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万人嫌他真的不想爆红by一枕孤舟

作者:一枕孤舟  录入:03-16

林知屿喝完牛奶,刚准备起身回房间换衣服,牧绥忽然开口问:“你今天是不是有拍摄任务?几点出发?”
林知屿一愣,没想到牧绥会问。他犹豫了一下,回答:“嗯……大概十点左右吧,李姐会派车会来接我。”
牧绥淡淡地说:“我过会准备出门,一起走吧。”
月检度假福肺
林知屿猛地转头看向牧绥,眼神里带着几分惊讶和慌乱。他下意识地摆手:“还是不麻烦您了——”
“没有麻烦,顺路。”他站起身,抬手扣了扣袖口,“周明很快就到楼下了。”
林知屿还想推辞,话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
“好吧。”
十分钟后,林知屿换好了衣服,背着包下楼,发现牧绥已经坐在了车里等他。
黑色的轿车停在阳光里,车身反射着幽幽的光芒,牧绥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静静地靠在后座上,像极了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
林知屿低着头上了后座,系好安全带。
“今天拍什么?”牧绥问道。
“杂志封面吧,和江逾白一起。”林知屿搓了搓被风吹得僵硬的脸,“角色营业,没什么特别的。”
杂志拍摄任务是临时加的,《青鸟》学宫少年篇播出之后取得了空前的盛况,谢云策和谢琢玉两兄弟的相关话题几乎每天都在热搜上居高不下。李青时和江逾白的团队一商量,本来是想整个春节宅家的连线看剧的直播,或是合体视频拍摄,谁想到这个时候圈内的知名时尚杂志忽然发出了邀请,于是就这么顺水推舟地接了下来。
牧绥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追问。
等车停在拍摄场地门口,林知屿正准备解开安全带,牧绥却说:“结束后我让司机来接你。”
“不用啦,”林知屿立刻拒绝,“我可以自己回去!”
牧绥眉毛微挑,目光淡淡地扫过他,像是在看一只炸毛的猫:“也不是麻烦事。你那助理放假还没回来,这个时间,经纪人应该也不好调车。”
林知屿顿时哑口无言,只能闷声应了一句:“那好吧。”
牧绥看他那副别扭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行了,下车吧,别耽误时间。”
林知屿点点头,快速推开车门,像是逃跑似的往里走了几步,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牧绥的车还停留在原地,后座的车窗被防窥膜遮挡,看不见里面的情景。
可林知屿平白觉得窗户掩盖下的那双眼应该是在注视着他的。
他心头一紧,急忙转过身,跟随工作人员的指引,穿过大堂朝VIP电梯走去。
就在这时,大厦门外蹲守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
“老婆,看这里!!!”

头一次被人这样贴脸, 林知屿倏地烧了起来。
他平地趔趄了一下,借着门禁站稳了,又低着头匆匆钻入电梯, 生怕被外头的长枪短炮拍到自己的反应。
电梯平稳地上行,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强憋着面部表情的工作人员,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微博。
昨晚《青鸟》加更,魇鬼正式出场。
难怪外面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他正要切到视频软件里看一眼《青鸟》的正片,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拍摄楼层。林知屿只好收起手机, 跟着工作人员进了化妆间。
空调的暖意瞬间驱散外边的寒冷。江逾白正坐在化妆椅上, 化妆师正忙着给他调整发型。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看到林知屿进来, 眼底浮现一丝笑意:“怎么才到?”
林知屿注意到他的身前的化妆台上摆着一台ipad,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幽深的山林空镜。
“路上堵了一会。”林知屿回答着,拉开椅子坐到他的边上。
屏幕中重重掩映的繁茂树木被镜头拨开,露出了隐藏在浓雾之中的残破庙宇。飞檐勾勒出诡谲的弧线, 灰瓦间渗透着雨后苔藓的湿润质感, 四周缠绕的雾气像是为它披上一层秘而不宣的薄纱。镜头上移, 最先出现的是一双暗红织纹的靴。
被长靴包裹着的笔直小腿吊儿郎当地晃着, 从腰间坠下的铃铛丁零当啷地响。
镜头缓缓向上推进,魇鬼清瘦慵懒的身形出现在月色之下,黑红混色的长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 里衣的领口随性地敞了一点, 露出内里苍白细腻的皮肤。他的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把玩着暗金色的铃铛, 风掠过他的身侧, 长袍翻涌。青面獠牙的面具在月下反射着清凌凌的光,五官被遮挡, 只有一双漂亮而冰冷的眼暴露在外面。
周围的雾气像是被他吸引,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缠绕在他的身边。他低头望向远处的树林,眼睛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明明是男子的身形,开口时却是雌雄莫辨的细腻嗓音:“凡人皆畏命,哪怕是天子骄子,也无法幸免。”
林知屿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屏幕。
江逾白察觉到他的视线,温和地开口:“怎么看入神了,不是你自己演的吗?”
林知屿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耳垂,没敢告诉他自己刚刚自恋属性大爆发,突然觉得他身上这股似妖非妖的邪性气质异常出众,深究下来不由感叹自己还真是天赋异禀。
“昨晚没来得及看,正好趁着化妆这会,蹭蹭你的。”林知屿说道。
江逾白笑了一声,贴心地把平板往他那里推了一点,说:“我昨天也没来得及。妈和奶奶倒是看了,还来问我你怎么这么辛苦,要演两个角色。”
林知屿说:“你没告诉他们其实我还有第三个啊?那不是多得亏赵导赏识,硬生生地把我一个月就能拍完的戏份拖成了两个月吗。”
化妆师见两人对话,也跟着打趣道:“说起来今天早上还看到不少粉丝在底下蹲着呢,自从昨晚那集播出之后,网上全是沉迷林老师颜值的颜狗,我今早打开朋友圈,都在哀嚎着喊‘老婆’……”
似乎意识到自己嘴快,化妆师连忙止住了话头,心虚地对着林知屿笑了笑。
林知屿面无表情:“没关系,我刚刚在楼下已经听了很多遍,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个词了。”
化妆师见他没有反感,胆子也打了一点:“魇鬼的造型真的做得很好看,我干这行的朋友们从定妆照出来就一直在群里夸。林老师的五官生得好,妆容又完美地把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也不怪网上的风向一边倒。我现在一搜群里的聊天记录,估计能搜出几百个‘老婆’来。”
林知屿看着屏幕上方飘过的弹幕,估计他现在在正片里屏蔽关键字,也能屏蔽出几百个“老婆”。
不知道连起来能绕地球几圈。
屏幕上的魇鬼静静地注视着远处的树林,身形隐入黑暗之中,像是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野兽。他看着谢琢玉与云祈二人在他的幻阵中分散,看着谢琢玉踏入他精心准备的陷阱,于是从屋檐上跳下,脚尖轻点地面,姿态优雅又随意。他手中转动着的铃铛突然停住,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妖冶的眼却微微眯了起来。
【老婆好绝的腰!吸溜!】
【人类的本质是真香谁能想到一个月前我还在嘲讽林知屿呢(抹眼泪)(抱走老婆)】
【我要是谢琢玉我也忍不住被蛊惑】
【哈哈哈哈哈谢琢玉有没有被蛊惑我不知道,但是江逾白好像真的被惊艳到了耳朵都红了。】
“啊……”林知屿看到最后一条弹幕,下意识地就偏过头去看江逾白的脸。对方依旧是那副平静地靠在椅背上的模样,唇角的肌肉都崩得死紧,可是卷翘的发尾掩盖下,似乎确实能看到一点红意。
“脸皮这么薄可怎么办啊。”林知屿笑盈盈地打趣道。
江逾白抿了抿唇,小声嘟囔:“你明明也没好到哪里去。刚刚进来的时候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林知屿一噎,故作轻松地往椅子上一靠,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那是冻的。”
江逾白工作人员在门口敲了敲,探头进来:“两位,准备一下,可以换衣服了。”
两人闻言起身,一前一后地进入各自的换衣间。
拍摄的风格偏向新中式,林知屿换上一套白色西装,半边绿竹从前胸攀附肩膀,一条金色的腰链束在内搭外面,勒出盈盈一握的细腰。倒是很符合谢云策君子端方如竹、温润如玉的设定。
江逾白的装扮则和他是两个极端,墨色的西装上,暗红的云纹刺绣如同火焰在布料上跳跃。他的袖口和衣领用银色丝线勾勒出精致的图案,腰间束着一根暗金色的腰带,衬托得他整个人显得凌厉而冷郁。
工作人员招呼两人到场景前拍摄。摄影棚内已经布置好了中式庭院的场景,背景是大片的竹林剪影,前景则是红砖灰瓦的拱门和一池泛着涟漪的水景。光线从侧面打进来,营造出一种朦胧的氛围,倒是有些像《青鸟》正片里,谢琢玉时常回忆起的那个院落。
两人毕竟合作了两个月,中间还上游戏下马场的磨合了好一阵,总算也是培养出了一点默契。甚至都不需要指导,就能根据对方的神态和动作自动匹配出自己的角色应该如何应对。
诸如江逾白靠在廊桥一侧,双手插兜,微微低着头,一副慵懒又冷淡的模样,林知屿便会笑意盎然地凑上前去,俯下身,又漫不经心地仰视着他。
像是在问:“阿玉又在闹什么脾气了,怎么连我的不理了。”
故事感蓬勃溢出。
摄影师都不禁连连夸赞:“完美!这个状态非常好!”
随着快门声接连响起,画面一帧帧被定格下来。两人不需要太多语言,就能配合得天衣无缝,时而目光交汇,时而一前一后站立,甚至最后还拿起了道具长剑拍摄了一组谢云策和谢琢玉切磋剑法的现代paro,林知屿已经能想到到时候视频发出后评论区会是怎样一片腥风血雨。
拍摄持续了几个小时,直到傍晚才告一段落。主编满意地拍了拍手:“这组拍得太有感觉了,辛苦二位老师了!”
林知屿接过江逾白递来的水猛灌一口,心道:不辛苦,钱到位就行。
他拒绝了江逾白晚上一起吃饭的邀请,卸妆后便一同乘电梯下了楼。
牧绥的那辆车停在地下车库的电梯口。没见过的面生司机下车,微微颔首:“林老师,牧先生让我来接您。”
林知屿愣了一下,随即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他真记得啊……”
江逾白站在一旁,听见这句话,似笑非笑地说:“他对你挺上心。”
林知屿没接话,和他告了别,便低头钻进了车里。只是他关上车门的瞬间,似乎感觉到江逾白投过来的探究目光。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引擎的低鸣,林知屿倚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慢慢滑动。
杂志的官博已经上传了先前给他们两个拍摄的花絮,热度已经冲到了首页。他随意滑动了一下评论区,果不其然,评论区已经在一片欢呼声中沦陷。
【呜呜我们阿玉的愿望实现了,长大了的阿玉终于能够和哥哥并肩而立了!】
【拜托拜托让他们两个再拍一百套这种风格好吗?好的。】
【我一开始嗑官配,后来又嗑双谢兄弟情,结果昨晚被魇鬼迷得五迷三道,现在根本无法直视林知屿这张脸,老婆是你吗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昨晚逛了一圈,发现在洋妞也嗑啥的都有,什么邪门的云祈x魇鬼都出现了!但我们东方美学赢麻了!】
【后半段的剑法太帅了!叶南衣现在一定是在偷偷窥屏然后疯狂写番外对吧!】
【谢谢你们青鸟的cp大乱斗,我这几天都快嗑出糖尿病了。】
林知屿翻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低声笑出声,然后又盯着评论里一句“今天有人在大厦门口拍到了高清动图,林知屿被喊老婆的时候好像害羞了哈哈哈哈哈太可爱了”,愣了片刻。
就在这时,牧绥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累了吗?”牧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还好,今天拍得挺顺利的。”林知屿回答道。
“我让周明在冰箱里放了甜点,你可以拿出来吃。”
林知屿不知道这个甜点是不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但他上了一下午的班本来就耗费体力,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只好勾着手去掰椅背。
然而还没等他把冰箱打开,就听见耳边突然传来牧绥的声音。
他说:“老婆。”
林知屿耳朵一热,脸顿时就烧了起来。
听筒里似乎传来了一声轻笑,紧接着,牧绥嗓音低沉地问:“她们为什么都喊你‘老婆’?”
“可你应该只有我一个法定伴侣。”
“不应该是我喊吗?”

【纸鱼:你知道什么叫老房子着火铁树开花吗, 太恐怖了!!!】
【纸鱼: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老婆”这两个字了,让我死吧。】
【纸鱼:我现在是一条烤鱼,全熟的那种。】
【小谢一会儿:怎么了?】
聊天记录栏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出现了五六次, 又消失了五六次,反反复复持续了三分钟后,林知屿心如止水地回复道:【没什么,林导是不是帮我们把酒店订好了,我现在就想进组可以吗, 现在立刻马上, 我要逃离这座城市!】
【小谢一会儿:怎么突然这么急?】
【小谢一会儿:你看到微博里的评论啦?喊老婆而已, 我们都被喊过的, 小事情。不过今天还有人冲到阿衍直播间问他能不能在长夜里给你安排几场戏,最好是类似魇鬼那套行头的。】
林知屿再次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自己在和谢景遥的对话又变成了“老婆”,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
【纸鱼:不不不, 只是突然感觉上班的欲望爆棚, 我要尽快投入到工作中[我的精神病一触即发.jpg]】
【小谢一会儿:我倒是已经在了, 道具组还在布景, 你要是想来的话也不是不行,我们可以提前走下戏。】
林知屿闻言,顿时舒了一口气, 当晚就收拾行李跑路了。
当然, 出门前还没忘记给牧绥发了一条消息:【谢谢牧先生蛋糕很好吃,但是剧组突然通知我提前进组所以我得赶紧走了, 您别喝太多酒, 晚上回家注意安全。】
牧绥没过一会就回复了他:【好。】
林知屿在酒店里躺了好几天,两眼一睁就是背词, 中途还陪着谢景遥和林昭衍到拍摄现场巡视了好几次,终于在初八等来了开机仪式。
寒气笼罩着“稷下学宫”的广场,空气中仿佛凝结着一层冰霜。
林知屿一大早就被拉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做了妆造,人到现场的时候甚至还没完全清醒。只知道冷风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厚重的棉衣根本遮挡不住,他缩着脖子抖了又抖。
他没参加过《青鸟》的开机,不知道具体流程,全程都是跟着谢景遥按部就班地走。上香时还差点被地毯绊到,险些洒了一手的灰。
直到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在耳边炸开,林知屿才总算清醒过来。
第一场戏拍摄的是晏行己和许清琢的对手戏,也是电影

第一部《孤城闭》中最重要的一场——学堂论理。
这场戏也是晏行己的理想主义和许清琢的现实主义的初次较量,二人未来的殊途陌路已现端倪。
现场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拍摄前的准备,林知屿和谢景遥按着场上的定点试了一遍走位。
剧本设定中,许清琢和晏行己之间的交情全赖后者主动,锦衣玉食的小公子脑子里大概没有“分寸”二字,在第一次出手相救之后,他便“霸道”地入侵许清琢的生活,又“霸道”地想要和他交好,甚至自作主张地向自己的老师引荐了对方。
但也仰仗晏行己的庇护,许清琢从从前那个被世家公子们戏耍欺负的对象,变成了被他们无视的透明人。
晏行己是烈日,但许清琢却不是明月,他是阴暗沼泽中生出的野草,见不得光,但稍有雨露便能顽强生长。
林昭衍在监视器后吊儿郎当地坐着,可一双桃花眼却专注得有些过分。
工作人员就位之后,他斩钉截铁地开口:“Action!”
风将学堂的窗棂吹得吱呀作响,晨光穿过屋檐,落在窗边的课桌上。晏行己支着脑袋,手上的笔漫不经心地动作着,头顶上的夫子絮絮叨叨,身后是传来那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公子的窃窃私语。
他向身侧一看,这样无聊的论调,许清琢依然板正地坐着,像一棵挺拔的青松,手上的动作始终未停,每一个字都写得无比端正。
晏行己打了个哈欠,就听授课的夫子说道:“今日,我们不若聊聊别的。”
他好奇地抬起了头。
“谈谈,何为明主。”
堂下的学生面面相觑,碎碎念念的声音顿时充斥了整个学堂。
很快,便有投机取巧的世家子弟说道:“当今陛下,便是明主。”
晏行己借着衣袖遮挡,唾弃了一声,偷偷翻了个白眼。却不想他这点小动作没逃过夫子的眼睛,对方的戒尺敲了敲他的桌子,一双锐利的眼睛朝他这望了过来。
“你说呢,行己。”
晏行己见点到了自己,也不慌张,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还不忘整理一下坐皱了的衣裳。
“明主者,惠泽于民,怀德以服天下。”他的声音清越,恍如郎朗清风。
许清琢垂着脑袋,看着桌案上的书册,晏行己还在侃侃而谈,眼前的夫子面露赏识之色。
若是换作往常,他不会出这个风头。
可是他昨日偷听到,学宫里来了个贵人,今日就坐在屏风之后。
他不像在座的同袍家世煊赫,哪怕一无是处,也能潇潇洒洒地靠着祖荫庇佑,混吃等死。
他只能靠自己。
所以一等到晏行己话音落下,他便张口反驳道:“非也。”
漂亮锋利的眼睛里是一片冷漠的光,如同死气沉沉的幽暗湖面,不带一点波澜,黑得令人心惊。
“明主者,非求民心之爱。”
他知道在屏风之后坐的人是谁,当朝太子,前几日刚因处事暴戾遭到弹劾。
许清琢刻意提高了音量,声音清晰,咬字有力,与他往日默默无闻的性子截然不同。
连晏行己都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开口。
“德者柔骨,权者刚铁,唯强者能治天下,唯力能服人心。”
他的语调平缓,可嗓音里却透着往日没有的阴冷,如同骤然落下的寒霜,压得整个学堂安静了片刻。学生们无声地低下头,屏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那位屏风后的贵人,面色未变,捏了捏手中的卷轴。
晏行己皱了皱眉,说道:“清琢,你这话未免说得有些冷酷了。”
他说话时面上仍带着那副温润的笑意,但眉眼间却多了几分较真。他缓缓转身,双手交叠,视线如琉璃般清澈地看向许清琢。
“若唯强者能治天下,那么百姓的安危岂不是成了权斗中的牺牲品、枷锁下的奴仆?以力服人是枭雄之道,非明主之道。”
许清琢抬眼,冷淡地望着他,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他手指轻轻扣着书卷,发出的声响清晰可闻,宛如低沉的鼓点。
“枭雄与明主,从来都只在一念之间。你所言的德泽天下太天真,不过是空中楼阁,站得太高,终会跌下来。”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学堂中一时剑拔弩张,暗流涌动。夫子面色微变,却未出言阻止。屏风后的那位贵人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漫不经心地在卷轴上点了几笔。
“我不同意。”晏行己语气依然从容,“天下人的安居乐业,不该成为君王施政的工具。真正的明主,应是为应是以天下为心,以百姓为念,而非以权为尊。”
许清琢恍然冲他笑了。
秾艳的五官被阳光分成明暗分明的两半,像是阴森丛林中嗜血的毒蛇。他一字一顿,慢条斯理地说道:“行己,你说的那是圣人,而非君主。他若无力镇压四周诸侯,又谈何如何守护他的治国理想?”
明明是极尽平静温和的语调,却平白让人打了个寒颤。
晏行己眯了眯眼,唇角的笑意隐隐敛去。他上前一步,与许清琢隔着一案书卷对视,铿锵有力:“强权可以镇压一时,却无法服众于心。真正的明主能以德服人,能让百姓敬仰,诸侯信服。他们不是被迫臣服,而是心甘情愿追随。你所谓的‘唯力能服人’,不过是舍本逐末罢。”
他的目光炯炯,仿佛连这片风雪也不能熄灭他内心的炽热火焰。然而许清琢并未被他的激情所打动,他只是冷眼相对,唇边依旧挂着那抹冷淡的笑意。
直到屏风后那位贵人轻轻地哼了一声,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屑。
许清琢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争锋相对,只是语气淡淡地叹息道:“可你所言,又未尝不是弱者对上位者的幻想。”
幻想着上位者的仁慈,幻想着自己的苦难总会有人看见,总会被人拯救。
多可笑啊,晏行己。
怎么能天真成这样。
学堂内,一时间静得只剩下风声从窗棂间呼啸而过。
晏行己的目光微微一暗。
他望着许清琢,似是在透过那层冰冷艳丽的外壳,看到更深处的某种东西。许清琢却早已低下头,专注地翻动着书册,像是方才激烈的辩论只是随口之言,连留下的痕迹都嫌多余。
可虽然经历了这一遭,晏行己倒并没有对他生出什么嫌隙,临了晚间,还主动提了两坛子酒上门拜访。
许清琢不明白这人为何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想要关门,但晏行己一条腿已经挤进屋内,只好认命地把人放了进来。
晏行己斜靠在木椅上,修长的手指拎起酒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他端起酒杯,目光扫过对面神色冷然的许清琢,朗声道:“清琢今日倒是让我开了眼界,我还当你不愿与人争论短长。”
许清琢没有接话,只是问道:“你真相信你的那些理想,能在污浊世道中实现吗。”
说着,他撑着桌子朝晏行己靠近了一些,昳丽的眉眼在明明灭灭的烛火掩映中更盛几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风听去一般:“天高皇权重,百姓命如草芥。你的那些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可在这人心如泥沼的世道里,谁会真的在意什么清明、什么德泽?”
殷红的唇一张一合,隐约能看见白齿后柔软的舌尖,像是蛇信一般,浓稠又危险。
晏行己却没有被他引诱。
烛火摇曳中,他的眼神却愈发明亮,他凝视着许清琢,语气坚定,字字如珠:“清琢,正因为世道污浊,才需要有人心存清明。若人人都像你说的那样认命,甘愿被污泥覆盖,那这个世道岂不是永无清明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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