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这一身的伤……”卫衔雪过去拿了纱布,手指无意碰到了江褚寒露出的肩膀,“倘若没给我看到,我怕世子要觉得遗憾。”
“我怎么会……”江褚寒觉得伤口周围一阵凉意,他略微低头,“先前怕你不会心软,现在倒有些不舍得你看了。”
卫衔雪还是接着下手了,他扯过了江褚寒方才特意藏下的衣襟,随后才真的看清了江褚寒身上的伤——密密麻麻的伤口像横跨了时日,新的旧的全都遍布身上,比上一回见他时还要夸张许多。
淤血和打斗的伤应当是前些日子留的,锁链勒过的痕迹与细细的鞭伤是狱里受的,那一刀捅进胸膛的口子不算深,可血肉里流出血的伤哪有不疼的,先前的包扎不过随便堵住了血,若是没有及时重新看过,这伤口的痕迹不知还要有多深多难消除,他江褚寒……
卫衔雪不自觉就动作放轻了,看得有些喉中发堵,他江褚寒是个傻子,上一回的伤只给他潦草看过,他都没来得及问他是怎么受的伤,就算是铜墙铁骨也禁不住折腾,江褚寒还撑着到了雪院。
够了吧……卫衔雪心里有些堵塞难受,还有些细细的针扎似的疼在往下蔓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发觉这样缓解根本无用,这一刻他没法否认自己的心疼,他看到江褚寒满身的伤时还会心疼……
卫衔雪动作慢起来,他好像只是木讷地替他缠住伤口,可江褚寒忽然回来抓住了他的手,“你……”
他握着卫衔雪冰凉的手,感受到方才明晰坠落下的触感,“阿雪——”
“你别哭啊……”
上面的动静其实很是安静,卫衔雪不过浅浅呼了口气,“不许说话。”
他声音并无哽咽,在江褚寒怔然想要抬头的时候卫衔雪用胳膊肘把他脑袋抵住了,“也不许抬头。”
江褚寒一愣,自然地觉得卫衔雪是不想让他看见什么,因而只抓着他的手揉了两道,像是安抚,可卫衔雪又在上头抽开手,把他的手也拍下去了,“别乱动。”
江世子霎时被他这话定住了,乖乖地像个木偶被卫衔雪缠着伤口,他低着头,轻声地嘟囔了一句:“你好凶啊。”
卫衔雪的手停顿了下,却还是没有回他,只是把末尾的绳结小心打上了。
“鸦青。”卫衔雪一边替江褚寒把后面的衣服拉起来,一边问了句:“昨夜之后的情况如何了?”
鸦青方才杵在屋里尴尬,差点自己偷摸跑出去了,突然被点到才低头回禀:“昨夜羽林军将领被斩杀,其余下面的人被压回去,现如今京中巡防应当是被虎贲营接手了。”
“宫里的情况呢?”卫衔雪到江褚寒面前拉过衣领,“昨夜余太师……”
“余太师那边……”鸦青敛眉说过,可他视线骤然一定,“……”
卫衔雪才到江褚寒面前,乖巧听话的江世子好像只存在了一刻,他才被卫衔雪包扎好了伤,走过来就一把把他的腰抱住了——江褚寒这回小心谨慎地待着卫衔雪,有些雷池不敢逾越,可他想了想,如若卫衔雪真在见着他的伤时掉了眼泪,这会儿听了他的话才算失了机会。
江褚寒握着卫衔雪的腰就把他往自己腿上按,卫衔雪第一反应自然是要逃开,可他脚下不稳,被他一拉就坐下了,“你干什么……”
卫衔雪这样坐下来比江褚寒要高出半个头,还没等卫衔雪要起身,江褚寒一只胳膊伸出去,轻轻用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他视线平视只到卫衔雪的脖颈边,目光在那颈间掠过,江褚寒很快往前倾过了身,毫无征兆地直接将整个脑袋都往卫衔雪脖颈上埋了过去。
卫衔雪呼吸都急促地停了一瞬,他哪能想到江褚寒会这个时候干这种事,可他脑子里恍惚片刻,想推开的时候忽然力不从心,马上他一惯感官敏锐的脖颈间就落下了江褚寒的呼吸。
卫衔雪呼吸一沉:“……”
又轻又热烈的呼吸在他脖颈上扫过,江褚寒偏了偏头,嘴唇就擦过了他的脖颈,他只是说:“鸦青继续说。”
“……”鸦青早在江褚寒开始抱人的时候就背过了身,这会儿又离得远了几步,才硬着头皮道:“余太师昨夜……昨夜并未抓捕归案,他身边的人几乎折损护他逃出宫,原本看他是往太师府的方向逃去,不想城中好像还有什么人接应,半路突然把人截住了,如今不知去向,今日应当还在城中搜捕。”
“至于其他人,一干叛乱人等都下狱了,三殿下也是。”
江褚寒几乎是在亲昵地亲吻他的脖子,又压低声音问:“听清了吗?”
卫衔雪抓着江褚寒衣领的手都要给他揉成一团了,“你松……”
他突然咬着舌头“唔”了一声,江褚寒话音一落,借着尾音张开的嘴,一口就轻轻在他脖子上咬了下去,生硬的牙齿在柔软的皮肤里陷进去一点,只带了一点尖锐的侵略。
卫衔雪喉间的声音被他自己压回去了,方才再有什么心疼也忽然烟消云散,江褚寒咬得有些旖旎万分,咬完了就轻轻吻过去,他一路顺着脖子往上,仿佛是在一寸寸攻城略地。
可卫衔雪是个脸皮薄的人,不仅是鸦青还在,而是许久没有亲密,他还在心有芥蒂不知如何翻过的时候,江褚寒就已经登堂入室地过来挑拣起他的桌椅床榻,这让卫衔雪依旧还是无所适从。
鸦青站在一边叹了气,他没回头也没拜礼,自己就朝门口出去了。
卫衔雪听见一点关门的声音,他偏开的视线追着声音去看了一眼,晃神的功夫江褚寒往上的亲过的动作忽然又回头似地,从他下巴往下亲上了他的喉结,卫衔雪下巴一仰,江褚寒故意地轻轻咬了一下,仿佛斥责他的走神。
可卫衔雪现在想不走神也难了,江褚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卫衔雪坐在他腿上,江世子随着亲吻发生的变化就在他下面慢慢明晰起来,卫衔雪立刻就不自在了,这触感能把他理智全掰回来,“你还伤着……”
江世子伤都没好,他哪里来的心力折腾和荡漾的……
但听了卫衔雪这话,江褚寒还是没松手,他只是扣着卫衔雪的后脑勺往自己面前推过,停下了一直往上亲吻的动作,他昂起头,从坐得低些的地方仰望过去,近在咫尺地同卫衔雪抵着眼睛望了一眼。
对视的时候卫衔雪没躲,江褚寒就在他眼里看到点泛红过的端倪,随后卫衔雪就察觉到江褚寒的目的了,他很快把眼睛垂下去,下面就是江褚寒还未合起衣服的胸口,他攥紧的手从江褚寒衣服下面松开,往下用冰凉的指尖朝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划过了些许,“世子……”
江世子如同见缝插针,把他的手指直接按在自己的胸口下面,江褚寒也低下头,他轻声说:“冒犯殿下了。”
“……”卫衔雪皱起眉,江褚寒这胸口下边除了伤,上头的沟壑好像比从前还要明显几分,他江褚寒还真像多的是力气,卫衔雪如同被他架上去,“不行。”
“嗯?”江褚寒当即笑了笑,他挪了挪腿,卫衔雪还坐着他就跨开了些,“你说我不行?”
“你……”江褚寒还真敢在卫衔雪屁股下面就硬?起来,卫衔雪微微愠怒似地:“放肆。”
江褚寒抓着他的手,他轻轻道:“殿下恕罪。”
可他半点松开的动作也没有,卫衔雪忍了会儿,他没法子,另一只手还空着,江褚寒上半身别的地方都是伤,只能是朝他脸上一巴掌拍过去,轻轻一声甚至没怎么响,江褚寒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
卫衔雪知道江褚寒爱跟他算账,他率先语气一硬,“你敢?”
江褚寒反应过来,那点触感在脸上好像只是些许刺挠,江褚寒连脸都没怎么歪,他回味着卫衔雪一霎间的慌乱反应,竟然还是笑着,“殿下记臣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江褚寒昂着头往上凑近了些许,惹得卫衔雪要把头仰回去,可江褚寒的手还按着他的后脑勺,差点被他近在咫尺就亲上去了。
卫衔雪闭上眼,“江褚寒!”
江褚寒笑得更明显了,他长长地“诶——”了声,“殿下逗起来真好玩儿,可殿下知道臣历来荒唐,你喊声兄长听听,我就顺了殿下的心意。”
“你……”卫衔雪攥起手,什么心软的打算也没了,江褚寒如今会装出可怜模样惹人同情,还会说出花言巧语让人动摇,这威逼利诱的话说出来更是草稿都不用打,简直出息得可以直接强买强卖了。
卫衔雪不忍了,他又打了他一巴掌。
“松手。”他仰着头一字一句。
卫衔雪虽然力气不大,这回算是没留手了,江世子脸上一凉,悻悻地把腿阖上了,手也有些僵起来,“行……”
他才松手,卫衔雪就自己站起了身。
江褚寒下巴还有些疼,他张了张手指,在自己衣服上无所适从地揉搓了两下,“阿雪,我……”
他觉得自己好像玩脱了什么,卫衔雪再怎么说也还是个谨守礼义的人,心里想的又多,哪怕玩笑,也不能够这个时候跟他论及什么风月。
可卫衔雪打他,他还真他妈想亲上去。
但他又不敢,这会儿只能盯着人的眼睛,卫衔雪垂下来的视线却真像生气了,他好像能看穿江褚寒想什么,言简意赅地说:“滚出去。”
“我累了。”卫衔雪转过身理着自己的衣服,他面朝床榻走去一点也没回头,“就不留世子了。”
还真玩脱了,江褚寒辩解说:“我刚才,刚才只是开玩笑……”
“我这还伤着,你别赶我走……”江褚寒扶着桌子,站不起身似地道:“小殿下——你可怜可怜……”
“……”卫衔雪坐在床上,他回头道:你若现在出去,我还能留你在先生的屋里住些时日……”
后面的话都不言而喻了,江世子心虚笑笑,他按着桌子站起来,“我真没那个意思,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如今伤着,殿下且先休息,我先,我先告退。”
江褚寒出去的时候有些扶着桌椅,到门口才有鸦青接着他,其实江世子也没什么力气了,方才大多想调调情,他又不是什么禽兽,还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落在卫衔雪眼里,怕是要打上折扣,扣他什么离奇古怪的帽子。
但总归留下来了,江褚寒还没觉得今日有亏。
两人都伤得不轻,回屋歇息下来,才真的松开了弦。
卫衔雪回府不久,宫里其实就来了人,说是安抚卫衔雪在宫里的待遇,赏赐了许多东西,流水一样的珍宝摆进院子,还拨了人过去伺候。
传信的时候卫衔雪已经歇下了,就没惊扰了他,府里今日好像不见降尘的踪迹,启礼公公找了找,只能是同鸦青说了陛下的意思,随后还提醒说:“陛下知道世子进了雪院,其实……其实并不高兴。”
鸦青皱着眉,只能是说知道了——可他知道了有什么用?
江褚寒自己要追过来,人家赶也赶不走,难道陛下要下旨直接把他抓回去吗?
鸦青管不着这么多事了,今日在两人面前晃得像个亮晃晃的大蜡烛,他都有点想和鼎灰商议一下,能不能暂且换换当值的差事。
这一场叛乱风起云涌,又散得很快,拨云见日只用了一个晚上,很快就肃清了一干叛乱,陛下似乎震怒,余太师没抓捕归案,但太师府很快就被抄了干净,一干家眷甚至没等上会审,就直接判了斩首的死罪。
皇后在当夜没入狱,被人拉去了冷宫,也没人追究一场大火怎么把皇后的大殿烧干净的,余锦秋被关进去,她扣了一夜的门想求陛下放过褚黎的性命,可外头毫无动静,一夜之后她晕过去,醒来就已经疯了。
至于三殿下……褚黎暂且只是被关进了大牢。
雪院里的动静偃旗息鼓。
卫衔雪如今做什么都像故意,安静养伤才最好地把自己摘了出去,江世子同他心照不宣,那一夜什么加官进爵的机会他都让给了旁人。
江褚寒只在卫衔雪那里又争又抢。
这几日愈发冷了,雪院如今倒是不缺上好的炭火,什么贵重的料子也能有人送来,卫衔雪暖着手能在房里待一整天——他觉得养伤的江褚寒也应该如此。
可分明给江世子备了屋子,他还是一整天地往卫衔雪屋里跑,他用自己的人拦住了旁边屋里住的许云卿,吃饭的功夫也只是让府里下人把饭给他送过去,然后自己带着人去卫衔雪屋里用饭。
他还贴心地找了说法:“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受伤,吃食和旁人肯定不一样,他的饭厨房里有人单独做了,你我才应该吃一样的。”
同吃也就罢了,白日里卫衔雪不让江褚寒和他动手动脚,晚上江世子敢自己摸过来,偷偷滚上卫衔雪的床榻——这事情简直屡禁不止。
卫衔雪因为头疼,夜里总是睡不安稳,因而最近入药时添了安神的药物,这才睡得沉了些,可他不知觉时候,大半夜的床上就多了个悄悄睡过来的人。
江褚寒过来什么也没做,就只是搂着卫衔雪睡觉,卫衔雪平日里行为循规蹈矩,独独睡觉的时候并非端着睡姿,他从前噩梦做多了,总是习惯偏着睡觉蜷在一起,像把自己的软肋全都护住躲藏起来,谁也不愿多加亲近。
可江褚寒就爱抱着缩成一团的卫衔雪睡觉,他能用宽阔的肩膀胳膊把他搂起来,一整个把人圈进怀里,卫衔雪呼吸浅,只有凑近了才能察觉到他微弱鲜活的呼吸声,这声音入耳简直是江褚寒安稳入睡的良药。
只是每次醒来,卫衔雪都要卷过被子把江褚寒赶出去。
他江褚寒简直是个流氓,一巴掌打过去如今知道躲了,一边错了下次还敢。
卫衔雪夜里怕冷,屋里燃了炭火,夜里这才没把窗子关上,可一来二回江褚寒爬窗也溜进来,卫衔雪干脆把火撤了,加了被子锁上了门。
但他一个堂堂侯府世子,不知哪里学来的偷开门锁的把戏,一觉醒来江褚寒照睡不误。
江世子心里还美滋滋的,昨夜床榻上冷,卫衔雪缩起来睡,还会主动往他身上滚,给江褚寒欢喜得大半夜没睡着,他真想往后都把屋里的炭火撤了。
当日晚上卫衔雪还没开始准备入睡,江褚寒就先主动过来了:“我来替殿下暖床。”
第100章 :腰带
江褚寒也不知道吃什么养大的,伤好的速度比上常人好像要快上许多,卫衔雪额头上的伤尚在结痂,他胸口的刀伤都已经在缓缓愈合了,如今还使不了刀兵利刃,但力气恢复半成,就已经够得上常人的力气。
卫衔雪没能把门抵住,不小心放任这个霸王进了屋,江世子回身看到门上换上的新锁,好大一把锁他拿着瞧了瞧,趁着卫衔雪要去抢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拔下钥匙往门外随便丢了出去,都没听到“哐当”钥匙落地的声音,像丢了老远,只听他把门关上,挂上锁扣“咔哒”一响,门已经被他锁了严实。
“这就没办法了。”江褚寒耷拉着眉眼,“钥匙不小心弄丢了,今夜咱俩都出不去,只能共处一室了。”
“不小心?”卫衔雪对着他都气笑了——原本没打算生气,卫衔雪自认面上是个好脾气,可江世子每一日的挨打都是他自找的,他是日子过得太无趣了吗?一天安宁日子也不想过。
江褚寒挪着脚步往床边走,他一边解着衣服外袍,“阿雪,你这屋里好冷。”
卫衔雪就是为着防他才没在屋里放火盆,这会儿还来嫌他屋里冷了,卫衔雪抱着汤婆子站在一边,气得有些不想搭理。
江世子嗅着氛围直接略过了他的气恼,他放下衣服,自己掀开被子就躺下了,“你这被子里也冷。”
“但是无妨。”江褚寒一双故作深情的眼睛望着他,“我来替殿下暖床。”
“你……”卫衔雪往前一步都不知道说什么骂他,“江褚寒……”
“你是故意来找不舒坦的吗?”卫衔雪实在想不通,江褚寒伤都没好全乎,白日里过来开几句玩笑就算了,待在屋里的确无趣,可他大晚上的不睡觉,非要来折腾他。
卫衔雪在比照俗世规矩的时候,远没有江褚寒那般出格,即便亲了抱了,他嘴上还没答应,那就是没同意和江褚寒好,怎么在江褚寒那里就顺其自然地要跟他同床共枕日夜缠绵了?
“我明明给你留.欲.加.之.言.了住处,你堂堂一个侯府世子……”卫衔雪闭着眼睛说:“每日到我这里找骂算是什么癖好。”
江褚寒到如今是真不知道卫衔雪还在别扭什么了,怎么亲了抱了就不能睡了?他又没干什么,可张牙舞爪的小殿下落在他眼里无端可爱,为着多看几眼他也赖过来了。
但惹得人生气了不能不哄,江世子早想好了——他在被窝里躺了会儿,捂着被子起了身,“关照一番还挨了骂,我怕你冻着才过来的。”
“好了。”他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留着床给卫衔雪,“你睡吧。”
江褚寒一个人溜达着到了门边,掏着铁丝出来准备撬锁,捣鼓了会儿“哎呀”一声,“你这,你这今日换什么锁……”
他把手一摊,“这是真打不开了。”
江褚寒顾自往榻上一坐,故作矜持地说:“那我今日睡榻上,绝不打扰殿下安枕。”
“……”卫衔雪掐着手心,把汤婆子扔下了,“世子平日里戏班子跑得勤。”
——还真给他演上了。
江世子做戏做双份,他跑到榻边,又没捎上被褥,也没披上衣服,生坐在那儿挨冻,形单影只,怪可怜似的。
卫衔雪望着他,两人之间隔了半个屋子,“你真是……”
江褚寒躲过视线,他自己揉着鼻子,闷声咳了几下。
卫衔雪觉得自己是上上辈子欠了他什么,两辈子都活该被他折腾,江褚寒不分场合时候,他不知道养病的时候要清心寡欲吗?
可他叹了口气,“你过来吧。”
卫衔雪转过身,也到了睡觉的时辰,他自己解开衣带,褪掉外头的衣服,他听着动静江褚寒应当是走过来了。
江褚寒目光落在卫衔雪宽衣解带的动作上,他亲昵道:“可要我帮你……”
“帮我?”卫衔雪语气忽然变了调,他把衣服挂上架子,“江世子今夜一定要留下吗?”
江褚寒脚步一顿,他许久没听卫衔雪这么说话了,这阴阳怪气里带了点危险,如同初见的小狐狸,“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卫衔雪知道他到了身后,“吩咐不敢当,你今夜若想留下来,把手伸出来。”
“嗯?”江褚寒伸出手,可他没等卫衔雪回身过来,而是直接绕过卫衔雪的胳膊,两只手环过伸到了他面前,他贴近了像是从后面抱他,“这样吗?”
卫衔雪没有躲闪,他看着身前的手只是道:“把手合上。”
江褚寒照做,他身量高胳膊也长,把卫衔雪环着还能留出余裕。
卫衔雪也没管江褚寒这时候占他便宜了,他把架子上一根长长的柔软腰带取下来,指尖碰过江褚寒的手腕,那略微冰凉的手指接着柔软的触感,卫衔雪往后瞥了一眼,“世子……”
江褚寒骤然呼吸一顿,柔软的腰带随着卫衔雪的动作缠上他合起来的手腕,只是一圈就把他的两只手绑在了一起,江褚寒垂下的视线里很快晃过一丝诧异,但他并没有收回手,而是怔了片刻之后,垂下头用下巴枕上了卫衔雪的肩窝。
江褚寒呼吸微沉,“殿下好手段。”
“是吗?”卫衔雪轻笑了声,他继续缠过去,环了几道,不松不紧地把江褚寒的手腕绑住了,那腰带还留了长长一截垂下,卫衔雪拿在手里,他偏过头,险些同肩膀上的江褚寒亲上,很近的距离里视线交缠了会儿,卫衔雪道:“把手抬起来。”
江褚寒懂他的意思,他从卫衔雪胳膊上起来,两只手一齐抬着高过卫衔雪的头顶,就让圈在他怀里的卫衔雪走出去了。
卫衔雪牵着带子挪步坐上床边,他轻轻往前一扯,江褚寒便束手就擒地往他面前走过去,卫衔雪挑起眼道:“世子今夜想留下来,便这样安睡,你觉得如何?”
“阿雪如今学坏了——”江褚寒抬手把腰带往自己面前扯了扯,“想跟我玩什么闺房之乐吗?”
卫衔雪却冷笑了下,“世子殿下收一收心思吧,我这是防着你呢。”
“冤枉。”江褚寒试了试绳结绑的松紧,“我分明循规蹈矩,这几日什么都没做过。”
卫衔雪却不管他,他躺上床睡在里头,拉过衣带在自己一只腕上打了个结,“你若再不安分,我就把你锁在床头。”
“哪敢——”江褚寒跟着他坐上床,规矩躺下,“那麻烦殿下替我盖被。”
卫衔雪重新起来,才发现忘了吹烛,但他不便再下去,便跪起来将床帘拉起,他抬过手,不想绳子太短,拉得江褚寒的手也跟着抬起来了,江世子没吭声,就顺着他,可等卫衔雪把帘子放下,江褚寒忽然就把手垂下去了。
另一端的卫衔雪立刻跪得不稳,当即朝着江褚寒的方向倒了下去,正正好地倒在了他的胸口上,这一下卫衔雪还没反应过来,江褚寒就很快扬了扬头,几乎是小鸡啄米一般对着卫衔雪嘴上就亲了一口。
那一瞬卫衔雪瞳孔震得仿佛受了惊吓,脑子里一圈圈生气的涟漪就要散开,可紧接着倒下的江世子眉头皱起,他“嘶”地一声蜷了下胳膊和胸口,卫衔雪立刻反应过来了,他倒下的地方按着了江褚寒的伤口。
他赶紧翻过去了,也没顾得及江褚寒这亲一口的故意,他忍了忍,伸手去把江褚寒的被子盖好,“睡觉。”
江褚寒不可置信:“你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卫衔雪睡下去,“你又不会改。”
江世子嘿嘿一笑,“你心疼我。”
卫衔雪没找着他这话里的关系,他闭上眼,“江褚寒,以后别这样了。”
江褚寒一怔。
卫衔雪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想可怜你。”
“你我以后,平等地站在一起不好吗?”
江褚寒偏过头,“阿雪……”
卫衔雪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道:“我绑得不紧,疼的话跟我说。”
江褚寒老老实实,“好……”
京城里又下了一场雪。
雪停的时候,卫衔雪收到了一张宴请的拜帖。
“娄少爷?”卫衔雪看过帖子,阖上放在桌边,“娄少爷请我去喝酒,头一回的事。”
江世子拿过去翻了遍,“请你去喝酒……上头没有我的名字?”他把帖子一扔,“他娄元旭不会要挖我墙角吧?”
外头尚有雪景,卫衔雪挑开竹帘,在屋里生火煮茶,他从热气腾腾里倒出一杯茶来,一边道:“以娄少爷同世子的关系,不发拜帖你也是会去的。”
“你去我自然会去,只是娄少爷今非昔比……”江褚寒接过卫衔雪递过来的茶水,“那一日宫宴上娄少爷替我开口同余丞秋争辩,说起来算是我求他帮忙,可凭着我同他杯酒的情分他做不到这个地步,如今的娄家越过余氏,侯府什么也没捞着,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