乌梅,竟与阿笙画下的乌梅相差无二。
谢放从石阶走下,驴子在阿笙的安抚下,本来已经安静下来,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脑袋朝上,再次叫鸣了起来。
怕乌梅会冲撞了二爷,阿笙忙拉住乌梅脖颈上的缰绳。
待乌梅稍稍安静下来,阿笙转过身,着急地比手势,“二爷,有没有事?”
“我没事。它倒是护主。”
谢放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欲要去摸乌梅的脑袋。
“呃——啊——呃——”
乌梅把脑袋给扭到了一边,再次鸣叫了起来。
阿笙忙将乌梅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些。
“是谁?”
“谁在外头?”
院子里传来方庆遥的声音。
听见爹爹的声音,阿笙吓一跳。
他松开拉着乌梅缰绳的手,拉着二爷躲到房檐后头,朝二爷比了个“嘘”的手势,转身往大门跑去。
推开院门之前,阿笙朝二爷挥了挥,意思是他先进去了,让二爷也赶紧回去。
“阿笙?”
爹爹的声音愈发近了,阿笙不敢耽误,推开院门,忙不迭地迈过门槛。
阿笙刚进屋,同手里持了煤油灯的爹爹打了个照面。
两人均是被对方给吓一跳。
“你这孩子,我刚才问话的时候,你怎么不敲个门,应我一声?”
方庆遥拍着胸脯。
也就是阿笙是个哑巴,否则方庆遥定然要追问,为何阿笙方才人就在外头,偏是一声都不应他。
阿笙只好扯谎,打手势,“我叩了的。”
推书 20234-03-05 : 阴鸷反派的竹马O》:[穿越重生] 《阴鸷反派的竹马O觉醒了》作者:玫瑰高墙【完结】晋江VIP2025-01-28完结总书评数:23318当前被收藏数:94726营养液数:45658文章积分:1,369,753,728文案1.这天,林想起忽然觉醒了自我意识,发现自己生活在一本ABO世界观的狗血小说里他是渣A早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