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 by一丛音

作者:一丛音  录入:03-21

离长生唇角抽了抽,都死到临头了却还在想:“度上衡难道真的和封讳有过一段旧情?”
少年身躯越来越有实躯,且面容也越发像封讳,离长生虽然附在这具灵傀上,却催动不出丝毫灵力。
就在他思索要如何脱身时,还在流泪的少年脸色一变,不耐烦地抬头看去。
下一瞬,一柄长刀凌空而至,狠狠劈在他身上。
砰的一声巨响。
走吉身形半透明地转瞬出现,像是赶时间似的直接朝着大厄劈去。
大厄由水凝成,被滚烫的刀刃劈开身躯泛出蒸腾的雾气,他面无表情道:“幽都的鬼为何能进来?滚出去——!”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半透明的结界再次凭空而起,狠狠冲向走吉纤细的身体。
走吉眼眸冰冷,躲都不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在身躯消散之前再次一刀劈下。
——这次的长刀之上并未带附灵,反而从刀刃劈出一把长锏,猛地钉死在大厄身上。
刹那间,冰悄无声息地将整个祠堂冻上。
大厄脸色扭曲一瞬,身形骤然消散。
走吉也像是被一只手拖进了虚空一般,临闭合的刹那还能听到对面鱼青简和章阙的声音。
“崇君!有没有伤着崇君的灵傀?!”
“这鬼结界到底怎么才能再进去啊啊?!我的长锏——!”
离长生:“?”
虚空倏地闭合,再也没了动静。
离长生满脸懵然。
他现在身在大厄的结界中?
幽都的鬼无法进来,那他不死定了吗?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祠堂化为幻象被吹散。
离长生低头一看。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水里,冰凉的水没过腰迹,再往前几步就要入水溺死了。
离长生:“……”
离长生后知后觉记起封讳所说的“不要靠近水”,心中隐约有了猜想,抬步艰难上了岸。
灵傀的躯壳转瞬便将水汽散去,干爽如初。
离长生理了下衣摆,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好在走吉来得及时。
若是整个澹台府的人都在这结界中被夺取功德,徐观笙是不是也在?
离长生若有所思。
这时,有人笑着说:“崇君?”
离长生一愣。
不远处,乌玉楼袁端坐在湖边长廊的栏杆上晃荡腿,瞧见那具灵傀似乎有自己的意识缓慢走来,眉梢轻轻一挑,足尖点在水面,鸟雀似的掠了过去。
离长生去路被拦,脚步一顿。
袁端笑眯眯地上下打量这具灵傀:“竟然一个时辰了灵傀还未散去,澹台淙诚不欺我。”
离长生这才记起来这人是乌玉楼少主。
这人在澹台府祠堂的欲望所求,其中便有度上衡。
离长生不敢再随意开口被人认出这具壳子里有人,故作漠然地无视袁端,继续往前走。
袁端也不拦他,亦步亦趋跟在他身侧,笑着道:“灵傀不散,功德付出得不亏。”
说罢,他已将这具不散的灵傀当成泉眼的祈愿成真,伸手就要碰离长生的脸。
离长生:“……”
初见时,离长生被封殿主连舔两口、掌心都要破皮了,当时只觉头皮发麻,没生出多少排斥之心。
如今袁端还未触碰,他却平白无故生出一股厌恶。
还没等离长生思考好对策。
“啪”地一声脆响。
离长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
本来笑嘻嘻的袁端狼狈地侧过脸去,唇角隐约泛着红。
……这具灵傀似乎本能作祟,干脆利落给了袁端一记耳光。
离长生:“……”
天、杀、的。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不光离长生震傻了,连偷偷摸摸躲在后面打算找机会一窥崇君容颜的少年们也吓得浑身一哆嗦。
崇君真的会抽人。
几人连滚带爬地呜呜跑了。
乌玉楼袁少主性子捉摸不定,离长生唯恐这一巴掌会激怒这阴晴不定的纨绔,正想抽手就走,却听到一声低笑。
袁端伸手摸了摸被打得发疼的脸侧,却还在笑:“您还是一如既往地厌恶我。”
离长生:“?”
袁端还想再碰他,离长生见他自己圆上了“排斥本能”,索性也不怕被发现壳子里有人,厌恶地往后躲开,换了个方向就走。
袁端步步跟着灵傀,对他的无视也不生气,相反甚至很享受他的排斥。
“崇君有教无类,连那只半妖都能容忍,可结果呢,他毁您神像坏您名声,甚至想亵渎您的尸身,若您现在还活着,会不会后悔呢?”
离长生心说好烦,叽里咕噜的,不想听。
袁端说了几句没得到回应,见灵傀越走越快,他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
“崇君……”
离长生装作听不到,前方虚空倏而平地而起一道透明结界,挡住去路。
法器泛着金纹,一圈圈收紧,将灵傀困在其中。
离长生:“?”
这法器和楼长望的「作茧」类似,半透明的结界严丝合缝包裹住他,看灵力化神境以下恐怕难以逃脱,更别说区区凡人。
离长生又被人当鸟抓了,唇角微微抽动着侧身看去。
袁端站在三步之外看着他,笑容带着一种病态的觊觎,他耐心彻底消散,轻轻一打响指,结界符纹化为无数长绳缠住离长生的四肢。
离长生眼前一黑,脚下倏地腾空。
白金法袍凌乱翻飞,乌发被绷直的细线勾起散落,整个人宛如落至蛛网的蝴蝶。
离长生:“……”
脖颈被一根细线缠住,离长生心中打了个突。
坏菜了。
这小子不会疯疯癫癫地对这具灵傀做出什么来吧。
“崇君。”袁端缓缓走上前,隔着那层结界直勾勾盯着他,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哪怕只剩灵傀仍然会排斥我的触碰,是不是正说明您心中始终有我?”
离长生:“…………”
救命,他的耳朵脏了。
作者有话说:
封明忌:对着我的崔嵬再说一遍?

袁端明显看起来不正常,被抽都能爽到笑。
幽都的鬼无法进入大厄结界中,连走吉那样的修为都能被震飞出去,离长生受制于人,若被发现壳子里有人,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袁端看起来还在疯。
他缓步走到结界前,视线顺着灵傀垂下的手腕一路往上。
袁端的视线落到何处,法器的一根线便如影随形地缠在哪,最终定定悬在离长生面门。
半透明的线将离长生眼前的白纱轻轻勾起一角,露出半张脸。
男人的容颜如三百年前别无二致,神清骨秀。
那只金色眸瞳泛着空洞,哪怕这般狼狈,看向袁端仍然像是注视一只跪在他脚下乞求的狗一般,毫无动容。
时隔三百年,袁端重新被这双熟悉的眼睛注视,浑身无端战栗起来。
他低低笑了起来,手穿过结界朝着离长生的眼睛探去。
袁端指腹滚烫,发着抖抚摸离长生的眼尾:“我得不到的,也没有人能得到。”
离长生:“?”
离长生心想,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封殿主可能早三百年前就得到了。
随着袁端的手越来越接近那只左眼金瞳,法器中的细线猛地绷直成半透明的针,悄无声息朝着瞳孔而去。
离长生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总感觉这小疯子下一瞬会把他眼睛抠下来。
应该不至于……吧。
袁端似乎没有看到那根线,仍然痴迷地望着他的眼,好像被蛊惑似的喃喃道:“要是这只眼睛一直属于我……”
离长生:“……”
哈哈,完了。
离长生前有狼后有虎,暴露不是不暴露也不是,只能祈求袁端将这具灵傀毁了后自己能回到原本的躯体。
对,他原本的壳子呢?
针已悬在离长生瞳仁最上方。
离长生安详地等死。
突然,噗通。
一声破水音倏而响起,一道漆黑灵力忽然破水而出,宛如离弦的箭刺穿蛋壳似的结界,准确无误击碎那根针。
袁端一怔,整个人如梦初醒,霍然回身蹙眉看去。
法器能抵挡住化神境以下的攻击。
难道是徐观笙?
还没等袁端反应过来,水面像是被一只只骷髅鬼手分开左右撕颇虚空,伴随着万鬼同哭的凄厉惨叫,一道游龙般的黑雾悍然出现。
袁端脸色瞬变,浑身因为畏惧而本能发着抖,一直笑意盈盈的脸上罕见浮现崩溃的怒意,厉声道:“又是你来坏我好事!区区半妖——!”
话音刚落,那条雾气而化的游龙张牙舞爪朝着袁端扑去。
金丹修为根本抵挡不住恶鬼一击,虚空中轰然炸开一道灵力,袁端猛地捂住胸口后退数步,狼狈地呕出一口血。
离长生诧异地抬头看去。
袁端几乎被打得肺腑吐出来,一堆灵品法器漂浮周身为他治愈伤势,他浑身剧烈颤抖,咬牙切齿道:“幽都恶鬼插手阳间事,看来封殿主忘了锁魂链是何滋味。”
离长生:“?”
黑雾游龙悄无声息席卷着落下,化为高大俊美的人形。
封讳身着黑红相间的华袍,长发束簪垂在腰间,一条只剩骨架的龙宛如小山般盘桓在澹台府,龙头缓缓蹭至腰侧。
封讳漫不经心抚摸着龙骨,似笑非笑望着袁端:“看来袁少主也怀念黄泉水的味道了。”
袁端:“……”
袁端更加暴怒:“卑贱的半妖!恶鬼!崇君此生最大的污点就是同你这条血脉低贱的蛇有交集!”
离长生眉头一皱。
袁端一直都是疯疯癫癫的死样子,对着徐观笙都能笑眯眯挑衅,怎么惟独对封殿主就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
黄泉水又是什么渊源?
封讳抚摸龙骨,早已习惯血脉的辱骂。
哪怕早已化龙,他也并不否认自己的过去,淡淡道:“度上衡有教无类,待半妖也随和亲密,袁少主血脉如此尊贵,定是崇君此生最重视之人。”
袁端:“?”
离长生:“……”
还挺会骂。
之前就发现封殿主瞧着清冷淡漠,这张嘴却总是冷不丁吐出几个字能怼人一跟头。
袁端脸色阴沉得可怕,死死瞪着封讳。
他像是记起什么,忽然一抬手。
离长生还在看好戏,脖子倏地一紧,身躯像是濒死的蝴蝶般本能挣扎,无数条线已深深勒入他的四肢脖颈。
袁端冷冷道:“我就算毁了这具灵傀,也不会让他落在你这卑贱的恶鬼手中。”
离长生:“……”
关他何事?!
打不过就挑软柿子捏是吧。
封讳垂着眸心不在焉抚摸着龙骨:“你以为我会在意一具什么都没有的空壳?”
袁端冷笑:“这个结界隔绝死人厉鬼,你若不在意,怎会甘愿忍受锁魂链撕扯的痛苦也要撕碎虚空亲身而至,插手阳间之事?”
封讳漠然看他。
袁端看他这个神情,暴怒的情绪终于稳下来,像是扳回一城似的,皮笑肉不笑道:“你看起来在意的不得了啊封殿主,当年你心生觊觎却求而不得,如今难道不想夺了这具灵傀满足淫欲吗?”
离长生:“……”
封讳对污言秽语容忍度极高,却听不得这些话放在度上衡身上,他终于失了耐性,骨节修长轻轻一抬。
虚空中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扣住袁端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离长生一个激灵,脖子也跟着疼起来。
封讳瞥了他一眼。
离长生赶紧装死。
袁端到底修为太低,还没来得及拉着离长生一起同归于尽喉咙就被被扼住,却挑衅似的露出个狰狞的笑。
“你敢……杀我吗?”
当年他只是想将第一个冒充崇君转世之人收入乌玉楼,封讳发了疯将他抓去黄泉折磨三年,幽都为补偿特赐他八百年寿命。
只要阳寿未尽,无论他如何作死,重泉殿也不敢有人勾他的魂。
果不其然,在封讳动了杀心的刹那,手腕间倏地闪现一道雕刻符篆的锁链,深深连接到地底。
符篆似乎已在催动,痛意顺着男人的身躯蔓延而上。
封讳置若罔闻,手腕绷紧泛起青筋,鬼气勒着袁端的身躯将他悬之水上。
袁端一惊,脸上终于罕见地浮现恐惧之色,还没来得及催动法器,从半空中探出一只无形的手按着他的头猛地往水中一压。
“噗通!”
铺天盖地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直直将他包裹进去。
金丹期修为虽不算太高,只要屏住呼吸甚至还能扑腾个半天,可只是寻常的水却令袁端想起当年在黄泉中的痛苦,浑身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恐惧浮上心间,拼命地在水中挣扎。
“唔!卑……贱……”
天之骄子来来回回都只是那一句辱骂,封讳懒得听,直接将人按在水底。
等到袁端彻底没了动静,封殿主终于收回视线,微微侧头朝着离长生看来,猩红的鬼瞳还残留着冷淡讥讽的笑意。
离长生:“…………”
离长生还保持着粘在蛛网上的狼狈姿势,衣摆乌发悬挂在线上凌乱垂落,全无崇君的端庄。
封讳眉眼淡淡,近乎欣赏地注视着他这副狼狈样子。
终于看够了,他才道:“要我放你下来?”
离长生:“……”
和谁说话呢?
离长生装死,只当自己是具没有魂魄的灵傀,双眸放空,不为所动。
封讳没等到回应,抬手一挥,那条庞大的骨龙悄无声息缩小钻到他袖中。
他瞥了装死的离长生一眼,漫不经心道:“看来是不需要。”
说罢,转身就要走。
离长生:“???”
这小子方才还“崇君崇君”的叫,被人说几句就黑脸,如今“崇君”受难,竟然救都不救转身就走?
封殿主对待仇人的态度都好特别。
离长生决定赌一把。
他仍一动不动待在结界中,四肢的细线以深深勒进灵傀的躯壳中,不住往下落金光,灵力不断消散。
封讳头也不回,眼看就要离开此处。
就在离长生认为自己赌失败,几乎支撑不住要开口喊救命时,一道黑雾倏地击中结界。
轻飘飘一击,灵级护身法器瞬间碎成金光,琉璃似的簌簌落了一地。
“唔!”
细线消失,离长生猝不及防直直从半空砸落。
他来不及站稳,正做足准备砸在地上熟练忍痛时,一双有力的手凭空出现,准确无误将他接在怀中。
离长生睁开眼,视线穿过半透明的纱看去。
封讳去而复返,高大身形怀抱宽阔,垂着眼似笑非笑看他。
离长生瞬间调整状态,眼眸放空,装死。
封讳也不把他放下,袖中缩成小蛇似的龙骨顺着手腕爬上,叼住离长生的面纱轻轻一掀。
……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离长生装灵傀装得极其像,羽睫都没眨一下。
封讳垂眸盯着那张脸半晌,若有所思道:“果真是毫无神智的灵傀。”
离长生蒙混过关,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太好了。
封讳身形高大,单手将离长生揽抱着靠在颈窝,修长的五指像是把玩一样瓷器般缓缓抚摸离长生的侧脸。
离长生瞳仁轻轻一颤,努力稳住了没挣扎。
冰凉的五指一寸寸往下,捏住离长生的下巴轻轻抬起,指腹漫不经心摩挲着玉似的下颌,泛着暧昧。
封讳轻轻低下头。
离长生一怔。
等等,封讳又要对这具灵傀做什么?!
传闻度上衡修为天赋极高,气度非凡鹤骨松姿,是天道所选拯救苍生的天之骄子。
这种谪仙似的人物,你们竟然一个个生出污秽之心?!
离长生狠狠谴责,同时心中一直逃避的念头再次翻涌而上。
封讳如果真的和度上衡有过旧情,那他是崇君转世……
就合理了。
离长生眼前一黑。
封讳的动作不停,一点点接近他,离得太近,离长生甚至能嗅到男人身上那股独属地狱黄泉的清冽气息。
离长生羽睫一颤,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握紧。
他真的敢亵渎崇君灵傀吗?
封讳眼眸微垂,姿势越来越近,完全没有要停的趋势,似乎打定主意要狠狠羞辱这具毫无意识的灵傀。
离长生心口怦怦狂跳。
终于,两人彻底呼吸交缠。
连唇珠都开始传来要碰不碰的酥麻触感。
……离长生忽地一偏头。
薄唇轻轻和面颊贴着蹭过,明明冰冷至极却无端让离长生脸上浮现一股热意,顺着干燥的喉咙不断蔓延至狂跳的心脏。
两人身躯相贴,隐约感知封讳胸腔传来一阵沉闷的轻震。
似乎在笑?
离长生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隐藏,就听封讳淡淡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不装了?”
离长生:“…………”
离长生闭了闭眼。
有点想先死一步。

封讳好像认出了他。
离长生不死心,还想再挣扎挣扎,就当那一躲是灵傀对断袖的本能躲避,继续装死。
穿过白纱能瞧见封讳近在咫尺的面容,离长生浑身紧绷,小心翼翼窥着他的神情。
封讳这人看着正人君子,却是个偷偷咬人的坏胚。
这一计无用,会不会再使其他手段?
出乎意料的是封讳并未再逼他,单手将人横抱着,另一只手平伸着从地底招出森寒的厉鬼破除结界。
离长生:“……”
离长生叫苦不迭,有点后悔装死了。
即使封殿主身形比他大出一圈,但单手勾着离长生的双膝,几乎上半身力道全都靠着离长生的腰身撑着。
后背完全没有支撑力,离长生怕后仰摔到,努力绷紧腰身,但靠在封讳肩上的后背仍在不住往下滑落。
封讳似乎没察觉到怀中的人要掉下去了,还在垂着眼鼓捣结界。
离长生:“……”
还没等离长生想到对策,忽然听到一阵泉水涌动的动静,余光往旁边一扫,却见澹台府中的湖面不约而同从最中央涌出大量的泉水。
只是顷刻间,弯曲的石桥便被吞没,且水位越来越高。
离长生:“?”
不、不至于用这种法子试探他吧。
封讳瞥了一眼水面,足尖一点,黑红衣袍和白金裾袍翻飞交缠,转瞬飘至半空。
离长生一个趔趄,险些后背悬空掉下水中。
波光粼粼之下,被封殿主撕开虚空而带来的无数厉鬼正在其中游荡,似乎和黄泉相连,掉下去八成要被厉鬼撕碎成一片一片给吃了。
离长生:“……”
怀柔不管用,要用这种法子硬逼他现身吗?
好小子,够狠。
封讳正想寻出路带人离开,怀中安安静静装死的人忽然挣扎着往前一扑,纤细的手臂死死缠在他脖子上,急促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
“封、封殿主……”
封讳动作一顿。
“封殿主有话好好说。”离长生唯恐封讳将他扔下去,抱着他的脖子嘚啵嘚啵像是炸豆子,“虽然你我前世有恩怨,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至于这般绝情吧。命债难偿……只说难,又没说不偿,肯定能偿的,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封讳:“……”
封讳凉飕飕看他:“离掌司倒是能屈能伸。”
果然认出他了。
离长生全靠双臂和腰身的力道撑着才没掉下去,此时飘在半空又没法靠自己落地,只能紧紧扒着封讳,干笑道:“好说好说——封殿主明鉴,您和崇君的恩恩怨怨我一概不知,转世之人着实无辜啊。”
封讳:“谁说你是转世?”
离长生被打断,有点没听清:“什么?”
封讳瞥他,手轻轻一动。
离长生以为他不耐烦要扔自己下去,双手顿时抱得更紧,额头埋到封讳颈窝,就差咬上去了。
“封大人,封殿主!救火须救灭,救人须救彻,您都辛辛苦苦来这一趟了,若没救到我那得多亏?不如先将恩怨放置一边,助我脱险后我必定双倍负责偿还命债,不让您白来这一趟。”
封讳被他死死缠着,浑身微微一僵,面上倒是没什么多余的神情,甚至不耐地道:“谁说我是来救你的?况且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偿还命债还要债主先救人的。”
离长生见能说得通,有理有据道:“可若封殿主现在将我杀了,可就半点债都讨不到了。”
封讳冷笑:“杀你可泄愤,留你我能得到什么?”
“我啊。”离长生说。
封讳:“?”
封讳勾着离长生膝弯的手倏地往下一垂。
离长生绷直的双腿倏地悬空,猝不及防地往下一坠,双臂差点勾不住封讳的脖子,整个人险些直接摔下去。
离长生:“……”
离掌司只是想说句骚话缓和下气氛,没想到竟把封殿主彻底惹怒,竟然气得要把他直接扔下水。
他手脚并用缠在封讳身上,彻底怂了:“封殿主!功德,我是说我身上的金色功德!”
封讳面无表情地垂眼看他。
恶鬼的面容往往是毫无血色的白,封殿主耳尖的燥热还未消散,泛着微红。
“……什么?”
“我自从接任渡厄司掌司之位,几乎遇到的厉鬼都想要我身上天道亲赐的金色功德。”离长生快速将自己的筹码摆出来,喘息着看他,“封殿主若想要,脱险后我可拱手相让来偿还前世命债。”
封讳直直和他对视,半晌后终于伸出手将几乎从他身上滑下去的离长生重新抱稳,冷冷道:“毫无功德之人会像澹台府后院那几句惨死的尸身一样,离掌司难道不怕死?”
离长生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看来金色功德的确有用。
“怕还是怕的。”离长生试探着和他打商量,“那封殿主只要一半可好?”
封讳眼眸一眯。
“有点过分哈。”离长生咳了声,“那六成?七成?……八成,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就真要死去活来了。”
封讳看起来勉强接受了“八成”这个数字,似笑非笑道:“还有呢?”
离长生:“……”
八成金色功德都拿了,还想怎样?
离长生小命都在封殿主手里捏着,他只好先给封讳塞了个不一定能吃着的虚幻的饼:“……那我对殿主言听计从,一直到您消气为止?”
封讳冷笑了声:“言听计从?”
随便换个人就能随口许诺出去的东西,拿来敷衍搪塞他,还想妄图偿还命债?
离长生说完也觉得心虚,垂着头不吭声,继续思考要如何才能让封殿主继续救他。
两人几句话的功夫,下方的水面越来越高,澹台府最边缘处的结界完全笼罩住,好似半透明的琉璃碗扣在头顶,水逐渐越来越满。
若水直接溢满,恐怕就要彻底溺死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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