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点好面子的林影帝自认自己在镜头前装得毫无破绽,也不知道牧绥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看了出来。
难道是一张床睡出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想说没有,但刚发出一个音节,牧绥就伸手搭住了他的腰侧,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皮肤,带着点燥热的温度。
知道撒谎也骗不过对方,林知屿只好捂住了麦克风,说道:“屁股疼。”
【?????救命我听见了什么?】
【你俩昨晚直播结束时不会在房间里大do特do了吧,虽然敦煌这个城市是很适合搞一些公路文中的水到渠成文学,但是隔壁就是情侣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哎,隔音真的没有问题吗?】
【天理在哪里?道德在哪里?客厅的摄像头在哪里?节目组的未删减录音又在哪里?】
【为什么屁股痛啊,我不知道哎,可以解释给我听听吗,是口口口还是口口口口了?】
站在一旁的摄像大哥看到突然涌出的各种屏蔽词,赶忙开口提醒:“林老师……”
他指了指自己的领子。
林知屿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怎么了?”
牧绥倒是反应过来了:“我的麦没关。”
林知屿:“……”
林知屿:“!!!”
他现在就是很想在这沙子里刨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最好能埋到月牙泉那个海拔去。
“给我十秒钟狡辩一下……”林知屿正准备挣扎一番,就听到牧绥问:“刚刚骑骆驼的时候,绷得太紧了?”
有个善解人意的对象可真是一件好事啊。
林知屿这么想着,赶紧猛猛点头,说道:“我感觉我的膝盖也要离家出走了。”
弹幕的风向瞬间一转,从满屏的“???”和屏蔽词,变成了——
【……害,又是玛卡巴卡大片,走了。】
【谢谢牧哥,这个紧急公关可以不要的其实。】
摄影大哥看了一眼逐渐恢复正常的弹幕,松了一口气。
但弹幕很快又变成了:【来吧给老婆揉揉,千万别把我们当外人。】
摄影小哥:“?”
四组嘉宾中只有林知屿他们拥有沙漠摩托的体验权,在其他三组羡慕的目光下,林知屿挑了一辆最炫酷的车。
他今天为了这趟摩托特意穿了一件皮夹克,看起来颇有几分赛车手的味道。
然而大概是差生文具多,教学过程中,他的骑行速度慢得堪比老太太过马路,还一卡一顿的,像极了拖拉机上土坡。
不仅是弹幕,连旁边围观地几组嘉宾都乐得止不住笑声。
林知屿把摩托晃悠到牧绥的身前停下,故意轰了两下油门,沙粒飞溅在对方的靴上。
“等会有你们求我带你们玩的时候。”他哼哼了两声,示意牧绥上车。
带着薄茧的手掌覆住林知屿握油门的指节,牧绥的膝弯卡在他的双腿外侧,温热的胸膛贴上后背。
林知屿听见他附在自己耳边说道:“要不要换我来骑?”
林知屿用手肘怼了他一下,不满道:“您也看不起我?”
“没有。”牧绥腿长得过分,轻易就把林知屿整个困在怀里,掌心稳稳地搭在他的腰侧。宽厚的手指透过小腹上T恤的薄薄布料,若有似无地贴着他的皮肤,“是怕你不尽兴。”
“没关系,我能让您尽兴就好。”嘴上虽然在毛茸茸地放狠话,但实际上还是忍不住滚了滚喉结,努力忽略那只手带来的灼热,故作镇定地扭头:“牧先生抱这么紧干嘛,怕摔啊?”
牧绥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压在耳后:“就当是这样吧。”
听起来倒像是怕他跑。
林知屿偏过头,狠狠拧了油门:“坐稳了。”
引擎咆哮,摩托车像是挣脱了束缚的猛兽,冲上刀锋般的沙脊,带起一片黄沙翻飞。车身在临界点危险地倾斜,林知屿眯起眼睛,整个人几乎是悬浮在风里,心跳快得仿佛要撞破胸腔——
可下一秒,腰间禁锢的力道骤然收紧,将他牢牢按进牧绥的怀里。
沙粒如碎金扑在挡风镜上,他们在失重与腾空间穿梭。牧绥的呼吸首次乱了节奏,灼热气息钻进林知屿领口。
摩托车越过沙丘,风裹挟着沙砾从两侧刮过,天幕辽阔无垠,好似整个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摩托的速度快得几乎能让人暂时脱离地心引力,却又很快撞回了一片妥贴的温柔乡。
“怎么样?”过弯时,林知屿扯着嗓子,促狭地说道,“够尽兴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被风刮过了眼尾,那处的皮肤带了点微微的红。
牧绥搂着林知屿的腰,偏过头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应了一声“嗯”。
随后,他低下头,两个头盔轻轻一贴,像是落下了一个点到即止的吻。
【作者有话说】
头盔亲亲(超级纯爱版)
这般隐晦的吻, 大概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人会发现。
被头盔挡着的嘴角不禁向上扬了扬,林知屿的心跳也跟着狂野了几分。手下的油门拧到最大, 风吹鼓了夹克,猎猎作响。
等摩托绕了好几圈后, 重新在起点处停下,牧绥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搭在林知屿小腹的手, 翻身下车。
可在下一秒,就听到林知屿吊儿郎当地对其他嘉宾说:“现在呢,有人想坐我的车吗?”
虽然之前就猜到了林知屿打的主意,但牧绥还是有些不太高兴。
谁想就在里里和喻安跃跃欲试的时候,林知屿又补充道:“十块一圈。”
不过看到他这副嘚瑟的模样, 牧绥的情绪又缓和了一点。
“林老师,这不合规矩……”导演在旁边提醒。
“你们也没规定说我不能带其他嘉宾玩啊。”林知屿无辜地说着, 又抬手示意导演去看喻安他们,“况且让我的朋友们在这里光看不吃, 我良心难安的。”
导演:“……”那你倒是别收钱啊!
这趟旅行其实节目组是给他们限制了经费的, 虽然不算少, 不至于让嘉宾落得穷游的境地,但对于向来花钱大手大脚的艺人来说,也着实不算多。
林知屿这个叫价,正好卡在了“卧槽你这人是不是狮子大开口”和“害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花这个钱”之间。
喻安没犹豫两秒,就十分爽快地坐上了后座:“师傅, 先给我来个三十块的。”
林知屿:“得嘞!”
作为一个十分遵守行业道德的黑车司机,林知屿尽心尽力地满足了每位顾客的需求, 自己更是玩得乐此不疲。
从每个人的手里都赚取一点车费之后, 他又带着牧绥遛了几圈, 才心满意足地把摩托车还了回去。
不过他们是玩得尽兴了,导演们倒是垮起了好几张脸,十分幽怨地盯着林知屿看。
然而林知屿丝毫没有在意,晃了晃手里的现金,笑着揽上牧绥的肩:“午餐钱有了,等会我请你去吃羊排!”
导演:……就很气。
但很快,他们也想出了报复的妙招——
“由于经费告罄,接下来的行程恐怕无法顺利进行,希望各位嘉宾能发动自己聪明的大脑,在到达祁连山大草原之前,平均每人赚够一千块。”莫高窟前,节目组公布了新的规则,“并且,不允许依靠明星身份哦。”
【???这是什么旅游综艺爆改打工综艺。】
【感觉一千块应该也不算多吧,感觉应该很快就能赚到了。】
【一千块怎么不多啊,他们最多也就今天下午加上明天半天,总不能中途在高速上停下赚钱,而且还不让他们刷脸。】
【最主要都不知道能干什么,可能也就陆惟一好赚一点,毕竟他带了吉他和贝斯,可以当街卖艺x】
【说起来当街卖艺应该也算利用明星身份吧?】
【导演(黑化版):林知屿你很会赚啊,那你多赚一点咯[紫薇脸.jpg]】
就像弹幕猜的那样,陆惟一当即从车上拿下了自己的吉他,和喻安组成了一队,打算当街卖艺。为了堵住节目组的嘴,还特意在他们的要求下把单笔打赏金额限制在了五十块以内。
顾声和程颂在他们的旁边架上了画板,计划蹭热度卖个速写。而里里和三许则是掏出了拍立得支起了小摊。
林知屿坐在车上思考了好一会,都没想到还能干什么,最后灵机一动,用剩下的钱采购了一批冰箱贴和骆驼玩偶。
毕竟他和牧绥实在没什么能在短期内赚到一千的才艺,总不能现场再给游客演一段二人转。
一切好像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里里和三许开张大吉,没几分钟就帮好几对来旅游的情侣和小姐妹们拍了十几张照片,离任务完成只差614块。
陆惟一和喻安的两人弹唱也收获了不少的围观,虽然收益差了一点,但隔壁的程颂倒是得到了一个狂热粉丝打赏的五百元,然后被节目组强制退回。
倒是林知屿和牧绥这边,拎着几袋工艺品晃悠了大半个小时,甚至跟着散团听了好几个石窟的解说,都没能卖出一单。
还倒贴了一个走。
起因是送上门的小顾客嘴太甜,扯着两个人的衣角,一会“哥哥你们长得好帅”地喊,一会“你们好般配啊”地说,听得林知屿心花怒放,当即就把她想要的那只带铃铛的骆驼给送了出去。
——净亏二十块。
导演得意洋洋地和同事说道:“我当时就劝他们别搞这个,各大景区里都有的东西,不好卖的。”
然而话音刚落,他就听到林知屿和牧绥因为这些纪念品的事,吵了起来。
导演顿时吓了一跳,急冲冲地赶了过去,示意地问旁边的摄像大哥是怎么回事。
这两天敦煌的风沙很大,莫高窟上就是沙漠,风一吹,时不时地就会有碎石沙粒滚落下来。
林知屿原本还在津津有味地听着前面向导的讲解,时不时地还压着牧绥的肩膀悄悄和他咬了几句耳朵。
可是正当向导开口提醒游客小心头顶的沙石,林知屿就被掉落的小石子噼里啪啦地砸了个正着。
先前一直没把东西卖出去的情绪跟着涌了上来,他当即就捂着脑袋,撇着嘴,冲牧绥说道:“就不应该听你的买这些,明晚一起睡草堆算了!”
牧绥被他这没好气的话一呛,也有些不快。但他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阴着脸,单手插兜地站在一边,听着林知屿喋喋不休地冲他输出。
【救命补药吵架啊豹豹猫猫,我刚入坑糖都还没吃够qwq】
【这么点小事都能吵起来……感觉这两个人好像也就这样吧,之前不会都是做人设,现在装不住了?】
【感觉有点奇怪,林知屿应该不是这种一点就炸的性格啊?】
【毕竟他们走了这么久了也没有遇到顾客,心态比较崩吧,可以理解,感觉牧哥也是因为这样心情也不太好……】
林知屿猛地喘了几口气,像是对牧绥的无动于衷感到有些委屈,又像是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也捂着脸蹲到了一边。
【让他们两个先分开来冷静冷静吧,怎么会这样……】
【?不是,我刚刚是不是眼花了啊,我怎么觉得林知屿转身的时候嘴巴像是在笑呢?】
【他最后那一下就不太像生气,感觉像是怕笑场所以赶紧打住了……】
摄影大哥和导演对视一眼,无声询问要不要上去沟通一下。导演思考了片刻,决定先去找好脾气的林知屿聊聊。
林知屿把脑袋埋到臂弯里,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导演欲言又止了好一会,都没想好该从哪里安慰起。
直到有一群人在他们旁边停下。
为首的男人声称他们自己心太软不忍心看小情侣吵架,大手一挥,把他们进购的所有商品悉数买了下来,希望他们不要再因此置气,并多给了一千块以表达自己的鼓励之情。
导演:?
林知屿猛地抬起头,欣喜地抹干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把大包小包都塞进了他的手里。
“谢谢你你真是好心人,祝你和你的同事们旅途愉快。”
男人温和地笑着:“也谢谢您的祝福。”
然后火速扫码付账,带着他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了。
旁边的导演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到刚刚还在冷战的情侣光速和好,肩贴着肩,凑在一起加加减减,计算今天下午的净利润。
“两千八百八十五。”林知屿看着牧绥手机里的计算器,在上方微信消息弹出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拉了过去,“我们的任务算完成了吗?”
镜头只来得及拍到一闪而过的备注,似乎是牧绥的某个下属在汇报工作。
导演张了张嘴,认命地说道:“当然。”
可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那多出的八百八十五可以算到其他嘉宾的头上吗?”林知屿又问。
导演:“……人均达到一千就没问题。”
林知屿长舒一口气,笑嘻嘻地说道:“谢谢你,你也是个好人。”
【……像是看了一个春晚小品,情侣莫名吵架,路人莫名劝架,最后包饺子皆大欢喜?】
【+1】
导演试探地问道:“那林老师现在还生气吗?”
“啊,什么生气?”林知屿疑惑道,“我没生气哎,顶多就是突然得知自己要赚一千块感觉非常痛苦罢了。”
说罢,还怼了怼牧绥的胳膊:“您也是这样吗?”
牧绥垂下眼帘看了他一眼,然后配合地点了点头。
“多亏了那队好心人啊,不然我们牧总就要现场卖表来凑资金了。”林知屿讷讷地说道,“不过不知道老板会不会给他们报销。”
牧绥帮他扫开先前落在头发上的细沙,说道:“会的。”
“那他们老板人还挺好的。”林知屿懒洋洋地说道,“又是给公费旅游,又是给送特产的。”
牧绥笑了一声,说:“那你换个公司?”
林知屿沉默了一会,摆了摆手:“不要,等今年合约结束之后,我想自己单干。”
摄影机记录下两人并肩远行的背影,仿佛刚才吵的那场架只是一个幻觉。
圆满完成任务的林知屿拉着牧绥到其他组那都凑了会热闹,还顶替了陆惟一弹了几首吉他曲。
风悠悠地吹过,他倚在越野车上,靠得随性,额前的碎发被吹得凌乱,冲锋衣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清瘦的身形。
纤长白皙的手指拨弄琴弦,带着西北苍凉感的民谣曲调自他手底下流出。
可正当他弹到兴头上,闭上眼,准备张口的时候,收到其他嘉宾慌乱求助的牧绥突然上前,眼疾手快地捂上了他的嘴。
骨节分明的手掌严丝合缝盖住下半张脸,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夕阳下闪过微光。
林知屿猛地睁开眼,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手上的弹奏一停,嘴里发出闷闷的音。
“姆吆干森么,”林知屿呜呜抗议道,“姆这亚唔真要很姆好架嗯!”
弹幕:【从某种程度上说,纸鱼也是一种神人,怎么会有人乐器弹得还挺好,唱歌就能把调走得山路十八弯的。】
【作者有话说】
纸鱼说的是:你要干什么!你这样我真要和你吵架了!
◎“放松点,别紧张。”◎
多亏了牧绥召唤来的“正义路人”, 他们的这个一千块任务在敦煌就顺利完成。
第二日他们离开敦煌,车子驶过茫茫戈壁,开始向东行进。途径玉门关后, 戈壁逐渐被绿洲取代,不知道是哪位馋嘴人士提起了瓜州, 一行人特意下车买了好几个密瓜。
香甜的汁水在脆爽的果肉间炸开,林知屿掰了一小块递到牧绥的嘴边。后者愣了一瞬, 垂下眼扫过他的手,又目不斜视地偏过头咬下。
只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干涩的唇蹭过了林知屿的手指,湿润的温热触感擦上指腹。
“很甜。”牧绥不咸不淡地说道。
林知屿扫了一眼车上的摄像头,假装无事发生地把手收了回来, 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把手指蹭了蹭。
嘉峪关里的文化探秘和茶卡盐湖的差不多,只不过在做完试卷之后, 他们还要在路边随机拉上两位游客替他们讲解这座关隘的历史。
四组嘉宾抱着几块牌子在路边一杵,虽然大家的脸都被墨镜和帽子的阴影挡下了大半, 但单是凭着周身与众不同的气质就吸引了大半路人的驻足。
结果好巧不巧, 林知屿正好撞上了来旅游的某位黑粉, 这人一眼就相中了他,不怀好意地指名要他来做自己的导游。
一路上尽是问些刁钻问题,诸如“嘉峪关的选址和周边环境有什么关系”,“它是如何影响东西方文化交流”,以及“它的建筑材料和技术有什么特别之处”。
林知屿颇有一种回到高中写历史地理题的感觉, 顺带还去隔壁的土木工程材料里听了一堂课。
就很痛苦。
但好在他和牧绥一人一句配合地十分默契,修修补补也算是把这些问题回答完了。
末了, 那个黑粉站定, 目光悠悠地在他和牧绥的身上来回扫视了几遭, 说道:“你知道你已经二十四岁了吗。”
林知屿:“?”
“二十四岁正是精力旺盛疯狂进组成为影史最年轻大满贯的时候。”黑粉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来之前帮你赛博算了个命,它说你二十五岁必拿……”
“等等!”林知屿赶忙制止了她,“你是哪路人马派来捧杀我的?”
黑粉扯了扯自己的包,说:“我看你对嘉峪关的历史十分了解,希望最近正在筹拍的《长安商队》可以考虑一下你,想必是非常合适。”
说完,她就拉紧口罩,转身飞快地扬长而去了。
林知屿:“……”
不是,这都多久了,你们搞人怎么还是这个套路啊!
然而还没等林知屿在心里骂完,他的手机就振动了一下,屏幕上是李青时刚刚发来的消息——
【李青时: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我们确实可以去争取一下《长安商队》。】
林知屿的嘴角抽了抽,心如死灰地往牧绥的背上一倒,选择装死。
关外的风裹挟着戈壁的尘沙猎猎吹过,掠过被阳光染金的嘉峪关城墙,朝着祁连山的方向奔去。
得益于八人辛苦赚到的八千块钱,节目组“善心大发”给他们安排进了270°观景的太空舱。
然而因为白日里带着两个游客逛了两趟嘉峪关,到长城暴走半小时完成体能训练,后来又轮流开了将近五个小时的车,林知屿一到太空舱里,根本不在乎什么景不景的,只想把自己摔在床上睡个昏天黑地。
当然,他也这么做了。
澡潦草地一洗,甚至头发都没有吹干,等牧绥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趴在床头去和周公下棋。
连牧绥后来帮他吹头发时,也没有把人吵醒半分——或许是醒了,只是懒得睁眼也懒得动弹,这事只有他自己清楚。
草原的夜晚并不寂静,风轻轻拂过草地,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大地的低声吟诵。偶尔还能听到几声不知名的鸣叫,或是什么东西在草地里穿梭的窸窣声。
牧绥的手指最后一次穿过林知屿的干燥柔软头发,把电吹风收好放在一边,然后掀开被子在他的旁边躺下,轻车熟路地把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现在还没有到十点,室内的摄影机还在工作。这是直播间地头一回见到他们晚上入睡时的情景。
关上房间的灯,没有拉上的窗帘外可以看到大片清澈的夜空和绚烂的银河,可惜已经睡着的林某人无缘得见。
但牧绥想了想,还是用手机拍下了一张,打算等明早林知屿醒了再给他看。
他一手揽着林知屿的腰,一手握住他的手。左手上的戒指并没有摘下,素圈在幽深的夜色里泛着一点微光。
戴着相同戒指的手自上面抚摸过,金属摩擦时发出并不算悦耳的声音,牧绥的视线不由地投向放在房间角落里的行李箱,林知屿还不知道里面多了一样东西,是他出发前背着他偷偷塞进去的。
祁连大草原是他们旅程的最后一站。
牧绥摩挲着林知屿手上的戒指,静静地想。
但比起房间里的静默气氛,弹幕刷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呜呜呜我又死了!这是什么绝美的婚后日常。】
【笑死了,牧哥这吹头发的手法比我妈还熟练,吹完头直接搂在怀里,手还牵上了,懂了,家属睡前照顾流程罢了。】
【太好了妈妈,我终于可以躲在我的cp的床底了!】
【想起了前几天的天台对戏,果然平日里没少搂,那天的动作才能这么利落:)】
【别人看风景,他拍风景给老婆看,他真的,我哭死。】
【本来还以为昨天吵架要开虐了,没想到今天又是嗑糖嗑到昏厥的一天呢。】
【其实我觉得昨天就没吵,看论坛有人分析说是演的,故意吓唬节目组来着[链接]】
【节目组能不能就这么播到大天亮啊,怪想看他俩一起睡觉(名词版)的】
然而下一秒,节目组就无情地关闭了直播间。
不知道是不是白日太累,林知屿这一觉睡得很沉,梦也做得光怪陆离。一会是他在草原上跑马,干净清爽的风夹杂着泥土的芳香扑了满面,一会又是他和牧绥躺在草地上,头顶的星星近得像是要坠下一般。
等到祁连山草原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林知屿模糊间听见了耳畔传来的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像是远处传来的风,又像是近处牛羊的叫。
晨光透过玻璃穹顶落在他的眼上,林知屿被迫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牧绥的脸。
大概是昨日真有些累了,林知屿还是头一回在他之前醒来。
晨光如同轻纱般笼罩上他的脸,浓长的睫毛静静垂落,触碰到林知屿贴近的呼吸,开始轻轻颤动。
林知屿悄悄地把手从他的怀里抽了出来,指腹试探性地在上面拨了拨,触感很奇妙。
他沿着牧绥的眼皮往鼻梁上滑,然而还没来得及触碰到他的眉心,就被一只手抓了个正着。
“这么早就醒了?”他的声音有些哑,莫名地有些撩人。
林知屿“嗯”了一声,说:“昨晚没拉窗帘,被晒醒了。”
牧绥的手虽然扣住了他的手腕,但也没有过分阻拦,林知屿只是一顿,就又顺着原先预想的轨迹,摸过牧绥高挺的鼻梁,点在他的唇上。
还刻意在下唇压了压。
牧绥撩开眼皮,略微混沌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林知屿。
“摄像头还没开。”林知屿暗示道。
牧绥的眸色暗了暗,几秒后,扣着他的脑袋吻了上去。
只是一个点到即止的吻,在即将擦枪走火的临界点,他们默契地拉开了距离,半搂着又躺了一会。
等到房间的摄像头开始工作,两个人已经换好了马术服。
林知屿还是第一次和牧绥一起骑马,也是第一次看他穿马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