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 by何征cross/六黄荷包蛋

作者:何征cross/六黄荷包蛋  录入:03-20

可他顾及袁淮正在高考,怕影响了袁淮的状态,于是什么也不敢说、不敢做。
袁淮早让满足和甜蜜迟钝了感知能力,没察觉出李静水的异常,只懒洋洋把下巴也靠上去,腻歪着,“后天一早就走么……就不能改签?”
李静水摇头,“公司最近事情很多,大家都在停休,彭师兄已经给我破例了。”
袁淮没接话,心里头早有主意,二十天左右就要出成绩、报志愿,到时他再去找李静水。
雨天的车很不好打,他们足足走了两条街道,裤腿湿到膝盖,才拦下一辆出租。
有对小情侣想截胡,袁淮收了伞飞快霸住车门,一把就将李静水塞了进去,啪一声又甩上了门。绝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
“擦擦,别感冒了。”他把身上纸巾都掏给李静水,囫囵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又凑过去跟司机说,“师傅,空调吹着太冷,劳您关一下。”
袁淮永远就是这样,对外竖着尖刺长矛,把耐心只留给一个人。
李静水喉头哽咽,想哭,又怕让袁淮看出来,只能打开手机不停摆弄着,假装忙工作。从没觉得出租车里这么狭窄局促,怎么他稍一抬眼,就能瞥到袁淮一点儿轮廓?
袁淮坐不住,像李静水身上带着磁极似的,很快凑过来,“还没忙完啊?这么忙?”
李静水点点头,把那张图放大缩小研究半天,眼前全是错乱的线条,其实什么也看不进去。
好不容易挨到家门口,手机都发烫了。
城中村小巷子排水不好,遇到这样的雷阵雨,巷子里起了很深的积水,上面还漂浮着几样红的绿的不明物体。李静水不肯让袁淮背自己,提起裤管率先趟了过去。
袁淮跟在后头喊都喊不住他,只能拼命赶上,又是一道闪电划过,轰隆一声,惨白的光照亮了整个巷子。
等上到六楼,屋里忽然传出一阵凄厉的猫叫。
李静水和袁淮对视一眼,赶紧开门去看。
苹果本来已经恢复,让这场雷雨又闹出了应激,床上一滩呕吐物,地上一滩猫尿,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臊气。它尾巴高高竖起,正站在家里最高的箱子顶上嘶叫,也不知是怎么跳上去的。
袁淮打开了灯,李静水已经慢慢凑上去,柔声安抚道,“苹果别怕——”
眼见就要摸到苹果,雷声又起,苹果彻底炸了毛一跃而起,把箱子上的生肖玩偶和相框稀里哗啦全带下来,还在李静水手背留了一道血痕。
它跳回了床上,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迅速躲进了毛巾被里。
“你没事吧?”
李静水却垂着视线,一动不动。
“要紧吗?”
袁淮本想看看李静水的伤,视线却被一起锁在了那个摔散架的相框上。
相框摔出了兄弟俩的合照,也摔出藏在照片背后一张折叠平整的纸,有黑色的笔迹透出来。

第101章 真相大白
袁伟那张遗书很短,只有百来个字,平铺直叙交代了往事真相——胃印戒细胞癌Ⅳ期,早已向肝脏、腹膜转移,癌肿沿各个器官全周性生长,就算用上最有效的靶向药,也无非是躺在床上插着管子多喘半年,基本没有治愈希望。
当时家里长辈都去世了,既没能指靠的亲戚朋友,手里也没多少积蓄,袁伟无计可施,为了给还年幼的弟弟留条退路,就盯上了傻乎乎的李静水。
他不惜拿命做局,去赌李静水的心软和善良……假装同志、订购对戒、遭遇车祸,全是套牢李静水的手段。
也许是最后一点良知作祟,袁伟在车祸自杀之前,留下了这封遗书。
但就连这封遗书,也是写给袁淮一个人的,字里行间透出他对亲弟弟浓烈的爱和对命运不公的诘责,只在末尾轻飘飘落了一句,“我对不起他”。
短短五个字,袁伟葬送了李静水最好的四年,令李静水出柜、离家、休学,经历牢狱之灾,甚至牵累他爸爸摔成了脑梗,现在还瘫在床上……袁伟蘸着人血馒头,给袁淮接续了一个家,却几乎毁了李静水自己真正的家。
袁淮握着那封遗书,血一阵阵往头上涌,他耳鸣得厉害,嘴唇翕动间,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袁淮喊着李静水,试图唤起李静水的一丁点儿反应。
李静水已经呆站很久。那就是袁伟的字迹,他不会认错……袁伟骗了他,袁伟就不是同性恋,也不是为了买戒指才出车祸的。
李静水感觉心口空落落的轻飘飘的,好像有什么深植的东西让一只看不见的手连皮带肉从身体里剥脱出来,一并扯掉了他的灵魂。他甚至连痛觉都丧失了,等袁淮颤着手松他牙关时,他才发觉自己咬出了一嘴的血沫子。又让嘴里的血水呛了一下,喷了袁淮一胳膊。
袁淮紧紧抱着人,声音抖得厉害,“李静水……你别这样……别这样行么,你哭出来。”
李静水仍是呆呆站着,头顶灯光晃出一圈圈的光弧,灼痛了他的眼睛。
袁伟根本没喜欢过他。就连这都是假的。
割心剜肉也不过如此了。
李静水伸手扒拉袁淮手臂,含糊地嘟囔着,“骗我、骗我……我不想待在这儿……”
他越挣扎越厉害,情绪终于崩溃,眼泪鼻涕都冒了出来,哭得快要喘不过气。
那他算什么?他这四年算什么?
就算袁伟真的要骗他,为什么不骗到底?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李静水用力推开袁淮,跑了出去。
外面还在下雨。
袁淮一路追赶,李静水就一路跑,他整个人让抽走了精气神儿,腿脚使不上力气,时不时就要摔一跤。
摔了几次之后,袁淮就不敢继续追了,只远远缀着人,怕李静水又和刚才一样,冒冒失失冲进车流里。
李静水一瘸一拐在前面走着,不知道能去哪里,那个家不是家,自己真正的家也不能回,他妈妈经不起第二次打击了。
他恨袁伟,也恨自己,觉得他爸当时打他时说得那些锥心刺骨的话,竟然一句句应验了,这就是他的报应。
他这样的人,怎么配让袁伟那个天之骄子喜欢呢?袁伟就不可能喜欢上他。
袁伟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对袁淮恶劣态度的故意纵容,也从不肯从前面爱抚他……现在想想,简直漏洞百出。只有他一厢情愿让假象蒙蔽了双眼。
难怪当时周小天说他可怜。
李静水一双眼睛慢慢找回了焦距,他狠狠揪下脖子上那枚戴了四年的银戒指,一把掷进了雨地,后颈被粗暴的动作勒出深红的绳痕。
他不想再往前走了。
于是李静水回头大喊,“你别再跟着我!”
袁淮只能塌着肩膀在原地站定,看着李静水消失在雨中。
袁淮浑浑噩噩回去,浑浑噩噩熬了一宿,又浑浑噩噩被吴宇兄弟俩送到了考场。
李静水到底还是心软的,拜托了吴宇来看他,不忍心他再次错过重要考试。
吴宇并不知晓昨晚的事,他瞧着袁淮状态不好,还宽慰袁淮说,“遇上公司有事谁也没办法……你就安心考试吧,别让静水操心。”
这兄弟俩,都以为袁淮是因为李静水提前回去了才一派颓废。
吴斐还笑话他,“又不是生离死别,整这么大阵仗。”
要不是吴斐开车,袁淮差点儿就迟到了。
袁淮再没有第一天斗志昂扬的模样,拿手的理综没能答完,英语听力也一塌糊涂。
因为真相不止重创了李静水,也把他一起扯碎了、弄懵了。他就没法安心考试。
袁伟临终前支离破碎的身体,充满遗憾的眼神,不停在眼前倒播回放,让他恨都恨不起来。
他哥是为他才骗了李静水的,他才是整件事里最大的获利者,是让李静水遭遇这些伤心事的祸害根子。
倒不如当初生病的人换成他。李静水的境况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袁淮最后一次走出考场时,在人群中焦急地找了很久。李静水真的没来。
卢老师早憋不住了,这时候尘埃落定,也不用再掩饰情绪,他虎着脸就把袁淮给按住了,“你怎么回事,今天恍惚什么呢?”
袁淮倔着撇过头,默默红了眼圈。
卢老师恨铁不成钢,“高考、这是高考啊袁淮!你到底清不清楚?!”
怎么能不清楚?高考,人生大考,拉开众生三六九等的第一个分水岭。如果没有李静水,他此时还不一定会在哪里……
袁淮胸口剧烈起伏,憋了一宿的愤懑、埋怨、悔恨与羞愧,在此刻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令他觉得喘不上气。
他哥掏空了李静水的心,他却吸干了李静水的血。
现在真相大白,他已经欠了李静水太多太多,再也还不上、还不清了。
袁淮拒绝了吴斐送他,一路慢慢走回了家。他早上出门忘了放食,苹果饿得在里头挠门。猫不知事,早忘了自己昨天闯下的祸,又和平时一样绕在袁淮脚边撒娇。
李静水什么也没拿就走了,拎回来的那只旅行包还在床脚,里面放着几件换洗衣物。
袁淮喂过了苹果,就坐在那里发呆,合照还跟遗书一起丢在地上,他哪一样都不想收拾。
他又起身去拆那只大衣柜的锁,钥匙当时让李静水收起来了,一直也没说放在哪里,过了四年锁眼都锈住了,袁淮就拿一把钢尺用力去撬。
钢尺让他掰弯,把虎口割出了血迹,他随便在身上抹了一下,继续专心撬锁。
撬到最后,袁淮失去耐性,一脚踢在了柜门上。这只搬来搬去都没能散架的实木柜子,也像是让陈旧的年月侵蚀透了,骤然敞开了门。
柜子倾斜间,袁伟的遗物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袁淮抬手抹了把脸,血和眼泪在他脸上糊成了一片。

李静水凌晨回了G省。
他心里装着事情,想一个人静静,就没去彭程那里,而是回了先前租下的单身公寓。
那场暴雨把他淋成了重感冒,他感觉自己有些发烧,于是也不敢乱开空调,只阖衣躺在沙发上,一时浑身冷得像冰,一时又让窗户缝隙里吹进来的暖风热出了汗。
被骆秘书电话吵醒时,李静水头痛欲裂,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
骆秘书娇斥,“李组长,人呐?我在接机口等你半天啦。”
李静水惊诧间看一眼手机,这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早过了他原定航班的落地时间。
“抱歉啊骆秘书,我改签了机票,昨晚就回来了……”
骆秘书听他囔着鼻子,嗓子也哑掉了,不由关心道,“你这听着蛮严重的,一个人能行吗?”
“没事儿,就是感冒。”
骆秘书柔声叮嘱,“身体要紧哦,不行就再请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两个人寒暄几句,李静水才挂断了电话。
他就着所剩无几的电量,翻阅未读信息。
吴宇说顺利把袁淮送到十八中了;彭程也问他情况,邀他晚上一起吃饭;最后一条是卢老师发来的,告诉他袁淮今天没去学校估分。
李静水跟吴宇道谢,又婉拒了彭程的好意,对着卢老师那个对话框犹豫半天后,最终什么也没回复。
他能为袁淮做得都做了,剩下的路,袁淮得学着自己走。
他不怪袁淮,袁淮没做错什么。
就算袁伟骗了他,他和袁淮四年多的感情不是假的,两个人同甘共苦的时光也不是假的。
只是在他还来不及想明白如何应对袁淮的心意之前,一切就都变了。
李静水盯着窗外紫红色的霞光,第一次觉得迷茫,这些年他好像都在为别人而活,从没考虑过自己想要什么……哪怕千里迢迢来了G省,也是为了袁淮和他父亲。
他咳嗽一声,头又牵扯着痛起来,人脱力地躺回沙发上,没力气想那么多了。这样也挺好。
再醒来时,李静水已经让挪到了医院病床上。
彭程就在旁边,很快注意到他醒了,伸手探他额头,“烧退了不少。你躺着,我喊护士再帮忙测测温度。”
李静水手上还挂着点滴,嘴巴上细碎的伤口也让护士蘸着温水清理过一遍,上了层苦苦的药粉。
本来就不是大病,那半瓶点滴挂完,再开过药,大夫就让他们离开了。
彭程什么也没问李静水,也不解释自己是怎么把人送到医院的,一路沉默着开车回家。
晚餐彭程叫了外卖,两个人吃完饭后,李静水就进了卧室休息,留彭程一个人坐在客厅吞云吐雾。
第二天李静水起得很早,替彭程做了一顿简单早饭,说他还想再请假休息两天,顺便收拾收拾自己那间单身公寓。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需要把话摆在台面上,彭程明白李静水的意思。
等李静水离开后,彭程走进之前当做简易健身室的房间——里面已经焕然一新,家具软装都是李静水喜欢的温馨风格,地上还摆着装到一半的定制猫爬架。
彭程昨天接上李静水时,就知道自己大概是白忙一场了。
袁淮迅速去找了两份暑期兼职。
快餐厅错班期间,他就去贾老师那里发传单,初三暑假时就干过两个月,早已轻车熟路。
他只有把自己的时间塞满、体力耗尽,晚上才能倒头就睡,稀里糊涂把日子过下去。
柜门让他踹坏了,苹果总要跳进去捣乱,把里面零碎东西拖得到处都是。地上掉什么,袁淮就扔什么,和那张合照一样,全丢进垃圾桶里。反正这一整个房间都要在开学前退掉,什么也不会剩下。
唯独李静水的旅行包和那两只生肖玩偶,让袁淮仔细收纳起来,坚决不允许苹果乱碰乱咬。
袁淮只是没想到,李静水居然还会按时打来生活费。大概是考虑到他即将开学,钱甚至比前两个月给得还多一些。
袁淮鼓起勇气,尝试着给李静水打了一通电话,那边没有挂断,却也没有接通。
这些钱袁淮没有留下,他特意去了一趟李静水家,趁李静水妈妈做饭的功夫,把那张卡悄悄塞进床头柜里,卡背上贴着李静水的名字和密码。
他没脸再用李静水的钱。
高考成绩在六月下旬出来,袁淮总算在教室里露面。
之前的班级聚餐、同学聚会,袁淮都没参加。卢老师联系不上他,也联系不上李静水,都准备出分时再不见他,就要去家门口堵人了,还好这小子知道轻重缓急。
袁淮这半个月晒黑许多,卢老师走过去又折返回来,故意开他玩笑,“好家伙,我以为是操场上施工的师傅们走错地方了……怎么黑成这样?这半个月搞失联,都干嘛去了?”
袁淮扯出一个敷衍式的笑,“打打暑假工,攒学费。”
班里有人欢喜有人忧。考试就是这样,平常准备得再充分,真正面临大考时,状态总有高低起伏,并不是人人都能得偿所愿。
袁淮理综和英语发挥失常,自然够不上那所最高学府了,但他底子摆在那儿,数学又拔了分,好好择校的话,报所像样的双一流不成问题。
卢老师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看袁淮还能一脸平静地研究那本报考手册,总算放下了心。他虽然很想见证袁淮走进清北,但以袁淮现在的分数,如果没什么学府执念,也真不必再苦熬一年去复读。
三天之内,提前批次和本科一批就要填报志愿,别人要么拿着手册回家,要么叽叽喳喳跟家里人打电话,只有袁淮打了光棍。
卢老师叹口气,把他整理出的几所名校信息和往年的录取分数线交给袁淮,他替袁淮选的全是近几年就业热度较高的专业。
“G省和老城的都有,你自己选选看。”
袁淮抬头看卢老师一眼,略显麻木的眼神也起了波动,轻声道谢。
卢老师排在第一位的学校,也是他自己看中的那所。
G省医科大学,就在当地省会,是离李静水最近的地方。

第103章 追逐2
李静水这个夏天瘦了许多,原本合身的衣服穿着都显晃荡,别人问他,就说是不适应南方潮湿闷热的天气。丁姐给他煲靓汤、炖凉茶,小魏也跟他李哥分享零食、肉干,但这人心里空了,吃东西似乎也能从某个地方无声无息漏下去,怎么都胖不起来。
他仍然话少,工作时尚且能够从容不迫,一到闲聊场合就要露怯,那双眼睛飘忽走神,总是副心不在焉的恍惚神态。
袁淮打那通电话时,李静水正在开会,手机静音没有接上。仿佛老天爷也要给俩人斩最后一记快刀,别再藕断丝连牵扯什么,压根就没给他犹豫的机会。
也是在那几天,他妈联系他问起银行卡的事,李静水还懵着,但那串尾号他记得清楚,只能含糊说是给家里应急的钱。
李静水妈妈在那头絮叨,你爸已经能拄着单拐站起来啦,家里没那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你多顾着自己……期间也问起袁淮,说那孩子最近怎么不来了,还给他做了点儿阿香婆口味的辣酱……他那分数很不错的,也不知道最后报了什么学校……
袁淮大概跟卢老师通过了气,分数、志愿、提档,以后都不必再给李静水一一通报。
李静水竟然还没他妈知道得多。
等挂了电话,李静水独自在楼梯间里站了很久……袁淮连学费都不要了,到底想干什么?
但他也很明白,袁淮念了大学就能申请助学贷款、能拿奖学金,哪怕没有袁伟这封遗书,袁淮也真的不再需要他了。
就像他当初想过的那样,两个人终究会天各一方,各走各的路。
落地玻璃透过G省夏日傍晚瑰丽的霞光,在李静水湿漉漉的面上洇出一片模糊的色彩。
他还是有些难受,不会像那天看见遗书时天崩地裂般地崩溃哀痛,但慢刀子割肉,也是很疼的。
八月初,彭程的前妻把儿子送来过暑假,夫妻俩算是好聚好散的模范典型,见面了甚至能心平气和地叙旧问好。
他前妻心细如发,打眼扫一遍家里,发现墙角的高大绿植换成了猫爬架,厨房里也多一层烟火气,立刻就问,“彬彬住这儿方便吗?我可以在附近开个酒店陪他,反正也没急事。”
“他不住这儿。”彭程说,“还没追上。”
彭程追人?
他前妻这下是真惊了,他俩是校园情侣,当初就不存在谁追谁,家境匹配、性格合适,自然而然在一起了。彭程一直到婚后也待她挺好,物质上绝不亏待,但这种提供不了情绪价值的心理丧偶式婚姻,她生产之后没两年就厌倦了,跟彭程分道扬镳……
她再婚后过得有滋有味,不至于吃醋,却不免感到好奇,“怎么就没追上?连你都追不上啊?”
她倒也没有夸张,彭程不过三十六岁,事业有成、保养得宜,没有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绝对算得上是个优质对象。
彭程无奈笑笑,“他心里有人。”
这个暑假,彭程偶尔陪儿子溜达闲逛,大多数时间还在公司窝着,偶尔从百叶窗里偷看一眼外面的人。
彬彬在老板椅上晃着两条小短腿,随她妈妈敏感又早熟,奶声奶气道,“爸爸,妈妈说你恋爱啦,你喜欢的人就在外面吗?”
彭程撒开窗帘,面无表情地转回来,“话多。做你的作业吧。”
彬彬撅着嘴,趁骆秘书进来汇报工作的功夫,悄悄从椅子上溜下去,在设计四组里头到处踅摸。
小家伙眼神很毒,这组里就丁姐一个女的,年纪上不符合,那就找里头最好看的。
他抱住李静水的腿,吭哧吭哧往人身上爬,果然看见这人的电脑壁纸是一只黑白奶牛猫——他家摆着那么大一组猫爬架,原来猫在这儿呢。
小孩子黏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李静水本身又温柔耐心,很快就在旁边给他腾了一块地方做作业。
彭程不时会转过来,看看儿子在做什么,叮嘱他不要捣乱,顺便和李静水闲聊几句。
骆秘书也替彭老板给设计四组送过几次下午茶,人人有份么,感谢丁姐、小魏、张三李四和某个人帮忙照顾了彬彬……彭程并没有彻底放弃李静水,只是怕又给人吓跑了,表现得礼貌而克制,暂行缓兵之计。
老城今年夏天酷热,进入三伏之后气温节节攀升,天上干得连朵云都看不到。
袁淮给补习班拉客招生全在户外,后脖颈皮肤晒褪好几层皮,换上快餐厅那件带领子的制服,要磨得脖子生疼。家里就他一个人,对着镜子抹个芦荟胶都看不准位置,经常糊进最下面的那层发茬儿里。
到八月底,他和餐厅、贾老师那边都结清了工资,再找房东退房。这时候才知道,李静水第一次去G省时,已经把房租续到了年底,大约是怕他开学之后,袁伟的遗物没地方放。
房东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到处挑刺,什么桌子把墙灰刮花了、猫把门抓出印子了……等到袁淮说那部空调连带屋里家具全都不要了不搬了,才痛痛快快把剩余的租金和押金一并退了。
足有小五千块钱,家里当时捉襟见肘,李静水大概率是身无分文地走了,一点儿后路没给自己留。
袁淮临走之前,去了趟城隍庙,给文殊菩萨还愿敬香,真心实意感谢菩萨保佑李静水找了一份好工作,不至于在最难的时候一无所有。
袁淮也专门去了一趟墓园,给他哥擦碑、供香点蜡,旁边摆一束沾着露水的花。
他已经收到了医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临床专业八年制,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回来。
袁淮把那封遗书又看一遍,凑到蜡烛飘动的火苗上烧了。那些曾经梗在心头难以启齿的背叛感和羞耻心,已经随着这封遗书烟消云散了,无需多言。他欠他哥的,注定了这辈子都还不上的。
但有些事一定还来得及,他不想再留遗憾。
袁淮离开老城时轻装简行,就剩一个旅行箱,外加装着苹果的宠物托运笼子。
那笼子里头塞了两件他和李静水的衣服,苹果也是会挑的,拿大主子的衣服蒙脸,拿二主子当尿垫儿。一路十几个小时的托运时长,嗅着熟悉的味道,这位猫大爷总算安安稳稳到了异乡。
G省临海,云在天际低垂,是恒温恒湿持续加热的蒸箱模式,不像老城,在树荫底下还能有一丝凉风。
袁淮捂了一身汗,苹果也在笼子里抓狂地喵喵叫,穿了一身毛大衣,热得受不了了。
袁淮买了两瓶冰水,给苹果拿“尿垫儿”裹了一瓶塞进笼子,安抚道,“马上就能见你大主子了,消停会儿。”
苹果拱着沁出凉意的水瓶子,很快安静下来。
高级写字大楼不允许携带宠物进入,袁淮就坐在门口的长凳上等着,很快喝空了一瓶水,目光灼灼地盯着大门出口。

第104章 久别重逢
李静水跟几个同事一起走出大楼时,压根就没往旁边看,没注意到那里晒出一层焦炭色的袁淮。
推书 20234-03-20 : 假装失忆后前夫哥》:[近代现代] 《假装失忆后前夫哥找上门》作者:萝卜花兔子【完结】晋江VIP2025-03-17完结总书评数:25631当前被收藏数:35771营养液数:38628文章积分:587,319,040简介:  夏风生是被不良导师压榨的苦逼研究生,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命,逐渐活成了007的形状,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